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手擀面

文／黄龙江

母亲的手擀面，是一条思念与温暖的河。

如今在城市，手擀面又逐步兴起。我居住的社区附近就有两家绿豆手擀面，每天要排队，有时还要预订。也许，他们大多吃的是从前的记忆和回味无穷的亲情味道。

如今，许多农村家里的擀面杖快成文物了。粗长的擀面杖被遗忘在杂物间里，较短两头尖的只能擀个饺子皮，或者油酥饼类的食材。印象中，母亲常用的那根擀面杖是用一段梨木做出来的，是村场木匠老姜头的杰作，手感不错，匀称光滑，不易粘面。小时候，我经常在灶台帮母亲烧火。那是一种北方旧年司空见惯的土灶台，岁月变迁和倡导绿色环保，如今这种土灶台大多渐行渐远。

母亲的手擀面做法简单。她先把面和水在一口瓷盆里按比例搅拌均匀，然后撸起袖子来回揉搓，直到面团不粘手为止。然后放置十几分钟，添水烧锅，简单炒个青菜或生拌凉菜，腌制的酸菜也最拿手，葱花香油盐水一浸，等锅里的水开了，用暖水瓶装一壶，等下午劳作或让客人泡茶喝。

◇ 供图/视觉中国

准备工作差不多了，就是擀面团的重头戏。母亲绑紧围裙，袖口上推，在案板上薄薄撒层面，顺势把面团放在案板中间，从墙上悬挂的地方取下擀面杖，右手用抹布快速擦干净浮尘，就开始从面团中央挤压开来，最后面团变成了一张大饼，薄薄的。母亲就来回折叠成条状，用刀片切成丝条状，然后撒上面粉不让它粘连，或者用竹条穿着挂起来晾干，备下次食用。这看似轻松简单的动作，其实都是体力活，和蒸馒头工序雷同。一次，趁母亲去打水的工夫，我偷偷摸摸照母亲的样子擀几下累得直冒汗。小时候，每天都有一次面食要擀面，不知道母亲要付出多少辛苦的汗水。

后来，家里买了一台手摇轧面机，大大减轻了母亲的劳动强度。再后来，有了电动轧面机。如今，人们直接购买成品，做饭不再是体力活，少了烟火味。然而，快节奏的生活就像快餐，缺少了生活的节奏感和仪式感。生活一下子没了分寸，匆匆忙忙之间我们并没有让灵魂稍作休憩，一切变得如同幻影。

就像母亲，仿佛昨天还在催我们早起，闪念之间却已阴阳相隔，再也不能叫一声：“妈，我回来了！”往后的余生，只有前半生最美好的光阴故事与回味，唯有泪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