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数字经济时代的学徒制模式创新

2021-12-23 09:48施星君
科技经济导刊 2021年6期
关键词:数字时代企业

施星君,向 政

(浙江工贸职业技术学院,浙江 温州 325000)

现代学徒制自2012年起开始在我国试点,2014年8月《关于开展现代学徒制试点工作的意见》的出台后迅速成为我国职业教育的热点。历经几年探索实践,特别是通过三批教育部现代学徒制试点,积累了不少理论和实践成果,在学徒制人才培养的标准开发、体系构建、模式创新、路径铺设以及机制保障方面收获颇丰。但就解决学徒制模式实施主体——校企双方的价值诉求的一致性问题上,仍有待进一步突破[1]。

随着数字经济时代的到来,产业生态、价值链分工、企业组织管理、民众观念意识正发生深刻变革,企业人才需求结构与特征随之变化,利益诉求点和动力机制也发生偏移。为此,理应对企业在现代学徒制校企合作中的价值诉求进行重新审视。

1.数字经济时代的生产环境变化

我国于工业化中后期迎来了互联网的大潮,工业化和数字化在交织融合中前进。互联网、数字技术在制造业转型、服务业发展以及产业链加速整合进程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同时也对人们的价值观念产生深远影响。数字经济时代产业的变化以及人的变化引发了企业组织架构、管理模式以及人才需求的适应性调整。

1.1 数字经济时代的产业变革

在制造业领域,无论是德国的“工业4.0”、美国的工业互联网还是中国的“智能制造2025”,都是运用互联网、数字化的理念和技术改造制造业,支撑多批次、小批量、定制化的柔性生产方式,使产品设计从企业主导走向用户主导,产品生产从标准化走向定制化,产品功能从单一性走向复合性,实现产业的数字化、网络化,产品的智能化、个性化。或者说,数字经济时代制造业企业生产的不再是产品,而是提供满足用户某一方面需求的系统性解决方案。

在流通领域,电子商务在优化资源配置、拓展销售渠道、实现品牌化战略、促进消费方式转变、创造用户需求等方面的作用不断强化;近几年农村电商和跨境电商的兴起又体现了互联网对促进农产品流通和外贸行业转型的重要意义。5G、物联网、区块链技术的兴起与应用,让越来越多的人和物成为了产业链中的一个自然节点,去平台化、去中心化的网状流通格局基本形成。

同时产业边界不断模糊。在互联网、大数据等技术支持下,传统从研发设计、生产制造、流通组装、到销售客服的产业链环节被完全颠覆,体现为产业链流程可变,如天猫“双十一”基本实行先预售后生产;生产主体可变,如小米客户可参与研发;产业属性可变,如某农业园提供农产品加工服务、游园采摘活动、举办产品相关的健康养生文化节,该案例体现了农业、加工制造业、旅游业和文创产业的跨界整合。

1.2 互联网对社会价值观念的影响

近年来,诠释平等、自由、开放、个性、包容、跨界、合作、生态等主流价值观的互联网思潮兴起,人们对生产和生活的理解以及其中个人价值诉求正悄然变化。工作的意义更多从为谋生转变为满足兴趣、事业发展和个人价值实现;2019年中国居民恩格尔系数仅28.2%,生活及消费诉求从物质转向精神,与马斯洛需求理论相吻合。在工作中,以90后、00后为代表的新生代愈发不甘受到严格的企业管理和作息制度制约,而是更趋向于以合作、分享、共赢的形式参与到生产组织中;在生活中,人们衣食住行的必需品被赋予了更丰富的内涵,产品的价值从基本功能转变为解决问题、宣扬个性、表达意愿、实现诉求。单一产品由于无法从根本上解决用户的痛点,市场竞争力愈发薄弱,取而代之的是基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多种跨界产品以及所配套的服务整合形成的用户一站式解决方案。

1.3 数字经济时代的企业组织管理变革

相对于工业时代的组织严谨、分工明确、流程细化、管理精细,数字经济时代企业组织管理模式可以用松散耦合、以人为本两个词概括。松散耦合是指以互联网作为全球资源调配纽带,社会生产组织形态从原生组织到去组织化,再到再组织化的过程中,根据实际工作需求和企业、客户、个体多方基于价值最大化原则,达到游离于无组织和新型组织结构之间的博弈点和动态平衡点。以人为本可理解为淡化人的社会组织属性和职级关系,尊重人的个性和需求,充分发挥每一个人的价值,实现“1+1>2”的协同发展形态。

信息物理系统(CPS)是数字经济时代的标志性产物。在基于CPS的新型社会生产组织形态中,企业边界和物理壁垒消失,人们在空间开放和信息透明的环境中,根据各方需求以平等的状态建立协同关系,实现简约高校运转。老板、员工、客户三者身份处于动态转换之中,合作伙伴、竞争对手成为特定时期和范围内的狭隘概念。例如,客户通过微信转发可以得到商家礼物或优惠,即承担了企业营销工作人员角色,并获得报酬;愈来愈多企业实行员工持股、供应链持股、企业内部创业,探索多维合作制、交叉持股,员工、供应商、分销商均可成为股东等。

1.4 数字经济时代的企业人才需求变化

数字经济时代,产业、观念和组织的变化表明,人在工作中所扮演的角色已经复合化,每一个人不能只是一颗“螺丝钉”,而须是一台完整的计算机。这就是说,从横向维度,每个员工都需要掌握产业链各环节的所有知识技能,并具备换位思考意识、资源整合能力和团队协作能力,呈现复合性特征;从纵向维度,互联网模糊了职业分工,无论处于哪一级职位,都需要具备从决策层、管理层、运营层到操作层的所有意识、知识和技能,做到“上能决策、中能把控、下能操作”,呈现系统性特征。从时间维度,要能够适应数字经济时代摩尔定律验证下的知识迭代更新速度,具备主动学习和泛在学习能力,呈现动态性特征[2]。

2.现代学徒制在数字经济时代的局限性

手工业时代的传统学徒制并不适用于工业化时代,同样工业化时代的现代学徒制模式在数字经济时代也呈现了一定局限性。

2.1 企业自身的不确定性增加了人才需求预测难度

现代学徒制强调了学徒身份的双重性,招生即招工,毕业即就业。然而,职业教育人才培养周期动则三年,就算把学徒制培养周期突破性缩短到两年甚至一年,相对瞬息万变的产业形势而言都显得过于漫长,一年来,制造业企业在数字化改造进程中,物联网和人工智能能够多大程度上替代人的技能劳动,流通企业、互联网企业基于大数据市场预测以及快速响应的供应链体系,主营业务将如何变化,都是未知数。或许企业将完全跨界转型,甚至是企业是否存在都难以预测,又如何能精准预测人才需求呢?

2.2 行业人才需求的复杂性增加了培养体系构建难度

数字经济时代企业人才需求的复合性、系统性和动态性特征,意味着要求职业教育毕业生拥有多个领域的专业知识、技能和经验积累,具备通用能力和可持续发展能力。通常每个学生接受培养的现代学徒制合作企业只有一家,而其毕业后可以自由选择留在学徒制合作企业工作、调整所从事岗位、选择其他企业、就业一段时间后再择业,或者自主创业……总之其毕业后的职业选择与发展前景是十分广阔的。而以单家企业业务领域、岗位设置、工作标准、企业文化以及管理制度等为依据形成的人才需求很难具备行业普适性;且依据单家企业的生产标准、岗位标准所开发的教学标准,以及带教师傅、业务流程、评价体系等教学资源等培养学生综合素质和可持续发展能力的支持性也显不足。

2.3 人才自身需求变化增加了培养过程的实施难度

数字经济时代人自身价值诉求呈现多元化、个性化趋势。目前我国职业教育对象往往存在理念信念模糊、职业未来迷茫、价值取向动摇、对社会现象洞悉和客观评判能力有限等现象,面对错综复杂的产业环境和良莠不齐的网络环境,容易表现出对培养目标、培养主体、培养模式和教学内容的不理解,甚至是抵触、反对的心态。因此,一方面如何坚持立德树人,加强对学生的理想信念、道德情操、人文素养、职业素养等通识教育,另一方面如何通过教学内容、教学方法、教学评价的创新来提升学习者的积极性,对学徒制培养企业而言均是不小的挑战。

2.4 校企价值诉求的差异增加了合作机制创新的难度

互联网让世界变成了地球村。互联网产业的短平快特征对企业主、投资者、大学生等群体均产生了深刻影响,企业更加倾向于投资回报周期更短更快速的项目。而教育乃“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之长久大计,职业教育也必须坚持人文性和工具性相统一的价值取向,短期内人才培养成效并不易凸显,将人才培养效益快速直接转化成经济效益更是天方夜谭。因此在这种根本性矛盾下,试图创新激励机制、保障机制和利益共享机制来保障学徒制人才培养质量难度较大。

3.新型学徒制模式的建构路径

数字经济时代职业教育学徒制模式需要相应的创新来与之相适应。如果说现代学徒制的主要特点体现为育人主体的双重性——学校和企业、学徒身份的双重性——学生和员工、师资力量的双重性——学校老师和企业带教师傅,以及培养过程的双重性——工学交替[3];那么,数字经济时代的学徒制模式就需要充分遵循和把握时代的不确定性特征,通过升维实现学徒制模式创新。升维即站在高一阶维度视角去审视问题,正如量子力学中的波粒二象性特征反映了在同一维度微观量子具有波和粒子的双重性质,其特征和位置都是不确定的,在薛定谔的实验中体现为猫“既死又活”的叠加态,而通过观测这一种降维的行为则导致了量子塌缩,猫只存在“或死或活”一种形态。同理,将学徒制模式变革原理建模为人才培养模式这个因变量M关于培养目标、培养主体、学徒身份、组织模式、实施条件、运行机制、评价体系等自变量的函数M=F"(x,y,z…)。由于多个自变量本身的不确定性,难以得出一种统一的人才培养模式。但从高一维度上看,其积分函数 ∫dF(x,y,z…)=F(x,y,z…)+c 则是收敛的,c为常量。为此,在构建学徒制模式时,要遵循从繁到简、从术到道、从特殊到一般的规律,将各种不确定性因素转化为不影响函数本身的常量,实现从诉求差异到价值认同、从技能训练到素养养成、从条件建设到环境营造、从制度保障到文化感召的升维。

3.1 构建多方价值认同的意识基础

以专业(群)为单位,在对学生、教师、学校、企业、员工、五类对象充分调研基础上,以学生发展的核心价值诉求为根本出发点确定新型学徒制人才培养与项目实施的目标定位、指导思想和基本原则,选取价值取向一致、资源条件满足的企业育人主体与专业共同研制专业标准、培养方案和实施方案,形成一心多点的多方合作框架。

3.2 建立松散耦合的自组织形式

与互联网时代社会生产组织形式相适应,新型学徒制的组织形式也是松散耦合的。松散反映了物理上关系主体之间并非一定处于同一组织实体中,如学生在A企业学习,却可以属于B企业的实习员工,而带教师傅来自C企业。耦合是指多个关系主体之间依靠价值场和信息场相互作用和影响,在逻辑上形成新的组织架构。如上例之所以能正常协同运作,是由于三个企业和师傅、学生分别以资本、场地、人力、技术、流量等生产要素投入并共同持股一个项目,从而在项目运行中形成新的平衡点和聚焦点,这就是动态平衡的自组织系统。

3.3 塑造多元多维的关系形态

多元是指新型学徒制实施主体结构的多元、类型的多元和数量的多元,来自多个不同学校的学生与来自多个不同企业的师傅之间形成师徒关系。多维反映了关系多维,企业、师傅和学生之间的关系连接是网状的多对多模式;身份多维,学生、学徒、师傅、教师四者在不同关系模式上可扮演不同的身份;时间多维,关系的建立和终止是动态的,不同关系的连接位于不同的时间维度,具有不同的生命周期;程度多维,体现关系建立和维系的深度、可靠性和稳定性,以及不同关系形态之间的自洽性。

3.4 实行主动建构的学习模式

学生在项目运作中通过主动的泛在学习、知识建构、技能实践和感知体验,在导师或学校教师的协助下,根据自身需求将主管、客户、合作伙伴、竞争对手等人力资源动态转化成带教师傅,将机器设备、生产工艺、流程规范、质量标准等生产要素自然加工转化成教学要素,实现教学资源的优化配置和合理利用,价值流和知识流的动态同步、相向而统一,从而达成其学习提升目的。

3.5 构建动态调配的要素保障机制

正如量子的非定域性、互联网的去中心化,保障学徒制实施的要素条件和制度也并非集中统一的。突破物理空间制约和单一主体限制,推行学徒制模式实施条件的分布式布局,运用信息流和文化取向两只“无形的手”来集中调配教学条件和教学资源,使分布式、碎片化的要素按照一定职业教育教学规律动态组合,建立具有时空约束和自动调节的运行管理制度体系,满足多元化技术技能人才培养的需要。

3.6 秉持的古今通行的师徒伦理

古有云,“教不严,师之惰”,“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均体现了师父在学徒技艺传授和品德培育两方面的重要职责和权威。在工业化时代,现代学徒制中师徒之间的伦理约束和权责关系由法律制度、职责契约和社会道德约束代替了传统的伦理钳制,意味着朝法制、平等、公平、自由方向的重大进步,但师徒关系的基本伦理、尊师重教的社会风气理应继续崇尚。数字经济时代,教师的概念外延得到进一步放大,任何能给我们带来心智受益的人,无论是领导、同事、同学,或下属,甚至是竞争对手,都可以称之为师。同时,教师的知识权威性不复存在,再强大的个人所掌握的知识量都不如互联网的冰山一角;师徒的角色也不再固化,教师(师傅)也可以从学徒身上学到不同知识技能。为此,教师角色更多是学生“学知识”的引导者和“学做人”的示范者,新型学徒制中的师傅也更多的是一种入行的“带路者”而非技艺的传授者,相互尊重、相互学习、共同进步应是更为积极健康的师徒伦理形态。

4.结语

随着数字技术在各行各业应用的不断普及和深化,面向数字经济时代的学徒制模式创新将迎来更多关注。新学徒制与其说是一种模式、方法或者路径,不如说是一种思维方式、一种方法论,对支撑我国“智能制造2025”、数字经济、人工智能等战略,培养企业和社会所需的技术技能人才具有一定指导意义。目前,新型学徒制在主要适应互联网企业和少数完成数字化改造后的制造业企业,大多数制造业和服务业企业直接照搬新型学徒制模式可能又有所超前。因此,运用新型学徒制的思维理念去重新审视现代学徒制模式实践中遇到的问题,并从思路和方法上探索一些创新突破,是目前提高学徒制人才培养成效较为行之有效的方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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