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洁小说语言风格的转变分析

2020-11-25 03:47张前景
大学 2020年7期
关键词:张洁创作小说

张前景

(扬州大学 文学院,江苏 扬州225002)

张洁是我国著名的小说家,代表作有《四只等着喂食的狗》《只有一个太阳》等长篇小说,以及《你是我灵魂上的朋友》《一个中国女人在欧洲》等散文集。其作品《我的四季》被选入中学语文课本中。

一、张洁小说语言风格转变的原因

(一)时代引领的影响

在20 世纪70年代,大部分作家通过自己的方式,将人性的美好社会以笔墨的形式展现出来。文学作品在内容和形式上,形成了不同的语言风格,其中包含综合语言个性,可以区分出语法、词汇、语音、修辞等方面,而语言风格包括表现风格、个人风格、流派风格、民族风格、时代风格等,呈现出风格迥异的特点。在文学的发展历程中,张洁为文坛留下了多部优秀作品,每部作品都有不同的风格,在细读与精读过后,读者将会被其语言所感染,体会到文学独特的魅力。

20 世纪70年代末,著名作家张洁以赞扬人性为主题,创作了《雨中》《谁生活得更美好》等作品,表达了对新生活的期待,表现力十分丰富,并且语言较为细腻,属于难得的作品。例如,在《爱,是不能忘记的》中,作者以心理描写的方式,将钟雨思慕老干部的心理刻画得十分深刻,然而老干部已经有自己的家庭,文章中心思想是女性心灵的搏动,在道德与爱的追求中痛苦呻吟,塑造了丰富的艺术形象。作者在描写的过程中,并没有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批判与评价,而是生动形象地刻画了人物的动作、心理等各个方面,使读者可以更好地感受文章中表达的情感,对爱情与婚姻关系形成新的认识[1]。

20 世纪80年代末,在对外开放的背景下,人民接触到不同的文化特点,形成了多元的价值观,促进了文学的改革与发展。当时的作家将创作的大旗高高举起,部分文学作家具有强烈的创新意识,成为文学创作的先锋者,他们打破了创作的规范性与约束性,不再按照约定俗成的标准进行创作,开始尝试个性化创作,即使没有明确的创作主题,也可以凭借自身灵感创作,对读者的欣赏习惯提出了新的挑战。当时的文学作品出现了不同风貌,最为明显的特点是更加游戏化与感觉化,从作品中可以看到新奇的比喻,以及不同的语言运用方式。作家不断尝试着创新语言的运用,以求打破语法规则的种种束缚,这在一定程度上对张洁的语言表达方式产生了影响。在20 世纪80年代末期,张洁打破了语法规则,在描写寻常事物时,语言的表达形式更加陌生,以新奇的方式,展现了作品中的精神内核与情感倾向,吸引了大量读者。

中国文学的主旨是弘扬崇高精神,体现出人性的真善美,在外来文化的冲击下,日渐强化自我需求,更加关注底层人民的生活,变得更加粗鄙化与世俗化。张洁在描写两性关系时体现此特点。例如,在《爱,是不能忘记的》中,钟雨与老干部之间只是精神层面的交流,二人心灵相通,将爱情赋予了神圣的光环,钟雨曾经对女儿说,若是没有想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就不要草率地决定婚姻。在早期的作品中,张洁将爱情放置在较高的位置,注重精神方面的共鸣,而在《他有什么病》中,运用粗俗的语言描写了人性,与婉约典雅的风格截然不同,展现了女性的自我意识。不同的文学作品体现了作者不同时期的转变,例如,在《沉重的翅膀》中可以看到作者更加关注社会事务,分析了改革时期的发展特点,在《知在》中,可以看到作者对生命的包容与接受,在《无字》中,可以看到作者对思想情感的宣泄。由于时代风尚发生了改变,张洁在创作中的各个阶段有不同感悟,在创作的路上不断成长[2]。

(二)个人经历的影响

在20 世纪70年代末期,张洁小说的语言风格较为清丽明朗,主要与其人生经历有关。在幼年时期,张洁大部分时光都是在乡下度过的,亲眼见证了乡村的斗转星移与春秋交替,接触的都是美丽的自然风景,以及当地居民善良的心灵,因此,在《我的四季》和《拾麦穗》中,详细描写乡下时光。同时,张洁虽然年幼时失去了父亲,但是依然在安稳的环境中长大,其母亲还是教师,起到了良好的引导作用,因此早期作品中充满了乐观与积极向上的态度。在刚进行文学创作时,张洁在思想与技巧方面都存在上升空间,直到婚恋题材作品《方舟》中,形成了个性化的风格。然而,由于从小缺少父爱,张洁对爱情和婚姻的观念受到一定影响,在塑造男性形象时,对两性关系与男性的审视,思考得更加深刻。在母亲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张洁一直推崇独立的女性思想,通过塑造的小说人物完美体现出来。在80年代初期创作的作品中,大部分运用了丰富与优美的语言,使读者享受到自然的美感。到80年代末期,张洁开始参加工作,被分配到机械工业部,积累了一定的工作经验,对社会弊端和单位内部运转产生了新的感悟,在创作过程中,添加了对社会现状的思考,以揭露现实为主旨,而不再仅仅关注婚恋题材,可以看到其思想更加成熟。例如,在《他有什么病》等作品中开始展现人性的阴暗面与社会问题。

由于婚姻方面的不顺利,张洁在创作时难免受到影响,在语言应用方面变得尖锐,虽然可以引起读者关注与反思社会中的不平等现象,但是也体现了诸多矛盾,例如,在语言表达方面缺乏考虑,没有节制地进行情感抒发,在《无字》长篇小说中,语言描写过于乖戾,甚至超过了人类尊严的界限,而且充满了决绝,过度沉溺地宣泄情绪,不但缺乏良好的语言表达,而且难以起到预期的启示作用。此外,在语言表达方面缺乏艺术性,言语较为粗糙,没有把握好语言运用的尺度。在张洁晚年时期,母亲的离世对其打击较大,使其体会到生命的奥义,这一时期也是其小说语言风格的重要转折点。在《灵魂是用来流浪的》小说中,将现实主义与神秘要素相结合,营造了神秘的氛围,表达出对人生的深刻思考,向读者传达小说的主旨,突出了语言思辨性的特点[3]。

二、张洁小说语言转变的类型

(一)初入文坛:语言的美感

语言美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分别是形式与内容,通过形式美的运用,可以对内容美起到强化作用。张洁在初入文坛时,虽然在把控主旨方面较为稚嫩,但是具有独特的语言风格,将浪漫与婉约相结合,突出了天真的美好。在外貌描写与心理描写方面,通过运用生动形象的语言,描写出自然景象的美好,展现了人物的心灵美。小说中抒情性的语言引发读者的思考,使其感受到热烈饱满的情感,增加小说的深度与广度。

首先,语言的描写性。小说可以重叙述,强调情节内容,也可以注重描写,意在追求细节,张洁的早期作品在人物塑造方面较为突出,擅长细腻的心理描写和外在描写,可以传达小说的中心思想,反映出人物的内心世界。例如,在《祖母绿》中,曾令儿替左藏顶替罪名,经历数十年的流放生活,还失去了孩子,然而为了做出一番成绩,她克服了心理障碍,将儿女私情抛之脑后,以社会需求为先,接受了工作邀请,表现出女子崇高的品德与强大的内心。

其次,语言的抒情性。抒情文学作品具有浓重的感情色彩,以及鲜明的主观思想,在表现形式上面主要分为议论与抒情相结合、以抒情为主、乐观向上的抒情基调。张洁早期作品虽然在诠释主旨方面存在不足之处,但是语言清新明朗,小说内容与风格十分协调。从某种角度来说,小说的内容与语言紧密相连,二者不可分离,通过描写性与抒情性的语言,塑造人物乐观善良的形象,平衡小说内在意蕴与外在表现形式,引发读者对社会的期待。在小说创作中,张洁以赤子之心,完美展现了女性的温柔特质,体现了对新社会的期待之情,仿若劫后重生,照亮了读者的心房。

最后,语言的象征性。通过象征的表现手法,丰富读者的联想,使其体会到作品的主旨。对于某些抽象意义,可以借用具体的事物进行表达,在小说作品中,象征应当无处不在,而不是从某条河流或某个人物的描写中展示,在选择意象的基础上,还需要选择适合的小说标题,渲染整体氛围,使细节更加具有深意[4]。

(二)小有名气:语言的痛感

在80年代后期,张洁开始了新的创作领域,将社会中的弊端现象展现得淋漓尽致,与小说的题材互相呼应。在语言风格方面,更加直白尖锐和粗鄙凌厉,运用讽刺的语言,直面人性的阴暗,通过陌生化的表达方式,使读者对社会现象产生深思,感受着语言带来的痛感,以及作者隐藏的爱。

首先,语言的讽刺性。在《只有一个太阳》中,作者运用比喻手法,描写团长爱贪小便宜,在不懂英文的情况下,吃了过期的狗粮,最终生病。对于其外貌的描写,作者用不合槽的滚珠比喻眼珠子,体现了双眼无神;使用杂草比喻胡须,体现了邋遢的卫生习惯;使用直升飞机比喻吃饱的肚子,体现了生活的奢靡;即使身体不舒服,也要进食大量食物,就像吃饱的蚂蚱一样,在言语中多一分调侃,少一分同情。通过寥寥的语言描写,说明在考察团中,部分成员只是借助考察之名,为自己谋求出国猎奇的机会,而真正的人才失去了学习机会。

其次,语言的粗鄙化。粗鄙与高雅处于对立状态,在80年代后期,文学创作更加多样化,涌现出了粗鄙化的文学。例如,在《她吸的是带薄荷味的烟》中,由于事业受挫,年轻男子面对着巨大的生存压力,为了改变命运,他产生了依靠女人的想法,之后选择了某位知名舞蹈家,通过写信的方式展开追求,以此达到不正当的目的。张洁批判了该男子对女性的认知,原本女舞蹈家具有较高的社会地位和艺术造诣,应该受到别人的敬仰与尊重,但是男子将其置于观赏的境地,以美貌作为评判,忽略了主体价值。

最后,语言的陌生化。俄国形式主义理论是最先提出“陌生化”的代表,认为越是不寻常的事物,越容易吸引人的注意力,通过增加时间长度和感觉长度,使对象更加陌生,延长感觉本身的过程,以此达到审美目的。作者通过非常规的表达方式,打破原本的语法规则,吸引读者的注意力,使其感受到新颖别致的内容。陌生化的表现手法带有作者的主观色彩,使朴实无华的语言更加具有吸引力,做到化繁为简,增强艺术表现形式效果。小说中出现了众多新奇或荒诞的词语,读者被文字所吸引,受到强烈的视觉刺激。例如,在《他有什么病》中,在形容水果时,运用了“无谓和无辜”两个词语,众多候机者对飞机晚点无所谓,因此,水果才会“无辜”腐烂,众所周知,若是仅仅几个小时,水果并不会腐烂,通过夸张手法的运用,表达了作者对看客的讽刺之情[5]。了语言的思辨性。

另外,语言具有神秘色彩。从文学艺术的角度上说,文学来源于神话,强调神秘主义,在70年代末期及之后的很长时间,张洁小说体现了现实的需求,而很少描写非现实需求。例如,在长篇小说《知在》中,作者主要讲述了在沙漠暴风中,有个人险些丧命,之后得到了半幅画卷,由此经历一系列离奇的故事,事件看似具有偶然性,却与画卷联系紧密,在描述悬疑情节时,却使用了平静的语言进行叙述,将惊悚暗藏于平实中,将沧桑暗藏于灵动中,给每个故事赋予了空灵与神秘,引发读者对人生的思考。

(三)个人特点:语言的朦胧感

在文学界,对于语言风格的解释众说纷纭,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是言语气氛格调说。张洁的早期作品较为直接和犀利,经过时间的洗礼,则有种朦胧的氛围,在表达思想感情时更加含蓄内敛。追究其根源主要有两方面:一方面是漫长的岁月打磨了曾经的棱角,并且沉淀了心底的激昂与犀利;另一方面是母亲的离世,在造成巨大打击的同时,使其对生命有了更加透彻的理解,变得豁达与通透。在思辨性的语言中,张洁融入了自身的感悟与思考,打造了神秘的氛围,引领读者探索人生的真谛。

在小说中可以看到,语言具有思辨性。在《玫瑰的灰尘》中,文章主要讲述两位女性的人生,二者拥有着不同的成长轨迹,具有不同的价值观。在宴会场景描写时,主人公露西出身优越,热衷于慈善事业,而不喜欢购买名牌和讲究排场,其展现出低调的高贵,可以保持淡定从容的态度面对各种宴会;而安吉拉则是佣人的孩子,虽然出身低下,但是美艳动人,热衷于上流社会,妄想融入不属于自己的圈子,二人原本是两小无猜的朋友,直到露西的恋人大卫被安吉拉抢走,两人决裂。从另一个角度而言,二人之间的矛盾不仅是大卫的介入,更重要的是思想观念上的不同,露西骨子里是骄傲的,不屑于别人的装腔作势;而安吉拉的内心是自卑的,只能借助上流社会的各种活动来掩饰。结尾运用了“没有伤感”“有关无关”“已如隔世”等词语,暗藏了露西的痛苦与遗憾,体现

三、结语

综上所述,在语言学理论的基础上,通过美感、痛感、朦胧感对应各个阶段,从初入文坛,使用象征性、抒情性、描写性手法,带给读者美的感受,经过中期,使用陌生化、粗鄙化、讽刺性手法,带给作者痛的感受,到晚期从神秘性与思辨性两个方面着手,体现了作品的朦胧感,三个阶段总结了张洁小说的特点。同时,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张洁的成长经历与婚姻不幸,或多或少影响了其在文学方面的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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