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汲古阁毛氏刻本郑樵《尔雅注》及其文献价值

2021-01-06 17:34金静文
图书馆研究与工作 2021年4期
关键词:四库底本尔雅

金静文

(曲阜师范大学文学院 山东曲阜 273100)

郑樵(1104—1162年),字渔仲,南宋兴化军莆田(今福建莆田)人,南宋著名学者,好考证伦类。郑樵《尔雅注》一书大概撰成于绍兴六年(1136年)至绍兴十一年(1141年)间,宋代义理之风盛行,文字考证、名物训诂之学衰落,郑樵则一改宋儒空谈义理、疏于考证的做法,博涉经史,专注实学,其注《尔雅》重视实践目验又敢于驳正旧说,是南宋雅学研究的代表著作。《尔雅》向以晋郭璞注为通行之本,至宋郑樵为其作注,使《尔雅》注本又得到了新的发展。毛晋在识语中谈到此书的独特价值,云:“……迨宋邢昺杜镐九人疏之,非不详洽,渔仲又惧后人舍经而疑笺注,复舍笺注而泥己意,别出手眼,采经为证,不畔作者本旨。郭氏所谓拥篲清道,企望尘躅者,其在斯乎。”周祖谟谓其“独以考证实学为务。故著述甚富,自成一家。其注《尔雅》,不以孙炎、郭璞之旧说为然,而直以六艺经文为证,即汉唐诸经之笺疏亦在所不取,故能推陈出新,卓然有以自立。且《释草》《释木》以下所注,多得诸目验,观察久之,自然深达物情。其中并刺取陶隐居本草之说,于古今名称之异同,疏解甚详。”[1]

是书晁氏《郡斋读书志》未著录,当时或未刊印。陈氏《直斋书录解题》始著录“郑樵《注尔雅》三卷”[2],或刊印已在南宋末年。郑注南宋刻本今已不存,存世唯一元刻本为毛晋收藏,今藏中国国家图书馆(00855)。除元本外,至明末未见其他元明刊本。明末始有汲古阁毛氏刻《津逮秘书》本,后始有清康熙四十年(1701年)玉峰郑定远本、《四库全书》本、清郑氏注韩居七种(清郑杰编)本、清嘉庆十年(1805年)照旷阁张海鹏刻《学津讨原》本、清海虞集古堂本等,诸本皆出于毛本。郑樵一生著述八十余种,至今仅有《尔雅注》《通志》《夹漈遗稿》《诗辨妄》尚存,此即其一。若无毛氏所藏元椠本博迁诸方,则此书恐难以流传下来。

1 汲古阁本

汲古阁毛氏刻《津逮秘书》本(以下称“汲古阁本”),由毛晋刊,收入《津逮秘书》丛书。据毛晋识语云其“家向藏抄本未甚精确,客秋从锡山购得残编数簏,独斯帙完好。实南宋善版,狂喜竟日,亟授梓人”,知其固有家藏抄本,不甚精确,至得完好南宋善版,方急亟授梓。卷首有郑樵“尔雅注序”“尔雅目录”,卷末有“尔雅后序”。首卷首行顶格题“尔雅卷上”,第二行低十格题“宋郑樵注”,第三行顶格题“释诂第一”,下分两行小字解题,第六行正文顶格。半叶九行十九字,小字双行同,左右双边,白口,单横线。横线上题“尔雅郑注”,下分行题“尔雅几”,下鱼尾下题叶次。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谈到此书脱文时曾以此论毛氏刊刻之失:“至于议其《释言》篇内经文脱‘水之由膝以下为揭’,至‘为厉’十八字,《释草》篇内经文脱‘苇醜芀’三字,《释鱼》篇内经文脱‘蛭蟣’二字,《释鸟》篇内脱‘仓庚黧黄也’五字,皆当为毛氏刊本之误,并以诋樵则过矣。”[3]然毛晋对阙文一事已在识语中做出了说明:“弇同也。苇醜芀。蛭蟣。仓庚黧黄也。及由膝以下为揭。由膝以上涉。由带以上为厉。数条俱已脱落,未见其注何以,不敢妄补。”可知是毛氏所据之本已脱,又因所脱之句皆无注可依,遂毛氏悉仍之旧。经查,以上诸条元刻本(即毛氏所据底本)均阙,瞿氏《铁琴铜剑楼藏书目录》卷七亦谓“是旧本如此,非毛刻舛误。”[4]而所缺诸条是郑樵校正之后刻意删改的结果还是后世流传中传抄之误,有待考证。仅就郑樵《尔雅注》一书的注解方式来看,其于经文旧注中所疑之处皆在注中给出辨析,而非妄改。如:“台、朕、赉、畀、卜、阳,予也”条,郑樵云:“疑此当言‘台、朕、阳,予也’,谓我也。‘赉、畀、卜,予也’,谓与也。以二字同文故误耳。”再如“暀暀、皇皇、藐藐、穆穆”“关关、噰噰”条在《释诂》章中,郑樵谓其为“二文一义者皆当在《释训》部,恐误在此。”《释诂》之“坑坑,虚也”条,郑樵谓“坑有二文,无义。其一为衍者耳。”《释诂》:“鞠、讻、溢,盈也。”郑注曰:“《节南山》云:‘降此鞠议。’毛云:‘鞠,盈也。’‘讻’无‘盈’义,但引文耳。”《释言》:“务,侮也。”樵谓:“疑侮为敏。”《释天》“谓之景风”,郑樵谓:“据下文敌体,则此上容有二句亡焉。”《释天·星名》脱去“实沈、鹑首、鹑尾”,郑樵谓此释十二辰所次:“此当备载,不应遗却,实沈、鹑首、鹑尾恐是简编之失。”《释丘》:“绝高为之京。”郑樵谓:“为当作谓,因音讹文。”《释丘》:“非人为之丘。”樵谓此当曰:“非人为之谓之丘。失‘谓之’二文。”《释丘》之“夷上洒下,不漘”条,郑樵谓:“不者,衍字。”《释草》“葖,芦萉”条,樵谓:“萉,即菔字误也。俗呼萝匐。”类例尚多,不一一例析。可见郑樵对于经文有疑者,或衍文,或讹文,或脱文,等等,皆于注下论辩,未曾以己意妄改,此中脱文或是郑樵所据之本已脱,旧本如此,遑论是毛氏刊刻之失。

2 底本

毛晋收藏郑樵注《尔雅》后,因“南宋善版”而急欲将其翻刻行世。但所谓“南宋善版”,实际上应为元刻本。此本今藏中国国家图书馆(00855),三册。卷首有郑樵“尔雅注序”,卷末有“尔雅后序”。首卷首行顶格题“尔雅卷上”,卷尾同。次行下空十格题“臣郑樵著”,第三、四行分题“释诂第一”“释言第二”“释训第三”“释亲第四”,第五行顶格题“释诂第一”,下分两行小字解题。第八行正文顶格。半叶十三行二十一字,小字双行同,四周双边,黑口,双鱼尾。上鱼尾下题“尔雅几”,下鱼尾下题叶次。钤印“华亭朱氏”“经术堂印”“元本”“甲”“毛晋”“毛氏子晋”“汲古主人”“子晋书印”“东吴毛氏图书”“昆虔之印”“昆虔”“子固”“昆虔书画”“心慕手追”“与寿福卢”“昆虔字敬修家于燕生于黔年甫二龄随宦于滦阳八闽往来湖湘齐鲁吴越之间”“啸云阁”“竹雪盦”“海源阁”“宋存书室”“杨氏彦合”“杨绍和鉴定”“彦合珍存”“臣绍和印”“陶南布衣”“世德雀环子孙洁白”“北京图书馆藏”。曾递经朱大韶、毛晋、昆虔旧藏,后入杨氏海源阁。杨绍和《楹书隅录续编》卷一著录为元本,云“其镌印精良、较诸本犹胜”[5],并因此将其与所藏北宋单疏本并称双璧。

细审此本,简体字、俗字、异体字极多,且常用省写。更重要的是,讹误不少。讹误多是福建刻本相较于浙本、蜀本的最大区别之一,这在宋建本中亦少见。该本字体瘦长、排版紧密,柳体风格。综合考见,符合元福建坊刻本的版刻特点,故应定为元建本。毛晋识语中称“宋版”,而识语中所例与此元本文字悉同,且钤有毛氏鉴定印“元本”,说明毛晋或初定为宋本,后改为元本。《中国版刻图录》定为元刻本,云“纯系建本风格”[6],《北京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中华再造善本总目提要》著录俱同。又有避讳,如郑玄之“玄”避作“元”,“恒”字缺笔,其他避讳未见,说明可能源自于宋刻本。

宋刻本今已不存,元刻本作为现存最早的版本,其文献价值不言而喻,但其中讹误、脱文不少。毛晋经校改后,不免发出“始信落叶难扫,虽宋刻不无遗憾”的感慨。

3 《四库》本、张氏翻刻本及其他

是书经过汲古阁校刻,得以广传,据之抄、刻者颇多。如《四库全书》本(以下称“《四库》本”)、清郑氏注韩居七种(清郑杰编)本、清嘉庆十年(1805年)照旷阁张海鹏刻《学津讨原》本(以下称“照旷阁本”)、清海虞集古堂本等皆出于汲古阁本。以《四库》本和照旷阁本为例析,可见其后诸本有“后出转精”之功。

《四库》本虽未交代底本,然卷后附有毛氏刻书识语,知是以汲古阁本为底本抄写。以文渊阁《四库全书》本校汲古阁本,《四库》本改正了汲古阁本中的一些讹误,如:“自毁曰坏”,《四库》本“坏”更作“亏”;“身自己稍也”,《四库》本“稍”更作“称”;“鲁卫也曰郅”,《四库》本“也”更作“地”;“通为亟急之之字”,《四库》本第二个“之”更作“亟”;“《大禹谟》云:昆命有元龟”,《四库》本“有”更作“于”;“《左传》曰:姪从其姑”,《四库》本更作“《左传》曰:姪其从姑”;“娵觜之口”,《四库》本“觜”更作“訾”;“《考槃》云:弗矢永谖”,《四库》本更作“《考槃》云:永矢弗谖”;“《瞻》亦云:觱沸槛泉”,《四库》本“瞻亦”更作“采菽”等。然亦偶有新生讹误,如“中实如木”,《四库》本“中”更作“小”,误也。《四库》本出自汲古阁本,在汲古阁本校改了元刻本部分讹误的基础上又进一步更定,尽管亦有讹误,但整体上校正之功远远大于新生讹误之过。

照旷阁本,由张海鹏刊入《学津讨原》丛书。卷首有郑樵《尔雅郑注序》,卷末有毛晋题识、张海鹏题识、《尔雅郑注后序》、胡玉缙《四库提要补正》。半叶九行二十一字,小字双行同,左右双边,黑口,双横线。张海鹏识云:“汲古得宋本开雕,嘉惠后学非浅,但经文‘弇同也,苇醜芀,蛭蟣,仓庚黧黄也及由膝以下为揭’诸条,原注脱落不可补,经文似不可任其脱落。玉《释器》中 改(左右),鼫鼠注中䶂改鼩,虽亦有所据,然既为南宋善版,又与陆氏《尔雅音义》相符,似应仍宋本不必改易,如苧作茡,蘠为墙,杨鸟为鸉之类,虽异注疏,而与《释文》音义合,皆仍古籍,原可无疑,何必自乱其例乎?兹惟补入经文之脱者,余悉存宋椠之旧庶几不失信好之心云尓。”知张氏刊刻时补入了脱文,为我们今后校理是书提供了参考。

以照旷阁本校之汲古阁本,其贡献有二:一者,照旷阁本有改正汲古阁本讹字者,如《缁衣》云:“缁衣之蓆云”,照旷阁本“云”作“兮”;“身,自己稍也”,照旷阁本“稍”作“称”;《康诰》云:“存即存也”,照旷阁本第二个“存”作“在”;“通为亟急之之字”,照旷阁本第二个“之”作“亟”;“《大禹谟》云:‘昆命有元龟’”,照旷阁本“有”作“于”;“谓夫之少母为少姑”,照旷阁本“少母”作“庶母”等。二者,正如张海鹏题识所言“兹惟补入经文之脱者”,经校,《释言》篇内“弇,同也”,《释水》篇内“由膝以下为揭”,至“为厉”十八字,《释草》篇内“苇醜芀”,《释鱼》篇内“蛭蟣”,《释鸟》篇“仓庚黧黄也”,照旷阁本悉补入。因《郑注尔雅》以上诸条在元刻本中便已不存,张氏应是据《尔雅》单经本或别家注本补脱。此是照旷阁本的一大成就。然亦有新生讹误,如“《文王有声》云:‘王公伊濯’”,照旷阁本“濯”作“擢”;“但方俗语有差耳”,照旷阁本“差”作“嗟”;“《大车》:‘毳衣如菼’”,照旷阁本“如”作“私”等。

总而言之,《四库》本校正了汲古阁本中的一些讹误,有极少新生讹误,总体来看质量较高。照旷阁本刻印不精,且有新生讹误,但补出了五条脱文,校正了其中的一些讹误。综合诸本,从元刻本到汲古阁本再到其后诸本,毛本虽非最早之本,亦有讹误之处,但其作为其后诸本的源头之本,为后世翻刻提供了佳本,无疑在是书的流传过程中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4 汲古阁本的文献价值

今将元刻本与汲古阁本相校勘。首先,元刻本与汲古阁本有明显区别,一是元本多用简体字、俗字或异体字,如汲古阁本“㛰”,元本作“婚”,艸作草、況作况、齊作斉、關作関、敖作傲、宜作冝、作畒、畧作略、註作注、聲作声、凡作凢、爾作尔、版作板、禮作礼、與作与、獮作狝、學作斈、昬作昏、邊作边、體作体、滛作淫、稱作称、從作从、無作无、竝作並、繡作绣、還作还、於作于、戀作恋、屬作属、總作揔、紙作帋、須作湏、舉作㪯、胸作胷、眇作妙、黓作黙、崑崙作崐崘、彩作采、棃作梨、花作華、萍作苹、蔤作密,等等,有些简体字,宋代并未出现;又多用省写,如“往往”“关关”等,后一个字省写,而汲古阁本多改回正字,不用省写,从文字的规范性上无疑更胜一筹。第二,如毛氏识语中所言“其间淆讹如蔤密蚸鼫䶂之类,一一更定”。

汲古阁本校改了元刻本中的大量讹误,如“商颂长发云”,元刻本“商颂”作“小雅”,《长发》篇出自《商颂》而非《小雅》,元刻本误。“鄘风云不可襄也”,元刻本中“风云”倒作“云风”,“不可襄也”句出自《墙有茨》一诗,此诗属自《鄘风》,故而元刻本中“云风”为倒字。“桑柔云亦孔之僾”,元刻本“孔”作“引”,“亦孔之僾”一句出自《诗经·大雅·桑柔》,元刻本作“引”字,误。注“谭公维私”,出于《诗经·卫风·硕人》,元刻本误“维”作“及”。再如“逮及暨与也”,元刻本脱“逮”字;“汝颖曰怜”,元刻本“怜”作“作”;“实虹小子召旻”,元刻本“旻”作“是”;“恫痛也”,元刻本脱“恫”字;“江南呼王余鱼”,元刻本“南”作“东”;“天下有名丘五”,元刻本“丘五”倒作“五丘”;“夷上洒下,不漘”,元刻本“夷”下有“丘”字;“仄出也”,元刻本脱“出”字;“姚茎涂荠”一句,元刻本中脱“姚”字;“蜙蝑音嵩胥”,元刻本“音”作“言”;“在草中布网者”,元刻本“布”作“在”;“鱀䱜属也”,元刻本“属”作“鱼”;“蝾螈,蜥蜴。蜥蜴,蝘蜓。蝘蜓,守宫也”,元刻本中脱“蜥蜴,蝘蜓”四字,等等,皆是元刻本之失,汲古阁本正之。显然,汲古阁本经毛晋反复斟酌、用心校正订讹,已胜过元刻本,从与元刻本校勘情况来看可见一斑。尽管元本讹误如此之多,因“独斯帙完好”(毛晋刻书识语),家藏抄本又不甚精确,毛晋亦只能以此为底本。而校出如此之多的讹误,足见毛晋校刊此书付出了巨大劳动。毛晋曾藏宋刻本郭璞注《尔雅》,今仍在世,从《尔雅》正文来看,元本亦有不少讹误,经毛晋的校勘,已与郭注原文基本一致,这说明毛晋一定参校了郭注本,而郑樵注文则并无别本可校,只能借助《说文解字》《广韵》及其他史料或自己的判断进行更正,是故校改亦不全面,如“自毁曰亏”,汲古阁本仍元刻本之误“亏”作“坏”等。此外,其在刊刻过程中亦生出一些新的讹误,如“雎鸠”,汲古阁本“雎”作“”;“钊自关而东”,汲古阁本“自”作“目”;“雁门广武县”,因“广”字繁体作“廣”,汲古阁本遂误将“广”作“黄”;“河北人呼蛈蝪”,汲古阁本“蛈”作“蛭”;“江东名为鸟鵙”,汲古阁本“䳎”作“鵙”。这些大多是形近而误,可见亦有校勘粗疏之病。从数量上来看,通过校勘所得,汲古阁本更正元刻本有53处,汲古阁本新生讹误有5处,功远大于过,故整体而言,汲古阁本还是一个不错的本子。

其实毛氏刻书选择底本讲究,校勘精审,此本并非个例。封树芬的《汲古阁刻书研究》[7]一文对包括《津逮秘书》及唐人诗集在内的汲古阁刻书底本进行了全面、详细的考察。据其考证,《津逮秘书》丛书选用的底本均为全本,多为稀见之本且多经比较、甄别,择善而从。在唐人诗集的底本选择上,毛氏同样择善本而从,多为宋本。毛晋自己也多次谈到底本问题,如毛晋《剑南诗稿》跋云:“近来坊刻寡陋不成帙,刘须溪本子亦十仅二三。甲子秋,得翁子虞编辑《剑南诗稿》,又吴、钱两先生严订天天者,真名秘本也,亟梓行之。”再如《郑注尔雅》识语云:“余家向藏抄本未甚精确。客秋从锡山购得残编数簏,独斯帙完好。实南宋善版,狂喜竟日,亟授梓人。”可见毛晋对于底本的选择是十分慎重的,有的书一时没有善本便大力搜求,而不急于刊刻,至得善版,且为完帙,方亟授梓人。校勘方面,汲古阁校书亦极谨。为保证校勘质量,毛氏父子总是亲自参加,同时还延请专人校书。反观前人在底本和校勘上对毛氏刻书多有诟病:如本文第一部分中提到的,是书经文有阙,毛晋已专在识语中做出了说明,后《提要》却仍谓是毛氏刊刻之失,可见时人对毛氏刻书颇有一些成见。再如叶德辉《书林清话》卷七直言毛晋“刻书不据所藏宋元旧本,校勘亦不甚精”[8],黄丕烈亦云“汲古阁刻书富矣,每见所藏底本极精,曾不校,反多臆改,殊为恨事”[9]。如此全盘否定,确有失之公允、苛责太过之嫌。

5 结语

综上,毛晋刊《尔雅注》,乃是选择佳本作为底本,校勘亦精审,尽管校改不全,同时偶有讹误,但整体来看是一个校刊颇佳的本子。毛氏不惜重金搜求濒于绝版的罕见秘籍,并付之刊梓,使其免遭亡佚,得以广传。从典籍文化传播的角度来看,对于保存和传播古籍文献的功绩卓著,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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