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的“五年计划”对政治经济学的运用与发展

2021-08-16 05:14张杨于鸿君
河北经贸大学学报 2021年4期
关键词:五年计划当代价值中国共产党

张杨 于鸿君

摘 要:

中国共产党科学运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制定了一系列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要文献。其中,在《论十大关系》指引下,《“二五”建议》成为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的“第二次结合”的代表性文献。通过对这一文献进行政治经济学分析,可以得出其理论的科学性及对社会主义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意义。从1956年《“二五”建议》的提出到1958年进入“大跃进”以前的阶段,建议的实施基本完成了一些计划任务,而由于出现了一些没有预料到的复杂情况,导致其没有在实践中完全坚持下来,其中的深刻教训也值得总结。但是,这一文献依然彰显了中国共产党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在社会主义实践中的创造性发展,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开拓提供了重要的理论探索和准备,并且其中的一些理论内涵与《“十四五”建议》也体现出方法论的一贯性,具有丰富的当代价值。

关键词:中国共产党;《“二五”建议》;五年计划;当代价值;政治经济学理论

中图分类号:F129,D23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7-2101(2021)04-0001-10

收稿日期:2021-04-23

作者简介:张杨(1985-),男,河北保定人,北京大学博士后,副教授;于鸿君(1963-),男,内蒙古杭棉后旗人,北京大学党委党务副书记,教授,博士生导师。

1956年4月29日,毛泽东在与拉丁美洲一些国家的领导人谈话时指出,“各国应根据自己国家的特点决定方针、政策,把马克思主义同本国特点结合起来。”[1]64这实际上就是要促进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的“第二次结合”。“第二次结合”的具体方法论要求就是毛泽东在同年4月25日的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所谈到的《论十大关系》。这一讲话汲取了苏共20大后所暴露出来的苏联在社会主义建设中的一些缺点和错误,是党比较系统地探索中国自己的建设社会主义道路的开始。毛泽东的《论十大关系》为党的八大的召开以及大会上通过的“二五”计划的建议奠定了思想遵循与理论准备。

在毛泽东思想的指导下,1956年9月16日周恩来在党的八大上做了《关于发展国民经济的第二个五年计划的建议》的报告(以下简称《“二五”建议》),并且在此基础上经过全会的充分讨论,于1956年9月27日在党的八大上通过。《“二五”建议》报告贯彻了毛泽东的《论十大关系》中的基本思想,饱含了新中国第一代领导集体的治国理政智慧,体现了党对实现社会主义改造、建立社会主义工业体系、改善人民生活水平的信心和决心。该文献也是通过汲取苏联模式的教训,总结中国经验,调动一切积极因素,走适合中国国情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重要探索。但是此前的研究多是从“十大关系”入手,而对于《“二五”建议》是如何贯彻“第二次结合”和《论十大关系》的问题在学界鲜有研究。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以《“二五”建议》为代表的八大路线没有在实践中完全坚持与实施。但是,这并不影响《“二五”建议》作为党史上的重要文献所确立的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政治路线,其“对于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和党的建设具有长远的重要的意义”。[2]404也只有深刻认识《“二五”建议》的理论价值才能够更好地做到习近平在党史学习教育大会上所强调的“[JP2]要旗帜鲜明反对历史虚无主义,加强思想引导和理论辨析,澄清对党史上一些重大历史问题的模糊认识和片面理解,更好正本清源、固本培元”。[3]

一、《“二五”建议》的提出与实施

《“二五”建议》指出,“第二个五年计划是实现我国过渡时期总任务的一个极其重要的关键。”[4]6之所以“二五”计划极其重要,其原因在于“二五”计划在我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中具有重要的承上启下的作用。承上是指“二五”计划的制定建立在“一五”计划胜利完成的基础上,为实现过渡时期的总任务奠定基础;启下是指继续推进社会主义建设,使我国从落后的农业国转变为发达的社会主义工业国,并建立完整的工业体系。

(一)在社会主义改造已经取得决定性胜利的背景下提出

《中华人民共和国发展国民经济的第一个五年计划(1953—1957)》(以下簡称《“一五”计划》)是围绕我国过渡时期的总任务所提出的。《“一五”计划》认为,“逐步实现国家的社会主义工业化,逐步完成对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5]18的总任务需要大约三个五年计划的时间来完成。《“一五”计划》作为我国发展国民经济的第一个计划,其计划的不仅仅是1953年到1957年的国家经济社会发展,更涵盖了建立一个完整工业体系的约三个五年的蓝图。例如,在《“一五”计划》的第四章“农业”中就指明我国农业在“二五”乃至“三五”的发展道路,其明确指出,“这个计划将使我们第二个五年计划能够争取全国主要农业地区在基本上实现初级形式的合作化,并将为我们在第二个五年计划和第三个五年计划逐步地以至宽广地实现农业机械化和其他技术”[5]18。此外,《“二五”建议》中关于兴修水利,发展林业、水产业以及运输业、邮电业等都是在《“一五”计划》的基础上继续展开的。

可以说,《“二五”建议》遵循了《“一五”计划》的经济社会发展规划,是加速社会主义建设、接续奋进的重要纲领,同时也保证了“一五”计划得以超额完成。《“二五”建议》指明,到1956年9月,仅仅用了3年多的时间《“一五”计划》所规划的各项指标大部分已经超额完成,而且社会主义改造的计划也将于1957年即“一五”计划结束时提前完成。此时,社会主义建设的内外部环境出现了新中国成立以来难得的转变。在外部,随着抗美援朝战争的胜利以及苏联对我国战略帮助的升级,使得我国缩减国防费用和行政费用成为可能。在苏共20大后,赫鲁晓夫所做的秘密报告也加速了我国突破苏联模式、走适合中国国情的社会主义[JP2]建设道路的步伐。在内部,随着外部环境的变化以及社会主义改造的即将完成,经济和文化教育支出所占的比重不断提升,社会主义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制度优势也充分展现。

(二)《“二五”建议》提出的基本任务与前期实施情况

《“二五”建议》所提出的主要任务是加速社会主义建设,其中心任务是建立社会主义工业化的基础。“二五”计划致力于增强“两个力量”即经济力量和国防力量,提高“两个水平”即科学技术水平和人民物质文化生活水平。在這一过程中,针对是否可以完全依靠苏联进行经济建设的问题,周恩来明确指出,“苏联和各人民民主国家的存在和发展,是我国社会主义建设的极有利的条件,但是像我们这样一个人口众多、资源较富、需要很大的国家,仍然有必要建立自己的完整的工业体系”[4]41。但是这一独立自主建立工业体系的思想也绝不是意味着要搞关门主义,而是随着“国际局势日益趋于和缓,我国同世界各国在经济上、技术上、文化上的联系,必然会一天比一天发展”[4]41-42。可以说,从1956年《“二五”建议》的提出到1958年进入“大跃进”阶段以前,建议在具体实施中基本完成了一些计划任务。

1. 继续进行以重工业为中心的工业建设,巩固我国社会主义工业化基础,实现工业优先、农业并进,同时推进国民经济的技术改造。毛泽东在《论十大关系》中指明,“重工业是我国建设的重点。必须优先发展生产资料的生产,这是已经定了的。但是决不可以因此忽视生活资料尤其是粮食的生产。” [1]24重工业作为社会主义工业化的主要标志,具有三大基础性地位,即国家经济力量、国防力量、国民经济技术改造的基础,而且“发展重工业,实现社会主义工业化,是为人民谋长远利益”[6]230。《“二五”建议》以“加强工业中的薄弱环节、开辟新的领域”[4]9为基本要求,明确了应继续加强机器制造、冶金、电力、煤炭、建筑材料、石油、化学、无线电工业,首次提出要积极开展原子能工业的和平利用与建设、精密机床和仪表的制造、高级合金钢的生产、有机化学工业的建立等。具体来说,充分发挥华东地区的原有工业基地作用以及华北、华南地区的工业作用,继续推进东北、华中和内蒙古地区以钢铁工业为中心的工业基地建设以及新疆地区的石油工业和有色金属工业建设,开始进行西南、西北和三门峡地区以钢铁、水电站为中心的新工业基地建设。从实施的情况来看,计划实施前期相比《“二五”建议》提出时的1956年,基本实现了预期增长(见表1)。[7]14其中,1958年与1957年相比,主要工业产品中钢的产量增长49.53%,生铁增长60.53%,煤炭增长107.73%,原油增长55.27%,发电量也增长42.32%。

《“二五”建议》指出要在“二五”计划期间加强国家的基本建设投资比重,从“一五”计划的全部财政支出的35%左右提升到40%左右,这样随着“二五”计划财政收入总体增量的较大增加,“二五”计划的建设投资也将增加约1倍。其中,工业投资仍是重中之重,《“二五”建议》强调,工业投资比重应该从58.2%提高到60%左右,农业、林业、水利投资也应从7.6%提高到10%左右。以此来确保在国民经济的两个主要部门实现工业优先、农业并进,同时通过增加产品品种、提高质量和降低成本来进一步扩大轻工业生产。这一变化的实现离不开对国防费用和行政费用的缩减,其中《“一五”计划》的两项费用约32%,《“二五”建议》对此要降至约20%。但这并不意味着要削弱国防力量,降低行政效率。恰恰相反,两者所发挥的作用极为重要,关键在于提高效率。从《“二五”建议》的具体实施情况来看,1958年相比1956年国家财政支出比重在经济建设费用中实现了23.03%的增长,国防费用减少39%,行政管理费减少35.63%,当然社会文教费的占比降低了29.33%(见表2[7]22)。

2. 加强基础设施建设,提高人民物质、文化生活水平。可以说,促进工农业发展,保证国防等国家建设,满足日益增长的人民生活的需要,成为加速我国社会主义一切建设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首先,运输和邮电事业方面的计划。《“二五”建议》指出应发展铁路、公路、水运和民用航空等运输业以及建设和改建邮电通讯网。五年内计划新修建的铁路达到8 000~9 000千米,并建成兰州到新疆国境、包头到兰州、内江到昆明、重庆到贵阳、兰州到柴达木等铁路干线。在实施过程中,铁路通车里程从1949年的21 989千米增长到1957年的29 862千米和1958年的31 193千米,公路通车里程从1949年的8.1万千米增长到1957年的25.5万千米和1958年的40万千米。其次,调整商业网和扩大商品流通方面的计划。《“二五”建议》指出除了主要的农产品以及主要工业品外,“应该容许在国家的统一领导下自由买卖,以扩大商品流通和便利人民需要”[4]15。以社会商品零售额的增长为例,1958年相比1957年提高13.21%,相比1952年提高97.91%,是1950年的3.21倍。最后,为人民生活水平的继续提高提供条件。《“二五”建议》认为,国民经济体系的构建以及文化教育、科学研究等事业的发展,可以为人民生活水平的继续提高创造有利的条件。以各种学校各年在校学生数为例,高等学校学生1958年为66万人,比1957年增长了49.66%,是解放前最高学生数的3.3倍;普通中学学生1958年为852万人,比1957年增长了35.65%,是解放前最高学生数的4.7倍;普通中学学生1958年为8640万人,比1957年增长了34.41%,是解放前最高学生数的2.6倍。[7]彩页

3. 加强科学研究工作,增强国防力量,努力培养建设人材。发展科学研究事业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党和政府一直高度重视的领域。因为在“一五”计划期间,我国还没有相关的科技发展经验,主要是在苏联的技术援助下学习苏联和其他国家的先进科学技术。而到1956年我国着手制定“二五”计划之时,就提出要开始独立自主地开展“原子能科学、电子学、自动化和远距离操纵技术等世界上最先进的科学技术工作”[4]18,并提出计划用三个五年计划的时间使许多重要的科技部门可以接近世界先进水平。《“一五”计划》就“科学研究工作”指出,在关系国家建设以及带有关键性、普遍性的科学问题领域,扩建中国科学院所属的各个研究机构,以此来提高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研究工作。《“二五”建议》更是进一步强调了中国科学院和高校间应建立分工协作的全国科学工作网,努力培养更多建设干部、技术干部以及高校毕业生、技术工人等人才。到1958年全国共有科学研究机构848个,比1957年增加268个、增长46.21%,[JP2]“比解放前增长20倍以上,研究技术人员比解放前增长50倍以上”[7]167。此外,面向人民群众的科学技术协会的科学技术普及活动也广泛展开。

(三)《“二五”建议》实施中的问题

以“一五”计划的实施情况作为基本参照,《“二五”建议》汲取了“一五”计划中的经验和教训,调整了一些数字指标。因为当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已经有了一定的积累,特别是社会主义改造逐渐巩固与实现的时候,发展比例、发展條件与实际困难愈来愈成为“二五”计划不可回避的重要问题。如在《“二五”建议》中指明,“要充分估计到各种不利的因素和可能发生的困难,反对那种缺乏实际根据、不考虑可能条件、不注意国民经济有计划、按比例发展的急躁冒进的偏向。”[4]24在该建议的报告中也指明,“我们在编制年度计划的时候,在有利的情况下,必须注意到当前和以后还存在着某些不利的因素,不要急躁冒进;相反地,在不利的情况下,又必须注意到当前和以后还存在着许多有利的因素,不要裹足不前。”[4]35《“二五”建议》还认为造成经济指标偏高的重要原因之一是有些难以预测的自然灾害等不可抗因素。当然,在“二五”计划的具体实践中发现,与自然灾害的外部因素相比,急躁冒进等经济政策问题才是经济蒙受损失的主要原因。事实证明,如果处理不好质量与速度的关系,必然会影响到社会主义建设。特别是随着“反右派斗争的严重扩大化,使党探索适合中国情况的建设社会主义道路的良好开端受到挫折”[2]460。

1. 增长速度和发展质量的问题。在增长速度方面,《“一五”计划》所预期的工农业总产值增长约51.5%,在《“二五”建议》中预计到1957年实际的增长将达到60%以上,基于此,“二五”计划要求到1962年的工农业总产值比1957年计划增长约75%。可见,这一指标任务仍然是一个相对的高速度。周恩来认为,“这样一个大国,数量上的增长稍微慢一点,并不妨碍我们实现工业化和建立基本上完整的工业体系。” [6]233《“二五”建议》也意识到从1955—1956年所出现的经济增长指标偏高的问题,并提出应通过积极、稳妥的增长速度来保证国民经济较为均衡的发展。但是,从1957年开始,党在反右派斗争中所发生的严重扩大化错误从政治领域也不断波及到经济领域。对于经济发展速度的反冒进主张甚至也有可能被看作是右派的言论而受到批判。特别是1958年党的八大二次会议推动了“大跃进”运动的全面展开。八大二次会议又把《“二五”建议》所制定的经济指标再度进行了普遍的大幅提高,其中,工业指标提高1倍左右,钢的年产量指标从《“二五”建议》的1 050万吨~1 200万吨提高到2 500万吨~3 000万吨,基本建设五年投资总额由900亿元提高到1 500亿元~1 600亿元。由此,党的八大二次会议把“二五”计划彻底纳入了“大跃进”的轨道。[2]481在发展质量方面,《“二五”建议》同样认为,重工业的优先发展绝不是走单纯追求发展速度的粗放型道路,而是要加强重工业领域的科技含量,走专业化、协作化的道路。但是,为了完成地方工业产值超过农业产值的经济任务,出现了不符合经济规律的乱上项目问题,甚至开展了全民大炼钢铁的运动。这就造成了不少工业部门的经济效益低下,对于人力、物力、财力以及资源也造成了严重浪费,其对于农业、轻工业生产也带来了严重冲击。

2. 经济建设的地位问题。《“二五”建议》进一步根据“一五”计划的国家发展状况以及加速建设社会主义的主要任务调整了国家财政开支。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二五”建议》认为,应加大对于经济建设和文化建设的财政支出比重,财政支出“应该从第一个五年计划的百分之五十六左右,提高到百分之六十到七十”[4]8,在经济建设中还相应地增加信贷基金及国民收入,并且激发国营经济的活力。但是,《“二五”建议》所提出的集中力量发展社会生产力的主要矛盾问题,又因为反右斗争扩大化把阶级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事实证明,“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轻易改变党对社会主要矛盾的科学判断”[2]462。

3. 合作化的速度问题。《“一五”计划》和《“二五”建议》中关于农业合作化的计划都是五年计划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因为农业合作化直接关系着农业的全面发展和经济计划的全面实现。《“一五”计划》就指明了我国农业不断进步的方向,即经过土地入股以及部分技术改良的初级合作社形式,“而后再逐渐地过渡到高级形式的合作社,结合农业机械化和其他的技术改革,这是引导我国农业生产不断地进步的道路”[5]82。《“一五”计划》所指出的是到“二五”计划结束时争取在全国实现初级形式的合作化。但是,在“一五”计划的后半期,部分地区就出现了因初级社的发展速度以及初级社合并成高级社的发展速度过快所造成的农民福利受损的问题。因为在这一时期,“农业机械化的条件还没有具备,这些,又使我们对农业生产的发展,不能要求有更高的速度”[4]53。由此,《“二五”建议》进一步强调了示范先行、适当放活的合作化发展原则,并且提出要充分利用各种有利条件提高合作社社员的生产积极性。在合作社的生产与经营管理层面,积极发挥高级示范社的合作章程以及勤俭办社、民主办社的方针,并通过整顿组织、培养干部来加强合作社的生产组织和经营管理的工作。在合作社的分配方式层面,“应该在兼顾国家需要和农民福利的原则下,合理地安排集体和个人之间的分配关系;并且在不影响合作社集体生产的条件下,适当地给社员以必要的个人自由支配的劳动时间,容许农民经营适合与个人经营的各种农副业”[4]13。在《“二五”建议》的报告中也指出了“一五”计划实施的问题,如在1953年有些部门和地区出现冒进倾向,在1956年初《1956到1967年全国农业发展纲要》公布后又出现了这一倾向,而且还出现了因计划制定过高所造成的原材料无法供应等问题。这一冒进倾向的延续,使得“农业合作化,一两年一个高潮,一种组织形式还没有来得及巩固,很快又变了。从初级合作社到普遍办高级社就是如此。如果稳步前进,巩固一段时间再发展,就可能搞得更好一些。一九五八年大跃进时,高级社还不巩固,又普遍搞人民公社,结果六十年代初期不得不退回去,退到以生产队为基本核算单位”[8]424。在这一过程中,农业还遭遇了三年严重灾害以及苏联的单方面撕毁合同,农业生产急剧下降,1960年农业总产值只完成了当年计划的47.2%,比1959年下降了12.6%[9]130。当然,其中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限于对社会主义的认识水平,特别是“由于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在中国是前无古人的伟大事业,实践的时间还很短”[2]403,仍需要不断加强对中国社会生产力水平和经济社会发展规律的经验积累和理论准备。

二、《“二五”建议》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分析

2020年8月24日,习近平在经济社会领域专家座谈会上就明确指出,“用中长期规划指导经济社会发展,是我们党治国理政的一种重要方式。”[10]《“二五”建议》就是中国共产党通过“五年计划”的形式来指导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的重要典范,其中所蕴含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基本原理体现出“党历来重视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学习、研究、运用”[11]。

(一)生产资料工业的增长速度高于消费资料工业的增长速度

按照《“一五”计划》关于工业产值比例的规定,到1957年生产资料的工业占比达到38%。《“二五”建议》进一步强调到1962年生产资料的工业占比要达到50%左右。可见,“二五”计划仍要求生产资料的增长速度要高于消费资料的增长速度。马克思认为,从简单再生产向扩大再生产的过渡需要优先增加生产资料的生产。马克思的社会总资本再生产理论表明,各生产部门能否按客观的比例进行生产和交换是社会总产品顺利实现的关键。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社会的年劳动大部分用来生产新的不变资本(以生产资料形式存在的资本价值),以便补偿在生产消费资料上所花费的不变资本价值”[12]489。马克思所研究的资本主义社会再生产理论,“不仅适用于资本主义社会,而且同样适用于社会主义社会”[13]146。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同样是“制造生产资料的社会生产部类应该比制造消费品的社会生产部类增长得快”[14]23。《“二五”建议》指明,由于这一时期加速社会主义建设的紧迫性,所以生产性积累在国民收入中的比重可以稍高于“一五”计划,以此为人民生活的逐步改善提供保障。而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生产消费常常脱离个人消费不同,社会主义生产消费总是要与个人消费相关联。《“二五”建议》认为应处理好国民收入中消费和积累的关系。具体来说,“积累部分在国民收入中所占的比重,不可能也不应该有过多的和过快的增长,但是可以稍高于第一个五年已经达到的水平”[4]44-45。《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以下简称《“十四五”建议》)进一步把“全面促进消费”作为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重要路径。[15]《“十四五”建议》认为,应增强消费对经济发展的基础性作用,培育新型消费即促进消费向绿色、健康、安全发展,创新无接触交易服务、线上线下消费等新型消费方式,进一步开拓城乡消费市场、服务业消费市场,放宽服务消费领域市场准入等发展限制。

(二)依靠合理计划来解决生产过剩现象

《“二五”建议》坚持以“一五”计划在实施过程中所出现的经济问题为导向,直面问题,解决问题。其中,1955年最为突出的经济问题是在财政上出现了过多的结余以及钢材、水泥、木材等建筑材料出现了“虚假的过剩现象”[4]34。《“二五”建议》认为,其原因是在增产节约運动中出现了“不适当地削减了某些非生产性的基本建设的投资”[4]34。如果仅仅依靠对过剩资源的出口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而从长远来考虑,还是要通过有计划地扩大建设规模以及增加物质储备来解决生产过剩问题。《“二五”建议》强调,该问题会转为大规模的基本建设与物资供应之间不相匹配的矛盾,并且还可能造成各种建筑材料的严重不足。面对这一紧张局面,《“二五”建议》认为,“应该按照我们实现社会主义工业化的根本要求和国家物力、财力、人力的可能条件,实事求是地规定各项指标,同时,还应该保留一定的后备力量,使计划比较可靠”[4]35。通过增加后备力量来健全物资储备制度,是这一时期解决经济发展不平衡问题的主要措施。这一措施也符合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对生产过剩问题的分析。在马克思看来,资本主义是依靠停滞、繁荣、生产过剩和危机的周期性暴力破坏来强制性应对生产过剩问题的。因为在资本主义社会内部,生产过剩是“一个无政府状态的要素”[12]526。而只有通过不断地相对生产过剩对固定资本以及原料进行储备,才可能实现“社会对它本身的再生产所必需的各种物质资料的控制”[12]526。马克思在这里所提到的“社会”就是一种政府对经济计划的运行能力。《“二五”建议》还指出,“今后若干年内,我国农业生产受自然灾害的影响还会是很大的,为了应付歉收,就必须有粮食和主要经济作物的储备;为了满足我国建设和生产的规模日益扩大的需要,就必须有器材和原料的储备。”[4]37可见,计划也会在实施中因各种条件的变化而出现偏差,因此必须在计划制定时就充分考虑今后的各种发展条件,并且在实施过程中实事求是地调整每年的计划指标。周恩来指出,“计划不合实际就得修改,实际超过了计划也得承认,计划不能一成不变。建议中有些数字当时觉得是恰当的,现在发现还有矛盾需要解决,那就应该解决,我想这是许可的。”[6]2331956年上半年由于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农业丰收以及基本建设规模扩大等原因,国民经济基本实现了较高速度的增长。

(三)劳动生产率的增长速度高于职工工资的增长速度

与生产资料工业增长速度略高于消费资料工业增长速度的原理相对应,在“一五”和“二五”计划中劳动生产率的增长速度也高于职工工资的增长速度。以国营工业的劳动生产率和职工工资的增长率为例,1956年劳动生产率比1952年提高了70.4%,这一指标超过了《“一五”计划》所规定的提高64%的指标;1956年职工工资比1952年提高了33.5%,这一指标略微高于《“一五”计划》所规定的提高33%的指标。马克思认为,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可以通过减少对象化劳动时间和活劳动时间的途径来实现。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劳动力作为商品只能把其支配权让渡给资本家,而且随着机械化、专业化程度的深化,工人会被转化为局部机器的一部分,其主动性与积极性也必然被压抑。不仅如此,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工资作为劳动力价值或价格的转化形式也常常被降低到劳动力价值以下。正如马克思所言,“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正是在于:活劳动的份额减少,过去劳动的份额增加,但结果是商品中包含的劳动总量减少;因而,所减少的活劳动大于所增加的过去劳动。”[16]290由此,价值创造与价值分配之间的有机统一,在本质上需要破除资本雇佣关系,消灭私有制[17]。我国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后,在社会主义公有制的经济条件下,劳动可以成为获得消费品的唯一尺度,并以此实现价值创造与价值分配之间、劳动生产率与劳动报酬之间的统一。但是,在“一五”计划的1954—1955年出现过工业部门生产率提高约10%、职工的平均工资仅仅提高0.6%的反差。这种工资增长速度过分低于劳动生产率增长速度的问题在1955年底也曾被纠正。对此,《“二五”建议》强调,“从1956年4月份起,我们在全国范围内实行了工资制度的改革,并且确定1956年职工的平均工资比1955年提高13%左右。”[4]32在社会主义条件下,价值创造与价值分配之间的统一也不是自动实现的,更加需要与扩大再生产的需求、积累的不断增加以及工业化体系的建立相适应,并对社会总产品进行各项必要的扣除。由此,在这一时期,劳动生产率的增长速度高于职工工资的增长速度符合社会主义经济发展规律,但是两者增长速度的差异也要保持在合理的区间。

(四)把发展农业作为完成经济计划的基本条件

马克思认为,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在马克思看来,因为“一切劳动首先并且最初是以占有和生产食物为目的的”[18]713,“超过劳动者个人需要的农业劳动生产率,是全部社会的基础”[18]888。毛泽东也多次强调,“全党一定要重视农业。农业关系国计民生极大”,而且农业不仅是“轻工业原料的主要来源”,还是“重工业的重要市场”以及“积累的重要来源”,因此“在一定的意义上可以说,农业就是工业”[19]360。在《“一五”计划》的“农业”一章中,就明确提出“发展农业是保证工业发展和全部经济计划完成的基本条件”[5]79。农业为工业提供条件是完全符合我国国情的重要认识。1956年11月,周恩来针对“一五”计划指标的完成情况指出,在46种工业指标中已经有39种超额完成,但是农业的完成情况相比工业要差一些,8种农产品中麻、大豆、油料作物等还没有完成。对此周恩来说:“同工业相比,我们对农业的重视和安排不够,农业量大面广,有时也不容易考虑得很得当。”[6]235“一五”计划的实施经验也表明,农业的生产计划中有很多难以预料与避免的自然灾害,而“农业生产计划完成的好坏,对我国整个国民经济计划的实施又有着重大的影响”[4]24。《“二五”建议》进一步强调,“必须大力发展农业生产,使农业的发展同工业的发展互相协调,满足国家和人民的需要。”[4]6而农业首先要在保证粮食增产的同时,促进棉花、大豆等主要經济作物的生产,并以此来推进轻、重工业的发展,因为“延缓农业的发展,不仅直接地影响轻工业的发展和人民生活的改善,[JP2]而且也将极大地影响重工业以至整个国民经济的发展,影响工农联盟的巩固”[4]42。

(五)适当发展国家领导下的自由市场

《“二五”建议》指明,“应该在国家市场以外,有计划地保留和适当发展一些国家领导下的自由市场,以活跃城乡物资交流,并且补充国家市场的不足。” [4]15-16从战时共产主义政策转变为新经济政策的时候,列宁就指出,“用‘强攻办法即用最简单、迅速、直接的办法来实行社会主义的生产和分配原则的尝试已告失败”[20]279-280,需要利用国家资本主义来从“强攻”转向“围攻”。在列宁看来,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之间的较量与斗争,经济层面要比军事层面复杂得多、困难得多。苏联1921年的实践表明,简单地用工业品换取农产品的商品交换的做法,无法有效巩固与实现社会主义工业化。基于此,列宁认为,有必要采取由国家调节的商品和货币流通。而《“二五”建议》所提出的适当发展国家领导下的自由市场具有对繁荣社会主义商品生产、交换以及流通的重要思考。在国家统一市场的领导下,有计划地实行自由市场,就是为了“防止由于统一过多过死而发生产品质量下降和品种减少的现象”[4]58。毛泽东在读斯大林的《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时指出,“不能孤立地看商品生产,要看它与什么经济相联系。商品生产和资本主义相联系,是资本主义商品生产;商品生产和社会主义相联系,是社会主义商品生产”[21]504-505,商品生产还是一个有利的工具,“为了五亿农民,应当充分利用这个工具发展社会主义生产”[21]505。《“二五”建议》也指明,价值规律在国民经济生活中仍然起作用,甚至是某些方面还起着重要的作用,因此应“正确地运用价值作用,正确地掌握物价政策”[4]57,并以此促进工农业的发展。一些不宜过分集中的服务性行业应继续保持分散活动和原有的经营特点,即应“保持相当数量的小商小贩,采取合作商店、合作小组、代销、甚至完全自购自销”[4]60。由此可见,要立足国内发展条件、国际发展格局制定中长期发展规划,必须要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

(六)继续实行严格的节约制度

早在抗日战争时期,毛泽东就指出:“节约是一切工作机关都要注意的,经济和财政工作机关都要注意。”[22]898以发展重工业为中心的“一五”和“二五”计划必然需要大量建设基金,而此时社会主义国家的大部分积累只能来自于内部。《“一五”计划》为我国社会主义建设所定下的建设准则就是“必须实行极严格的节约制度,消除一切多余的开支和不适当的非生产的开支,……以便积累一切可能的资金,用来保证国家建设事业的需要,并增加国家必要的后备力量”[5]152。《“二五”建议》同样认为,“应继续贯彻实施增产节约的原则,实行严格的节约制度。”[4]16增产节约、勤俭建国、艰苦奋斗作为社会建设的一个长期性和经常性任务,在建议中也被作为是应该继续严格坚守的准则。马克思认为,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不仅可以通过生产不变资本的劳动的节约,还可以通过不变资本本身使用上的节约。马克思指出:“由生产资料的集中及其大规模应用而产生的全部节约,是以工人的聚集和协作,即劳动的社会结合这一重要条件为前提的。” [18]93在他看来,节约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提高劳动生产率的重要手段之一,但是这种节约是建立在“资本家强加给结合工人的纪律”以及“生产要素的搀假”[18]98的基础之上。马克思还进一步指明,“生产力的这种发展,最终总是归结为发挥着作用的劳动的社会性质,归结为社会内部的分工,归结为脑力劳动特别是自然科学的发展。” [18]96也就是说,生产力发展最终还是要依靠科技进步以及生产关系内部优化的劳动组织的结合。在新中国成立初期,正是利用这一优化的劳动组合方式,使工人完全在为国家即为自己的社会状态中实现增产节约。《“二五”建议》所强调的节约就是要通过纠正“只顾单干不顾协作的思想”[4]53来确保生产的专业化和协作化。

当然,严格的节约制度并不意味着要以牺牲产品的质量为前提。努力提高生产力水平,建立工业化体系以及向人民提供数量更多、更丰富的物质产品仍是新中国成立后社会主义经济社会发展的主题。因此,这一阶段经济发展的主要矛盾还是在生产力水平的限制下处理好产品的量与质的关系问题。如《“二五”建议》指出,“有一些建设单位只注重赶进度,忽视质量和安全,以致工程质量低劣,事故很多,并且造成浪费,这是应该引以为戒的。”[4]29

三、《“二五”建议》的当代价值

毛泽东在《矛盾论》中指出,中国共产党人必须学会唯物辩证法的根本法则即矛盾分析法,这样“才能正确地分析中国革命的历史和现状,并推断革命的将来”[23]299。而且“中国共产党人必须学会这个方法,才能正确地分析中国革命的历史和现状,并推断革命的将来”[23]308。所以,《“二五”建议》实际上也是要处理好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重工业和轻工业、农业和工业、经济建设和文化建设、积累和消费、国家建设和人民生活、中央和地方、近海和内地等各方面矛盾的辩证关系问题。特别是毛泽东提出的“十大关系”成为党的八大以及《“二五”建议》的重要指导方针。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强调“以辩证思维看待新发展阶段的新机遇新挑战”[24],《“十四五”建议》也要求处理好继承和创新、政府和市场、开放和自主、发展和安全、战略和战术的关系。

(一)接续推进“五年计划”

《“二五”建议》指出,“鉴于第一个五年计划即将胜利实现,我国发展国民经济的第二个五年计划(一九五八到一九六二)应该及时拟定。为此,中国共产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提出关于我国发展国民经济的第二个五年计划的建议。” [4]5周恩来建议,国务院应尽快拟定“二五”计划的草案,并提请全国人大审议决定,为动员全国人民完成“二五”计划的各项任务而努力。从1953—2020年,我国共实施了13个五年计划或规划,其在国家的经济运行中处于统领性地位,具有极强的前瞻性、战略性、指导性,成为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的重要方式。习近平在《“十四五”建议》的说明中指出,“党中央的建议主要是管大方向、定大战略的。” [25]从“一五”计划的工业建设工程,“二五”计划的工业体系构建,到“九五”计划的科教兴国战略和可持续发展战略,“十五”计划的西部大开发战略和城镇化战略,再到“十三五”规划的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网络强国战略,“十四五”规划的新发展格局等,就是通过五年计划或规划接续推进的方式来体现党的主张和人民的意愿。

(二)使增长速度符合客观经济规律

《“二五”建议》在综合国内外发展条件及发展趋势的基础上指出,“我国的国民经济有必要而且也有可能继续保持比较高的发展速度”[4]6。该建议考虑到经济增长速度的计划要以实际增长速度作为基准,而不是以《“一五”计划》制定时的增长速度为基准,由此,“第二个五年计划的增长速度将会相对地下降一些”[4]7。《“二五”建议》并不是单纯追逐绝对的增长速度,而是要把既积极又稳妥作为主要基调。周恩来在1956年2月的国务院会议上指出,“绝不要提出提早完成工业化的口号。冷静地算一算,确实不能提。工业建设可以加快,但不能说工业化提早完成。” [6]190《“二五”建议》明确指出,为了更好地克服主观主义和官僚主义,政府在实际工作中要经常深入群众、体察群众,精简行政机构,加强实际的调查研究,认清有利和不利的条件,有效应对顺利和困难的局面。在社会主义建设的积极性日益高涨的发展时期,《“二五”建议》所提出的既反保守又反急躁冒进的要求,对于社会主义建设保持在正确的前进轨道上起到了至关重要的理论指导作用。但是,在1958年8月的北戴河会议上所提出的1958年钢产量要比1957年翻一番、达到1 070万吨以及会后在全国很快形成的全民炼钢的高潮,使得高指标、瞎指挥、浮夸风和“共产风”的“左”倾错误泛滥起来,其打乱了正常的经济建设秩序,造成了国民经济比例的严重失调[8]430。片面强调经济发展速度以及钢铁工业的核心地位所导致的产业结构严重失调的教训也必须深入总结。习近平在2020年“兩会”上就强调,要坚持用全面辩证地长远眼光来分析经济形势,不以 GDP 增长率论英雄,要追求科学发展和新发展理念的贯彻以及广大人民群众的幸福美好生活,确保“六稳”“六保”,不能把着眼点、着力点放在 GDP增速上。GDP的指标仅仅体现出货币层面上生产规模量的扩大,而产业构造、幸福指数、生态保护、共同富裕等质的层面容易被忽视,其具有明显的信息不对称性与虚假性。“十四五”规划就是要“坚持稳中求进工作总基调,以推动高质量发展为主题”,而且要“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为根本目的”[15],实现经济行稳致远。

(三)促进各地经济平衡发展

《“一五”计划》第十章“地方计划问题”中指出了中国经济发展在各地方的不平衡性:在农业发展中粮食作物的差别、互助合作运动开展程度的差别,在工业发展中新老工业区发展程度的差别、以重工业为主或以轻工业为主的差别,以及在手工业中发展水平和产品种类的差别。对此,《“一五”计划》指出:“地方计划必须在全国平衡的基础上照顾地方平衡,力求避免发生比例失调的现象,而在一旦发生这种比例失调现象的时候,能够采取适当的措施加以克服。”[5]146《“二五”建议》进一步强调了“根据资源情况和合理分布生产力”[4]10的原则,并使全国各地区经济逐步走向平衡发展。其中,要在内地继续建立和筹备新的工业基地,并充分利用与发展近海的工业来支援内地建设。该建议强调,“近海地区原有的工业基础,是我国工业化的出发点。我们充分利用并且加强近海地区的工业基础,不但是为了适应国家和人民日益增长的需要,而且也正是为了在内地建立更强大的工业基础。”[4]47-48对此,为了加速社会主义建设以及为坚持各国间和平共处、平等互利等基本原则,还应“扩大国际间经济、技术和文化的合作和联系”[4]72。习近平在《“十四五”建议》的说明中指出,“我国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仍然突出。城乡区域发展和收入分配差距较大,促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是一项长期任务。”[25]《“十四五”建议》明确指出,要“拓展投资空间”,通过“推进新型基础设施、新型城镇化、交通水利等重大工程建设,支持有利于城乡区域协调发展的重大项目建设”,这样就可以加快补齐基础设施、农业农村、民生保障、生态环保、物资储备等方面的短板。[15]

(四)贯穿协调发展的理念

处理好工业和农业的两个主要生产部门之间以及部门内部的协调关系,并实现“农轻重”并举成为贯穿《“二五”建议》的主线。从《“一五”计划》到《“二五”建议》都一直坚持在优先发展重工业的同时,通过加速农业的合作化促进农业生产。周恩来指出,“如果没有工业化,农业即使合作化了,也不巩固。手工业也是如此。” [6]191在“一五”计划期间,相比工业计划指标的提前与超额完成,大豆、油料作物和牲畜等并没有如期完成计划。由此,《“二五”建议》提出,要因地制宜地处理好粮食与经济作物的比例关系,“安排牲畜和副业生产,以保证农业内部各部分的协调发展”[4]12。新时代的“十四五”规划把这一协调发展的理念拓展为坚定不移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五位一体”的新发展理念,其中,协调发展的理念又是推进新的“四个全面”的方法论要求。而且在产业链现代化的发展进程中,农业基础性地位更为重要,应进一步稳固,并应进一步增强城乡以及区域间发展的协调性。尤为重要的是,在中国共产党五年计划或规划的历史上,《“十四五”建议》在我国五年规划中首次提出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新发展格局相比“两头在外”的“世界工厂”发展模式更加有利于促进国内经济协调发展。习近平对此指出,“构建新发展格局,要坚持扩大内需这个战略基点,使生产、分配、流通、消费更多依托国内市场,形成国民经济良性循环。”[25]由此,“应高效处理好供给与需求的关系,……形成需求牵引供给、供给创造需求的更高水平动态平衡”[26]。

(五)在发展的基础上解决民生问题

毛泽东早在抗日时期就认为,发展经济是保障供给以及解决财政问题的基础。毛泽东指出,“未有经济不发展而可以使财政充裕的。……如果不发展人民经济和公营经济,我们就只有束手待弊”[22]891-892。《“二五”建议》进一步指明,要在发展的基础上,逐步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正确处理好劳动生产率提高和职工工资增长之间的比例关系,并计划“五年内工人和职员的平均工资将增加百分之二十五到三十”[4]21。该建议还强调,在提高工资之外,还应通过加强劳动保护措施、清除严重的职业病、改善居住条件等措施营造良好的劳动环境,通过改进和增设幼儿园和职工食堂、医院及医疗保健机构完善劳动者的基本保障。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依然是坚持在发展中改善民生福祉、促进社会公平正义。在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上,习近平明确指出,“我国现阶段存在的有违公平正义的现象,许多是发展中的问题,是能够通过不断发展,通过制度安排、法律法規、政策支持加以解决的。”[27]96可见,在发展中提升人民的民生福祉是贯穿改革开放前后两个时期的基本路径。在“十四五”规划的建议稿中,也突出强调了“扎实推动共同富裕”以及到 2035年“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为明显的实质性进展”[25],并且提出了提高人民收入水平、强化就业优先政策、健全多层次社会保障体系等一系列重大举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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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母爱英

The Applic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Political Economy in the "Five-Year Plan"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Taking the "Second Five-Year Plan" Proposal as an Example

Zhang Yang1, Yu Hongjun2

(1. School of Marxism, Peki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1, China; 2. Guanghua School of Management, Peki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1, China)

Abstract: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has formulated a series of important documents on the Sinicization of Marxism by scientific application of Marxist political economy. Among them, under the guidance of "On the Ten Relations", "the Proposals for 2th Five-Year Plan" has become a representative document of the "second combination" between the basic principles of Marxism and China's concrete reality. Through the political economy analysis of this document, it can be concluded that its theory is scientific and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the development of socialist economy and society. From 1956 to 1958, before the Great Leap Forward,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the Proposals for 2th Five-Year Plan" has basically completed some planned tasks. However, due to some unexpected complicated situations,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the Proposals for 2th Five-Year Plan" has not been fully maintained in practice, and the profound lessons from it are also worth summarizing. However, the literature still demonstrated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of Marxism political economics in the creative development of the socialist practice, for 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provides an important theoretical exploration and preparation, and some of the theoretical connotation and "the Proposals for 14th Five-Year Plan" also reflect the consistency of the methodology, has the rich contemporary value.

Key words: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the Proposals for 2th Five-Year Plan"; Five-Year Plan; contemporary value; theory of political econo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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