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课堂教学过程评价量表的研发及应用

杨志明 刘巧民 黄 芬 谢 娴 李丽松

教育评价对教育的发展有着十分重要的影响。评价中的科学性、公平性和导向性会影响教育教学中的所有环节，涉及政策制定、资源投入、教育方式、教学模式、学习内容与方法、教育教学效益等多个方面，并通过影响人才的数量和质量，间接影响社会的发展。不过，现行的教育评价机制存在着许多不足之处，其中，“唯分数、唯升学、唯文凭、唯论文、唯帽子”[1][2]的问题比较突出。为了“完善立德树人体制机制，扭转不科学的教育评价导向”[2]，中共中央、国务院专门印发了《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要求遵循教育规律，针对不同主体和不同学段、不同类型教育特点，改进结果评价，强化过程评价，探索增值评价，健全综合评价，建立科学的、符合时代要求的教育评价制度和机制。[2]但是，在我国当前的教育教学实践中，过程评价一直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其理论与方法尚不完善，错用和滥用评价的问题比较突出。[3][4][5][6][7][8][9][10]本研究通过文献分析法和专家访谈法，设计了一套涵盖教学目标、教学内容、教学过程、教学手段、检测反馈和综合评判6 个维度的中学英语课堂教学过程评价量表，并以两堂初中英语公开课为例展开个案研究，以期为英语学科和其他学科开展课堂教学过程评价提供参考。

一、过程评价概述

1.过程评价的含义及其意义

过程评价（process evaluation）通常指在学生的学习过程当中，教师或他人随时检查学生学习效果的一种评价方式。其目的是给学生的学习任务、过程、速度、质量等方面提供诊断，帮助学生及时纠正错误。评价步骤主要包括设定评价标准、研发评价工具、实施过程评价、反馈评价结果和改进教育教学。常用的评价方法主要有观察法（如观察学生和教师的表现）、测验法和评定量表法等，包括随堂小测验和课内外作业，点名提问或同学之间的讨论、分享和互查等。

就课堂教学来说，过程评价是评价者依据一定的教育理念和课程标准，对课堂教学的目标设计、内容安排、过程把控、手段运用，以及检测反馈等方面做出事实判断和价值判断的过程。主要目的是诊断和点评课堂教学过程，帮助教师提升教学质量，促进教师的专业成长。基本方式包括邀请专家型教师或教学督导团队深入课堂听课，或观看远程授课视频和课后研究讨论等。

做好课堂教学的过程评价，意义重大。它可以丰富教育评价的理论和方法体系；可以弥补终结性评价的先天缺陷；可以及时发现教学过程中的问题，为调整教学目标、任务和过程提供精准信息等。评价者针对课堂教学展开的及时的、科学合理的过程评价，不仅有助于提升教学的效益和效率，促进教师专业成长，而且为引导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落实“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等提供了保障。

2.当前过程评价存在的问题及其原因

目前来看，我国教育教学实践中的过程评价虽然很有意义，也取得了一定效果，但仍存在着不少问题。比如，当前的教育评价工作往往重视教学结果的评价，轻视教学过程的评价；重视知识传授效果的评价，轻视能力发展、情感体验和价值观形成方面的评价；重视整齐划一的大众教学效果评价，轻视分类分层的个性化指导的评价；重视教师在知识传授的质量和数量上的评价，轻视学生自主探究、合作协同等成长方面的投入与产出的评价等。究其原因，大体可以归结为如下几个方面。

首先，过程评价的理论体系不够完善。比如，关于评价的原则，有人主张遵循“客观性、全面性、导向性和科学性”原则[11]，也有人主张遵循“方向性、客观性、可行性和整体性”[12]原则，显然，学者们的意见并不一致，而且无法验证谁对谁错。另外，关于课堂教学过程评价指标体系，有人主张包含“业务水平、教学态度、教学方法和教学效果”[12]4 个维度，有人要求包含“前置准备、资源运用、教学过程和课程评价”[13]4 个方面，也有人主张包括“教学目标、教学内容、教学过程、教学效果和教学管理”[14]5 个维度。显然，在评价目标和评价体系的设计方面，专家们目前也没有形成共识。

其次，过程评价的方法和手段不够成熟。目前，评价工具的数量和质量明显满足不了教育评价工作的需求。其主要表现是评价指标体系的设计缺乏系统考量，很少有关于某个评价体系或评价量表的技术报告，即评价工具本身的公平性（fairness）、稳定性（reliability）和有效性（validity）缺乏实证依据，降低了评价的科学性水平。

第三，过程评价结果的表达和使用不够规范。目前常用的教学评价方案基本上是给不同指标加权赋分，最后计算总分。这种表达方式突显了总分的作用和结果评价，强化了“唯分数论”，其科学性和规范性一直饱受争议。对于过程评价，计算总分的模式更加不妥。因为过程评价重视的是教学过程本身，以及教学活动中表现出来的强项和弱项，其目的是为改进教学提供依据，而不是表达或使用一个意义含糊的总分。

最后，科学实用的过程评价量表十分欠缺。评价者在开展教育督导和教学评价时，要确保过程评价的质量，首先需要设计公平、可信和有效的评价量表。这个量表需要反映“立德树人”的指导思想；需要体现科学的教育理念；需要落实国家的课程标准；需要有关于学生在知识掌握、能力发展，以及情感态度体验和价值观形成等方面的事实判断和价值判断。评价者只有使用科学实用的教学过程评价量表，才可以较好地支持一线教育工作者开展教学过程评价工作，才能为改进和调整教学过程提供及时有效的反馈信息，达到过程评价的目的。

二、课堂教学过程评价量表的设计

在设计课堂教学过程评价量表时，研发者首先需要遵循科学性、公平性和导向性原则，其次需要根据课堂教学的特点，遵循教育规律。通过对已有文献进行分析和对部分专家进行访谈，本研究设计了一个简便实用的过程评价量表，其指标体系包括课堂教学的目标设计、内容安排、过程把控、手段运用、检测反馈和综合评价等6 个方面（更严格的指标体系设计还需要更大的专家样本通过德尔菲法、模糊数学法等来确认，信度和效度证据也正在收集之中）。

为了方便解读，现以中学英语课堂教学为例进行讨论。其中，关于英语知识、能力、情感态度价值观的定义，主要参考《普通高中英语课程标准（2017 年版）》（文中统称课程标准）[15]、《中国英语能力等级量表》（文中统称量表）[16]和《中国高考评价体系》（文中统称评价体系）[17]3 个文件和相关研究成果[14][18][19][20][21]。这里，英语必备知识包含语法知识、篇章知识、功能知识和社会语言知识4 个模块[16]；英语关键能力包括理解能力（包括听力和阅读）、表达能力（包括写作和口语）、语用能力（包括表达恰当和得体）、语言使用策略（包括计划—执行—补救或调整3 个环节）以及翻译能力（包括口头翻译和书面翻译2 个方面）共5 个维度[16]；英语学科素养包括语言能力、思维品质、文化意识和学习能力4 个维度[15]；英语核心价值主要指“立德树人”和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要求[17]。表1 是一个以英语必备知识、关键能力、学科素养和核心价值为逻辑框架设计的中学英语课堂教学过程评价量表。

根据表1 列出的过程评价指标，教育督导团队或其他专家教师团队，只要从其中的6 个维度按照“缺失”“合格”和“良好”3 种情况画圈，就可以对教师的课堂教学做出比较公平、稳定和有效的过程评价。当然，不同类型的课堂教学可以根据需要，适度调整量表中的指标构成或侧重点，所得分数也应主要用于发现教学过程中的长处、短处或侧重点，而不在于获得一个总分。

显然，该量表不仅体现了“启发式、探究式、合作式和参与式”[22]的教学理念，应用了二语习得中的输入（input hypothesis）、输出（output hypothesis）和词块理论（lexical chunks），而且强调了评价的导向作用，对于克服“唯分数论”、落实“立德树人”任务等具有积极意义。值得说明的是，表1 所列指标维度主要侧重于英语必备知识和关键能力两个方面，这主要是因为知识和能力层次的内容比较容易细化，而学科素养和核心价值层面的内容往往渗透在知识传授和能力发展的过程中。另外，该量表若用作其他学科的课堂教学过程评价，则需要对其中的必备知识、关键能力、学科素养和核心价值等内容进行替换。

表1 中学英语课堂教学过程评价量表

三、课堂教学过程评价量表的应用

为了展示课堂教学过程评价量表的使用方法和评价效果，本研究以两名教师（L 教师和X教师）各自的一堂初中英语课堂教学公开课为例进行个案分析。其中，L 教师的教学内容为人教版英语8 年级Unit 4 What’s the Best Movie Theater？Section B（2a-2d）Reading。X 教师的教学内容为人教版英语9 年级Unit 4 Section A（3a-3c）From ShyGirl to Pop Star。下文根据评价量表（表1）对两名教师的课堂教学进行过程评价。

1.教学目标的评价

两名教师都设计了各自的教学目标：

L 教师设定了4 个学习目标，分别是（1）Know how to get information from the passage.（2）Describe people with talents by using superlatives.（3）Express opinions about talent and talent shows.（4）Be more confident and learn to find some shinning points of others.

X 教师没有明说自己的教学目标，但确定的主题是“通过分析Candy Wang 的变化，让学生更深层地感知used to do sth.这个知识点，然后过渡到学生自我改变自我完善的话题”。

对照过程评价量表，在进行教学设计时，两名教师首先需要把教学目标进行操作化处理，即需要对教学内容中的英语语法知识、篇章知识、功能知识和社会语言知识设置具体的了解、记忆、理解、应用等方面的要求，需要对英语理解能力、表达能力、语用能力、语言使用策略和翻译能力的磨砺方式做出具体安排。从两名教师的PPT内容来看，她们在教学目标设置方面，出现了不够重视或“挂一漏万”的问题。解决这些问题的简便方法是根据表1 中的评价维度，系统梳理教学内容中包含的目的与任务，并把这些目标要点明确记录在案，以便事后检查教学效果。

2.教学内容的评价

对照表1，笔者发现两名教师都非常重视语法知识的教学。比如，X 教师在讲述故事的过程中，非常自然地把文本中遇到的单词、词组、固定用法等做了分类整理。例如，她把单词crowd/guard/private/require/background/Asian 板书在一组，把词组tons of/take up doing sth./deal with/dare to do sth./fight on 板书在另外一组的设计，还结合了篇章知识，鼓励学生猜测生词等，这样的教学安排体现了词块教学理论的基本原理，对于促进学生理解和掌握知识乃至提升学生的言语概括思维能力具有重要意义。不过，在教学内容的设计方面，两位教师对功能知识和社会语言知识的重视程度明显不够。另外，在能力发展方面，两名教师都比较重视阅读理解能力的训练，设置了大量的课堂练习和口头提问活动，并具体教授了从文本中归纳主旨含义和寻找细节的方式方法。比如，X 教师在课堂教学中设计的活动3 就体现了这种意识。其中，活动3 的任务是Read paragraph 1 and answer the questions. Question 1：What does Candy do？Question 2：What did she use to be like？ Question 3：How did she deal with her shyness？Question 4：What’sCandy like now？学生通过阅读原文，思考以上4 个问题，比较容易抓住文章的主旨意义和具体细节。

两名教师都十分重视学生英语能力的发展，但侧重点都在快速阅读和精读理解方面，对口头表达和书面表达能力的磨砺方面关注不足，在语用能力、语言使用策略和翻译能力的发展方面，则几乎没有涉足。这表明在教学内容的设计方面，两名教师还有比较大的操作空间。

3.教学过程的评价

两名教师对教学过程都做了精心策划，也取得了良好的效果。比如，X 教师通过让学生观看American Idol 视频片段的课堂导入方式，很快激发了学生们的学习热情。接着，通过设问Do you know this super star？X 教师很自然地引出了关于自己喜爱的明星Taylor Swift 的话题。随后，X 教师通过语言和图片，细细道来Taylor Swift 的相关信息。She was born in 1989.She is one of the most popular singers in America.She gets tons of attention everywhere she goes. She likes to sing in front of crowds.Theyarealwaysguardsaroundher.Shedoesn’t have much private time anymore.It is not easy to be a pop star.She requires lots of talent and hard work.教师把枯燥的单词和词组学习活动，巧妙地隐藏在了故事情节、篇章结构之中，锻炼了学生根据篇章内容猜测生词和词组等方面的能力。特别值得一提的是，X 教师设计的学生之间成对分享各自观点、小组竞赛、提问大部分学生等师生互动和生生互动的教学过程，较好地体现了启发式、探究式、合作式和参与式的教育理念，既促进了学生的知识掌握，又磨砺了学生的语言能力和言语思维能力，还激发了学生的学习动机和热情等。

不过，两名教师在学法指导方面（例如，如何通过信息编码快速记住单词、短语和篇章等），以及L 教师在师生互动和生生互动方面，教学的力度明显不够。此外，两名教师过分地使用“刷题”的办法引导教学，这一定程度上违背了语言输出的价值，束缚了学生自主探究的空间。两名教师在今后的教学过程中需要做相应的调整。

4.教学手段的评价

在教学手段的使用方面，两名教师都做出了较大的努力，并达到了较好的效果。比如，两名教师的教学PPT 都较好地覆盖了所教知识内容，表现出了良好的逻辑关系。其中，X 教师选用American Idol 视频片段的做法，使得课堂教学的气氛十分热烈，引导学生利用网络资源获取信息的办法也十分有效，值得充分肯定。不过，两名教师的PPT 都做得过于饱满和花哨，逻辑性也有待加强。

此外，X 教师使用思维导图手段帮助学生梳理知识结构的做法值得肯定。当然，两名教师在运用思维导图方面还有较大的提升空间，因为思维导图在培养学生言语思维能力等方面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5.检测反馈的评价

在教师提问和学生完成课堂作业环节，两名教师都做了不少努力，但在点评学生作答表现方面，两名教师关注得比较少，特别是在分类分层指导方面，不同层次的学生并未得到不同难度的任务安排，说明两名教师没有对检测反馈工作做出全面的安排，在因材施教方面还有比较大的提升空间。

6.综合评判的分析

由于学科素养和核心价值的内容比较抽象，因此在设计过程评价量表时，这两方面的内容统一归纳在综合评价指标之中。从两名教师的课堂教学过程来看，她们在英语课堂教学中如何渗透学科素养和如何帮助学生形成核心价值等方面，还没有得到较好的体现。比如，关于From Shy Girl to Pop Star 这篇访谈文章，作者的初衷是告诉学生们成功之路不是那么容易的，它需要持续不断的努力，接受改变，甚至牺牲一些正常的生活，但X教师并没有指导学生进行探究、发现和总结。X教师若能组织学生讨论What can we learn from Candy？定能在学生学科素养和核心价值的形成等方面取得更好效果，进而实现“立德树人”的目标。

总之，课堂教学的过程评价十分重要，但现行的过程评价的理论体系还不够完善、方法和手段还不够成熟、结果的表达和使用还不够规范且缺少简便易行的科学评价量表。本着科学性、公平性和导向性原则，笔者建议从教学目标、教学内容、教学过程、教学手段、检测反馈和综合评判6 个维度设计课堂教学的过程评价量表。基于初中英语课堂教学的初步应用结果表明，该量表在诊断初中英语课堂教学中的强项和弱项等方面，具有良好的应用价值，为保障过程评价的公平性、稳定性和有效性提供了一个值得参考的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