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业主导的1+X证书制度实践

何爱华

摘 要 广东佛山职业教育从2014年开始引入龙头企业技术标准和企业认证进课堂，并在全市范围内试行由市级行业组织联合龙头企业主导的第三方技能等级认证，以“谁用人、谁考核”为原则，构建了“企业制定标准，校企共同育人，行业考核认证”的区域特色X证书认证体系，促进了职业教育教学模式和评价模式改革，实现课证融合、校企深度融合，为国家试行1+X证书制度提供区域实践经验。

关键词 第三方考核;1+X证书制度;技能等级认证;课证融合

中图分类号 G719.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3219（2020）27-0019-05

2019年1月，国务院印发的《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提出从2019年开始，在职业院校、应用型本科高校启动“学历证书+若干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制度试点（也称为1+X证书制度试点）工作[1]，这是党中央国务院对职业教育改革作出的重要部署，是落实立德树人、完善职业教育和培训体系、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的重要制度设计。全国职业院校在教育部的统一安排下纷纷参加试点工作，各省市也不断探索本地区职业教育1+X证书制度。本文以市级行政区域内的职业教育为研究对象，探索与当地经济发展需求相适应的1+X证书制度，为国家全面开展1+X证书制度提供区域实施路径的参考样本。

一、1+X证书制度的内涵

在1+X证书制度中，“1”是指学历证书，“X”是指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国家推行1+X证书制度主要是鼓励职业教育学生获取多种职业技能等级证书[2]。各省市以1+X证书制度作为职业教育改革的突破点和重要抓手，促进政府、行业、企业、学校和社会组织等多元主体深度协同参与现代职业教育治理，突出职业教育的类属特色，提升职业教育的人才培养质量[3]。1+X证书制度试点中的X证书可以定义为：学生在完成针对某一职业岗位关键工作领域的典型工作任务所需要的相关知识、技能和能力的学习任务后获得的反映其职业能力水平的凭证。如深圳职业技术学院计算机网络技术专业学生在学习完相应的网络课程后，引导学生循序渐进考取华为认证网络助理工程师（HCNA）、华为认证网络资深工程师（HCNP）和华为认证互联网专家（HCIE）3类不同层次证书。这些证书可以作为学生进入华为技术有限公司或通讯行业其他公司的技术凭证，公司会根据华为的认证证书确定相应的工资薪酬。华为的认证证书可以让用人单位对求职者完成职业岗位工作领域及其工作任务的胜任力有清晰了解，能让行业用人单位准确地将求职者配置到适合的工作岗位从事工作，以实现人与职业、岗位的最优配置[4]。

行业企业拥有本领域最新技术标准、掌握岗位技术需求、熟悉行业用人数量及要求。所以X证书的考核认证应由行业组织或行业领军企业主导，政府支持并予以政策保障。行业主导和政府支持是推动X证书制度实施的核心所在。

二、地方特色的X证书探索

（一）行业主导的第三方考核

2014年以来，国家先后在《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关于深化职业教育教学改革全面提高人才培养质量的若干意见》《关于深化产教融合的若干意见》等文件中提出：加强行业指导、评价和服务，健全社会第三方评价，积极支持社会第三方机构开展产教融合效能评价。行业和企业在职业教育中的重要主体作用日益彰显，学校管理层和教育工作者也深刻意识到职业教育发展离不开行业和企业的参与。为了让行业参与指导职业教育教学，促进人才培养紧贴市场，2014年，佛山职业教育尝试由佛山市机械装备行业协会和佛山市汽车行业协会按照企业标准组织实施第三方考核试点。试点选取了数控技术应用专业和汽车应用与维修专业的二年级学生，依照教育部专业教学标准，数控技术应用专业和汽车应用与维修专业的二年级学生第三学期刚好学习车工技能和发动机拆装技能，学习结束后，行业协会按照企业用人标准对学生进行考核。首次第三方考核数控技术应用专业90人参加，37人通过，通过率为41.1%;汽车应用与维修专业80人参加，48人通过，通过率为60%。

（二）行业主导的第三方技能等级认证

2014年，佛山职业教育在试行第三方考核的基础上对三年级学生开展第三方技能等级认证试点，试点委托市模具行业协会、汽车行业协会、旅游与酒店行业协会对模具制造技术、汽车应用与维修、高星级饭店运营与管理专业即将毕业学生进行第三方技能等级认证，第三方技能等级认证采用谁用人谁认证的方式进行，用人单位通过测试本企业在职员工技能来取得参考值，再测试学生，用员工测试成绩及员工薪酬换算成学生测试后的“起薪系数”反映测试结果，并依此建立与在职职工待遇相衔接的薪酬指导标准。学生通过测评就可获得相应的行业技能等级认证证书和薪酬指导标准，学生凭着行业技能等级认证证书在本区域行业协会的会员企业中都认可通用。

目前佛山在全市職业学校的模具制造技术、汽车运用与维修、电子商务、高星级饭店运营与管理、机电技术应用等17个专业全面推行以行业为主导的第三方技能等级认证，认证情况如图1、图2所示。通过几年的试点，全市职业教育建立了行业主导的第三方认证机制，充分发挥了行业企业、用人单位在人才培养过程中的主导作用。第三方技能等级认证坚持“谁用人、谁认证”的基本原则，构建了“技能定价”的佛山特色技能等级认证体系，第三方技能等级认证工作对职业学校提升办学质量、促进专业建设、推动教学改革、培养适应企业需要的技能人才、更好地服务区域经济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并初步形成了具有区域特色的X证书认证体系。

（三）以X证书认证为契机，推动课程改革

1+X证书制度试点是职业教育教学模式改革和评价模式改革的重要举措。职业教育学历证书是学生可持续发展的根本，X证书则是学历证书的补充、强化和拓展，不同等级的职业技能标准与不同教育阶段学历职业教育的培养目标是一致的。职业教育以1+X证书制度试点为契机，以X证书为抓手，按照教育部颁布的专业教学标准和课程标准将X证书的职业技能培训内容与专业核心课程教学内容有效整合，融为一体，使得学历教育的专业课程涵盖X证书职业技能培训内容，实现课证融合。

引入行业或企业对职业教育人才培养质量评价是近几年佛山市职业教育一直在探索研究的方向，如佛山市华材职业技术学校引入巴斯夫（中国）有限公司STAMPP项目（巴斯夫公司的汽车喷涂技师），学校专业教师与德国工程师一起研究我国汽车应用与维修专业的专业教学标准和核心课程标准，经调研论证后共同确定了适合培养高端喷涂人才的喷涂专业方向，把国际顶尖喷涂技术和喷涂工艺课程有效地融入专业教学标准中，学生学习喷涂技术和喷涂工艺课程后由巴斯夫（中国）有限公司进行认证。通过认证的学生可以进入巴斯夫（中国）有限公司的分公司或汽车4S店。佛山市组织开设模具制造技术专业的7所中职学校联合佛山市模具行业协会共同开发以企业生产标准为主导的模具拆装技术和模具加工技能课程，两门课程融合在专业教学标准中，学生完成理论和实践学习任务后，自愿参加由佛山市模具行业协会组织的第三方技能等级认证。计算机平面设计专业的学生则参加由电子信息商会和职业教育促进会联合组织的第三方技能等级认证。通过认证的学生被推荐到行业协会及商会的会员单位就业，待遇底薪按照认定的技能等级确定。

（四）X证书的课证融合实施路径

职业教育课证融合是教学改革不断探索的话题，如何将第三方技能等级认证的X证书的内容有效地融入课程标准中，是深化职业教育教学改革、增强职业教育内涵力的重要手段。2015年佛山市开始组织全市中等职业学校的专业带头人开展全市范围内的人才需求、职业岗位要求分组分专业调研。各调研组深入企业对企业员工、人力资源主管等进行问卷调查，对企业高管、技术主管等进行访谈，结合人力资源部门和统计部门所得的数据进行统计、归纳和整理，最终形成调研报告。根据调研报告情况召开各专业的职业能力分析会，得出专业核心岗位的具体能力要求，依据教育行政部门颁发的专业教学标准和本区域的人才需求调研报告、核心岗位能力要求、X证书考核内容，制订实施人才培养方案和核心课程标准，构建适应区域经济发展的专业课程体系;并将X证书有效地纳入人才培养方案中，X证书考核内容也融入日常的课程教学中。区域X证书的实施推动了职业教育教学改革的深入开展，妥善解决了目前X证书考核所遇到的重新开课培训、培训成本如何解决等棘手问题。

X证书是职业教育教学理念实现的有效载体，按照道德标准、知识标准、技能标准等标准设置不同等级的课程结构，遵循产业—行业—专业—职业岗位群的需求确定最终课程标准，并将课程标准转化为人才培养方案，以适应全新工作岗位群的需求，深化复合型技术技能人才培养[5]。职业院校人才培养紧贴行业、企业需求，紧跟市场变化和技术革新换代，相应课程体系也需紧随人才培养方案更新调整，以实现技能人才的精准培养。

三、地方特色的X证书实施成效

（一）市场主导，激发职业教育发展新动能

职业教育培养什么人，怎么培养？一直以来，行业企业参与比较少。但事实上，企业作为用人单位，人才培养质量的评价应该有行业企业等用人单位的充分参与，让市场说话。佛山推行的由龙头企业和行业主导下的真实岗位、真实产品、真实要求的第三方技能等级认证是深化产教融合、增强和激发职业教育发展活力的重要举措，有效解决了行业企业难以深度参与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问题。

（二）教考分离，建立“三维”质量保障体系

区域X证书制度的核心是把人才培养质量的评判权交给行业企业，校企共同育人的质量评价由行业企业主导。区域X证书制度的实施，引导学校联合企业共同研究把X证书等级标准融入专业教学标准、X证书教学内容融入学历教育专业课程、X证书学习过程就是专业教学过程，形成了教考分离、办评分立的“企业制定标准，校企共同育人，行业考核认证”的教育质量评价体系，有效提升职业教育人才的供给质量。

（三）因才定价，构建区域人才技能等级认证体系

《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提出要建成覆盖大部分行业领域、具有国际先进水平的中国职业教育标准体系。佛山积极参与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将原来相互平行、互不交叉的学历教育和职业资格鉴定逐步分离，按照职业教育特点和规律进行重构，探索行业、龙头企业等第三方为主导的考核认证，将认证考核内容以内嵌的方式融入课程教学，建设了区域X证书的全新认证模式。考核认证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因才定价”，认证考核既考学生也测员工，学生与员工进行比对，参照员工的技能成绩、工龄和工薪，实现为学生的技能进行“定价”。

（四）改革评价模式，提高人才培养质量

佛山将职业教育教学质量的评价权交给行业或龙头企业是当地职业教育改革的一项重要举措，佛山制造产业集群为职业教育发展提供了广阔空间，职业教育依托市模具行业协会、汽车行业协会等相关行业企业专家，以行业企业标准为依据，研究制定基于真实岗位、真实任务、真实要求的考核评价内容，完善第三方技能等级认证考核体系。近年来已开展了数控技术、模具制造、机器人应用、汽车维修、会计、电子商务等17类专业的毕业生第三方技能等级认证考核，参加考核人数累计6913人，认证考核通过率逐年上升，近6年来平均认证考核通过率达到65.4%。通过第三方技能等级认证考核，发挥行业企业、用人单位在人才培養过程中的主导地位，进一步提升了人才培养质量与行业企业人才需求的匹配度。

四、完善X证书制度的几点思考

（一）政府引领是实施X证书制度的有力保障

行业企业和学校追求的目标价值不同，在实施X证书制度过程中，会有各种利益矛盾的冲突，需要政府出台相应的保障措施或政策，确保X证书工作的延续性和长久性。目前教育部试点的X证书，由教育部下拨专项资金到试点学校，以保障学校进行试点工作的办学成本。但是试点结束后，职业院校全面推行X证书时，这些办学成本由谁承担？需要政府出台相应的政策文件。佛山市从2014年开始试行第三方技能等级认证X证书以来，一直由政府按照参与认证学生人数向行业或龙头企业以购买服务的形式实施，现已累计投入470余万元，有效解决了学校办学成本、学生学习成本增加的后顾之忧，提高了学校与企业的参与热情和学生参加认证的积极性。2017年11月2日，佛山市政府印发《佛山市加强工业机器人相关领域人才培养实施方案（2017-2020年）》，将“探索开展行业企业充分参与的第三方技能等级认证，提高工业机器人相关领域人才培养质量”作为六大主要任务之一。2019年开始将职业教育第三方技能等级认证购买服务纳入市教育财政预算。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和引导为区域职业教育推进X证书制度提供了坚实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