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尔诗学的哲学观与宗教观再析*

2021-12-03 12:53孙宜学
北方工业大学学报 2021年5期
关键词:宗教观泰戈尔诗学

孙宜学

(同济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200092,上海)

20世纪初,西方对东方的压迫和侵略日益加深,东方在失去生存之地的控制权的同时也逐渐丧失原有的话语权,不得不转而借用西方的话语体系,以期获得言说的自由和扭转局势的良方,从而再获新生。泰戈尔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却让转投西方的东方目光重新聚集到了东方。

泰戈尔诗学凝萃了泰戈尔文学、哲学、思想等要义,是印度乃至东方诗学的代表。实际上,泰戈尔诗学诸要素之间存在着难以分割的内在联系,相互交错,互通互融。其中核心是人格,泰戈尔自始至终最为关切的都是人;真实则是其诗学的基石,人生存于世界宇宙之中,不可避免地与世界万物接触,激发探索和思考;韵律是其诗学的桁架,承担起诗人创作和生活的媒介,并沟通了至上人、真实、人三者之间的通道;和谐则是其诗学的最终诉求,爱的本质体现;哲学观、宗教观则是其诗学的理论基础和具体实践。

1 泰戈尔诗学的哲学观

关于泰戈尔的哲学,宗白华有诗曰:

森林中伟大的沉郁,

凝成东方的寂静。

海洋上无尽的波涛,

激成西欧的高蹈。[1]

宗白华这首诗是在听完泰戈尔的演讲后而写,激动于泰戈尔所宣讲的东方文化在欧洲产生的影响,其中包括了泰戈尔哲学的基本要素,如“森林”“沉郁”“寂静”等。虽然不能全面概括泰戈尔的哲学思想,但从一个角度说明了泰戈尔哲学在东西方的影响以及中国人对泰戈尔哲学的最初认知。

郭沫若则认为泰戈尔哲学以“泛神论”为基本核心,他对此进行过概括:

他的思想我觉得是一种泛神论的思想,他只是把印度的传统精神另外穿了一件西式的衣服。“梵”的现实,“我”的尊严,“爱”的福音,这可以说是太戈尔的思想的全部……这种思想不独印度有,印度的太戈尔有,便是我们中国周秦之际和宋时的一部分学者,欧西的古代和中世的一部分思想家都有。不同的只是衣裳,只是字面罢了。然而太戈尔先生却颇有把它独占的倾向。[2]

的确,泰戈尔的泛神论思想源于印度悠久的文化传统。印度是一个哲学的国度,哲学派别众多,泰戈尔博采众长,且能“独占泛神论”倾向,说明其哲学主要集泛神论之大成,并自成体系。泛神论所关心的人与自然、人与神、有限与无限、善与恶、生与死等问题,在其作品中都得到了集中鲜明的呈现。同时,泰戈尔的哲学还吸收了中国、日本等东方国家的哲学影响,如西方近代哲学的相关要素,以及中国的道家思想。[3]如泰戈尔在《人的宗教》中引用老子的话:“中国的伟大哲人老子说过:‘死而不亡者寿。’意思是‘死而不亡者’可以活在不朽的人的生命之中。”“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泰戈尔的泛神论是“爱的哲学”,即认为世界源于爱,并为爱而存在,所以生前的欢乐与死后的平静同样重要。在他看来:“世界是充满了快乐与爱的,幸福在全宇宙中跳舞着。这个世界诚然是有忧愁,但他们却如印度秋天的浮云一样,反能增明月的光华。”泰戈尔的作品表达的就是这种美、爱与幸福,并且希望全世界都笼罩着这种美、爱与幸福。[4]泰戈尔在中国和世界被欢迎或批评,也基本源于这种“爱的哲学”:

爱的哲学对欧洲的价值,因一战暴露出的欧洲文明的弊端而受到越来越多人的重视。欧洲虽经过了长久的战争,但彼此之间的仇视,仍未丝毫减弱。“基督的同胞的和平的理想,已在狂逆的西风中吹散。嫉妒,猜疑,欲诈,是他们的戴皇冠的魔鬼。在这个时候,印度的哲学,太戈尔的爱的哲学,对于欧洲乃至全个世界,实是具有很大的使命的。[5]

东西方文化的主要区别之一,就是看待人与“自然”关系的视角不同。西方文化重物质的占有,远离自然且敌视自然;印度文化源于自然,所以与自然和谐相处,与人性和谐一致,以爱统领一切。“印度人的观点,与西洋人所主张的以自然为非人的人须征服自然的观点,迥乎不同”。泰戈尔的“爱的哲学”源自这种印度文明,因此也被称为“森林哲学”。《吉檀迦利》《园丁集》《齐德拉》等都贯穿了这种“森林哲学”思想。[6]

泰戈尔崇拜自然,也爱好和平,他的“森林哲学”也曾被视为无视现实世界的黑暗,而一味用爱与和平思想为物质主义和世俗社会遮羞。但实际上泰戈尔面对社会黑暗和罪恶从不妥协,更不会向罪恶低头。他一直主张与破坏世界宁静与和平的邪恶势力坚决斗争,从而创造一个人与宇宙和谐、人的自我获得永恒的世界。他反对英国对印度和其他英国殖民地的压迫:“他们越是束紧他们的索子,我们越是要咬断这索子,他们的眼睛越红,我们的眼越要睁开,现在是你们工作去的时候了,不要再做甜蜜的梦了吧!”[7]

只不过相较于对爱与美的精神世界的追求,泰戈尔虽然认为物质文明会蒙蔽人性的纯洁,会腐蚀人格的完善,但他并不完全否定物质文明的意义。“他宣传和平的福音,然没有向罪恶的势力低头;他主张精神的自由与不朽,然没有否定机器与科学。明白了这两点,然后我们可以对泰氏的哲学不致有所误会。”[8]这实际上也是泰戈尔“森林哲学”的辩证法。

泰戈尔曾否认自己是学者、哲学家。的确,泰戈尔的哲学没有严密的逻辑体系,而是诗人的哲学,诗则是源于刹那间的灵感。“在晨光曦微中,在太阳的照耀由树枝之后透出时,他会突有所感,突有所见。在瀑布之前,在山月之下,在小河之旁,他都会觉得一种不可名言的欣悦”。而就是在这种状态中,他获得了对自我、对宇宙、对人与自然的关系的认识。当然,泰戈尔并不否认可以用科学方法认识世界,只不过他认为科学的方法是非人格的方法,以此方法获得的真理,如果没有人的情感,就不是真正的真理,而人格只能靠感觉获得,而不是靠科学分析。也正是因此,有中国人视其哲学为“‘心宗(Idealism)’的一种。从西洋哲学方面的关系言,他的哲学实和柏拉图(Plato),黑格尔(Hegel)及巴克莱(Berkeley)诸人的哲学相接近”。[9]

泰戈尔的哲学倡导追求精神的丰盈充实以弥补现实社会的缺憾,这是诗人的宇宙观、世界观。所以,要理解泰戈尔的哲学,我们首先得成为一个诗人,要用诗人的爱去感悟泰戈尔的哲学向我们揭示出的世界真理、宇宙真理。如其散文诗《金色花》,虽然表现的都是日常生活细节,但作品中无所不在的母爱使一切日常都具有了神性,使人间世界处处充溢着爱和美,人人都具有了天使的心,这是泰戈尔爱的哲学之独特之美的具体体现。

泰戈尔的哲学观充溢着对自然与无限之神的感悟与表达,这使泰戈尔的文学作品充满一种神秘主义色彩。他以“无限”和“有限”、 神和人的关系作为其哲学的中心问题,认为人与万物统一于“梵”,个人只有融于“梵”,才能发现自然的奥秘,宇宙的精神。那么如何与“梵”融合呢?首先要舍去现实中的一切,舍去贪欲,“将赤裸裸的自己,归于梵的胸怀”,然后才能获得灵魂的觉醒,感悟到“梵”,与“梵”合一,就是“我”回归到本真的“我”,如婴儿回归母体,如滴水回归大海,这是“我”的牺牲,却也是“我”的解放和永恒。这个“我”就是一个世界,他在现实中的生活就是“梵”和神的生活。这种自我的涅槃,也即自我的再生和复活,只有与“梵”合一的“我”,才算真正实现了“自我”的完善。“最后,我们就挟着这再生的个我及完成的自我,到尘世来,不绝地将直感所得的梵的喜悦,光明,生命,灌注在他人的芩寂的心。这便是生之实现,便是爱的生活。也便是太戈尔哲学的究竟”。[10]但泰戈尔并非彻底的神秘主义者,他对现实的深切关怀使他的双脚始终立于坚实的大地之上。因此,他的哲学也不是超脱人世现世的哲学,他只是因为在现实世界看不到真善美的实现,所以才以文学表达了超越现实世界的“梵我一如”的理想世界。泰戈尔的“爱的哲学”实际上就是一种“人生哲学”:

我觉得我不能说我自己是一个纯粹的诗人,这是显然的。诗人在我的中间已变换了式样,同时取得了传道者的性格。我创立了一种人生哲学,而在这哲学中间,又是含有强烈的情感质素的;所以我的哲学能歌咏,也能说教。我的哲学像是天际的云,能化成一阵时雨,同时也能染成五色彩霞,以装点天上的筵宴。[11]

总之,在中国学者看来,泰戈尔的哲学观是基于印度文化而形成的其对世界的独特认知体系,虽然不系统,但始终围绕人与宇宙的关系这一核心命题,以宇宙为整体,以“梵”为主宰,以“我”与“梵”的同一为认知宇宙的基本方式,并实现对宇宙和自我本质真实的认识。但泰戈尔的哲学与空灵的唯心主义、神秘主义并不完全一致,他始终在以爱与美的理想世界为标准,对现实中的缺憾,尤其是物质主义导致的人精神的空虚进行批评并指出人类未来和平发展的基本方向,这说明他的哲学观具有一定的辩证法色彩,只不过他所建议采取的改变世界、尤其是当时不合理社会中的种种罪恶和黑暗的方式是理想主义的,即不是通过斗争,而是通过爱进行调和。但这无损于泰戈尔哲学的伟大,因为他始终关注的是人的完善与幸福,世界的和平与发展。

2 泰戈尔诗学的宗教观

1924年访华期间,泰戈尔曾在北京当众表达了自己的宗教信仰:

我到中国后,有人问我,是否相信上帝。对于这个问题,我觉得颇难回答。不过,世界既有如此美丽,我总不能相信它是机械的产品。花呀,树呀,鸟呀,对我都俱活泼的使命。死后的情形怎样,虽然我们无从知道,但是,宇宙间有一位伟大而慈悲的灵,那是我所感觉而深信不疑的。至于我们,称呼这位大灵,那是一个次要的问题。[12]

宗教是在人类生命的深处有其根据,尽其人生信仰、寄托、归宿之所在,所以能够影响人。凡宗教伟力之最者,其根植于人类生命者愈深不可拔,其影响更大,其空间传播更广,其时间延续更为久远。[13]

泰戈尔认为,人类的思想最初形成于直觉而非理智,所以玄学早于科学,而科学常常否定玄学,而玄学因为依赖于直觉,所以常常不能通过科学的逻辑推理来证明。泰戈尔的宗教观不是建立在理性和经验之上,而是采取直觉法,泰戈尔因此在世界上的许多场合说过,自己的宗教是“一个诗人的宗教”或“一个艺术家的宗教”,“既不是一个正统的虔诚的人的宗教,也不是一个神学家的宗教”。[14]他以诗人的灵魂,歌唱人间大爱,形成了以“人的宗教”为核心的宗教观,并且以诗歌、戏剧等喜闻乐见的文学形式表达出来。

泰戈尔的宗教以“人(Man)”为中心回答了人与宇宙的关系问题。泰戈尔所说的人不是个体的人,而是“宇宙人(Universal Man)”,他存在于每一个个体的人身上,但又超越一切具体的人,而且因与自然万物相通,与宇宙精神相通,而成为“永恒人(Man The Eternal)”,“无限人(Man The Infinite)”,这样的人因此也就有了神性,成为了“神圣人(Man The Divine)”。宇宙是人的宇宙,宇宙只有被赋予人性才具有人格,才能为人所感觉、所想象、所认知、所推理。“科学所发现的宇宙,仍然是人的宇宙”。世界上的一切都与人相关,都因人而有存在的价值,包括科学。宇宙的中心是“人”,认识了人就是认识了宇宙,感觉到了人的人格,就了解了宇宙的实体(Reality)。宇宙的实体,就是“人”,真理和实体同是由“人”的认识而获得。没有人的认知,宇宙实体和真理也就没有了载体,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我们所谓真理存于实体之主观与客观方面之合理的和谐中,而这两者则同属于超人格的人”。[15]

泰戈尔认为,宇宙中存在着一种神秘的超自然力量,即他译成英文的God。但这个God不是基督教的上帝,而是印度教的神,是主宰宇宙万物包括人的至高无上的力量,是宇宙的灵魂,宇宙的本体。他无所不在,无所不包,无所不能。有时抽象,有时具体。有时很远,有时很近。他就像个“永生的孩子”,“一次又一次地再生”。[16]神就在人们面前,“迎接他,在劳动里,流汗里,和他站在一起罢”。[17]

实际上,中国对泰戈尔独特宗教观的认知从一开始就是客观清醒的。1923年瞿菊农在济南一中演讲时就这样说过:

太戈儿是一个宗教家,是一点也不错的,但他的宗教和旁的不同。……太戈儿的宗教对于无限有一种很大的信仰,即是“动的泛神论”,就是无一物不是自然的表现,绝对的表现。[18]

泰戈尔眼中的神不是高高在上的权威,要人顶礼膜拜,让人敬畏发抖,而是一个可亲可爱的伙伴。他在人困乏时安慰,沮丧时鼓舞,绝望时给人希望;他眼中的人无贵贱之分,无贫富之别,都是他爱的对象;他用眼光眷顾着你,用双手抚慰着你,让你最终都能快乐地生活。泰戈尔心中的神,实际上就是一个真善美的人,一个超能的人。这个具有“无限人格”的神,实际上就是人性的完美体现。而认识无限人格,实现人与无限人格一体的方式,就是爱,就是和谐。人的使命是认识宇宙的和谐,人与宇宙的和谐,人与人的和谐,并且去创造这种和谐。人要用爱、同情去理解人,认识人,积极去为实现人与宇宙的和谐而工作,在工作中体悟宇宙,丰厚灵魂,实现人与宇宙精神的合一,获得精神自由和生命永恒。

获得了神性的人也就获得了自由,就可以不受繁琐的宗教仪式和教义的束缚。泰戈尔理解的宗教与宗教教派所信仰的宗教不同。“泰戈尔之所以拒绝承认宗教教派的教条,是因为他认为那些教条都是有限的,而局限性则使人脱离了有意义的、自由流动的生活所具有的意义”。[19]宗教教派从狭隘、有限的世界观出发,所以只能得出表面上适用于所有人的真理,但这种真理只不过是假象,实质上是教派命令信徒的依仗。

泰戈尔认为宗教仪式(颂歌、舞蹈、祭拜)如果不能表达出人对神的感悟以及对世界的终极关切,那么仪式本身就没有多少价值。他说自己对宗教的信条及仪式不感兴趣。“我们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教义中众所周知的真谛、 上帝的力量和同情悲悯之心, 却丝毫也没有将真理推进一步, 而是在陈词滥调的鞭笞下泯灭了自己的感悟力。”[20]“他自己的宗教观,完全从自然所给予的美感中得来。他在自然之美的背后,发现了大灵的存在。”[21]他鼓励人们“突破懒惰的围墙、死气沉沉的包围,扔掉一切毫无意义的包袱”。[22]这种诗性的宗教强调人人皆可以个人的方式,通过完善自我、奉献自我亲近神,进而找到自己的神性,更好地服务人,建设一个真善美的世界。

因此,在泰戈尔的宗教里没有禁欲和苦修,在他看来这是对人性的桎梏,反而不能实现与神的和谐,体悟神的无限人格。因此,泰戈尔的宗教观崇尚动态的积极的人生态度,主张在创造和行动中实现与神同行,主张积极投身于现实生活,在入世中求得人生的圆满,感悟着神的存在,获得神性,实现无限和永恒。

泰戈尔认为:“人类的体内有一颗永远不会死亡的生命的种子, 这颗种子只要透过一丝缝隙,吸收到一丁点儿自由的阳光和雨露,就要发芽和生长。”[23]在生活中的万千欢愉中感受到神,以生活的欢乐表现神的欢乐并实现与神的合一,这是泰戈尔作为诗人的宗教观的独特性,也是他热爱人,热爱生活,追求世界和平的独特方式。

敬神且爱神,追求神性且坚持人性,这使得泰戈尔的宗教观呈现出鲜明的个人色彩,也是其文学艺术作品具有永恒价值的精神内核。

表现在诗歌艺术上,泰戈尔的这种宗教观体现为诗人在寻找人存在的价值并实现这种价值的过程中所展现出的人与神共在的喜悦。在泰戈尔的诗歌中,人与神的“共在”用言语不能完全表达,但是这种“共在”却使歌唱、舞蹈和诗歌都充满了爱,快乐和信任。

“人的宗教”具有明显的人文主义色彩,泰戈尔也因此成为一个人文主义者,使他超越了时间和地域,成为全人类精神自由的典范。[24]泰戈尔认为人生的终极价值在于一个人的生命中实现了神的存在,而他通过爱沟通神、人和自然。对他来说,热爱神就是爱整个宇宙、自然、人、植物、动物全体。泰戈尔强调人与自然的关系,但他并未低估精神价值,认为只有人的灵魂才有无限揭示的可能和价值。

泰戈尔的人文精神所强调的人之独特性与西方的认识有所不同。在西方,对这个问题的普遍解释是:“人具有两种特质:他的理性官能,他的智慧,使他能够增强感官的力量,获得征服自然的能力。”然而,泰戈尔则认为人如果没有自由、创造力以及寻求快乐的能力,那么人也没有多少追求无限和荣光的优势力量。人文主义者泰戈尔不只是在感觉上提升和赞美人是万物之灵,是宇宙旋转的中心,而且还超越功利标准,在更深刻的意义上,从宏大的视角看人的真实性。[25]例如,《采果集》第78首,就表达了他的人文立场:

你给群鸟以歌曲,群鸟也报之以歌曲。

你只给我以声音,而要求于我的,却不仅是声音,因此我歌唱。

……

你创造了你的大地,使大地的阴荫充满了点点光影。

至此,你停止了;你把我撇在尘土中,赤手空拳地创造你的天国。

对于世间万物,你都给予;而对于我,你只索取。

我的生命的果实在阳光雨露下生长成熟,直至我收获的超过了你所播种的,使你心花怒放,哦,金色谷仓的主人![26]

这就是人的独特特点,人的付出比他接受的要多,即便只收到了上帝小小的恩赐,他的收获也会异常丰厚。人在自己身上实现了神的能力,人类因此成为“上帝”或“神”。[27]泰戈尔的文学作品就这样传达了他的人文精神,澄清、强化了他在日常生活中的体验,让读者感受到自己的思绪和情感体验,直接触及灵魂。

泰戈尔的宗教观形成于印度争取独立、世界并不和平的背景下,所以希望通过人的完善而实现美的永恒和世界和平。虽然他的理想至今都未能实现,他所批评的战争和压迫依然存在,但他播下的和平友善的“宗教”种子,已经在全世界生根、开花、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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