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探索

2019-09-10 07:22王嘉怡
速读·上旬 2019年4期
关键词:哥白尼先人后人

王嘉怡

有一个常用词——“沙里淘金”,形象地比喻了人们寻找真金的过程。其实,真理便如同一块块真金,它们通常隐藏在多如沙砾的错误当中。如果我们担心沙子的掺杂,害怕它被沙子淹没,而把一切看似无用的“沙”遗弃抛去,那么,随之而逝的便还有一个个宝贵的真理。

回溯科学的历史,那如林而立的伟岸身影逐渐清晰。在哥白尼所处的时代,“地心说”观念在学术界可谓根深蒂固。在神权思想的统治下,人们对托勒密的观点深信不疑。然而,在跟随第谷的十数年观测和研究中,哥白尼发现了许多令他疑惑之处,一组组实际数据,一个个真实结论,都与传统的思想争斗不休。他痛苦地思索,不断地推翻与重演。埋首于计算的他,总被无数“错误”困扰。可是他没有因为与传统观点冲突而放弃研究、回归传统,而是接纳所有的错误,不断地分析修正。随着岐途的不斷修正,一个全新的理论在心中成型。

或许因为结论如此贴近实际,引得相当部分人为之痴狂,至少那被吊在火上炙烤,心中却坚信真理的布鲁诺,他双眸中坚定的光芒让我们无法忘记。

在错误中前行,攀求真理高峰的人前赴后继:伽俐略,从一次次失败的实验中定形理论,不仅否定了托勒密的错误观点,而且为牛顿经典力学的提出打下了坚定基础;又如斯他林,就连生物学诺奖获得者巴甫洛夫的论据都不全信,而是结合这些先人的观点,从一个个错误中探求生物调节方式的真相。他们都有所斩获,从先人或自己的错误错漏之中寻得了金子般的真理。

我们现在常赞美他们的质疑精神。可为什么他们敢于向权威挑战,向传统宣战?是对真理的绝对把握,对实际的高度自信。

这种超越世俗,凌然于时空之上的绝对自信又从哪里来?从当下数不尽的错误中一点点地拾取来、拼凑来,从以前各式各样的论述中摘录来、提炼来。所以,我们对所谓创新质疑精神的宣传提倡,不应忘记它们的要源就是敢于投身于茫茫错误的汪洋中,寻取获得真理之后的强大信心。

我们常说:“沙里淘金”。我们也应该明白,金是没有百分之百纯度的。什么是真理?有人说它是颠扑不破者,有人道其是永恒不朽者。可这世界上真有什么真理可以万载不变吗?

众所周知,哥白尼的“日心说”也是不准确的。因为宇宙的中心根本不在银河系中。我们也知道,牛顿的“经典力学”也有其局限性,它无法解释狭义相对论所研究的“高速、微观”的质子或电子运动现象。我们现在接触到的一切真理,可能只代表着一个时代的人们在科学技术的极限下能获得的正确理论。所谓“铁律”不过是其超前性更强,能再多跨越几个时代罢了,不可能真正永恒不变。等到了科技更加发达的若干世纪之后,这些“颠扑不破”的真理或许也成为了“托勒密式的谬误”,被后人推翻,再由后人探求得到为了后人的后人可以继续推翻的“新真理”。

既然一切的真理本质上就是错误,与一般的谬误区别仅在于前者更接近冥冥中的“终极”罢了。那么,难道我们的对一切真理的探索便毫无价值了吗?

当然不是。

这里,我们就要再看看托勒密了。人们或许大多只记得、只歌颂了开普勒、伽俐略、牛顿等人的丰功伟绩,却忽略了托勒密实则同样伟大。本质上,他们都是人类的伟大探索者。区别在于前者是探索先人的盲区错漏,后者直接探索更黑暗的未知。

现在提倡的“创新进取”,不正是鼓励人们的探索精神吗?创新其实正是从无数错误中寻得行之有效,且行之高效的方法,肯定后世还有更有效更高效的方法。但我们显然不可以因为这种理由,否定了探索的可贵。正因为探索,才有了后者,才有了人类文明的不断发展,才有了智慧与思维的不断进步。

什么是永恒?

永恒不是静态的某一人、某一物。永恒是动态的一种精神、一个过程。永恒不是一座闪耀的丰碑,永恒乃是一种苦行的姿态。探索,不是为了自己得到什么,而是为了给后人留下什么。永恒的探索,真正不朽的不是寻得真理的辉煌一刻,而是在错误的丛林中追寻真理的披荆斩棘、茫茫前行。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无论是中国古人那种为天下求索,还是西方先贤那样为真知探索,都会遭遇不尽的错误与岐途。把错误关在门外,实际上是拒绝践行这永恒的精神,是安于现状的惰性,是惧怕未知的怯懦,是对承担人类发展的历史责任的逃避。拒之门外的,不仅是一个个真理,更是人类的未来。

长路漫漫,在这条深邃而艰辛的道路上行走,若不能永恒,则必定湮灭。

我们勇于探索,因为我们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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