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守住笔类产品质量的底线

石聿文

历经风雨70年，中国经济发展已经到达一个全新的高度与阶段，各个领域也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中国产品在被世界认可的进程中，我们不可否认中国制造俨然成为中国近年来飞速崛起的象征。在飞速增长的过程中，中国制造越来越得到世人的认可，重要原因之一是本土设计生产制造的产品质量让消费者放心与信任。如今的“Made in China”褪去了以往世界为之不屑的色彩，开始成为世人热捧追崇的对象之一。从海尔张瑞敏怒砸有缺陷的冰箱，到350 公里时速下的复兴号车厢里矿泉水瓶稳稳当当，中国制造中不乏正面案例，也正是这些令人折服的人与事，让中国在参与世界对话时有了雄厚的底气与信心。改革开放40年，我国制造业持续快速发展，建成了门类齐全、独立完整的工业体系，成为世界制造业第一大国。

中国制笔行业作为我国工业体系中的一员，已经由建国初期130 多家企业，从业人员3100 多人，发展到目前的3000 多家企业，从业人员超过20 万人，总产量由0.631 亿支，增加到705.6 亿支，增长1118 倍。虽然我国制笔的产业经济总体规模庞大，但整体制造水平与发达国家相比仍有差距。这种差距主要表现在国内厂家产品质量和生产技术良莠不齐，落差巨大，好的可以达到国际先进水平，全球著名品牌笔类产品几乎都有中国的代工企业是最好的佐证；差的则是假冒伪劣产品仍然充斥市场，并且在风起云涌的互联网经济推动下，乘网上销售爆发式增长之机，钻监管滞后的漏洞，大有劣币驱逐良币之势。

2020年伊始，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对中国制笔行业造成巨大的冲击。我国作为笔类产品出口大国，外销订单断崖式下降；国内封城、停工停学、物流停顿。好不容易从第二季度开始陆续复工复产，却发现无产可复，因为线下销售尚未恢复，而线上销售推动也非常困难，多个主流的电子商务网络平台上出现了大量价格极其低廉的中性墨水圆珠笔和笔芯，其价格仅为正常产品价格的10%～15%左右。中国制笔协会领导在走访行业企业调研时，听到的反映与呼声十分强烈，为此要求行业的第三方检测机构对这些产品通过市场购买后，按标准进行检测。作为中国制笔行业的第三方检测机构—“国家轻工业自来水笔圆珠笔质量监督检测中心”（以下简称“检测中心”）受中国制笔协会委托，分别在拼多多、淘宝和阿里巴巴1688 上购买了3 家企业的18 种中性墨水圆珠笔笔芯共计1800支（具体见表1）。

依据国家标准GB/T 37853—2019《中性墨水圆珠笔和笔芯》，检测中心对上述样品进行了检测，对每一种样品抽取50 支封存备用，另外50 支用于检测。检测结果为全部不合格，主要情况如下：

1.全部产品为“三无”产品，即没有产品包装（无产品名称及商标、生产企业名称、地址、产品型号、执行标准编号、生产日期、支数等标志），笔芯上没有企业名称或商标，笔芯上没有生产日期。

2.依据GB/T 37853—2019 的5.1 的表4 中与笔芯相关的一般书写要求，共检测10 个项目，分别为初写性能、书写性能、渗透性、干燥性、复印性、耐水性、耐光性、间歇书写、书写润滑度（摩擦系数）、保存性。其中，书写性能和保存性项目上述18 种样品全部不合格，初写性能2 种样品不合格；间歇书写4 种样品不合格。按标准要求笔头球珠直径0.5mm 及以下的笔芯划线长度400m 以上，所检样品最长划线长度为300m，最短划线长度仅为108m；保存性项目检测后，笔芯储墨管内出现明显的气泡，有15 种样品书写性能划线时明显断线（具体见图1）。

表1 网上购买的样品清单

图1 保存性项目检测后样品书写性能划线时明显断线

3.笔头质量低劣，号称0.5mm 规格的笔头，球珠直径尺寸有大有小，并且均不是规范尺寸。其中，A 企业的样品子弹头球珠直径为0.529～0.537mm，针管头球珠直径为0.478～0.485mm；B 企业的样品子弹头球珠直径为0.527～0.539mm，针管头球珠直径为0.380～0.386mm；C 企业的样品子弹头球珠直径为0.525～0.543mm，针管头球珠直径为0.481～0.496mm。至于加工明显偏心、碗口变形缺损和毛刺等比比皆是，如图2 笔头碗口毛刺严重，图3 笔头碗口严重变形，图4 笔头球珠明显偏心，图5 笔头碗口严重变形，图6 笔头球珠明显偏心并且碗口厚薄明显偏差，图7 笔头碗口严重变形，作为对比图8 为正常产品。

图2 笔头碗口毛刺严重

图3 碗口严重变形及毛刺

图5 笔头碗口严重变形

图6 偏心及碗口厚薄明显偏差

图7 笔头碗口严重变形

图8 正常产品的笔头碗口照片

4.笔芯百米出墨量波动很大，其中A 企业的样品子弹头黑色百米出墨量在86～139mg，针管头黑色百米出墨量在265～333mg；B 企业的样品子弹头黑色百米出墨量在80～196mg，针管头红色百米出墨量在75～151mg；C 企业的样品子弹头蓝色百米出墨量在118～180mg，针管头红色百米出墨量在295～359mg。

5.为了掩盖质量缺陷，故意放大笔芯的出墨量，如果在较差的纸张上书写墨水扩展渗透严重；由于放大了出墨量，使得划线长度缩短，子弹头笔芯的划线长度仅为199～300m，针管头笔芯的划线长度仅为108～167m，即使B 企业的样品针管笔头球珠直径只有0.38mm，其划线长度也只有204～300m。

6.由于笔头粗制滥造，碗口非常毛糙，书写划线时刮纸严重，划完线后划线纸上会有一层纸屑（见图9）。

图9 划线时笔头碗口毛刺将书写纸刮起的纸屑

7.墨水质量也有明显缺陷，尤其是红色普遍有团聚絮凝现象，D90 粒径为1360～2424nm。

总之，上述样品存在明显的缺陷，将严重影响消费者（尤其是学生）的正常使用，那些因为书写断线或者写不出的笔芯会被随手丢弃，对环境保护亦是较大的危害。

如何守住笔类产品的质量底线？这是一个值得行业乃至全社会深刻研究的课题。习近平总书记曾指出：“人命关天，发展决不能以牺牲人的生命为代价。这必须作为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这条红线不单纯是产品的质量标准，更该是生产企业的职业操守底线、上下游产业链的道德底线、社会市场的准入底线、监管部门的干预底线。产品质量安全关系群众切身利益，关系企业生存发展，关系国家声誉和政府形象。安全发展理念有多牢固，最终要看行动有多坚定，容不得半点形式主义。在质量安全监管上搞花架子，风险只会在“体内循环”。

党的十九大提出“高质量发展”理念体现了我国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必然要求。在国家大力推崇“质量为先”理念的当下，制笔行业的可持续发展路在何方？习近平总书记在多地考察时强调的“建设质量强国”信条，则是我们应该深刻领悟的法门，为我们把握好“量”与“质”的辩证法指明了方向。

产品和服务的质量是企业生存发展的根基。也是建设质量强国的基础。制笔产业有着庞大的社会市场和群众基础，理应充分发挥制笔企业主体作用，不断优化产业结构，推动笔类产品质量持续提升，在质量意识、质量管理机制、质量管理方式和技术手段上查漏洞、补短板，全行业树立“质量第一”的价值观，从根源上杜绝残次品流向市场，推动行业建设成高品质的国际品牌，提升核心竞争力。

竞争是提高质量的重要动力，而竞争环境则是重要前提。建设制笔强国，要求我们进一步打造合理、公平、公开的市场竞争环境，通过充分竞争促进制笔企业在技术、管理、战略等层次合法合规地进行提升，释放活力，让质优者得利、质劣者退出。行业协会乃至主管部门应当加大对本行业的核心技术、品牌商标的保护力度，无论企业规模大小均一视同仁，从正面激励企业通过技术创新提高产品质量和品牌形象。同时，完善企业诚信体系建设，通过建立企业“黑名单”制度守好质量安全底线。

推动企业提升质量，离不开检验检测、认证认可、标准计量等质量服务的支持。制笔行业由于行业特性，市场第三方机构体系建设仍有欠缺。建设制笔强国，就要加大检验检测认证机构的市场化改革力度，引导民营企业和专业团队参与市场化运作，鼓励更多的社会资本介入，发展具有国际竞争力的质量服务企业。进一步完善制笔标准体系建设，在标准的修订、更新、发布工作中，充分发挥好标准对质量发展的引领作用。合理适度地向企业、市民开放行业相关机构，鼓励消费者组织、行业协会、第三方机构等开展产品质量比较试验、综合评价、体验式调查，引导消费者理性消费，推动企业提升质量。

在国家推行“国内国外双循环”的机制下，行业间跨行协作已成为常态，制笔行业也无法独善其身。除了行业自身夯实基础能力、约束自身行为，也需要市场销售平台及相关准入部门加大核查力度，在商品上架前守住最后一道门，坚决不让问题笔类产品走进老百姓的学习生活中。各司其职，中国制笔才能做好笔，老百姓才有可能感受到“稳稳的幸福”。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必须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把提高供给体系质量作为主攻方向，显著增强我国经济质量优势。2019年国家工业和信息化部印发了《关于促进制造业产品和服务质量提升的实施意见》，针对质量意识有所淡化、质量违约成本低、优质优价环境有待完善、企业质量提升动力不足等影响质量提升的较为突出问题，提出将落实企业质量主体责任、增强质量提升动力、优化质量发展环境和培育制造业竞争新优势作为今后一个时期质量提升行动的中心任务。这一系列的方针举措，对于中国制笔来说，都是守住产品质量底线的强有力的后盾。曾经我们风雨兼程攻克了无数个科学难关，今天我们应该联手揪出破坏行业健康发展的那一窝蛇鼠，为行业可持续发展注入强心剂，传承优秀精神内涵和文化特质，展示中国品牌魅力，树立中国制笔新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