故乡故事——读鲁迅先生《故乡》有感

2019-09-10 00:49何舒晴
速读·上旬 2019年12期
关键词:旧家具闰土西瓜

何舒晴

“我冒着严寒,回到相隔二千余里,别了二十余年的故乡去。”

鲁迅先生的笔调哀婉,“严寒”“二千余里”“二十余年”,寥寥几句便交代了返乡之路。

深冬时节,天色阴晦,没有活气的荒村,使他内心感到悲凉。而这仅仅是景物的悲凉罢了。在他记忆中的故乡,比这好得多了。

但鲁迅先生会自我安慰——“虽然没有进步,也未必有如我所感的悲凉,这只是我自己心情的改变罢了。”

我想起了我每一年的回乡。从小时候的兴高采烈、兴致勃勃到现在的不情不愿,即使回去了也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放鞭炮,点燃篝火,一家人聚在一起聊聊大了。年过得越来越没有年味了,也许只是因为,我长大了,不再热衷于那些玩意儿了。

若不是别他,或许先生的心境亦和我们一样,无意再返。老屋卖给别姓,先生即将搬到谋食的异地去。到了家以后见到母亲,商量了搬家的事。

最后母亲提到了闰土,说闰土总提起他,于是想着见一面。

于是,那些往事便像纷纷扬扬的雪花一样,倾洒而出。

闰土是先生家忙月的儿子。因为当时正逢大祭祀,忙不过来,便叫了闰土来管祭器。先生是家里的少爷,但与闰土之间丝毫没有隔阂。盼到年末,闰土终于来了。他的颈上是一个明晃晃的银项圈,见人生分,但并不怕先生。年纪相仿的两个人很快就熟识了,打起了捕鸟的主意。

但捕鸟须下雪才好。于是闰土又讲了夏天的海边五颜六色的贝壳,还有管西瓜时刺猹的事。那些事情是先生和先生的朋友都没有听闻过的,奇妙无比。虽然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但是那些畫面早就在先生的脑海中如同电影一般鲜活地放映起来,引领着奇妙的想象。

但闰土终究是要回到他自己的家的。他被他父亲带走以后,两人只有互相送过几次东西,便再也见没见过面。当这些记忆扑面而来时,先生似乎看到了自己“美丽的故乡”了。记忆中的故乡,似乎撇开了来时灰蒙蒙的面纱,再度复刻在先生的脑海中。

正与母亲聊到正兴,“豆腐西施”来了。而先生并不记得她的样子了,她冷笑“贵人眼高”。趁机索要旧家具不成,走时把一副手套塞到裤兜里兜出去。

这也许是人性变味的开始,又也许不是。无意闯人的“豆腐西施”并非无意,只是一个小小的铺垫罢了。

再度见到闰土,样貌变了,先生却依旧兴奋。“闰土哥”的称呼没变,变的是态度恭恭敬敬的闰土,“老爷”二字一出口,他们之间便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侄儿宏儿却与闰土的五儿子水生玩得甚好。他的近况并不太好,苛捐杂税,收成并不好,再加上多子,简直就是负重难行。母亲嘱咐先生,不必搬的东西尽可能送给他。岁月在他的脸上划出了皱纹,也教会了他以烟解愁。

而宏儿却盼着到水生他家去玩。他们俩有过约定。

船开了。故乡离先生越来越远了。但先生终于并不感到留恋了,高墙依旧在,西瓜地里小英雄的形象本来清晰了,而又模糊了。

其实故乡依旧是先生记忆中的故乡。一个地点本身是没有多大含义的,再仔细看也是没有多少含义的。只是想到在这片故乡的土地上曾经发生过那些过去的事,和那些过去的人,便有了向往和寄托了。时过境迁,流逝的却不是时间和不断变换的物,更多的是那些被岁月腐蚀的人罢了。

我一直觉得,《故乡》是一篇很沉重的小说。沉重到我看了多次以后,并不愿再回头去看了。一遍一遍咀嚼着那些字眼,便是满地的心酸。那些我曾以为还停留在记忆中的人物,不过是我混乱的错觉罢了。

在小说里,两个时空交错着。一个是过去的故乡,一个是现在的。过去的故乡有绘声绘色的西瓜和猹,还有海边各色各样的美丽贝壳,尽管并没有亲眼见过;现在的故乡只有中年妇女索要旧家具的嫌恶嘴脸和贫苦人民的满目苍痍,穿插在这冷风中,配合着苍凉的荒村背景。

这使得我常常想起我的故乡来了。小时候热爱的烟花炮竹,现在倒也索然无味,明自了是小孩子的把戏;小时候看上去的家庭和睦,可能在背后不知吵过多少次嘴;那些一起长大的小伙伴,渐渐变得疏远而陌生,见了面也只是客气着;曾经向往的在夜里看星星,搬着板凳,和小伙伴们聊聊天,已经变成各人各自的演出;再后来我不大愿意回老家了,即使回去,也是手机不离身,罔顾周围了。

但实际上并没有这么悲观。我们的年味也并不是完全消散,只是形式变了而已。从原先的发红包到增添了微信抢红包的乐趣,从和以前的小伙伴一起玩耍放鞭炮到与家人一起观赏烟花,从那个不懂事的小孩一步一步稳重长大成熟。我们常说过去有多么多么好,但也无法排除美化过去的嫌疑。故乡还是那个故乡,纵使人心变幻,世事变迁,那也只是它姗姗来迟了,总得经历的。而故乡这个地方,也变成了我们美好回忆的载体和寄托,那些小小的兴奋感至今仍存留在我的脑海里,一想起来就能使我激动不已。它载着那些过往,飘飘荡荡着来了。

而我们这些对过去世事人生的感叹,早在上个世纪就被鲁迅先生写尽了。所以我一次次地回头看《故乡》,体会这份穿越时空的力量。这篇表面上写故乡的小说,实则在背后深刻地怀念。所以在文章的最后,鲁迅先生以独特的笔触聊以自慰:“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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