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本土文化对高校来华留学教育的影响研究

马 敏

(南昌航空大学国际教育学院，南昌 330063)

一、引言

建国以来，我国来华留学教育取得了很多成绩，但各区域发展不平衡的态势较为突出。江西等内陆省份经济不发达、市场化程度不够、国际化意识不强，无论是留学生数量、生源质量、办学层次，还是师资储备、教学水平、管理能力等方面都与发达省份存在较大差距。来华留学教育是高等教育国际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大力发展来华留学教育、加强国际合作与交流已成为各地政府和高校的共识。近年来，江西省政府通过设立外国留学生奖学金、举办外国留学生汉语大赛、完善来华留学的服务机制与监管体制等一系列举措，积极推动了来华留学事业的发展，但是区域发展不平衡的情况依然没有明显改善。挖掘本土文化资源，形成错位竞争是突破这一发展格局的切入点。注重文化的战略地位，利用文化推广来扩大国际影响力，是世界多元发展格局下很多国家推行的强国策略。文化浸润所实现的价值认同是最有生命力的，文化与教育的关系密不可分，充分挖掘江西本土文化资源，探讨赣文化对来华留学教育的影响，并在此基础上制定出合适的开发策略，是一次有意义的探索。

二、文献综述

广义的文化是指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所创造的一切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总和。本土文化主要是指扎根本土、世代传承、有地方特色的文化[1]。江西本土文化泛指赣地从古至今所创造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所有成果，它脱胎于吴越文化，在两千多年里不断和中原文化融合，最终发展为今天的赣文化[2]。近些年，很多研究者开始关注江西本土文化和来华留学教育的关系。袁慧玲(2009)[3]指出要利用江西文化加强留学生教育；金德忠(2013)[4]以江西中医药学院为例，分析了热敏灸技术的影响力，提出要扩大留学生学历教育规模，发展短期中医临床进修生教育并加强师资培养力度；周振环(2014)[5]提出要将赣州文化融入到留学生中国文化教育中去；徐筱秋(2017)[6]、李梦青(2014)[7]、周丽霞(2009)[8]、谢永飞(2009)[9]探讨了留学生跨文化适应问题；杨欣(2015)[10]则通过印尼学生对赣文化的认知分析来探讨赣文化的传播机制和策略；朱琪琪(2016)[11]详细介绍了江西师范大学为留学生所开设的地域文化课的相关内容及实施情况，并利用CIPP评价模式理论对该课程进行评估，最后提出相关建议和对策。总体而言，目前关于江西本土文化如何与来华留学教育相对接的研究不多，本文将具体阐述江西本土文化对来华留学教育产生的影响，并在此基础上从政府、高校、社会媒体、民间机构等四个方面来分析如何更好地开发和利用江西文化资源，使其更大程度上发挥对江西高校来华留学教育的积极促进作用。

三、江西本土文化对来华留学教育的影响

(一)江西本土文化有利于提高江西知名度，并在生源市场形成错位竞争

文化与教育密不可分，教育是文化继承和传扬的重要手段，文化决定了教育内容和教育方式的独特性。在来华留学教育中开发本土文化特色资源，本身是对区域文化的一种弘扬，增强江西本土文化对留学生的吸引力，将这种吸引力转化成持久的文化资本，能够提升地区的文化形象[12]。留学生在选择留学目的地时，会综合考虑多种因素，比如城市、学校、专业、文化背景、学费、安全因素等，一般情况下，他们会选择经济比较发达、知名度比较高的区域。而江西地处内陆、国际化程度不高，很多学生没听说过或者不太了解江西，这样江西在生源市场上就处于劣势，无法和经济发达地区抗衡。怎样才能提高江西的知名度，让更多的人认识江西、了解江西、走进江西呢？加强宣传是最直接的办法，而文化就是宣传的重要内容和载体。江西是文化资源非常丰富的省份，通过对形态多元的文化进行推介和宣传，让更多的人知道江西有青山绿水、有古色古迹、有中药陶瓷、有红色土地。以文化为内容和载体的宣传策略，能够扩大江西与外界的交流，为江西来华留学教育创造更多的机会、吸引更多的生源。

本土文化具有独特性，不同的区域有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文化有不同的吸引力和不同的受众。目前各地区的生源争夺是十分激烈的，而本土文化则为留学生提供了更多的选择机会，这样不仅缓和了不同区域在生源市场的竞争压力，也为各地区的留学生教育注入了个性色彩，有利于打造品牌优势。实际上，很多高校的来华留学教育都是由特色文化来牵线搭桥的。据了解，赣南地区的客家文化就在当地高校的来华留学教育事业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成为中外高校合作与沟通的桥梁，这样的文化交流在很多高校都是存在的，只要我们不断去挖掘这些文化资源，就会为江西高校的招生工作创造更多的可能。

(二)江西本土文化有利于留学生的跨文化适应，能提高他们的满意度和归属感

留学生来江西学习，他们的活动范围不仅仅局限在教室和宿舍，他们还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接触和交流。在学校里，他们要和老师、管理人员、中国学生、服务人员接触；在学校外，他们要和司机、售货员等各类职业的人交流。如果让留学生多了解一些本土文化，就能让他们更习惯本地人的生活方式和思维习惯，这样他们就能够更加理解本地人的行为，从而减少一些矛盾和冲突。另外，留学生大多刚刚高中毕业，年纪都不大，离开家乡独自在江西学习生活，难免会产生思乡情绪，不能快速适应新生活，如果多组织学生参加一些文化体验活动，能够缓解他们在异国他乡的陌生感，帮助他们更快地适应新的学习和生活环境，这样也更有利于对留学生的管理。本土文化资源在汉语课堂里发挥着积极作用，有些地区的汉语教材融入了地方文化色彩，很多语料都和本土文化相关，通过挖掘本土文化资源来丰富汉语课堂，能够使学生更容易理解和接受教学内容。同时本土文化能够为留学生提供更多的文化体验和实习实践机会，帮助他们更好地完成专业学习。来到江西以后，留学生都主动或被动地接触江西本土文化，而且或多或少都受到赣文化的影响，使他们对周围的环境产生一种归属感，江西就是他们的第二故乡。

四、开发和利用江西本土文化资源的策略

开发和利用本土文化资源不仅能推动留学生教育工作的改革和创新，而且能提升江西的区域形象。如何开发和利用本土文化资源、促进江西来华留学教育的发展，相关部门和高校已经做了很多努力和尝试。

根据朱琪琪(2016)[11]的介绍，江西师范大学于2010年正式开设江西地域文化系列课程，主要包括《江西文化综述》《江西文化陶瓷篇》《江西文化红色篇》《江西文化人杰篇》《江西文化民俗篇》《江西文化山水篇》《江西文化书院篇》等，采用必修和选修课相结合的方式，每篇章32课时，大多在大三大四学年开设。江西师范大学开设江西地域文化课程是一次非常勇敢而有意义的尝试，是面向来华留学教育进行本土文化资源开发最直接有效的方式，有利于江西本土文化的传播，有利于留学生融入当地生活，也为江西其他地方高校的留学生文化建设提供了好的经验。

除此之外，江西省政府在开发和利用本土文化资源上也采取了很多措施。2013年江西省教育厅和省外事侨务办等单位共同主办的江西省首届外国留学生汉语大赛开幕，该项赛事至今已连续举办了6届，每年由江西教育电视台和不同的高校具体承办，这项赛事为各高校来华留学生搭建了交流的平台，为宣传江西特色文化、加深外国留学生对江西的认识、增进对华友谊起到了积极作用。虽然每届比赛的主题都不一样，但宗旨都是弘扬江西的特色文化，留学生非常愿意参加这个比赛，均表示在汉语比赛中收获了很多。

开发和利用江西本土文化资源，使其更大程度上发挥对江西省高校来华留学教育的促进作用，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政府、高校、社会媒体、民间机构各方面力量的参与和合作。

(一)政府层面：统筹规划

江西省本土文化资源丰富多元、各具特色，但是我们不能面面俱到、同步开发，应该采取分步走的策略，优先开发基础较好的、较为关键的文化资源。留学生对江西的旅游景点、饮食、城市、红色文化、地方特产等了解得稍多一点，对客家文化、陶瓷文化、中医药文化了解一些，对书院文化、戏曲文化、历史名人等知道得非常少。目前江西省对绿色山水文化、红色文化和古色文化宣传得比较多，这些文化形态有受众基础，我们可以将绿色文化、红色文化、饮食文化作为排头兵，大规模重点开发。客家文化、陶瓷文化、中医药文化、航空文化等资源的开发可以和高校专业建设结合起来。赣南地区是客家文化的摇篮，因此客家文化的开发可以依托当地高校来进行，几所高校联合起来共同开发。陶瓷文化起源于景德镇，可以把陶瓷文化的开发重任交给景德镇陶瓷大学，它的地理优势和专业技术优势能更好地弘扬陶瓷文化。医学专业是留学生人数较多的专业，招生规模比较大，南昌大学、江西中医药大学、赣南医学院、井冈山大学等高校都具有这方面的优势。江西中医药大学的热敏灸技术在海内外已经有了很大的影响力，所以中医药文化的开发可以以江西中医药大学为主，以其他几所医学专业院校为辅助，形成联合开发的局面。航空产业是江西省的特色产业，发展历史比较早，基础比较好，全省拥有洪都集团等60余家航空企事业单位。航空专业在全国来说比较稀缺，南昌航空大学可以成为航空文化开发的主阵地，以高校为依托，将产学研结合起来，共同创造航空事业的新发展。综上所述，结合文化形态特点和专业优势，我们可以形成以高校为主体、以本土特色文化为内容和媒介的多方位渐进式发展战略：

第一步，优先推广江西绿色文化、红色文化、饮食文化、民俗文化，这四种文化形态受众基础好、回报率高，可以在全省普遍推广，每所高校都适合开发和利用，南昌大学和江西师范大学可作为重点；

第二步，重点宣传陶瓷文化、中医药文化、客家文化和航空文化，这四种文化形态具有江西特色，能够和高校专业发展结合起来，形成错位竞争的优势，主要依托景德镇陶瓷大学、江西中医药大学、赣南师范大学和南昌航空大学，并且可以联合赣南医学院、井冈山大学等共同开发；

第三步，适当开发书院文化、茶文化、矿冶文化、商帮文化等，这些文化形态虽然受众基础比较薄，但是历史悠久，其中有些文化元素也受到留学生的关注，可依靠九江学院、上饶师范学院、江西理工大学、萍乡学院、江西财经大学等来开发。

(二)高校层面：具体实施

高校是来华留学生的直接管理单位，因此可以把地方高校作为江西本土文化资源开发的实施主体，这可能会给高校的教学和管理带来更大压力，但是也有利于高校专业建设和文化建设，有利于中外学生的融合，能够提高高校的国际化水平，促进高校留学教育事业的长远发展。

1.加强汉语和中国概况课程教学，有条件的高校可以开设江西地域文化课

汉语和中国概况课程跟文化教育及本土文化资源开发密切相关。学习汉语也是学习语言里蕴藏的中国文化，汉语中的文化要素本身就是对留学生的一种文化熏陶。另外汉语也是留学生了解中国文化的工具，只有学好汉语，才能看懂中国字、听懂中国话，才能更好地认识和理解中国文化。留学生了解江西本土文化常用的途径是朋友、老师和网络，而不是书、杂志、电视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的汉语水平还不够高，没有中英双语解释，有时候看不懂书刊杂志和电视上关于江西文化的介绍，极大地限制了他们对中国文化和江西本土文化的认知和了解。中国概况课程主要是帮助留学生更好地了解中国国情和中国文化，留学生对中国传统文化和当代生活的了解很大一部分来源于这门课程。所以汉语和中国概况课程对于留学生了解中国文化和江西本土文化有着重要意义。

对江西本土文化的开发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开设江西地域文化课，课程学习是让留学生了解江西文化最系统有效的方法。江西师范大学在这方面已经有了很好的尝试，从2010年起，该校就正式开设了江西地域文化课，经过几年的实践和调研，通过学生的反馈不断进行调整，现在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所以在全省有条件有基础的高校开设江西本土文化课程是可行的，是有现成经验可以借鉴的。当然，各高校可以根据本地实际文化资源对教学内容和教学重点进行调整，使其更符合本校实际，更有利于本校专业建设。

2.开展丰富多彩的文化活动，拓展课外文化实践和体验

课堂内的文化学习非常重要，课堂外的文化实践同样重要。只有两者结合起来，才能让留学生对江西文化有更全面深入的了解。学校可以带领他们去熟悉所要生活的城市，让他们对生活环境和当地文化有一个基本的了解，可以从参观校史馆开始，从校内慢慢拓展到校外。留学生将会带动更多的外国人了解江西文化，这样才能扩大江西文化的影响力。学校可以和相关文化场馆及活动场所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比如江西省博物馆、八一起义纪念馆等，邀请相关专家为留学生进行讲解，使他们在文化体验中感受江西文化的精神和内涵。各高校也可以根据地域环境因地制宜地组织一些文化实践活动。景德镇陶瓷大学可以利用丰富的陶瓷文化资源开展一系列活动，比如参观陶瓷博物馆和相关文化创意工作室、亲身体验制作陶瓷器皿的乐趣、与相关产业园和工作室合作开设一些陶瓷制作课或陶瓷鉴赏课等等。赣南师范大学也可以充分开发和利用当地客家文化资源，比如参观客家围屋、和客家人一起做客家美食、欣赏采茶戏、学习赣南山歌等。南昌航空大学可以挖掘航空特色文化资源，比如在保证不泄密的前提下，组织学生参观航空企业、到机场或航空公司实习、参加航模比赛和航模表演等。总之，每个学校都有自己的传统和特色文化，相关部门要做好组织管理工作，多开展一些文化实践和体验活动，这样不仅有利于留学生的文化认同，也有利于高校及相关文化部门国际化水平的提高。

留学生情感上容易产生思乡和孤独情绪，他们擅长运动或者文艺类项目，愿意参加社团活动、跟中国学生交流。但是可能出于安全等各方面的考虑，很多高校很少开展此类交流活动。有的学生参加了学生社团，周末和中国学生一起去敬老院帮助老人、一起做饭等，既能提高汉语水平、结交中国朋友，又能体会到中国人敬老爱幼的传统文化精神。高校可以采用中外学生趋同化管理的模式，通过学生社团来组织各种课外活动，比如举办国际文化节、足球联谊赛、舞蹈兴趣班等，创造更多的机会促进中外学生交流，形成良好的校园文化氛围，也可以加强校际之间的交流，举办江西高校足球比赛、歌唱比赛等，带动江西高校的合作，形成凝聚力，提高留学生对高校、对江西的满意度，激发留学生对江西文化的亲近感和归属感。

(三)社会媒体层面：宣传推广

江西本土文化资源的开发与特色文化的传播离不开媒体的宣传和推广。不管是作为传统媒介的报纸、电视、广播和杂志，还是新兴的基于互联网平台的数字新媒体，无论是微信、QQ，还是Facebook、Twitter、Instagram等，都能成为宣传平台和工具。我们处于自媒体时代，要善于利用各种不同的媒体形式、发挥各自的优势，共同推广江西本土文化，使之更好地促进来华留学教育的发展。来中国之前，留学生没有微信和QQ账号，我们可以使用外国人经常用的社交媒体发布一些关于江西的信息，让他们逐渐认识江西、了解江西。数字新媒体时代，信息渠道大大拓宽了，基于互联网平台的宣传工具比传统媒体更加及时有效、互动性也更强，我们要利用好网络社交媒体，多考虑外国人的需求和心理，有针对性地宣传江西本土文化。

由于外国人汉语水平有限，语言障碍限制了他们对中国文化的认知，我们在推广过程中要考虑到受众的需求，适当增加中英双语材料的供给。笔者观察到，在南昌地铁、街边广告牌、火车站等公共区域都有一些关于江西著名旅游景点的宣传图片或宣传片，这是对江西本土文化的推广，但是几乎没有中英对照，留学生看到这些信息，基本上都过滤掉了，因为他们听不懂也看不懂，不知道这些漂亮的风景就在江西，也不知道怎么去这些地方参观，如果相关媒体部门能够考虑到这些因素，多一些中英对照的文字介绍，可能宣传效果更好。我们可以利用参加国际教育交流展会、国际性学术会议等形式加强宣传和推介，也可以通过承办相关的国际性赛事或活动，让更多的国际友人来到江西，体验江西文化。总之，宣传的手段多种多样，但我们要立体化开发，多注重参与性和体验性。

(四)民间机构层面：有效补充

民间机构是一股不容小觑的社会力量，在扩大国际交往的渠道、参与协调一些国际事务等方面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江西本土文化资源的开发和利用需要更多社会团体和社会力量的参与及配合。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推进，各国普通老百姓之间也有了更多的交流机会。民间机构的存在极大地促进了各国民意互通和民间合作。民情民意的交流沟通形成了世界上最稳固最自然的关系和纽带，江西省的相关民间机构在宣传和推广江西本土文化资源、加强国际合作与交流方面已经做出了很多贡献。比如，江西省国际经济文化交流中心举办了“一带一路”美术书法摄影艺术交流研讨会、赴江西采风写生创作活动等，让更多外地人了解到江西的特色文化。除此之外，他们还组织非洲11个国家地方政府负责人研修班学员赴南昌县考察食品加工、生态农业发展，欣赏中华茶道表演。他们也积极促成了景德镇相关艺术陶瓷企业与非洲国家的合作，有利于陶瓷产业的发展。该中心只是江西众多民间机构中的一员，如果更多的民间组织联合起来，合力推广江西本土文化资源，将极大地提高江西省的影响力。

综上所述，开发和利用江西本土文化资源，不仅有利于高校来华留学教育的发展，也有利于江西经济建设与国际化水平的提高，能够增强江西省的经济硬实力和文化软实力。作为一项系统工程，牵涉到很多部门和机构，需要大家共同努力和相互配合，江西本土文化推广和来华留学教育发展能够实现良性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