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战争之后，印度人去哪里买武器？

朱江明

印度新德里，一名士兵在共和国日阅兵彩排期间休息。图/新华社

日前爆发的俄乌冲突无疑会引发大量奇怪的连锁反应。比如阿塞拜疆开始进攻亚美尼亚，而土耳其也趁机在叙利亚和伊拉克动手，欧洲则开始重新武装，大量增加国防预算，芬兰和瑞典还可能会放弃中立国地位加入北约。总之，这场战争不仅对俄乌两国影响巨大，给全球其他国家也带来了深远且难以预测的后果，这其中就包括印度。尽管在战争中印度基于自身的战略传统考虑，并未站在反对俄罗斯的一方，然而可以肯定的是，由于俄式武器在战争中拙劣的表现，印度未来的武器采购很可能会对俄罗斯的产品非常谨慎。

除了采购方的谨慎之外，俄罗斯自身在遭到西方制裁之后，也出现了严重的供应链短缺问题，一些从欧洲日本进口的电子元器件已经无法获取。有报道称俄罗斯的坦克和装甲车辆生产已经停顿。换句话说，即便印度愿意继续购买俄罗斯的武器，恐怕也未必能够按期收到货了。

俄罗斯国防工业在后冷战时代其实已经开始衰退，2014年克里米亚危机更加剧了这一趋势。实际上，冷战后俄乌在国防方面各自继承了苏联的部分遗产，且各种装备都有对方的零件和技术在使用，克里米亚危机导致俄乌之间的军事供应链突然脆断;加上西方的制裁导致这些问题变得非常严重。

当然，从2014年到现在俄罗斯并非毫无作为，克里米亚危机爆发后俄罗斯发起了一项进口替代运动，希望能让武器装备的所有主要零部件完全由俄本土制造厂生产，但截至 2020 年，就连俄罗斯安全委员会秘书尼古拉·帕特鲁舍夫也承认他们大约只完成了一半的进口替代。

2014年的危机其实对印度影响颇大，乌克兰国防工业也在为印度的俄造装备提供直升机发动机、运输机发动机、火箭发动机、导弹零配件和船用燃气涡轮发动机及其他海军动力系统。由于俄罗斯无法获得乌克兰发动机，直接导致造船业停摆，很多在建船舶被取消或者生产延误。俄罗斯冷战后研发的第一款新型水面艦艇 22350 戈尔什科夫级护卫舰的动力系统就依赖乌克兰的供应，这导致该项目进度受阻。讽刺的是，在莫斯科号巡洋舰被击沉后，黑海舰队最强的舰艇变成了戈尔什科夫级护卫舰，2014年后该级舰艇就一直没有新造舰能进入现役。

印度向俄罗斯订购的 11356 型护卫舰也受到严重影响，好在当时印度与乌克兰关系尚好，于是跟乌就M7H2 燃气轮机达成了单独的协议，仅供应印度购买的护卫舰。这个项目现在已经成为印度海军的心病，如果该型护卫舰进行中期大修，在俄乌双方的战争状态下乌克兰恐怕不会给俄罗斯的造船厂提供任何技术支持，而印度必须尽快自己掌握翻新动力系统的工业能力，否则这批护卫舰可能会无法获得完整的售后服务。

实际上早在苏联时代，俄就非常依赖进口机床等高精度生产设备来制造国防设备。在互联网时代，俄罗斯也严重依赖中国台湾地区的进口半导体芯片来制造精确制导武器的关键部件。在前所未有的制裁措施之下，这些都不可能获得持续供应，这才是真正卡脖子的事情。这些问题早在克里米亚危机的时候，印度就已经意识到了，而现在只会更为严重和迫切。

印度必须寻找替代供应商，同时面临前所未有的迫切需要——发展本土国防工业。这甚至不是可以长远规划的问题，而是未来几年在获取武器、配件和升级系统时就要面临的紧迫问题。当然印度有很多西方的供应商可以选择，除此之外，久负盛名的以色列国防工业和近年来崛起的韩国、日本也不断向印度伸出橄榄枝。然而即便是以色列、韩国和日本这三个国家，在武器装备上也使用了大量的美国科技，没有美国的支持他们无法保证对印度的持续供应。换句话说，印度不得不更依赖美国和西方世界的科技来武装自己，然而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早在冷战中，印度就试图让自己成为一个左右逢源的地区性霸主，西方和苏联都对印度青眼有加甚至共同默许其吞并邻国。然而，如果在武器装备上全面依赖西方的供应，在政治上就必须做出让步，结束相对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这就意味着重大的外交战略改变，对于印度而言，走到这一步必然是相当艰难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