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格雷马斯叙事视角解读电影《看不见的客人》

2021-06-05 03:32刘鲁红
视听 2021年6期
关键词:古德曼马斯德里

□ 刘鲁红

《看不见的客人》是由奥里奥尔·保罗执导的一部西班牙悬疑影片。于2017年在中国上映后,取得了1.71亿的高票房,成为中国内地首部备受瞩目的西班牙电影,实现了口碑和票房的双丰收。影片讲述了企业家艾德里安在事业如日中天之时被卷入一桩谋杀案中,为了洗脱罪名,他请来了金牌女律师古德曼为自己辩护。另一方面,丹尼尔的父母为了寻找失踪的儿子,凭借剧团经验和缜密的计划成功找到真凶,还原事件真相。本文借助格雷马斯的叙事学理论,分析《看不见的客人》的表层叙事和深层结构,进一步揭示出影片的意义内涵。

一、格雷马斯的叙事学理论

法国叙事学家格雷马斯深受俄国学者普洛普童话叙事的影响,于1966年发表并出版《结构语义学》一书,成为他研究和发展叙事学的奠基之作。该书将叙事学中的话语结构分为两个层面,即叙事文本是由表层结构和深层结构组成。他认为表层结构是文本的外在话语内容,不仅是指文本中的语词层面,还包括行动模式。深层结构是叙事的初步构想,作为一种支撑叙事文本的框架,通过组织表层结构生成意义表达。格雷马斯在结构主义学家克洛德·列维·斯特劳斯传统的“二元对立”的模式上进行扩展,从而建立起“行动元模式”和“符号学矩阵”理论。

格雷马斯在普洛普关于俄国民间叙事的研究基础之上,把行动模态划分为四个结构阶段:产生欲望、具备能力、实现目标以及得到奖赏。这四个阶段成为建立叙事程序的一条独特线索,在此基础上,格雷马斯拓展“行动元”这一概念,他把人物按其表现分为六个功能,三对相辅相成的行动范畴:主体与客体、发送者与接受者、辅助者与反对者。因此,这个模式被称为“行动元模式”。

在意义抽象层次上,格雷马斯在《结构语义学》中提出关于深层概念的“符号学矩阵”。该理论认为,一个故事起源于一对对立项X和反X,在叙事过程中,又引入与X矛盾但不对立的项为非X,而与X没有特别的关联或者说与反X相矛盾的即非反X,四个符号学要素X、反X、非X、非反X分别代表结构发展的四个不同阶段,它们之间的主要关系可按照形式逻辑的对立、矛盾、包含等关系来解释,如图1所示,其主要意义在于帮助受众掌握叙事的主要矛盾关系,揭示文本内在价值意义,使整个故事更加完善饱满。

图1 格雷马斯符号矩阵

二、《看不见的客人》的表层叙事

(一)产生欲望

主体产生实现某一目标的强烈欲望并为之行动,这个目标需要一个推动者,促使主体在行动模态中产生主动需求。《看不见的客人》中处于事业上升期的企业家艾德里安在与情人幽会的途中谋杀年轻男孩丹尼尔。艾德里安心存侥幸逃脱责任,并以此编造谎言来掩饰内心的罪恶感,从心底产生为自己洗脱罪名的强烈愿望,律师主体欲望的产生是影片叙事的起源和铺垫,是其他三个阶段发生的动力。

(二)具备能力

主体在实现目标的过程中获得方法,通过具备一定的能力使状态发生转化。富商艾德里安在撞死丹尼尔之后阻止情人劳拉报警,又害怕劳拉出卖自己将其杀害,制造出主要证人缺失的场景,并请来王牌律师古德曼为自己辩解。艾德里安在人证缺失、王牌律师加持的情况下,编造出一连串的骗局为自己不断开脱罪名,在完成自己欲望的道路上具备一定摆脱罪名的能力,他迫切渴望掩盖内心的罪恶和不安,也赋予了转化叙事状态的可能性。

(三)实现目标

主体的状态发生转化的行为,可以分为两种类型,即从拥有到失去或者从原本没有到后来拥有。实现目标在四个阶段中处于核心地位。艾德里安作为事件的见证者和叙事者,本以为自己建构的迷局天衣无缝,但在律师“古德曼”层层追问下,最终打破事件的真相,戳破艾德里安“用权势掩藏真相”的伪善面目,使企业家艾德里安原本构想的一切幻化为泡影。观众眼中的主人公从善良无辜到阴险狡诈,从拥有到失去,在一定程度上是文本叙事目标的实现。

(四)得到奖赏

本阶段是对最终结果进行判断的一种方式,确认主体和客体之间关系的真实性,即是否实现目标,从而产生真实、虚假、秘密和谎言四种评判方式。作为主体的艾德里安没有实现让自己洗脱罪名、逍遥法外的目标,结果是虚假的。且影片的最后,丹尼尔的父母最终在为子报仇的道路上惩治了罪恶的艾德里安,但对于艾德里安自己而言,他也随着事实真相的揭开,获得了心灵的解脱。

三、《看不见的客人》的深层表达

将格雷马斯符号矩阵用于影片《看不见的客人》中,有助于理解影片的内在表达,对其中的人物关系进行深层次的剖析。《看不见的客人》中的符号矩阵模式如图2所示。

图2 《看不见的客人》中的符号矩阵

故事是从企业家艾德里安谋杀青年丹尼尔出发,之后情妇劳拉在酒店被杀害,艾德里安被锁定为犯罪嫌疑人。为了洗脱罪名,他请来从未输过官司的律师古德曼为自己作无罪辩护。艾德里安在影片中代表恶的一方,为子报仇而假扮律师的丹尼尔母亲是善的代表。所以艾德里安和丹尼尔的父母是对立的关系,两者之间又有布局与破局的矛盾,故艾德里安是矩阵中的X,而丹尼尔的父母是反X。情人劳拉是目击证人,唯一知道真相的她成为凶手艾德里安的“眼中钉”,也因为劳拉被杀害,艾德里安才会被警察认定为犯罪嫌疑人,暴露出自己谎言的破绽,他们两者有矛盾,但是并不对立,所以情人劳拉是非X。事实上,丹尼尔妈妈扮演的是金牌律师古德曼,而真正的古德曼会为自己的声誉想方设法帮助凶手艾德里安开脱,故真正的古德曼与丹尼尔父母之间有矛盾。艾德里安与真正的古德曼律师都会为一己私利而制造骗局,所以真正的古德曼律师在非反X的位置。

(一)X与反X的对立

商业精英艾德里安经营一间科技公司,家中有贤惠的妻子和聪明可爱的女儿,成为旁人羡慕的对象,却因为情人劳拉的死亡而成为犯罪嫌疑人。为了掩藏自己的罪行,他花重金请来金牌律师为自己辩护,由于急于摆脱嫌疑人的身份,在向丹尼尔母亲伪装的律师古德曼讲述事情的“真相”过程中让自己暴露无疑,一步步走进丹尼尔父母所设的真相之局。他与丹尼尔父母的对立也是从编造谎言逍遥法外开始的。艾德里安为保全自己,声称自己才是整个事件的受害者,这给丧失儿子又无可奈何的丹尼尔父母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二人在密闭的空间中形成对立关系,不时有新的问题被提出,每一个问题带领观众思路变得越来越清晰,继而得到所谓的真相。

事业和家庭都十分美满的艾德里安,眼中只有荣誉、财产和地位,养成了他过度自私的性格;貌似无辜稳重,实则冷漠多疑,这是他虚伪的一面。丹尼尔父母在失去儿子、真凶难擒的黑暗社会现实中,过得十分凄苦。即便如此,丹尼尔父母忍受着癌症的疼痛,没有放弃任何机会找到谋害儿子的真凶,面对资本主义制度的恶劣和腐败,用智慧和善良战胜了现实社会的无情和冷漠。残酷自私的艾德里安与丹尼尔父母的勇敢正义形成了鲜明对比,他们之间的对立推动着故事情节的发展。恶人迟早会被制裁,《看不见的客人》中艾德里安和丹尼尔父母代表着善恶的对立,恶人的出现总有好人去制衡他们。

(二)X与非X

劳拉是艾德里安的情人,也是其谋杀犯罪的唯一直接证人,她的存在对于艾德里安来说在一定程度上有极大的威胁,她本可以说出真相指控艾德里安,但她选择为了荣誉和爱情没有在第一时间报警去挽救丹尼尔的生命。劳拉惧怕权势,是人性阴暗面的代表,是非常突出的负面衬托。劳拉的存在完善了影片的逻辑关系,从而使故事情节向前推进,同时也制造悬念,使情节更加丰富。最后谋杀案的真相被揭穿,以艾德里安为代表的恶和以劳拉为代表的非善有着矛盾关系,但是并不对立。

(三)X与非反X

电影中真正的律师古德曼因有着从未败诉的纪录而被誉为金牌律师,当得知艾德里安正在寻找古德曼律师为其辩护时,丹尼尔的母亲开始假扮古德曼,并一步步靠近取得她的信任,也让男主艾德里安相信,她是值得托付、真诚为其全力辩护并让他洗清罪名的人。虽然真正的律师古德曼因剧情设置而在影片最后才出现,但为了保住自己的金字招牌,即使她了解到事情真相,她也会继续选择为男主进行无罪辩护,她与男主艾德里安之间是蕴涵关系,其内心并不是真正的善良,显示出德国权钱交易干预司法公正的腐败现象。所以,格雷马斯符号矩阵揭示出以艾德里安为代表的恶和以律师古德曼为代表的非恶都可视为屈从于资本主义的权势,完美地向观众展示了千人千面,我们所看到的善并非真的善,我们从未想象到的恶亦有可能是真的恶,那些曾经以为的美好却已不再,人性中的点点滴滴逐渐明朗起来。

四、结语

电影《看不见的客人》以艾德里安、丹尼尔父母、律师古德曼为主线展开。随着剧情的发展,影片在最后设置了逆转情节,《看不见的客人》实质上是一次完美的取证,丹尼尔的母亲古德曼揭示了整个案件的真相,男主艾德里安才是凶杀案的主谋。随着剧情的波澜起伏,观众对待角色的情感也发生变化。本文运用格雷马斯的叙事理论对《看不见的客人》进行表层结构和深层结构的分析,揭示出影片的主题——“不论世间风云如何转化,正义必将战胜邪恶。”善和恶是两个相互对立、相互依存的整体,也正是有了正义与非正义,善良与邪恶的对立才能推动情节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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