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是蛇吞相？

草戊

“人心不足蛇吞象”，是句俗语，也叫惯用语，用来比喻人贪心不足，得寸进尺，最后被自己的欲望所害。

溯本求源的话，它不该写成人心不足蛇吞象，而应该写作人心不足蛇吞相——相公、宰相、丞相，国乱思良相、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之“相”。

它从《山海经》“巴蛇吞象”的典故演化而来：宋仁宗年间，深泽某村，一家母子两人，母亲年迈多病，儿子名叫王妄，三十多岁，没讨上媳妇，靠砍柴卖柴为生。有一天，王妄到村北去打柴，发现草丛里有一条七寸多长的花斑蛇，浑身是伤。王妄动了怜悯之心，给它冲洗涂药，片刻功夫，蛇苏醒了，冲着王妄点头，表达感激之情。王妄便把它带回了家。

从此母子俩精心护理，蛇伤逐渐痊愈，蛇也逐渐长大。这条蛇是一条灵异之蛇。当初，母亲受到惊吓昏死过去，这条蛇主动让王妄从自己身上取下点儿皮，再弄些野草，放在锅里煎熬成汤，给娘喝下去就好了。宋仁宗对宫里的生活日复一日觉得厌烦，想弄一颗夜明珠玩玩，就张贴告示，谁能献上一颗，就封官奖赏。这事传到王妄耳朵里，回家对蛇一说，蛇告诉王妄，它的双眼就是两颗夜明珠，“你将我的一只眼挖出来，献给皇帝，就可以升官发财，老母也就能安度晚年了”。王妄把大蛇的一只眼睛挖出来，竟真的变成了稀世的夜明珠，于是把宝珠献给皇帝。皇帝非常高兴，封王妄为大官，并赏了他很多金银财宝。西宫娘娘见了，也想要一颗。不得已，宋仁宗再次下令寻找宝珠，并许诺第二个献宝的人可以当丞相。王妄“腊月的萝卜动（冻）了心”，再次找大蛇商量。大蛇又把剩下的一只眼睛化作宝珠给了王妄，于是王妄如愿当上了丞相。说来也巧，当朝正值妙龄的公主得了怪病，宫中的御医都没招儿，传说需要千年蟒蛇的肝才能活命。于是，皇上下诏，在全国张贴皇榜，告曰谁若能办到此事治好公主的病就招为驸马，并封王。此时身为丞相的王妄已经被利益蒙住了双眼，直接找到大蛇把事情的原委和央求说了一遍，双眼已盲的大蛇听说后，哀怨地含泪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我把我的肝给你，我也就失去了生命？”

“可是我救过你的命啊！”丞相王妄继续哀求，“你理应报答我的。”

大蛇听了，又气又恼：“那好吧，一会我张开嘴巴，你从我嘴巴里爬到我肚子里自己來取吧！”当王妄拿着屠刀进入大蛇嘴里之后，大蛇突然闭上了嘴巴，而丞相王妄再也没有出来……

诸位看官，这就是“人心不足蛇吞相”的来历，这条愤怒的大蛇所吞之相，正是宰相王妄，王妄宰相。

问题来了：悠悠近千年，人们为什么没有沿袭“人心不足蛇吞相”这一说得上“正宗”的用语，而改用、沿用为“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不张冠李戴本末倒置积非成是了吗？

“春去春又来，花谢花又开”。对这个问题，我想过不止仨月俩月，也不止三年二年，但苦思冥索绞尽脑汁也没能理出个头绪想出个道道来。我所能估摸、猜测的一个因素是：相，人也，大蟒蛇能吞得下去;象，动物界巍乎高哉的庞然大物，纵是大蟒蛇也难以吞噬。以难以吞噬之物取代能够吞咽之相，使比喻更加生动、形象，凸显了“人心不足”的深不见底，欲壑难填。

于是乎，“人心不足蛇吞象”，便成了惯用语。

盖桂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