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地区汉语方言“们”研究综述

2020-03-02 15:30王玉婷
广东开放大学学报 2020年4期
关键词:官话人称复数

王玉婷

(兰州大学,甘肃兰州,730000)

引言

西北地区语言资源极其丰富,方言种类浩繁。西北汉语方言包括中原官话、兰银官话和陕北的晋语等。中原官话通行于陕西关中方言区、宁夏回族自治区南部山区和东部的固海、西隆、泾源三小片方言区、甘肃省的秦陇、陇中、河州三片方言区、青海省的西宁片、乐都片、循化片方言以及新疆南疆片方言区。甘肃的金城片和河西走廊片、宁夏的银吴片和新疆的北疆片都包括在兰银官话中。陕北北部的晋语分属五台片、吕梁片、大包片和志延片[1]。

西北汉语方言中复数标记形式多样,用法各有不同。“们”不仅是现代汉语普通话中典型的复数形尾,而且在西北乃至整个北方方言区都普遍使用,作为表达复数意义的语法手段,在研究汉语方言数范畴中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近些年来,国内外学者对“们”的关注更多地集中在甘青河湟地区,并取得了一系列成果。本文以研究“们”的现有成果为基础,按照区域进行分类,就“们”的使用及语法功能发展演变情况作一系统的综述。

一、中原官话中的“们”

中原官话中,“们”作附加成分表达复数意义的地域范围很广泛,句法语义功能整体稳定,其中在河州话及周边地区汉语方言中的用法最为特殊。

(一)关中、秦陇和陇中方言中“们”的使用

1.陕西关中方言“们”的使用

陕西关中方言“们”的研究,相关的成果有李斐《陕西潼关方言研究》(2003)[2]、韩宝育《岐山话人称代词的数与格》(2004)[3]、闫慧《宝鸡方言语法初探》(2007)[4]、邢向东、蔡文婷《合阳方言调查研究》(2010)[5]、兰宾汉《西安方言语法调查研究》(2011)[6]、张永哲《凤翔方言代词研究》(2011)[7]、孙立新《关中方言语法研究》(2013)[8]、刘珂《陕西三原方言语法研究》(2017)[9]。以上成果分别体现了“们”在陕西关中方言使用的差异性情况,反映出“们”表示复数的几率很低。

兰宾汉(2011)指出,西安方言人称代词多用声调屈折表示单复数和领属格,人称代词的复数形式一律不用“们”来表示。刘珂(2017)提到,三原方言中的动词、名词、形容词、人称代词、量词等都以变调构词的方式来存在。其中,单数人称代词从本调变为阴平调后表示复数人称。闫慧(2007)也认为,通过声调“内部屈折”表示人称代词单复数的特殊构成方式是宝鸡方言的重要特点,宝鸡话人称代词“我”“你”“他”读作去声时,表示单数意义,读作上声时,则表示复数意义。此外,李斐(2003)提到,人称代词的单复数在潼关方言中靠声调的变化来区分,而不用“们”。

与此类似,合阳和岐山方言中同样没有用“们”作复数标记的情况。邢向东、蔡文婷(2010)指出,合阳方言中常见的人称代词有“我”“你”“他”三个,可以同时表达单复数意义,表复数时则发生音变,且没有出现复数标记“们”。韩宝育(2004)解释说,岐山话主要用音高、音长变化和韵母局部重叠等方式来表示人称代词。我们知道,这种人称代词复数的表示形式与大多数关中方言合音的现象不同。多数方言点又在“我、你、他”后分别加“的”或其他字表示复数,用“的”作为复数标记的情况最为多见,如凤翔方言的人称代词复数标记“的”和“浑”,张永哲(2011)提到,“的”只能附加于人称代词和指人名词后,会发生音变,用法跟普通话的“们”相当,但不能跟不可数名词组合。“浑”的附加对象则不受限制。由此我们发现,陕西关中方言基本不用“们”来表示三身人称的复数,而单数人称代词的声调屈折和在此基础上加“的”的两种复数表现方式是关中方言普遍使用的。

不同的是,关中方言的边沿地区定边、黄龙、麟游等地表复数可以在人称代词后加“们”,孙立新(2013)指出,关中方言一般在一些群体性亲属称谓词、人品名词里用“们”,如西安、商州、麟游和太白方言。并强调道,表群体复数概念时用“们”的现象,是“们”字在语言底层的实际体现。

2.秦陇和陇中方言“们”的使用

秦陇和陇中方言“们”的研究,相关的成果有张洋《新疆汉语方言的特点》(1997)[10]、莫超《白龙江流域汉语方言语法研究》(2004)[11]、程广《试论通渭榜罗方言中的代词》(2006)[12]、何艳萍《镇原方言中的代词》(2009)[13]、罗堃《甘肃宁县方言的语法特点》(2010)[14]、张惠强《天水方言人称代词述略》(2012)[15]、杨苏平《隆德方言研究》(2015)[16]、雒鹏《甘肃汉语方言人称代词》(2016)[17]、赵艳《甘肃庄浪方言人称代词研究》(2017)[18]、曲大勇《定西安定方言语音语法研究》(2019)[19]等。上述学者多从语法研究的角度出发,分别描述了秦陇、陇中方言中“们”的用法,表明宁夏回族自治州的隆德方言,甘肃的靖远、临洮、西和、舟曲、永昌、武都、华亭、景泰、镇原、宁县、迭部电尕、洛大、舟曲峰叠、城关及宕昌县哈达铺的汉语方言中,普遍存在人称代词后加“们”表复数的用法,且白龙江流域上游地区方言中的“们”表示不可数和抽象名词复数意义的用法完全不同于普通话。但甘肃的通渭榜罗、天水甘谷、定西安定、平凉庄浪和新疆汉语方言地区都不用“们”来表示复数意义。

杨苏平(2015)提到,隆德方言表示复数时在人称代词后加“都”,普通话中加“们”的人称代词近些年来在隆德新派话中使用。另外,在新派话中还出现了“曹们”“涅们”等新老混用的说法,这启示我们,隆德方言中人称代词的复数表达形式仍处在一个过渡的阶段。雒鹏(2016)对甘肃近50个方言点的人称代词单复数类型进行了共时描写和深入研究。他表示,甘肃方言复数人称代词大部分是双音节形式,由人称代词单数加上表复数的词缀构成,少数的单音节形式是单数形式的音变和合音后的形式。其中属于中原官话的靖远、临洮、西和、舟曲、永昌、武都、华亭、景泰等方言点都有“们”作词缀表达复数意义的情况。另外何艳萍(2009)、罗堃(2010)分别描述了镇原和宁县方言中人称代词的形式,镇原方言中三身代词后直接加“们”表示复数,也有加“都”的情况,宁县方言除了使用复数标记“们”外,还有一种变调表达复数的方式比较特殊。莫超(2004)揭示了白龙江流域复数标记“们”的特殊功能,在流域上游地区的迭部电尕、洛大、舟曲峰叠、城关及宕昌县哈达铺的方言中,“们”用来表示不可数事物或抽象事物的复数概念。徐丹(2011)指出这些地点处于河州话的边缘地带①上述观点出自于徐丹先生的文章《汉语河州话及周边地区非指人名词的复数标记“们”》。,那么,这就更加印证了莫超推测“们”的这种特殊用法极有可能源自于元代“蒙化汉语”的观点。而流域中下游的宕昌化马、武都两水、城关、汉王、洛塘、文县临江、城关、中庙等地区,人称代词的复数常用合音的方式来表达。

跟白龙江中下游地区人称代词复数采用合音的形式相似,秦陇和陇中方言中也有一部分地区其人称代词的复数不用“们”来表示,与普通话差别较大。如程广(2006)提出,通渭榜罗方言中除“反身代词”外,人称代词的复数形式依旧用单音节词组成。张惠强(2012)表示,天水方言复数形式较为复杂,特殊语用现象丰富突出,如甘谷话第一人称代词复数“皋”“曹”、第二人称复数“嫋”、第三人称复数“滔”。除此之外,曲大勇(2019)在语法部分也对定西安定方言的几种代词进行了描写,发现没有“们”在人称代词后作复数标记的情况。赵艳(2017)进一步指出,“都”是庄浪方言里唯一且真正意义上的复数表达形式。另外,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南疆片也属于中原官话的范围,只是相关的研究成果偏少。张洋(1997)表示,新疆汉语方言中在人或动物的名词后加“些个”表复数,相当于汉语普通话中的“们”。

(二)河州话及周边地区“们”的使用

“们”在河州话及周边地区使用的情况②上述使用“们”的地域范围,我们采用了徐丹先生(2011)的说法。,代表性的研究成果有甘肃师大中文系方言调查室《甘肃方言概况》(1960)[20]、李克郁《青海汉语中的某些阿尔泰语言成分》(1987)[21]、兰州大学中文系临夏方言调查研究组《临夏方言》(1996)[22]、马伟《试探河州话的产生基础》(1997)[23]、雷汉卿《青海乐都话中“们”的用法探索》(2008)[24]、莫超《甘肃汉语方言语法特点综述》(2009)[25]、徐丹《汉语河州话及周边地区非指人名词的复数标记“们”》(2011)[26]、李圃《北方方言复数词尾“们”与维吾尔语复数词尾-lar/-lɛr用法对比——北方汉语阿尔泰化又一例证》(2017)[27]、杨永龙《甘青河湟话的混合性特征及其产生途径》(2019)[28]。以上学者们对河州及周边地区“们”特殊的使用情况作了系统且详尽地分析,从而揭示出“们”跟普通话差异很大的用法,“们”作复数标记的功能几乎是加在相应的代词和各种生命度等级的名词之后,类推化程度高,语法化程度强,推测这种特殊的用法可能是语言接触的结果。

最早甘肃师大中文系方言调查室(1960)介绍了“们”与普通话差异很大的用法,兰州、临夏和德乌鲁三个方言点的“们”可以用来表示动物以及无生命名词的复数意义。李克郁(1987)指出,青海汉语方言中的“们”可以用在几乎所有名词和相应代词之后表示多数。另外,加在名词后表明以此事物为代表的与它相关的群体,且给予句子一种尊敬或委婉义。并推想“们”的这种特殊用法很可能是受到了阿尔泰系语言的影响。兰州大学中文系临夏方言调查研究组(1996)也提到,“们”可以加在动物和植物名词后,有时也可出现在专有人名或亲属称谓词后,指一辈人、一帮人和一批人。马伟(1997)表示,“们”没有只能用在表示人的名词后的限制,并认为这种特殊的现象很可能与阿尔泰语的复数形式相似。雷汉卿(2008)也分析了青海乐都话中“们”缀的三种特殊使用情况:在指人的名词后可以表示单数。在可数而无生命的物质名词后既可表单数也可表复数。当用在不可数而无生命的物质名词和抽象名词后时,其词缀的特点更为明显。他也猜测到,青海方言中非指人名词前加“们”的用法直接受到了外族语如蒙古语等的影响。

莫超(2009)也注意到了甘肃汉语方言中“们”的特殊用法,即除了能加在人称代词和指人的名词后,还可以加在指物名词后,这种说法在兰州市区及所辖县区、洮河下游、临夏州都普遍存在。另外,前面已经有“这些”“那些”定语成分时,仍可在后加“们”,代词“别人”“旁人”“谁”后可以加“们”,更特殊的是,单数名词后也能加“们”,并推测到“们”的这些用法很可能来源于元代的“蒙化汉语”。徐丹(2011)分析了唐汪话中与河州其他地方大致相同的“们”的语义功能,除此之外,还表示“们”只能用在定指名词后,不能用在非定指名词后,且不能出现在VO语序里宾语的位置上,最后从历时的角度说明了“们”的产生是语言内部机制与外部影响共同作用的结果。另一学者李圃(2017)将北方汉语方言的“们”与维吾尔语的复数标记-lar/-lɛr进行对比,发现“们”表复数的功能最为完善,两者具有极大的一致性。杨永龙(2019)也持类似的观点,他认为甘沟话的复数范畴与普通话复数范畴覆盖的范围不一样,倒与阿尔泰语更为接近,可以加在各种生命度等级的名词后,如蒙古语的复数标记-ʊʊd/-uud、达斡尔语的复数标记-sul、东乡语的复数标记-lar等。以上成果提示我们注意的是,河州话及周边地区“们”的功能与阿尔泰语系语言名词的复数形式颇为相似,原因可能是长期与阿尔泰语系语言接触影响的结果(马树钧(1984)[29]、李克郁(1987)[30]、贾晞儒(2018)[31]、包萨仁(2006)[32]、徐丹(2011)[33]、敏春芳(2013)[34]、杨永龙(2014)[35]),这一猜测已颇具规模,且合理性较强,已普遍成为定论。

二、兰银官话中“们”的使用情况

兰银官话“们”的研究,相关的成果有兰州大学中文系语言研究小组《兰州方言》(1960)[36]、李树俨《银川方言人称代词复数的两种形式及词缀“都”》(2001)[37]、莫超《也谈兰州及周边方言的“们3”》(2004)[38]、林涛《宁夏方言概要》(2012)[39]、孙占鳌,刘生平《酒泉方言研究》(2013)[40]、雒鹏《甘肃汉语方言人称代词》(2016)[41]等。上述学者们对兰银官话区“们”的使用情况及语法功能进行了讨论,我们发现“们”在不同地区、不同的方言中表复数的语法功能是不一样的,有的地方语法功能强、活跃度高,有的地方则不是,如宁夏银吴片中卫市黄河以南的地区就不用“们”,但其他地方及甘肃金城片和河西走廊片的大部分地区“们”不仅使用,且表示复数的语法功能泛化,构词能力强。

李树俨(2001)描述了银川方言人称代词的两种复数形式:人称代词单数加“们”和“们都”,并认为这是银吴片方言普遍具有的现象,如同心、中卫南部、中宁、贺兰、盐池和灵武等地。中宁、中卫南部、吴忠、灵武四处在称谓、处所词语前表领属关系时,多用单数的变韵形式表复数,而不是在其后加“们”。林涛(2012)也表示到,宁夏方言人称代词的复数形式基本上与普通话一致,但中卫市黄河以南地区人称代词单复数的形式主要通过语音的变化来表示。

兰州大学中文系语言研究小组介绍了兰州话中“们”的功能,指出“们”可以加在指人、指物名词以及表多数的指示代词后,但也有一定的句法限制,不能加在数量词和判断词“是”后表示复数的非人称名词后,如不说“三个丫头们”“那是牛们”。莫超(2004)考察了兰州市区、榆中、永登两县、临夏市、青海省民和回族土族自治县中“们”的用法,认为“们”的功能泛化,并且带有某种特定语气。特殊的是,非复数人称名词加“们”可以出现在“是”之后。孙占鳌、刘生平(2013)表示,酒泉方言人称代词根据使用在书面语和口语中的不同情况可以分为两套,书面语中的用法与普通话相同,而口语中“我们”也可用来单指,“他们”除了能指单数外还可以指复数。雒鹏(2016)同样也对兰银官话部分方言点的人称代词单复数类型做了分析,认为民勤、永登、天祝、金塔、爪州、山丹、永靖和白银人称代词单数形式和“们”所构成的双音节形式同样占多数,并强调到人称代词加复数标记“们”的方言在甘肃境内分布较广。

三、陕北晋语中“们”的使用情况

研究陕北晋语的成果,主要有邢向东《神木方言研究》(2002)[42]《陕北晋语语法比较研究》(2006)[43]、李延梅《晋语子长方言的代词》(2005)[44]、候精一《晋语与官话方言研究》(2015)[45]。从这些成果可以看出,陕北晋语中普遍没有“们”作复数标记的情况,人称代词的复数标记主要有“弭”“每”“则”三个。

邢向东(2002)表示,在陕北神木和高家堡,用后缀“每”来表示人称代词和询问人的疑问代词的复数,万镇、贺家川、南乡则是使用后缀“弭”来表示。接着,李延梅(2005)指出,合音是子长方言人称代词复数表达的基本形式,多用于老派方言,合音式加“们”的形式常见于新派话,这两种形式的语义和语法功能并无区别。邢向东(2006)又对黄河沿岸七县府谷、神木、绥德、佳县、吴堡、清涧、延川的语法现象进行了共时和历时的比较研究。他表示,这七个方言点的人称代词复数后缀有“弭”“每”“则”三个,且后缀语音分歧极大。候精一(2015)也同样说道,在黄河南段中原官话区和中段、北段晋语区,其第三人称代词复数标记的形式不同。南段官话常用变音的方式和加后缀“-的(-底)”来表示,或两种类型都有。而黄河中、北段晋语区第三人称代词复数标记普遍带后缀“-弭/-弥”和“-的(-底)”。

总体来看,西北汉语方言复数表达形式除了多数情况下直接后附“们”外,还有部分不用“们”的情况,如屈折式和合音式,这两种类型的分布在西北地区相对较少。陕西关中方言区的西安、三原、宝鸡、潼关、合阳、甘肃秦陇片的宁县和宁夏银吴片中卫市黄河以南的地区,变换声调后表示复数意义,其中银吴片部分方言除了声调屈折形式还能使用附加标记,有两种复数表达方式,这与关中方言十分相似。甘肃通渭榜罗、定西安定、天水、白龙江流域中下游地区方言和宁夏中宁、陕西子长都采用合音的方式,用来合音的复数标记以“们”为多数。另外,后附复数标记除“们”外还有“浑”“都”“些个”“弥”“弭”“每”“则”等,从汉语史的发展来看,“每、弥、弭”与“们”有同源关系,是“们”在汉语中的不同变体,但都没有“们”活跃。“们”作复数标记在西北汉语方言中分布最广,中原官话中的秦陇片和陇中片、兰银官话的金城片、河西片和银吴片等多数方言区,尤其是甘青河湟一带的地区,表达复数的形式不只仅仅限于人称代词,且用法特殊。不只可以加在与普通话相似的人称代词和指人名词后,而且还可以加在动植物名词、无生命的可数名词和不可数名词、抽象名词、专有名词、指示代词、疑问代词后。此外,还能出现在由指示代词和量词组合成的指量结构和数量短语后,表复数的意义在可数名词后除表复数外,也表单数。“们”作复数标记的功能几乎是加在相应的代词和各种生命度等级的名词之后,它是汉语自身衍生的产物,同时受到周边阿尔泰语言的接触影响,从而发展成为功能极具完备的复数标记。

结语

通过以上综述,我们发现西北方言复数标记“们”的研究主要偏重于人称代词,而对于名词后的情况,研究比较薄弱,甚至容易被忽略。单个方言点复数标记“们”研究的著作论文数量有限,研究深度不够。现将西北地区汉语方言“们”的研究情况作以下总结:

(1)在陕西关中方言、宁夏中原官话及甘肃秦陇和陇中方言区中,复数标记“们”的使用范围、句法语义功能都较河州及周边地区、兰银官话一部分方言区小很多,甚至陕西关中方言大部分地区、陕北晋语、宁夏中卫市黄河以南的地区、甘肃秦陇和陇中方言片小部分地区及新疆南疆片地区,都没有用“们”作复数标记的情况,呈现出明显的层次差异性。也就是说,“们”字语法功能的发展在陕西、宁夏、甘肃、青海和新疆各省之间及内部都出现了不平衡的情况,它们的用法有的是承袭古代汉语的、有的是自身发展演变的、也有的是受语言接触的影响。其中,受语言接触影响的“们”使用的地域范围最为广泛。

(2)西北地区汉语方言中“们”的语法功能都不相同,有的方言中能够与人称代词组合,有的可以与指人的名词组合,甚至有的能够与一切名词组合,如河州话及周边地区方言中“们”能够加在各种生命度等级的名词后。由此可见,西北地区汉语方言复数标记“们”与人称代词、名词组合时所遵循的规则,具有很强的系统性,这种由有生命的事物到无生命事物组合变化的过程,体现了西北汉语方言复数标记发展中连续性与完整性的特点,保留了其语法功能在汉语数范畴中完整的发展途径。“们”依次与人称代词、指人名词、动植物名词和非生物名词组合变化的过程在西北地区汉语方言中呈现出鲜明的层次关系。

本文从以上三个方言区域对近些年来有关复数标记“们”使用情况的研究作了归纳,并就现有研究成果所呈现出的特点作了总结,希望这篇综述能给研究西北地区汉语方言数范畴的学者们提供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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