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别感受性”写作教学如何聚焦“人性”

2022-03-02 06:18
新作文·中学作文教学研究 2022年3期
关键词:阅读者刻画写作者

赵 飞

对他人的心理描写就是走进他人的内心世界。人的内心没有外在具象可以依附,其所有的活动只有心灵的主人才会知晓,那么作为写作者如何去接近并走入他人,从而完成他者心灵图景的描摹与刻画?哲学家莱尔对此问题也有过概述,引起了众多学者的研究与探寻,这就是著名的“他心问题”,当然这一概念的内涵与外延比我们写作上的研究更广阔。回到话题上,人性描写如何落地,我觉得不是简单的猜测,也不是传统意义上通过动作、语言、外貌来揣测。莱尔在最后也说了:“外在的种种智力行为,并不是研究心灵活动的线索,它们就是心的活动。”所以,人物的行为举止就是这个人心灵图景的物流活动,也是人性的一种外显形式。

一、采用原始的叙事方式,少一点拔高和渲染

原始的叙事只关注人和事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基本面貌,无须掺杂太多叙事者自己的主观情感,只是简单做一个旁观者。即使主观情感上是倾向笔下叙述的对象,但还是要尊重原貌,还原人和事本来的样子。现如今一些写作者的作品往往是一上来就急不可耐地宣泄自己的情感,宣告写作者未经检验的观点,导致作品一点神秘感都不存在,甚至让阅读者一望便知。写作者可以有一腔浓情,但要把自己对个体命运的理解、报慰之情隐匿在心中,让笔下的人和事自己说话。

一起看看下面这个选自考场的写作片段:

就算是吃完了,我们也不会马上走。在中国,离开的标准从不是有没有吃完,而是有没有聊完。似乎又回到了上菜前,人们边喝茶边谈笑风生……吃火锅,吃得不仅仅是饭,更是里头的人情味。

——《吃火锅》

《吃火锅》选段没有涉及一个人,写作者是一位初中生,还没有形成完整的主体意识,却以自己的视角展开叙述,对生活中信息的敏锐捕捉,反而获得了一些成人无法感受到的东西。她只是把自己的观察和发现简单地表达了出来。优秀的作品可以是一种传递信息的特殊符号,同时也是情感符号和价值符号。在这节选段中,写作者书写的是一场饭局的尾声留给自己的感想,但寥寥数语中,一些社会性、交互性的饭局衍生出来的矜持、克制、虚假人性慢慢溢出。这也是此篇文章在考试后获得阅卷老师一致好评的关键因素。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故事,只要是正常叙述,应该会在阅读者的心中形成联想和判别,进而形成道理性的定义。如果写作者只在行文对话中空洞地讲解一些道理,反而把文章的感染力削弱了,只会形成一种稀薄的阅读感。

二、要直抵人物的本质精神,叙述要客观、冷静和朴素

写作中可以有虚构的文学叙述,这是文学创造的必要,因为作品展现的本质是写作者主观情感的抒发。在对事件和人物的叙述中,写作者的内心受到外在事件的感召和影响,必然澎湃激扬,为了表达心中的感怀,需要让主观情感以一种最好的方式显现出来,这时情感、技巧就在不自觉中慢慢渗出。但不管怎么样,我们的笔触要直抵人物和事件的本质精神,即使心头万马奔腾,笔下却要冷静客观。具体在人性的展示方面,笔调还是应该克制,甚至有着旁人无法理解的冷峻,这样的写法不会影响作品感染力,更不会削弱人性的丰富与层次,因为正是这种冷静、客观和朴素的洞察与表现方式,才会使作品体现出深邃的人性魅力。

……第二天早晨,医护人员发现靠窗那个病人已咽气了,他们静悄悄地将尸体抬了出去。稍过几天,似乎这时开口已经正当得体,剩下的这位病人立刻提出,是否能让他挪到窗口的那张床上去。医护人员把他抬了过去,将他舒舒服服地安顿在那张病床上。接着他们离开了病房,剩下他一个人静静地躺在那儿。医生刚一离开,这位病人就十分痛苦地挣扎着,用一只胳膊支起了身子,口中气喘吁吁。他探头朝窗口望去:他看到的只是光秃秃的一堵墙。

这是澳大利作家亚泰格特的《窗》,小说文辞朴素,情节简单,但是在最后结尾处却奇峰崛起。写作者没有说什么“高大上”的道理,而是从微观世界去揭示人性的丰富,让我们可以通过这扇“窗”窥视到人性的复杂、变幻、伟大……

优秀的作品不是靠某一处的描写、某一点的刻画、某个情节的奇特等因素来完成的,而是要从整体上去思考。人性却正是写作者渗透在作品中的情思,是一种形式上的东西,不会落实到作品中某个具体可以言说的情景上,超越了具象,体现的是一种本原生命体验的极致存在。人性的本质是什么?善与恶?这是典型的二元对立,我们需要的是多维度多层次的人性刻画,单一的人性只是写作者的主观臆想,生活中我们接触到的每一个人,他们的人性都是丰富多维的。所以,写作者要努力走近人物心理,去触摸人物细腻的情感,更要站位于人物在当下的立场和地域。正如小说中那个离窗户远的病人,我们不能简单地去定义这个人的人性有多么恶劣甚至卑鄙,开始时两人的谈话是友好温馨的,他们谈及过往生活中那些美好的事和人,他们之间本来没有矛盾更没有仇恨,为什么挨着窗户的那个病人一直给离窗远的病人说自己看到窗外的美景和趣事时,反而点燃了对方心中的嫉妒和不满?人性善的天平慢慢滑向恶的这一边,这微妙的变化也是写作者近距离走进人性,用细腻的笔触抽丝剥茧般地写出来的。《窗》这篇小说中的人性不仅有内蕴,读来耐人寻味,而且对阅读者来说精警醒世。

表现人性不是纯粹的叙述,也不是激昂的抒情,可以采用差异化的表达方式在人物性情陡然变化中体现出来,也可以把人物放在一个以时间为中轴线的流动平面上来看,于时间的推移和环境的不同中发现人性的多样性。

三、缩小写作者与文中人物的精神距离

不是所有的写作者都可以任意书写那些精神饱满的人物。人的直觉先是一种感性认识,在后期的逻辑推理中,会慢慢变成一种理性认识,所以对作品中人物的人性认识需要一个“孵化”的过程。直觉是比较奇妙的,在一刹那会让认知者有顿悟明白的感受,但是这种感受有时具有欺骗性,因为缺乏推理,这种认知判断难免在特定的环境中经不起推敲。在写作中,写作者如果凭着自身的好恶来定义作品中的人性,就可能会掉进感性认知的泥沼中,刻画人物的人性需要严谨苛刻的深入理解,紧紧“瞄准”人性的微妙变化,让阅读者在作品文字的缝隙间感受人性。

写作者的认知如果达不到作品中人物的精神高度,就不易洞察人性的深度和复杂性,为什么有些作品阅读者刚刚开始阅读行为时,就已然察觉到写作者的目的?那是因为写作者对人物性格特点挖掘不够,人性刻画公式化、模式化,写作者和人物之间有着一道人为的沟壑,精神距离相差较大。刻画人性首先要做到尊重生活规律,写作者要真正靠近人物,聆听人物的内心声响,否则写出来的作品也是粗糙肤浅的。

《红楼梦》里黛玉曾对宝玉说:“为的是我的心。”这是黛玉爱情观的执念,但是引到写作上来看,我认为写人性时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同时也要深入到笔下人物的内心,如此,方能开掘出写作者和作品里人物的精神通道。这也为阅读者提供了一个进入作品内部的途径,缩小的正是写作者与人物的精神距离。

庄里偷秋都只是象征性顺手牵羊那么一点点,老人们说,秋是要偷的,你不偷一点点,那些好收成很快就被日子带走了,你偷秋,就偷来了好收成的种子,明年后年就要风有风要雨有雨,你就有好收成好运气了。村庄人平时是很瞧不起“偷”字的。但偷秋是例外,他们渴望从岁月中偷出一点好时光,渴望从丰收的季节里偷出一点好记忆,渴望从劳碌的生活中偷出一缕朴素的温馨和情趣。

——李雪峰《偷秋》

写作者在乡村人性的书写中,用细腻的笔触勾勒出一幅颇具乡趣的偷秋民俗风情图,把村民们朴素、率真的个性,以及邻里间美好、和睦的关系描绘得淋漓尽致。写作者没有站在一个道德或者说教的高度去写人性,而是紧紧贴着人物的人性去写,在写的过程中拉近了彼此的精神距离,营造了真实饱满的写作空间。

节选片段细腻、鲜活地描写了“偷秋”场景,人物的名称做了虚化处理,只是一个个的符号,但是他们的组合和叠加让阅读者看到了乡民除了敦厚、朴实以外的另一种人性特点,在他们小动作的背后掩藏不住的是狡黠、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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