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行为视角下汉阳陵考古遗址公园建设

2021-03-31 00:26李东海
居业 2021年5期
关键词:研学考古遗址

李东海

(汉景帝阳博物院,陕西 西安 710016)

历经十余年发展证明集科研、教育、游憩等功能为一体的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已成为解决遗址保护与城市建设矛盾的重要途径,区别于普通公园,其建设难点在于确保遗址的安全的前提下最大程度满足大众游览的需求。遗址的珍稀性、脆弱性和不可再生性,决定了考古遗址保护对措施、技术及环境的高标准要求,考古遗址通常要在隔离状态下付诸展示,而公园作为公共文化休闲场所,人流量大,游客行为随意,客观上会给考古遗址保护带来压力[1]。大众行为的概念来自于环境心理学,兴起于20世纪60年代,受到人类学家、心理学家、规划设计师的广泛关注,美国学者拉特了奇·阿尔伯特J所著《大众行为与公园设计》强调公园设计应以使用者角度考虑,引领大众行为朝好的方向进行。具体到国家考古遗址公园,从其概念出发可将使用者大体分为三类。科研工作者、研学旅行者、普通游憩者,三类使用者需求决定了考古遗址公园建设方向。大遗址资源是祖先留给全人类共同财富,从这一角度来看,大遗址资源作为公共资源,不应该具有排他性,即任何一个行为主体都无权阻碍其他行为主体的使用,而随意使用不进行规制,则往往导致大遗址资源的破坏,无法实现全人类共同可持续利用,加之个体行为人自身的行为能力不同带来的对资源使用效益的差异,如果不加调控势必产生大遗址资源不能达到最佳配置以及个体行为人之间利益冲突与矛盾的激化[2]。通过分析三类使用者行为偏好,调节其使用需求的矛盾可以为遗址公园建设提供依据,同时满足以人为本、以址为本的建设初衷。汉阳陵为全国首批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积累了大量的建设经验,从大众行为学角度回顾其建设历程,反思存在的问题,有助于考古遗址公园更好服务民众。

1 科研与考古学家

科研与考古学家们作为遗址的研究者、发掘者在决定考古遗址公园建设方向上存在决定性的话语权,考古遗址公园的规划过程均有其参与评审,其观点贯穿引领了规划方案,对遗址公园的使用他们倾向于研究保护,反对过度开发。但考古学家切不可把遗址视为考古学的“特殊领地”,必须承认,任何遗址都是全体公民的公共财产,我们应该让遗址为全体国民服务。作为考古工作者,应当正确处理学科利益与公众利益的关系[3]。汉阳陵国家考古遗址公园以“地上一无所有,地下气象万千”作为规划设计理念,凸显“西风残照,汉家陵阙”泱莽苍凉的历史感,帝陵外藏坑博物馆以此理念建设,建成后获得了考古学界、设计界的一致好评。受到其理念的影响,汉阳陵遗址公园景观设计趋于留白,大量室外场地空置,同时为保持景观视线通透,限制了道路两侧高大乔木种植,游客于炎炎夏日往返与各个遗址点之间,势必会产生逆反心里,加之休息区的缺乏,游客的参观体验感将大打折扣,汉阳陵以土遗址为主,遗址本体往往仅剩柱础、基槽等,对于普通观众来说,一时间难以理解,观赏性吸引力不足。综上因素将导致游客参观游览路线的中断,其参观行为仅于小部分区域,即使有新遗址展示建设完成,无法吸引游客。然而乔木的种植、休息区的设置未必会影响到遗址风貌,乔木通过适度的种植留白定期修建,景观视线完全可以保留,休息区的布置避开核心景观轴线通过消隐的设计手法,也完全可以实现其功能。作为考古遗址公园,在考古科研与公共游览之间从在多种连接方式,二者并非完全对立,汉阳陵曾于2011年开展过“一把手铲,梦回西汉”的公众考古活动,通过考古学家的现场讲解后,参与者进入帝陵东阙门遗址区,开始考古作业。活动增加了参与者对考古知识的认识,拉近了考古与大众的距离,也使得考古学家的保护理念能更好的被大众接受,在漫长的考古过程中,遗址公园的活态展示和大众的全面参与,应当成为未来中国考古遗址公园发展的方向[4]。丹麦学者杨·盖尔在其《交往与空间》一书中提出公共空间的户外活动划分三种类型:必要性活动、自发性活动和社会性活动。其中自发性活动是指人们在有参与的意愿,并且在时间、地点可能的情况下才会产生。这类型活动包括散步、呼吸新鲜空气、驻足观望有趣的事情以及坐下来晒太阳等[5]。自发性活动会促成社会性活动,进一步提升人们交流互动,有助消除人们之间隔阂、对立的关系,汉阳陵国家考古遗址公园拥有广阔的空间,为室外活动提供无限的可能性,未来汉阳陵终将会成为市民休憩的空间,从文化圣殿到民间乐园,遗址公园既要满足阳春白雪的高雅审美,也要满足下里巴人的平民需求。

2 研学旅行者

汉阳陵作为陕西省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基地每年研学旅行人数众多。据统计,2019年汉阳陵入馆参观总人数为349232人次,其中研学人数为13801人次,研学占比为3.9%。研学旅行目的明确,通过旅行促使学习发生。白长虹,王红玉《以优势行动价值看待研学旅行》一文中提出,研学活动中的情景唤起作用和研学活动过程中的经验学习,是保证教育功能实现的关键,情景学习论认为学习是社会活动,研学旅行是离开惯常社会网进入新的临时性社会组织,个体在新环境中出于好奇不自觉的被环境唤醒,学习新社会中某些实践。经验学习论注重环境和人互动,指人在特定情景下通过一系列交互行为完成学习的过程[6]。两种学习理论均重视环境对自发性学习发生的促进,这与大众行为学的观点一致。目前汉阳陵开展研学活动除博物馆基本讲解外包括“模拟考古、汉文化教育、造纸体验、丝路果蔬种植、陶艺体验”等,活动立意明确内容丰富。存在问题有博物馆室内场馆空间狭小导致学生拥挤,学习接收信息差;研学旅行团与普通游客交叉,双方均会出现排斥心理;遗址点分散,多数遗址讲解并不全面;研学活动虽然丰富但深度不足,吸引力欠缺,多数学生未能按照预期完成学习行为等等,综合所有问题可以得出,导致问题的根本是学生于研学活动中主动参与度较低,除开个体差异的原因,根据英国学者贝里尼的“唤醒理论”认为环境的刺激对学生参与度的提升至关重要,以上问题可通过博物馆建设管理得到改善,如博物馆空间狭小问题,通过分批次进入场馆,利用汉阳陵广大的户外遗址点,拉开各批次学生流线,同时户外活动也将促生社会性交往的,有助于“最佳唤醒”发生。

3 普通游憩者

这里普通游憩者是指来遗址公园的游览是自发的,目的性较弱的群体,他们仅仅是来散步、享受阳光、呼吸新鲜空气等,遗址公园中公园的部分更吸引他们,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很多游客到汉阳陵游览之后不知道此地是哪位帝王的陵园。针对这类游客的行为偏向,在遗址公园建设时应从两方面入手,一是引导游客的行为活动与遗址发生关联,提升他们对遗址认知,从而提升公众对遗址保护的意识。二是从公园功能出发在满足遗址保护的前提下尽可能的满足其使用需求。在目前汉阳陵的建设中,这类普通游客的需求缺口较大,具体问题有:遗址空置荒地过多,游客游览休息区域有限;遗址边界不明,游客误入禁止区域时有发生;遗址标识阐释系统尚不健全,游客对遗址无法认知;休息设施短缺,游客游览疲惫;餐饮、便利店服务缺失;垃圾箱设施短缺,游客乱扔垃圾,污染遗址环境。杨·盖尔在《交往与空间》中提到了几种重要的基本活动分别是步行、驻足、小坐、观看、聆听和交谈,同时认为这些活动是游乐、体育运动、公共活动良好的基础。这些基本活动得以实现的前提就是解决上述的问题,而解决上述问题的办法是对大众行为的引导。以游客误入遗址区为例,汉阳陵帝陵和后陵封土时常有人攀爬,认为封土就是两个小山包,随后博物馆将封土四周用铁丝网围挡,并标明“文保区域,禁止翻越”,又发生了游客往铁丝网内乱扔垃圾的行为,铁丝网内垃圾清理工作难度加大。在该管理建设中存在问题是围挡材料过于廉价,遗址的尊严没有通过围挡而提升,反而下降,即使有标语提示,游客难以产生保护意识,加之汉阳陵整体荒野的绿化景观,游客对于遗址本体真实性甚至产生怀疑,发生污染环境的行为似乎“情有可原”。试想如果遗址围挡和周边景观设计能体现封土的庄严肃穆、不容玷污的气势的话,游客的种种破坏行为必会三思而行,一旦这种心理暗示形成,保护遗址的意识就会萌发,而伴随大众对遗址公园环境的爱护,公园中的步行、驻足、小坐、观看、聆听和交谈等活动频率就会增加,进而提升公园的人气,形成良性循环。

4 结 语

很多公园管理者会忽视环境对人行为的作用,或者认为这样的研究结论不可靠,诚然造成人行为的因素很多,一个环境优美的空间对于失意落魄的人来说,并不能改变他想暂时的远离躲避人群的心态,但不可否认,通过环境的塑造可以引导人的行为。另外一个问题是公园管理者面对纷繁多样的行为活动,会无所适从,不知如何塑造环境能满足人的需求,关于这一点拉特了奇·阿尔伯特J在《大众行为与公园设计》中提出将“人看人”纳入规划程序,即去深入观察游客的行为,并分析其行为背后的原因,经过反复的训练后,公园管理者就会得出合适的思路,这也是遗址公园管理者应当具备的基本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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