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总书记“陕西国企讲话”的九层含意

文=李 锦

习近平总书记这次陕西国企讲话，透露一些重要战略思想。即国有企业是生力军、主力军的思想；产业链协同的思想；创新发展的思想；化危为机的思想。

李 锦 中国企业研究院首席研究员

习近平总书记在4月17日的中央政治局会议结束后第三天，便到陕西进行考察。政治局会议提出的“六稳”“六保”，是总书记陕西之行的背景。考察与鼓励复工复产是主题。当然，关注国有企业的产业链问题，是总书记此行的重要内容。学习理解总书记的陕西国企讲话精神，对指导当前国有企业经济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国有企业复工复产保产业链供应链稳定

4月20日至23日，习近平总书记在陕西考察时，走进西北地区最大的重型汽车制造企业——陕西汽车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在陕西汽车控股集团有限公司详细了解产品研发、生产、销售和复工复产情况。

目前，企业复工复产步入正轨，中国市场已经在疫情冲击后逐渐恢复元气，这对全球抗疫都是一件大好事。很多企业，原本以为中国的产业链因为疫情会被其他国家抛弃、中国会与世界经济被动脱钩，但随着全球范围疫情的扩散，其他国家出现了大面积停工，中国反倒成为了世界上生产能力最稳定的地区、是现阶段世界制造业的避风港，因此也必将获得更多的发展机会。

从新华社通稿看，习近平总书记有两段话值得我们深思。习近平总书记说：“制造业是我们经济的命脉所系，我们国有企业是生力军、主力军，在复工复产方面要起到这个作用。刚才我看了一些产品，也看了你们的生产线，非但没有受到疫情的影响，而且创造了汽车生产的历史最高水平，这是必须鼓励的。希望你们再接再厉，把握机遇，化危为机。特别是去创立发展新的模式、新的业态、新的技术、新的产品。”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推动产业链各环节协同复工复产”。产业链、供应链重启，要抓住协同这个“牛鼻子”。

这两段话是174个字。上个月在浙江，习近平总书记重点考察了港口和中小民营企业，把国企这段话放在陕西讲了。这次讲话是要求国有企业当前复工复产保产业链供应链稳定的强烈信号。

当然，我们更应该注意的是，此前的中央政治局会议充分估计困难、风险和不确定性，在强调“六稳”工作力度基础上提出“六保”。“六保”是第一次提出。保居民就业、保基本民生、保市场主体、保粮食能源安全、保产业链供应链稳定、保基层运转任务，是底线。这也是国有企业复工复产的政治、经济与社会背景。首提“六保”，不只是针对一季度经济数据下滑的即时反应，也是针对国内外经济环境变化的及时调整。从“稳”到“保”，反映出的是当前的宏观政策“随疫应变”，突出了明显的底线思维与风险意识，中央对国内外环境有了更清醒的判断和更务实、更细致的部署。不过，此时提出的“六保”，并非基于收缩底色的防守战略，而是在开放包容的基调上，积极主动的防范战略安排。当前经济“六保”需要摆脱过往短期刺激的思路，贯彻落实新发展理念，以不破不立的勇气加快推进改革开放。实现“六保”不只是对原有经济体系的维持，更重要的是创造新岗位、新企业、新产业链。总书记此行，对国有企业提出的任务，就格外引人注目了。

深刻领会陕西国企讲话精神的九个层次

我觉得这段话，有九个层次，由表及里，由宏观到微观，层层深入。

第一，保证“六稳”“六保”是任务。新华社的消息导语是这样写的：要全面落实党中央决策部署，坚持稳中求进工作总基调，坚持新发展理念，扎实做好稳就业、稳金融、稳外贸、稳外资、稳投资、稳预期工作，全面落实保居民就业、保基本民生、保市场主体、保粮食能源安全、保产业链供应链稳定、保基层运转任务，努力克服新冠肺炎疫情带来的不利影响，确保完成决战决胜脱贫攻坚目标任务，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奋力谱写陕西新时代追赶超越新篇章。这是这次行动纲领式语言。“六保”中有五项与国有企业有关，特别是保市场主体、保产业链供应链稳定、保基层运转任务，与国有企业复工复产有直接的联系。

第二，国有企业是主力军。我们国有企业是生力军、主力军，在复工复产方面要起到这个作用。习近平总书记曾指出，国有企业“在关系国家安全和国民经济命脉的主要行业和关键领域占据支配地位，是国民经济的重要支柱”。这次，在主力军前面加生力军三个字，实在是有所指。生力军原指新投入作战的、战斗力很强的队伍，比喻新投入的能起积极作用的人员，包括青年人在各条战线上都要发挥生力军的作用。而主力军是指承担主力作战的军事力量，起到或发挥主要作用的力量。“生力军”强调“新”，是新生力量；“主力军”强调“主要”作用。在这次抗击疫情中，国有企业是最早投入、最有活力的力量，是动力之源。用生力军，是对国企能力的新肯定。

第三，制造业是命脉。中国制造业规模现在已经占到中国GDP的30%，在全球制造业中的占比也近30%，中国被称作世界的工厂。对于中国而言，制造业一直是经济增长的重要支柱。总书记用“制造业是我们经济的命脉所系”，意思更为鲜明。国家经济命脉是指在国家经济整体发展中占据重要地位的行业，随着社会的进步与发展，国家经济命脉的含义也在不断发展，过去讲“耕”（就是农业）就是国家经济命脉，毛主席讲“水利是农业的命脉”，现在国家经济命脉的内涵已经发展到制造业。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国不能丢了制造业这个比较优势。命脉所系，国运所在。

第四，汽车行业是代表。让重点行业，让产业链长、带动能力强的企业先干起来。优先支持汽车、电子、船舶、航空、电力装备、机床等产业链长的产业，支持智能光伏、锂离子电池等产业以及制造业单项冠军企业，支持全国417家“制造业单项冠军”，重点支持5G、工业互联网、集成电路、工业机器人、增材制造、智能制造、新型显示、新能源汽车、节能环保等战略性新兴产业。汽车产业是“改变世界的机器”和推进国民经济向前发展的“发动机”。汽车产业目前是中国最大经济实体之一。不仅上下游产业链长，而且还深入到工、农、商及军事等社会方方面面领域，它可以带动钢铁、冶金、橡胶、石化、塑料、玻璃、机械、电子、纺织等诸多相关联上下游产业，其产业链不仅延伸到维修服务业、商业、保险业、交通运输业及路桥建筑等许多工业、农业、军事以及国计民生相关行业，而且可以吸纳各种新技术、新材料、新工艺、新装备，形成相当庞大的生产规模和巨大的市场规模，创造天文数目般的产值、利润和税收，提供众多的就业岗位。这是最有代表性的企业。陕西汽车控股集团有限公司是西北地区有影响力的制造企业。习近平总书记详细了解产品研发、生产、销售和复工复产情况，对他们克服疫情影响创产销历史新高表示赞赏。

第五，产业链是关键。我们注意到，这次政治局会议再次强调产业链供应链。最近只要讲经济，总书记必讲产业链，也是今年政治局会议的特点。这次到陕西，总书记再次强调“推动产业链各环节协同复工复产”。产业链、供应链重启，要抓住协同这个“牛鼻子”。突如其来的疫情将对世界产业链的重塑产生重大影响，不能天真地认为，中国防控疫情和快速复工复产的成效，会导致世界产业链的中心向中国转移。而应理性地认识到，疫情之后，发达国家对各自产业链痛定思痛之后，将加快弥补和完善各自或区域化的完整产业链，有的甚至在重塑“去中国化”。集群度高，劳动力、产业链、供应链、销售链受疫情影响比较明显。当前稳定中国经济增长基本面的核心是稳定产业链。产业链一旦受到冲击，再恢复的时间长、代价大，甚至会影响经济发展的基本面。当前，复工复产的步伐已经不断地加快，但复产却不达产，其中资金链和供应链仍然不够畅通，出现一些焦点问题的转移，需要针对新情况、及时解决新问题。当前，稳定中国经济增长基本面的核心是稳定产业链。

第六，龙头企业是好抓手。对于装备制造业，领导同志多次以“国之重器”相称。当下，陕汽作为陕西制造业龙头企业之一，在其重型卡车产能逐渐恢复后，为重点工程建设和物流运输业发展提供了很多支持。鉴于这次疫情的影响面，达到了全国60%至70%以上企业，全产业链的恢复非常困难。要根据风险等级分区分类指导，根据不同企业类别各有侧重。从中央企业、大型国企等龙头企业开始，从对经济社会发展支撑作用大的行业龙头企业开始，最快速度打通供应链，推动核心配套供应商复工。借此帮助中小企业开展应收账款融资，带动产业链上下游中小企业复工复产。

第七，复工复产是硬任务。习总书记来到这里考察，正是希望龙头企业在带动产业链上下游、大中小企业协同复工复产中有更多作为，增强协同复工复产的动能。制造业这台大机器一旦启动，会引起三大需求：一是人员需求，二是原材料采购，三是物流联动。需要建立联运机制，采用绿色通道，打通物流堵点。实行结构性的支持政策，扩大供给，破解资金困难。从生产制造入手，着眼产业链，打通各个关节点。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

第八，协同是“牛鼻子”。产业链、供应链重启，要抓住协同这个“牛鼻子”。企业复工复产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产业链上下游企业联动配合。复工复产，考验的是全产业链的协同能力，如果一个环节卡壳，则可能整条链条运转不畅，影响多年形成的产业生态。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实现复工复产应采取果断措施，确保产业链中关键环节及连续工艺运行的企业稳定生产，密切关注、及时协调，避免停工停产。对于生产来说，要完善产品设计、仓储运输、原料采购、订单处理、批发经营、终端零售和生产制造等7个重要环节。对于企业来说，现在制造业是全球协作体系，任何一个环节断了，终端产品都无法生产出来。所谓复工，要全面恢复生产，加强上下游产业链协同。

第九，“四新”是方向。面对当今的世界格局，中国没有太多可以借鉴的经验，需要我们自己走出一条全新的发展道路。就中国企业而言，需要继续保持足够的定力进行科技创新和模式创新。习总书记提出四新：新的模式、新的业态、新的技术、新的产业，是针对疫情特点而言，有很强的针对性。“四新经济”指“新技术、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的经济形态，是在新一代信息技术革命、新工业革命以及制造业与服务业融合发展的背景下，以现代信息技术广泛嵌入和深化应用为基础，以市场需求为根本导向，以技术创新、应用创新、模式创新为内核并相互融合的新型经济形态。

深刻理解国企发展的四个战略思想

习近平总书记对国资国企问题在近一段时间讲话不多。这次陕西讲话，透露一些重要战略思想。我们应当跳出陕西这个地域，深刻理解总书记在这次考察中强调的四个战略思想。

国有企业是生力军、主力军的思想。党中央始终高度重视国有企业改革发展，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对全面深化国有企业改革作出重大部署。中国国有企业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支柱，是推进中国进入历史新时代的强大推动力。习近平总书记对于国有企业改革发展与党的建设先后多次发表重要讲话，包括国有企业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重要物质基础和经济基础，提出建设中国特色现代国有企业的任务；强调“把混合所有制作为国企改革重要突破口”的思路；提出“国有企业要做创新驱动发展的排头兵”的要求；提出国有企业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发挥带动作用的要求。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将国企改革的主要目标从此前的“国有经济活力、控制力、影响力、抗风险能力明显增强”这四个力，变为“全面增强国有经济竞争力、创新力、控制力、影响力、抗风险能力”五个力。竞争力、创新力的提出，是使国企成为生力军、主力军的标准，也是重要条件。但是国有企业是生力军、主力军的思想，是长期恪守的思想。

产业链协同的思想。习近平总书记在统筹推进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工作部署会议上的讲话，三次讲到产业链。以后，每次讲经济必讲产业链。深刻理解总书记关于产业链的论述，对于推动产业链各环节协同复工复产，有着重要意义。习近平总书记在讲话中提醒我们，“产业链环环相扣，一个环节阻滞，上下游企业都无法运转”，提出为什么要复工的问题。提及“推动产业链各环节协同复工复产”，回答了怎样复工的问题。讲到“稳住外贸外资基本盘”时提出“要保障外贸产业链、供应链畅通运转，稳定国际市场份额”，回答了复工复产的目标与任务。产业链规律决定着当前复工复产，产业链的经济理论是指导复工复产的理论武器。我们要按照产业链规律，抓好复工复产，提高复工复产的质量与水平。在短期内各个国家很难构造出独立的产业链和工业体系，全球产业链也难以在短期内发生逆转性的变化，全球产业链短期内不会，也无法和中国脱钩。中国呼吁全球化是一个愿望。抓紧重构产业链是紧迫的事情。这将决定中国企业在全球的核心竞争力。产业链协同的思想，应当写进国企改革三年行动方案、写入现代化经济体系，写入国家“十四五”规划。

创新发展的思想。生产制造只是最初级的价值创造，所产生的生产利润是相对微薄的。这次疫情让中国政府和企业看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性，加速了数字化基础设施的投资力度和速度，如5G、数据中心、IoT、人工智能、物联网能力、全球导航定位系统等。这使得中国作为制造业中心的能力优势更加明显。疫情对产业发展的影响使一些传统行业受冲击较大，而智能制造、无人配送、在线消费、医疗健康等新兴产业展现出强大成长潜力。要以此为契机，改造提升传统产业，培育壮大新兴产业。中国拥有全球最丰富最复杂的产业链，面对新一轮科技革命与全球化带来的全球范围内的重新洗牌，产业链向生态化、智能化、数字化、平台化、国际化以及多业态融合的方向等发生着深刻变化，传统产业链正在重构与裂变，催生出许多新的产业形态与市场机会。总书记讲的“四新”经济具有不同的内涵侧重点。新技术，主要指可实际推广、替代传统应用和形成市场力量的新技术，而不是简单的产品技术或实验室技术。新产业，主要指以新科学发现为基础，以新市场需求为依托，引发产业体系重大变革的产业。新业态，主要指伴随信息技术升级应用等，从现有领域中衍生叠加出的新环节、新活动。新模式，主要指以市场需求为中心，打破原先垂直分布的产业链及价值链，实现传统产业要素重新高效组合。四新经济的本质是自主创新，关键是转变思想观念。“四新”经济具有渗透性、融合性、轻资产、高成长、动态变化、基础环境依赖等特性，更加注重无形资产、核心团队、智慧发展和核心竞争力。

化危为机的思想。机遇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面对疫情所带来的资本市场发展和产业链重构的历史机遇，我们必须超越对经济危机和经济衰退的传统认识。世界经济衰退的幅度和路径也具有不确定性，为了应对不确定性，我们必须在认识和政策上做出再调整。在高度不确定条件下，底线管理是关键，必须就最坏的情形做最充分的准备，从而引导经济主体在预期稳定中走出不确定性的困境。我们应该按照习近平总书记的指示，中国要抓住欧美部分产业停摆、经济衰退的机会，加快“引资补链”，重点打造一批空间上高度集聚、上下游紧密协同、供应链集约高效、规模从几千亿到上万亿的战略新兴产业链集群。一旦形成了这种既是水平分工、又是垂直整合的开放式产业链集群，将会既有助于防范应对类似于新冠疫情的天灾人祸所导致的全球产业链断链风险，又因为产业链集群本身形成的巨大市场份额，能够有效避免关键技术被卡脖子的风险，并有助于加快形成产业链集群中关键技术的创新能力。

上面所讲，重点是国有企业。各级政府要在中央统一部署下，大胆进行政策创新，通过布局自由贸易试验区等各种手段，加速优化营商的软、硬件环境。硬件方面，除了建设传统的高新区、经开区之外，还要加快建设以5G、大数据、物联网为代表的新型基础设施，为吸引全球产业链提供一流的营商硬环境；软件方面，要提高政府部门的数字化服务水平，以诚信高效、公平竞争、开放合作、透明安全的营商软环境吸引更多全球企业加入中国产业链集群，推动国内供给体系质量和效率的大幅度提升，为国有企业复工复产保产业链畅通提供保障条件。“四新”经济是政府经济工作思路和方式的根本性转变，是转方式、调结构及化解产能过剩的重要抓手。这主要体现在，一方面，“四新”经济要求勇于打破思维定式，消除传统条块式管理与其发展存在的冲突。另一方面，“四新”经济隐含着生态文明和包容性发展，推进中不做顶层规划，不分传统和现代，不规定统计口径，不锁定范围和发展内容，不固定推进模式和方法。“四新”要去产业定位论，只提出发展方向，不确定具体产业内涵，留下未来发展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