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代石刻碑文用韵及辽金文韵比较

2022-08-03 04:42
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2年2期
关键词:声韵金代碑文

刘 云 憬

(常州纺织服装职业技术学院 国际学院,江苏 常州 213000)

“契丹”这一名称最早出现于《魏书》,北魏太武帝太延三年(437年)二月“高丽、契丹国并遣使朝献”,从正史中消失则从《明史》开始,历时一千多年。而辽代作为中国历史上的一个朝代,始于契丹人建立的少数民族政权。916年契丹首领耶律阿保机建立契丹国,947年定国号为“辽”,之后辽的国号曾经历多次更迭,直到1218年屈出律篡位建立的西辽被蒙古消灭,辽作为一个朝代从历史上消失。从建国到西辽灭亡,辽作为一个朝代共存在三百多年。

辽代作为一个游牧民族建立的少数民族政权,文学的发展在建国初期并不兴盛。封建统治集团的支持和推崇,为诗歌发展创造了外在条件,而学习并实行汉族封建统治阶级选拔人才的科举制度、广大知识分子为参加科举积极参与诗歌的创作则成为诗歌兴盛发展的内在原因,因此到辽代后期,在广大的百姓之中,诗歌已经具有了广泛的群众基础。但是由于辽文化本身的不发达,且辽诗大多诉诸口语而少有文字记载,再加上统治者下令禁止民众私刊文集,因此辽代没有诗集保存下来,甚至保留下来的诗歌也很少,只有一两百首,且很多还是残篇,因此我们不可能通过辽诗来考察辽代汉语的韵系情况。但是近年来在中国北方发现了一些辽代的石刻碑文,数量较诗歌为多,也较为完整,我们可以尝试从这些石刻碑文铭文的用韵中去了解一些当时汉语的情况。

我们考察了向南先生编著的《辽代石刻文编》[1]中的321篇碑文和向南、李宇峰编著的《辽代石刻文编续编》[2]中193篇碑文中带有铭文的碑文,共163篇,449个韵段。因为辽代石刻碑文有铭文的部分数量还是偏少,不能真实全面反映辽代汉语的韵系情况,所以对于辽代石刻碑文的韵部,我们参照金代文韵设立韵部名目。

辽、金作为两个同样崛起于北方的、存在时间有八九十年且交叉重叠的少数民族政权,他们的文化都受到来自中原汉人的先进文化影响。辽的很多文人来自唐和宋,在诗歌方面,辽不仅因袭唐,也注意学习宋;金初的很多文人是由宋入金,被称为“借才异代”,之后虽然本土培养的文人不断涌现,但还是会不断受到宋朝文人文风和流派的影响。且辽、金都采用了汉族封建统治阶级实行的科举制度,通过诗赋和策问等选拔官吏,因此辽金文人的用韵不可避免地受到唐宋官韵的影响。于是两个朝代的诗文用韵出现了一些相同之处。

考察辽代石刻碑文用韵我们用的参照系是与辽几乎同时代的宋代官修韵书《广韵》。我们参照《广韵》韵目标注韵脚字,参照金代文韵设置韵部名目,这样做只是因为辽代石刻碑文韵例数量偏少,不涉及辽代汉语韵部的真实分部。

金代也是一个散文非常发达的时代,韵文的数量非常可观。我们在考察清代张清吾《金文最》[3]和清代庄仲芳《金文雅》[4]中所收金代有韵之文328篇共1 031个韵段的基础上,联系韵脚字得到金代文韵韵部系统的17部[5]:阴声韵7部,包括歌戈部、家车部、鱼模部、皆来部、支微部、豪萧部、尤侯部;阳声韵6部,包括覃盐部、寒先部、侵真部、江阳部、庚清部、东钟部;入声韵4部,包括屋烛部、觉铎部、德质部、月帖部。

在了解辽金文韵的基础上,我们尝试把辽金的文韵做一些比较。由于辽代文献数量的局限,我们的比较可能反映不出全部的情况,只能窥见其一斑。

一 阴声韵

(一)歌戈部

金代文韵中本部包含《广韵》的歌、戈两韵(举平以赅上去,下同)。《广韵》规定歌、戈同用,辽代的石刻碑文用韵也体现了二韵同用的现象。歌、戈两韵共入韵6次,其中歌独用1次,歌、戈合用5次,在歌、戈所有的韵例中占83.3%,因此在辽代石刻碑文中歌、戈表现为同用。

在金代文韵中歌、戈合用的韵例在歌、戈所有的韵例中占了68.8%,二韵合并成歌戈部。这与辽代石刻碑文中歌、戈两韵的表现是相同的。但是在金代文韵中歌、麻两部出现了大量的通押,这是二者不同的地方。但是歌、麻通押的韵例全部出自元好问之文,而别的作家的作品则比较少见,这是个别作家的用韵习惯或者方言的影响。

(二)家车部

在金代文韵中本部包含《广韵》的麻韵二等和三等。在辽代石刻碑文中麻韵共出现了9次,其中蟹摄的卦韵与麻韵的通押出现1次,麻韵系的独用出现8次,因此我们可以判定辽代石刻碑文中麻韵二等和三等还是混在一起,看不出《中原音韵》车遮部萌芽的迹象,当然也可能是由于语料数量的局限。

在金代文韵中同样是麻韵二等、三等混用,看不到车遮部萌芽的痕迹,这一点两个朝代是一样的。不过在金代文韵家车部中可以看到佳、卦、夬韵字的派入,而在辽代石刻碑文中只看到卦韵字与本部的1次通押。

(三)鱼模部

在金代文韵中,本部包含《广韵》的模、虞、鱼三韵,《广韵》规定鱼独用,模、虞同用,在辽代石刻碑文用韵中表现出来的同样是模、虞、鱼三韵同用的现象。在辽代石刻碑文中本部共入韵33次,模、虞、鱼三韵独用出现8次,模、虞同用13次,在本部所有的韵例中占39.4%,可以合并在一起。模虞、鱼两组之间同用出现17次,在辽代石刻碑文的韵例中占了75%,因此模虞、鱼可以并为鱼模部。流摄有韵的“妇”字、厚韵的“母”字与模、虞、鱼三韵的通押各出现1次,这与宋代通语十八部中尤侯部的唇音字“副、母、亩”派入鱼模部是相对应的。

在金代文韵中模、虞、鱼三韵之间的合用在三韵所有的韵例中约占51.7%,因此并为鱼模部,这一点两个朝代是相同的。在金代文韵中有流摄唇音字派入的现象,在辽代石刻碑文中也有,不过金代文韵涉及的是宥厚两韵,而辽代石刻碑文中涉及的是有厚两韵。在金代文韵中出现了数量相对较多的遇摄字与通摄入声字通押的韵例,但是在辽代石刻碑文中没有出现。

(四)皆来部

在金代文韵中本部包含《广韵》的佳(大部分)、皆、灰、咍、泰(大部分)、夬(部分)六韵。《广韵》规定,佳、皆同用,灰、咍同用,卦、夬、泰同用。辽代石刻碑文中,灰、咍二韵共出现17次,其中咍韵独用10次,灰、咍合用6次,灰、咍合用韵例在二韵所有的韵例中占35.3%,可以判定同用。皆韵共出现4次,3次是与灰、咍的合用,在皆韵所有的韵例中占75%,可以认为皆已与灰、咍二韵同用。泰韵出现1次,是与灰韵的合用。卦、夬两韵的字没有出现韵例。

在金代文韵中佳皆、灰咍、卦怪夬三组之间因为合用的比例高达47.8%而并为一部,而在辽代石刻碑文中皆、灰、咍联系紧密,与金代文韵一样,但是佳、卦、夬三韵的字在这一时期都没有出现。辽代石刻碑文中队韵的合口字“会、晦”还是与皆来部的非合口字通押,这与金代文韵表现不同。队韵的合口“碎”字也与支微部通押,这与金代文韵一致。

(五)支微部

在金代文韵中本部包含《广韵》之、支、脂、微、齐、祭、废七韵和灰、泰韵的部分合口字。《广韵》规定之、支、脂同用,微独用。在辽代石刻碑文中本部共入韵75次,之、支、脂三韵共出现61次,其中之韵独用6次,支韵独用1次,之、支、脂三韵合用44次,三韵合用在之、支、脂三韵所有的韵例中占72.1%,在辽代石刻碑文中三韵可以合并。而微韵出现11次,其中3次独用,8次是与之、支、脂三韵的合用,在微韵所有的韵例中占73%,之、支、脂、微可以合并。齐韵共出现17次,其中4次独用,10次是与之、支、脂、微四韵的合用,因此辽代石刻碑文中之、支、脂、微、齐五韵可以合并在一起。而祭韵共出现11次,全部是与之、支、脂、微、齐五韵合用,因此我们可以确定辽代石刻碑文中之、支、脂、微、齐、祭可以并为支微部。废韵没有韵例出现,因此无法做出判断。

在金代文韵中,同样是之、支、脂作为一组韵先是与微韵同用,然后有齐韵并入,最后祭、废两韵并入而并为支微部。这一点两个朝代是一样的,只不过在辽代石刻碑文中废韵没有出现。在金代文韵中有大量灰、泰韵合口字并入支微部的现象,但是在辽代石刻碑文中这样的韵例出现较少。

(六)豪萧部

在金代文韵中本部包含《广韵》的豪、肴、宵、萧四韵。《广韵》规定宵、萧同用,豪、肴独用。在辽代石刻碑文中豪、肴、宵、萧四韵共出现了9次。宵、萧共出现6次,其中合用4次,在辽代石刻碑文中可以认为二韵同用。豪韵独用3次,3次都是与宵、萧合用,可以说辽代石刻碑文中豪韵不具有独立性,三韵可以并为豪萧部。但是肴韵没有韵例出现,无法做出判断。

在金代文韵中,同样是萧、宵二韵关系亲密,然后豪、肴两韵并入形成豪萧部,这是两个朝代表现一致的地方,只是在辽代石刻碑文中由于肴韵没有出现,看不出它与豪、宵萧之间的关系怎样。

(七)尤侯部

金代文韵中本部包含《广韵》的尤、侯、幽三韵。《广韵》规定尤、侯、幽同用。辽代石刻碑文中尤、侯二韵共入韵14次,其中尤韵独用3次,侯韵独用1次,尤、侯合用8次,二韵合用在尤、侯所有的韵例中占57.1%,在辽代石刻碑文同用无疑。幽韵出现2次,2次都是和尤、侯的同用,所以在辽代石刻碑文尤、侯、幽三韵可以并为尤侯部。

在金代文韵中同样先是尤、侯关系紧密形成同用关系,然后是幽韵并入,三韵形成尤侯部。两个朝代尤侯部表现一致。

二 阳声韵

(一)覃盐部

金代文韵中本部包含《广韵》的谈、覃、咸、衔、严、凡、添、盐八韵。在辽代石刻碑文中咸摄韵例只出现2次,谈、盐通押1次,与真、谆韵通押1次。因为韵例数量较少,韵部内部情况难以判断。

在金代文韵中谈、覃、咸、衔、严、凡、添、盐八韵之间通押韵例在八韵所有的韵例中约占了28.6%,可以并为一部。而在辽代石刻碑文中这一韵部因为韵例较少,情况不明。

(二)寒先部

在金代文韵中本部包含《广韵》的寒、桓、山、删、先、仙、元七韵。《广韵》规定寒、桓同用,山、删同用,先、仙同用,元、魂、痕同用。辽代石刻碑文中先、仙两韵共出现20次,其中先韵独用出现1次,仙韵独用出现1次,先、仙合用出现14次,在先、仙所有的韵例中占70%,因此在辽代石刻碑文用韵中我们可以说先、仙同用。元韵出现3次,3次都是和先、仙合用,三韵表现为同用。山、删两韵共出现11次,其中山韵独用1次,删韵独用1次,山、删合用6次,合用韵例在山、删两韵所有的韵例中占54.5%,表现为同用。寒、桓两韵共出现11次,其中桓韵独用2次,寒、桓同用7次,同用韵例在寒、桓两韵所有的韵例中占63.6%,表现为同用。在先仙元、山删、寒桓三组之间,先仙元与寒桓两组共出现14次,两组的合用出现了2次,合用占14.3%;先仙元和山删两组之间没有合用的韵例出现;山删、寒桓两组共出现19次,两组之间的合用出现4次,合用占21%。从这些数字中我们不难看出先仙元、山删、寒桓三组内部具有了很强的独立性,三组之间的联系则相对稀松。

在金代文韵中山摄洪、细音组合方式是我们要考察的一个方面,在辽代石刻碑文中同样如此。

表1 辽代石刻碑文中山摄洪细音组合方式

在金代文韵中细音组合出现了13次,洪音组合出现了2次,洪、细组合共出现了24次,这组数字显示出在金代的文韵中洪音独立趋势表现得不是很明显,而先仙元这组细音的势力却已经表现出逐步增强的趋势,但是洪细之间合用的数字远超洪、细音独用的数字,这表明洪、细之间的联系依然非常紧密。而在辽代石刻碑文中先仙元、山删、寒桓三组内部表现出了很强的独立性,三组之间的联系则相对稀松。这是寒、桓、山、删、先、仙、元七韵在这两个时代最大的不同。

(三)侵真部

金代文韵中,本部包含《广韵》真、谆、臻、文、欣、魂、痕七韵和侵韵。侵韵因为与真、谆、臻、文、欣、魂、痕七韵之间存在大量的通押韵例而被并成了一个韵部。但是在辽代石刻碑文中情况却有所不同。

在辽代石刻碑文中侵韵共入韵8次,全部是独用,不见和别的韵部通押,保持了自身的独立性。

《广韵》规定文、欣独用,魂、痕同用,真、文、臻同用。在辽代石刻碑文中,真、谆、臻、文、欣、魂、痕七韵共入韵46次,其中真、文、欣、魂独用17次,真、文、臻、文、欣、魂、痕七韵之间合用29次,表现出强烈的同用趋势。

辽代石刻碑文中侵韵与真、谆、臻、文、欣、魂、痕七韵之间没有通押的韵例,两组韵之间保持了较大的独立性,而金代文韵中真、谆、臻、文、欣、魂、痕七韵和侵韵存在着数量较多的通押韵例,比例超过了40%,因而合并成为一部。这是侵韵与真、谆、臻、文、欣、魂、痕七韵在两个朝代表现的最大不同。

(四)江阳部

金代文韵中本部包含了《广韵》中的江韵和唐韵。《广韵》规定,阳唐同用,江独用。在辽代石刻碑文中,阳、唐二韵韵例共出现49次,其中阳韵独用16次,唐韵独用1次,阳、唐合用32次,阳、唐合用在二韵所有的韵例中占65.3%,合用无疑。江韵在辽代石刻碑文中共出现3次,其中独用1次,2次和阳、唐韵通押,可以与阳、唐合并在一起。

在金代文韵中,阳、唐二韵因为合用的比例高达60%而合并在一起,江韵因所有出现韵例都是和阳、唐韵的合用,因此不具有独立性,和阳、唐韵合并成江阳部。两个朝代的文韵中江、阳、唐三韵表现一致。

(五)庚清部

金代文韵中本部包含《广韵》青、清、庚、耕、蒸、登六韵。《广韵》规定青独用,清、庚、耕同用,蒸、登同用。在辽代石刻碑文中,清、庚、耕三韵共出现50次,其中清、庚分别独用4次,清、庚、耕三韵合用37次,清、庚、耕合用在三韵所有的韵例中占74%,同用无疑。青韵出现13次,其中11次是与清、庚、耕三韵的合用,在青韵所有的韵例中占了84.6%,可以认定与清、庚、耕同用。登、蒸韵韵例出现8次,其中5次是与青、清、庚、耕四韵的通押合用,在登、蒸所有的韵例中占62.5%,我们可以认为登、蒸已经与青、清、庚、耕四韵合并。

在金代文韵中青、清、庚、耕四韵同用比例在四韵所有的韵例中几乎占了70%,因此四韵合并在一起。登、蒸二韵与青、清、庚、耕四韵的通押韵例在登、蒸二韵韵例中所占比例高达73%,因此,可以把登、蒸二韵与青、清、庚、耕四韵合并为一部。而辽代石刻碑文中青、清、庚、耕、蒸、登六韵的表现同样如此,两个朝代的表现一致。

(六)东钟部

在金代文韵中本部包含《广韵》的东、冬、钟三韵。《广韵》规定,东独用,冬、钟同用。在辽代石刻碑文中,东、钟二韵共出现25次,其中东韵独用14次,钟韵独用1次,东、钟合用9次,在东、钟所有的韵例中占36%,合用无疑。冬韵共出现3次,3次都是与东、钟的合用,东、冬、钟同用无疑。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尽管《广韵》规定,东独用,冬、钟同用,在辽代的石刻碑文中钟韵与东韵合用趋势明显,与冬韵则不是那么亲密。

在金代文韵中,东、钟二韵的通押比例在二韵所有的韵例中高达48.7%,因而合并在一起。而冬韵所有的韵例都是与东、钟韵的通押,因此不具有独立性,与东、钟韵并为东钟部。在辽代石刻碑文中冬、东、钟三韵的表现与金代文韵相同。

三 入声韵

(一)屋烛部

金代文韵中本部包含《广韵》的屋、沃、烛三韵。《广韵》规定,屋独用,沃、烛同用。在辽代石刻碑文中,屋、烛韵共出现8次,其中屋韵独用2次,烛韵独用1次,二韵合用4次,屋、烛合用在二韵所有韵例中占一半,可以判定屋、烛同用。沃韵出现3次,3次都是与屋、烛的合用,因此沃韵不具备独立性,屋、沃、烛三韵同用,并入一部。

在金代文韵中,屋、烛韵通押韵例在二韵所有的韵例中占一半,因此定为同用。而沃韵,只出现1次,是与屋、烛两韵的通押,因此沃韵不具备独立性,因此可以和屋、烛合并为一个韵部。从屋、沃、烛三韵用韵情况的比较我们可以看出,两个时期屋、沃、烛三韵用韵情况表现一致。只不过在金代文韵中,屋烛部与德质部的特殊通押出现了3次,与阴声鱼模部的特殊通押出现了1次,而在辽代石刻碑文中没有出现这种现象,或许是由于韵例数量的局限。

(二)觉铎部

金代文韵中本部包含《广韵》中的觉韵和药、铎韵。《广韵》规定,觉独用,药、铎同用。在辽代石刻碑文中本部共入韵7次,药、铎二韵的韵例共出现4次,其中合用2次,可以视为同用。觉韵出现了3次,不见与药、铎韵的通押合用,大概是受韵例数量的限制。

在金代文韵中,药、铎两韵通押比例在两韵所有的韵例中占25%,因此可以认定同用。而觉韵与药、铎两韵的通押比例在觉韵所有的韵例中高达75%,因此不具备独立性,可以和药、铎合并为一个韵部。而在辽代石刻碑文中药、铎二韵可以合并在一起,但是觉韵不见与药、铎韵的通押韵例,这是两个朝代不同的地方。另外,在金代文韵中觉铎部与月帖部、家车部、德质部分别出现了1次特殊通押,而在辽代石刻碑文中则未见。

(三)德质部

金代文韵中本部包含《广韵》的缉、没、栉、质、术、迄、物、德、职、陌、麦、昔、锡十三韵。《广韵》规定质、术、栉同用,物、迄独用,陌、麦、昔同用,锡独用,职、德同用,缉独用。在辽代石刻碑文中本部共入韵36次,其中缉韵独用1次,德韵独用1次,职韵独用1次,缉、没、栉、质、术、迄、物、德、职、陌、麦、昔、锡十三韵之间合用28次,在十三韵所有的韵例中占77.8%,可以定为同用。另外,这十三韵与鱼模部出现1次通押,与支微部出现5次通押。

金代的文韵中,缉、没、栉、质、术、迄、物、德、职、陌、麦、昔、锡十三韵也同样显示出强烈的同用趋势。缉、没、栉、质、术、迄、物、德、职、陌、麦、昔、锡十三韵之间通押55次,在这十三韵所有的韵例中占了69.6%,可以合并成一个韵部。另外德质部与月帖部的特殊通押出现了5次,与觉铎部的特殊通押出现了1次,与屋烛部的特殊通押出现了3次,与支微部的特殊通押出现了4次。而在辽代石刻碑文中缉、没、栉、质、术、迄、物、德、职、陌、麦、昔、锡十三韵与别的入声韵部没有特殊通押的韵例出现,这是两个朝代不同的地方,相同的是都存在一定数量的与支微部的阴入通押。

(四)月帖部

金代文韵中本部包含《广韵》的合、盍、洽、狎、叶、业、乏、帖、曷、末、黠、辖、薛、月、屑十五个入声韵。《广韵》规定月、没同用,曷、末同用,鎋、黠同用,薛、屑同用,合、盍同用,叶、帖同用,洽、狎同用,业、乏同用。在辽代石刻碑文中,薛、屑二韵共入韵8次,其中7次是二韵的合用,占87.5%,二韵可以视为同用。月韵出现3次,其中2次是与薛、屑合用,薛、屑、月三韵可以视为同用。因为韵例数量的限制本部别的入声韵没有韵例出现,无法做出判断。

在金代文韵中,合、盍、洽、狎、叶、业、乏、帖、曷、末、黠、辖、薛、月、屑十五个入声韵之间合用韵例,在十五个入声韵所有的韵例中占58.3%,可以合并为一个韵部。而在辽代石刻碑文中,我们可以根据入韵比例判定薛、屑、月三韵同用,但是由于韵例数量的限制,另外十二韵的使用情况我们无法判定。另外金代文韵中月帖部与觉铎部、德质部、支微部都出现了一定数量的特殊通押,可是这种情况在辽代石刻碑文中没有出现。

对金代文韵和辽代石刻碑文用韵的比较我们可以看出,在阴声韵方面,金代文韵歌戈部中歌、戈韵的表现,鱼模部中模、虞、鱼三韵的表现,尤侯部尤、侯、幽三韵的表现,与辽代石刻碑文中它们的表现是一致的。

但也有一些韵部表现不一致。金代文韵家车部中麻韵的表现是相同的,但是在金代文韵中元好问文中有数量相对较多的歌、麻通押,而在辽代石刻碑文中没有这种现象,不过一个作家作品中出现较多歌、麻通押可能是用韵习惯也可能是方言影响。金代文韵皆来部中皆、灰、咍三韵的表现相同,队韵的合口字“碎”也有与支微部通押的韵例,但是在辽代石刻碑文中卦、夬两韵的字没有出现韵例,无从判断它们的情况,而且辽代石刻碑文中队韵的合口字“会、晦”还是与皆来部的非合口字通押,这与金代文韵不同。在支微部中,之、支、脂、微、齐、祭六韵的表现在两个朝代也相同,但是在辽代石刻碑文中废韵没有出现韵例,无从判断其情况。而且在金代文韵中有大量灰、泰韵合口并入支微部的现象,但是在辽代石刻碑文中这样的韵例较少。金代文韵豪萧部中豪、宵、萧三韵的表现,与辽代石刻碑文相同,只是在辽代石刻碑文中肴韵没有出现,无从判断它的情况。

阳声韵方面的表现同样有相同也有不同。在金代文韵中庚清部中青、清、庚、耕、蒸、登六韵的表现、东钟部中东、冬、钟三韵的表现与辽代石刻碑文相同。金代文韵中覃盐部保持了自己的独立性,而在辽代石刻碑文中覃、盐诸韵只有2个韵例,所以很难做出判断。金代文韵中寒先部的细音先仙元和洪音山删、寒桓之间通押比例依然很高,显示出在金代文韵中洪、细之间的联系依然非常紧密。而在辽代石刻碑文中先仙元、山删、寒桓三组之间合用韵例很少,内部表现出了很强的独立性,洪、细之间关系非常疏远。金代文韵中真、谆、臻、文、欣、魂、痕七韵和侵韵之间存在着数量较多的通押合用,因而合并成了侵真部,而在辽代石刻碑文中两组韵之间没有通押的韵例出现,保持了自己的独立性。金代文韵中江、阳、唐三韵的表现与辽代石刻碑文中的表现相同。

在入声韵中,金代文韵中屋烛部屋、沃、烛三韵的表现与辽代石刻碑文中的表现一致。金代文韵觉铎部中药、铎两韵的表现两个朝代一致,但是辽代石刻碑文中觉韵没有出现与药、铎韵的通押韵例。金代的文韵中德质部缉、没、栉、质、术、迄、物、德、职、陌、麦、昔、锡这十三韵的用韵表现与辽代石刻碑文中它们的表现一致,另外两个朝代中这十三韵都与支、微等韵有一些通押韵例。另外在金代文韵中德质部与月帖部、觉铎部、屋烛部都有一些特殊通押的韵例出现,而在辽代石刻碑文中则没有。在金代文韵月帖部合、盍、洽、狎、叶、业、乏、帖、曷、末、黠、辖、薛、月、屑十五个入声韵因为大量通押合用的韵例而合并成为一个韵部,而辽代石刻碑文中根据月韵与薛、屑韵的通押比例,判定三韵同用,但是合、盍、洽、狎、叶、业、乏、帖、曷、末、黠、辖十二韵或因为出现的韵例较少或没有使用韵例,因而无法判定它们的情况。因此我们可以说在金代文韵中入声韵之间有一定数量的通押,显示出入声韵塞音韵尾的模糊及消变,而在辽代石刻碑文中这些入声韵部通押很少,壁垒较分明。

总之,或者是受方言和用韵习惯的影响,或者受材料数量的限制,金代文韵与辽代石刻碑文用韵相比大体相同,但是也有一些差异。具体表现为:阴声韵中,歌戈、鱼模、尤侯三部与辽代石刻碑文表现一致,家车、皆来、支微、豪萧四部则略有不同;阳声韵中,江阳、庚清、东钟三部的表现与辽代石刻碑文相同,覃盐、寒先、侵真三部则有不同;在入声韵中,屋烛、德质两部的表现与辽代石刻碑文中的表现一致;觉铎、月帖两部则有一些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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