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向视黄酸(维甲酸)诱导基因蛋白-Ⅰ受体应用的研究进展

2022-01-19 03:25李克雷吴星综述郑海发梁争论审校
中国生物制品学杂志 2022年1期
关键词:抗病毒活化干扰素

李克雷,吴星 综述,郑海发,梁争论 审校

1. 中国食品药品检定研究院肝炎病毒肠道病毒疫苗室,北京 102629;2. 北京民海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北京 102629

在天然免疫中,模式识别受体(pattern recognition receptor,PRR),包括 Toll-样受体(Toll-like receptors,TLRs)、C-型凝集素受体(C-type lectin receptors,CLRs)、NOD-样受体(Nod-like receptors,NLRs)和视黄酸(维甲酸)诱导基因蛋白-Ⅰ(retinoic acid inducible gene-Ⅰ,RIG-Ⅰ)样受体(RIG-Ⅰ-like receptors,RLRs)等,通过识别病原相关模式分子,诱导干扰素产生和促炎症因子释放[1]。其中,RLRs 是重要的外源核酸传感器,可识别病毒复制过程中产生的双链RNA 发挥抗病毒作用。

目前,靶向TLRs、CLRs 和NLRs 的药物已进入临床研究阶段或已上市,而靶向RLRs 的药物尚还处于研究阶段。RLRs 作为新的药物靶点,其配体显示了良好的应用前景,因此,本文对靶向RLRs 的抗病毒作用及其相关应用研究作一综述,为新型抗病毒和肿瘤药物及疫苗佐剂的研究提供参考。

1 RLRs 结构

RLRs 属于 DExD /H 盒子 RNA 解旋酶,由 RIG-Ⅰ受体、黑色素瘤分化相关基因5(melanoma differen-tiation-associated gene 5,MDA5)、生理学实验室蛋白 2(laboratory of genetics and physiology 2,LGP2)组成,其主要功能是识别病毒RNA,激活干扰素信号通路,进而启动抗病毒免疫反应[2-3]。

RLRs 的 3 种受体均包含 1 个 DExD / H 盒 RNA解螺旋酶结构域和1 个C-端结构域(C-terminal domain,CTD),其中,RIG-Ⅰ和 MDA5 的 N-端还有半胱天冬酶激活招募结构域(caspase activation and recruitment domain,CARD)。当 RNA 解螺旋酶和CTD识别病毒 RNA 后,RIG-Ⅰ和 MDA5 通过 CARD 与下游蛋白分子线粒体抗病毒信号蛋白(mitochondria anti-viral signaling protein,MAVS)相互作用传导信号[4]。RLRs 的结构示意图见图 1[5]。

图1 RLRs 的结构示意图Fig. 1 Structure of RLRs

2 RLRs 活化和信号传导

研究显示,多种病毒可激活RLRs,如登革病毒(Dengue virus)、肠道病毒 EV71 型(enterovirus 71)和寨卡病毒(Zika virus)等[6-8]。在病毒感染过程中,RIG-Ⅰ可识别病毒复制过程中产生的5′端三磷酸化的富含 polyU /UC 的短链 dsRNA(5′ppp-dsRNA)[9-11]。一般情况下,RIG-Ⅰ的CARD 处于自我抑制状态,当5′ppp-dsRNA 被 RIG-Ⅰ的 CTD 识别,RIG-Ⅰ构象发生变化,CTD 中的盖环结构与带负电荷的5′端的三磷酸结合,形成螺旋酶结构域 / CTD 与dsRNA的复合物,CARD 由抑制状态释放,与MAVS 相互作用[12]。与 RIG-Ⅰ不同,MAD5 结合长的 dsRNA(>2 000 bp),主要识别小RNA 病毒的感染,如脊髓灰质炎病毒和脑心肌炎病毒等[13]。由于RIG-Ⅰ与MAD5识别核酸序列机制的差异,麻疹病毒和VSV 等可同时活化这两种受体[14-15]。尽管LGP2 与dsRNA 也具有较强的结合活性,但其主要作用是调节RIG-Ⅰ和MAD5 活性[16-17]。

RLRs 介导的抗病毒信号通过 MAVS 蛋白传导[18]。MVAS 蛋白通过自身的CARD 与RIG-Ⅰ或MAD5的CARD 相互作用后发生活化,活化的MVAS 招募肿瘤坏死因子相关受体3(tumor necrosis factor receptoras ociated factor 3,TRAF3)和丝氨酸蛋白激酶(IKKε/TBK1)复合物,IKKε / TBK1 复合物随后诱导干扰素调节因子 3(interferon regulatory factor 3,IRF3)和干扰素调节因子 7(interferon regulatory factor 7,IRF7)活化,进而IRF3 和IRF7 调控转录调节因子NF-κB诱导Ⅰ型和Ⅲ型干扰素产生。最终,干扰素通过Ⅰ型干扰素受体激活JAK-STAT 途径诱导产生大量干扰素刺激基因(interferon stimulated gene,ISGs)和促炎症细胞因子,引发抗病毒反应[19-20]。

3 靶向RLRs 的应用研究

RLRs 是抗病毒免疫反应的重要部分,因此成为抗病毒治疗的靶点;RLRs 活化后可激活内源和外源凋亡途径诱导癌细胞凋亡,因而其配体可在癌症治疗中发挥作用。RLRs 活化产生的细胞因子可活化CD4+和CD8+,因此,RIG-Ⅰ配体可作为新型疫苗佐剂,提高疫苗的免疫效果。

3. 1 抗病毒药物 当前靶向RIG-Ⅰ的抗病毒药物主要有3 类:一类是化学合成的二核苷酸衍生的小分子化合物,以SB9200 为代表;另一类是病毒来源的 5′ppp-dsRNA,以 VSV 来源的 M8 为代表;还有一类是小分子化合物,以异黄酮类化合物为代表。

SB9200 主要治疗慢性乙肝患者,具有直接抗病毒作用,也可激活宿主的抗病毒应答。SB9200 通过与RIG-Ⅰ和NOD2 结合激活RIG-Ⅰ,并增强RIG-Ⅰ与 HBV 前基因组 RNA(pgRNA)的 5′-区域的结合,置换乙肝病毒聚合酶蛋白(HBV-Pol)或阻止pgRNA衣壳化和复制复合物的组装,从而抑制HBV 的复制过程[21]。SB9200 临床结果显示,在单药 12 周给药周内,HBV DNA 和RNA 的抑制呈显著的剂量依赖性关系。在低剂量组SB9200 单药治疗12 周结束时,8名患者出现了强烈的抗病毒反应,HBV DNA水平至少减少了1 log10,HBV RNA 水平至少减少了3 log10[22]。但该药物在Ⅱ期临床实验中造成了3 名患者的严重副反应[23],因此,仍需进一步深入研究RLRs 的抗病毒作用机制。

病毒感染过程中产生的5′ppp-dsRNA 是RIG-Ⅰ的特异性配体。因此,通过体外转录方法获得的病毒来源的5′ppp-dsRNA 可特异性活化RIG-Ⅰ。细胞水平实验证实,分别来源于水泡性口炎病毒和柯萨奇病毒B 组3 型的5′ppp-dsRNA 可有效抑制水泡性口炎病毒、VSV 在肺上皮细胞A549 细胞中的复制;体内实验结果显示,5′ppp-dsRNA 可保护小鼠免受H1N1 流感病毒的致死剂量攻击,减少小鼠肺内的病毒滴度;与未治疗组相比,25 μg 的 5′ppp-dsRNA在24 ~48 h 可显著抑制病毒在肺部的复制,72 h后治疗组的病毒滴度降低了10 倍[24-25]。且5′pppdsRNA 的序列、长度和结构对诱导RIG-Ⅰ的抗病毒活性有一定影响。基于水泡性口炎病毒的基因组序列设计的5′ppp-dsRNA,经修饰后获得了长99 bp、富含尿苷的发夹结构序列(M8),该序列通过特异性激活RIG-Ⅰ,诱导产生的IFNβ 的表达量为polyI ∶C的2 倍,表明M8 可诱导更强的干扰素反应;动物实验表明,经5 μg M8 治疗后,流感病毒感染动物的生存率提升至 80%[26]。BEDARD 等[27]和 PATTABHI等[28]采用高通量筛选的方法筛选出的靶向RIG-Ⅰ的小分子化合物为异黄酮类化合物,主要有KIN101、KIN1408 等。这些小分子化合物通过MVAS-IRF3的途径诱导干扰素产生,可有效抑制丙型肝炎病毒、流感病毒以及登革病毒的感染[29-30]。

3. 2 抗肿瘤药物 固有免疫的核酸识别和传感机制是引起适应性免疫的重要介质,cGAS、STING 和RIG-Ⅰ激动剂已被证实是癌症治疗中的免疫肿瘤药物[31]。其中,RIG-Ⅰ可通过多种方式诱导肿瘤细胞凋亡[32]。

在黑色素瘤的治疗研究中,将5′端三磷酸化的siRNA 作为RIG-Ⅰ激动剂,一方面沉默抗凋亡基因Bcl2 的表达,另一方面诱导干扰素表达和NK 细胞活化诱导细胞凋亡[33];在RIG-Ⅰ配体治疗胰腺癌的小鼠模型中,RIG-Ⅰ配体通过活化DC 和CD8+T 细胞后,肿瘤体积缩小了近2 倍[34],该过程中钙网蛋白转移至细胞膜外,CXCL10 分泌增加,胰腺癌细胞表面CD95 和MHC-I 的表达上调,增强了CD95L 和细胞毒性T 细胞介导的凋亡作用,采用纳米颗粒递送系统后,可进一步促进肿瘤微环境中的促炎症因子释放,使CD8+T 细胞的比例增加2 倍[35]。另外,RIG-Ⅰ活化引起的细胞凋亡还可通过MAVS 诱导促凋亡蛋白Noxa 的表达发挥作用[36]。前文提到的RIG-Ⅰ激动剂M8 可诱导多种瘤细胞上的抗原表达,并引起DC 活化,从而引发细胞凋亡[37]。在协同免疫检查点抑制剂方面,5′ppp-RNA 通过RIG-Ⅰ诱导细胞毒性T 细胞的交叉启动及抗肿瘤免疫依赖于宿主转接器蛋白MAVS 和Ⅰ型干扰素(IFNⅠ)信号,协同CTLA-4 抗体阻断诱导抗原特异性CD8+T 细胞的扩增和活化增强抗肿瘤免疫[38-39]。这些研究说明,RIG-Ⅰ在肿瘤免疫治疗中具有较大潜力的应用前景。

3. 3 佐剂 很多靶向PRRs 的激动剂均可作为疫苗佐剂。目前,进入临床阶段的佐剂有 CpG、poly(I ∶C)等,已上市的佐剂有 AS01、AS04、MF59 等[40]。RLRs作为识别病毒RNA 的PRRs,活化后即可诱导抗病毒作用的固有免疫反应,也可调节适应性免疫应答[41],其配体也具有作为佐剂的应用前景。

KIN148 可通过RIG-Ⅰ诱导IRF3 活化的小分子化合物,PROBST 等[42]将其与 H1N1 流感病毒制成裂解疫苗后免疫小鼠,研究KIN148 的佐剂活性。结果显示,加入KIN148 的疫苗可保护小鼠免受致死剂量病毒的攻击,在小鼠肺和肺淋巴结中的T 细胞可分泌大量IL-10,引起TH2 细胞应答,小鼠的存活率提升至80%。

HOCHHEISER 等[43]比较了佐剂 CpG ODN1668、poly(I ∶C)和 5′ppp-RNA 引起细胞毒性 T 细胞反应的差异。研究发现,5′ppp-RNA 可通过Ⅰ型干扰素信号途径诱导特异性细胞毒性T 细胞反应,且5′ppp-RNA 比 CpG 抑制病毒感染效果更强。LUKE 等[44]构建了共表达 5′ppp-RNA 和 CpG 的流感 DNA 疫苗,该疫苗进入细胞后,可在RNA 聚合酶Ⅲ的作用下表达5′ppp-RNA,进而活化RIG-Ⅰ,从而促进疫苗抗原诱导抗HA 的中和抗体水平和免疫细胞活化程度。MARTÍNEZ-GIL L 等[45]对来源于 VSV 的短链5′ppp-RNA(M8)的佐剂活性进行了评价,将M8与流感病毒的VLP 配伍后免疫动物。结果显示,M8与VLP 联合应用可提高流感病毒感染小鼠的存活率,且其诱导产生的HAI IgG 抗体滴度分别为铝佐剂、addavax 和 poly(I ∶C)佐剂的 2 倍,且 M8 免疫小鼠后可产生长期的免疫反应;在调节适应性免疫方面,M8 主要活化 TH1 细胞,铝佐剂和addavax 活化TH2 细胞,M8 诱导的细胞因子 IFNγ、IL-2 和 TNF-α表达水平更高;体外合成的dsRNA(仙台病毒来源)与灭活的H1NI 流感病毒经鼻腔或肌肉联合免疫后,诱导产生的血凝素特异性IgG 的滴度 > 1 000,为对照组的10 倍,可保护小鼠免受甲型流感病毒致死量攻击[46]。

4 展 望

新发突发病毒性传染病严重威胁公众健康,迫切需要有效药物和疫苗。RIG-Ⅰ激动剂作为新的抗病毒药物,可作为疫苗佐剂与疫苗抗原联合使用,可提高新型疫苗的有效性。但RIG-Ⅰ激动剂作为抗病毒药物和疫苗佐剂在机理、制备平台、递送方式、安全性和有效性等方面尚存在问题,因此,加强RLRs 相关研究将促进抗病毒药物、肿瘤治疗药物和疫苗佐剂的研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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