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西地区大班幼儿劳动素养现状调查与启示
——以大理州为例

应子晨，李林娟，孟凡芹

(大理大学教师教育学院，云南大理，671003)

一、问题提出

劳动素养是人经过生活和教育活动形成的与劳动有关的素养，包括劳动价值观(态度)、劳动知识与能力等维度。[1]劳动素养也是促进幼儿全面发展的重要保障，蕴含着巨大的教育价值。当前我国部分幼儿园呈现出过多关注幼儿知识技能发展，忽视幼儿劳动素养培育，家园共育难以保持一致性的问题。这一方面与我国传统教育理念的桎梏有关，另一方面也与教师倾向于教学结果、过重思虑幼儿安全情况，家长劳动教育理念淡薄有关。近年来，劳动教育频频出现在我国的教育纲领性文件中，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的重要内容。[2]劳动教育的重要目标在于培育和提升人的精神面貌、价值观念、技能品格等劳动素养。[3]幼儿劳动素养的培育能够促进幼儿认识理解劳动，尊重热爱劳动，养成坚持、独立、自觉的品质，并掌握一些基本的劳动技能。可见，提升幼儿劳动素养不仅具有促进幼儿全面发展等价值，而且有助于为幼儿劳动教育研究提供新的视角与启示。

二、研究方法

(一)概念界定

根据已有研究，本研究将幼儿劳动素养定义为在幼儿园和家庭、社会长期作用下形成的一种综合、稳定的劳动内在品格和能力，包括劳动认知、劳动情感、劳动意志、劳动行为习惯四个方面。[4-5]劳动认知指个体对劳动分工、劳动技能知识、劳动价值的认知；劳动情感指个体对劳动、劳动者、劳动成果所持有的态度和体验，以及是否具备一定的劳动道德感；劳动意志指个体在劳动过程中为了完成劳动，自觉、独立克服困难障碍，坚持不懈完成劳动的态度和精神；劳动行为习惯指个体在生活中显现出对劳动的兴趣，愿意加入劳动，获得一定劳动技能能力的行为习惯，一般通过自我服务性劳动、集体服务性劳动、生产劳动、公益劳动等方面进行考察。[6-7]

(二)研究对象

总体上看，大班幼儿的社会经验比中小班幼儿更丰富，他们的语言表达、意志坚持、劳动技能能力相对于中小班更好，并且大班是幼儿由前运算阶段向具体运算阶段发展的关键期，更有利于研究的观察与数据的收集。同时，农村与城镇的教师、家长由于生活环境、教育背景等方面的不同，在培养幼儿劳动素养方面可能会存在差异，考虑不同环境下的幼儿园也更有利于研究的开展。大理州地处滇西中心地域，其对于滇西地区来说具有一定代表性。据此，本研究依照目的性随机抽样方式的原则，随机选择大理州农村园、城镇园共9所，有目的地从每所幼儿园大班中随机抽取10—20名幼儿，共160名幼儿作为调查对象，数据收集时间为两个月。研究对象具体信息如表1所示。

表1 幼儿基本信息表

(三)研究方法

本研究以问卷调查法为主要研究方法，对幼儿设计访问式问卷，对教师发放结构式问卷，对家长发放结构式与半结构式结合问卷。其中：幼儿问卷共发放160份，回收有效问卷160份；教师问卷共发放165份，回收有效问卷160份；家长问卷共发放172份，回收有效问卷160份。幼儿问卷整体题项依据劳动素养维度主要划分为劳动认知、情感、意志、行为习惯四大方面，整体题目设置在依据劳动素养四大维度的基础上，参考相关资料并咨询了一些学前专业专家的建议，分别在幼儿劳动分工、技能、价值，幼儿劳动态度、道德感，幼儿劳动独立性、坚韧性、自觉性，幼儿自我服务、集体服务、生产、公益劳动领域进行依次出题。[4-5，8]采用图片与情景式问题相结合的方式，使问题尽可能符合幼儿心理，最终编制了包含11道题目，每题五分制的幼儿问卷。之后又对访问员进行了提前培训，尽可能避免因主观差异造成的误差。教师问卷根据劳动素养四大维度并结合幼儿问卷题目方向自编问卷，问卷采用李克特五点计分方式，调查教师对幼儿劳动素养各维度的评价。家长问卷第一部分参考已有的劳动教育问卷[5，9-10]，设计了与家庭劳动教育相关的10道结构式选择题、4道非结构式问答题，第二部分则结合劳动素养维度，依据幼儿问卷题目方向自编问卷，问卷采用李克特五点计分方式。整体问卷编制目的在于了解幼儿在家所受劳动教育情况以及家长对幼儿劳动素养评价情况。最后，笔者抽取幼儿、教师、家长各10名进行测试，后经讨论删改，形成正式问卷。

三、研究结果与分析

(一)大班幼儿劳动素养现状

本研究主要通过幼儿、教师、家长三方对幼儿劳动素养的认知、情感、意志、行为习惯所呈现的平均分来了解大班幼儿劳动素养的现状，分析问题所在。

1.大班幼儿劳动价值感缺乏

如表2所示，在劳动认知现状中，幼儿的劳动价值感均分最低。当询问幼儿关于劳动价值方面的问题时，63.1%的幼儿提到了劳动对于自身的价值或表示并不清楚劳动的价值，仅有32.5%的幼儿提及了劳动对于社会、他人的价值。在对教师进行访谈的过程中，不少教师也提到，幼儿对于劳动的热爱多停留在为了受到表扬、得到奖励这一阶段。综上，大班幼儿的劳动价值感相对较弱，大多表现为关注劳动对于自身的价值或对劳动的价值不甚了解。

表2 大班幼儿劳动认知现状

2.部分家长的劳动教育观念有误区

如表3所示，在劳动情感现状中，幼儿的劳动态度均分最低。而在劳动意志维度，家长的各项评分都是最低，如表4所示。当问及一些劳动教育观念时，例如，在家长问卷中问到“是否教育过孩子长大以后好好学习，不要从事体力工作”时，86.8%的家长都选择了“是”，仅有13.2%的家长选择了“否”；问到“日常家庭生活中家长代劳的情况”时，52.8%的家长选择“经常”，45.2%选择“偶尔”，只有2.0%的家长选择“几乎没有”。此外，当使用故事情境设问幼儿对于一些劳动者、劳动成果的看法时，51.9%的幼儿认为劳动辛苦，未来不想选择付出体力的劳动工作。由此可见，部分家长的劳动教育观念还是较为传统，其对体力劳动的理念、态度影响了幼儿的劳动态度；家长因心疼孩子、缺乏耐心等而产生的“代劳”行为，则间接减少了幼儿在家庭中劳动意志的培养机会。

表3 大班幼儿劳动情感现状

表4 大班幼儿劳动意志现状

3.大班幼儿参与公益劳动机会过少

如表5所示，在劳动行为习惯现状中，幼儿、教师、家长三者在公益劳动方面都给出了相对较低的分数。在进行教师访谈时，大部分教师都提到由于受到疫情的影响，现在组织幼儿外出参与一些社会活动的机会较少，个别幼儿园会换成在幼儿园内部举办相应的公益劳动活动，供家长与幼儿一起参与，但大部分幼儿园还是选择直接取消公益劳动活动。当家长问卷中问及带幼儿参与公益劳动的情况时，仅有9.2%的家长选择经常参与，37.7%的家长选择偶尔参与，53.1%的家长选择从未参与，而参与活动来源还只是幼儿园或者社区组织。综上所述，幼儿参与公益劳动的机会相对过少，且不同幼儿之间参与情况差异过大。

表5 大班幼儿劳动行为习惯现状

4.教师与家长之间缺乏劳动教育一致性

通过对整体数据的分析可以发现，教师与家长在各维度之间的评分都存在着一定的差异性，并且教师均分明显高于家长均分。在教师访谈中，不少教师经常会提及幼儿园的一些劳动教育途径，例如,不少幼儿园都会实行“值日生”“劳动小组长”制度，安排幼儿轮流劳动，还会依据不同年龄层次的班级，设置不同劳动程度的劳动计划等。在劳动认知培养方面，不少幼儿园开设相应劳动课程，并邀请不同职业家长进行课堂讲座，帮助幼儿感受劳动的辛苦与魅力。而通过家长问卷可以了解到幼儿在家所受劳动教育的机会明显较少。例如，不少家长更愿包办或只留一些简单轻松的劳动给幼儿，且家长对培养幼儿劳动意识的理念较为单薄，让幼儿参与劳动的途径也较为单一。由此可知，家园双方在劳动教育的培养上还是未能达成一致性。

(二)大班幼儿劳动素养影响因素

通过对大班幼儿劳动素养数据进行差异性分析可知，在性别、幼儿园区域、办园形式因素方面，不同幼儿的劳动素养有着显著性差异，具体数据如表6所示。各影响因素在劳动认知、情感、意志、行为习惯、素养总水平的具体均分情况如表6所示。

1.男孩劳动素养整体水平均低于女孩

由表6可知，性别因素在劳动素养各个维度均有显著性差异，女孩各维度均值均高于男孩。在教师访谈中，不少教师都提到，女孩更愿意主动、积极地帮助教师进行劳动，由于身心差异，在一日生活中女孩更容易听从教师的安排。不少家长也反映，在培养劳动素养的过程中，女孩相较于男孩更听话，更乐意学习，而不少男孩更喜欢富有挑战性的任务，对劳动任务的兴趣相对较弱。不论性别如何，培养幼儿的劳动素养都非常必要。因此，男孩的劳动素养水平相较于女孩更需要被提升。

表6 大班幼儿劳动素养各影响因素现状及差异性分析

2.城镇园幼儿的劳动行为习惯水平相对较差

如表6所示，农村园与城镇园在幼儿劳动行为习惯维度有着显著性差异，城镇园幼儿的劳动行为习惯均分低于农村园。在教师访谈中，农村园所的教师会经常提及由于幼儿家庭环境背景以及家长职业问题，不少幼儿从小就能够熟练掌握各种劳动技能，有着良好的劳动行为习惯，在家园互动中，家长也愿意配合教师放手让幼儿进行劳动，并且很多幼儿并非独生子女，在一定程度上还要承担照顾弟弟妹妹的任务；而城镇园的教师提到不少家长无法完全放手让幼儿劳动。综上，城镇园幼儿的劳动行为习惯水平有待提升。

3.非蒙氏园幼儿劳动意志较为薄弱

如表6所示，蒙氏园与非蒙氏园在幼儿劳动意志方面存在显著性差异，蒙氏园幼儿劳动意志的均分高于非蒙氏园幼儿。在对蒙氏园的教师访谈中，不少教师提及蒙氏园全部为混龄班，每班幼儿按年龄分为大中小组，并且幼儿平时游戏以独自“工作”为主。教师还提到在班级内大龄幼儿可以为小龄幼儿起到榜样作用，幼儿的专注力整体上较强，在进行劳动之时，也不易被其他因素干扰或者诱惑。

四、讨论与启示

(一)注重幼儿劳动价值观的培养

劳动价值观即劳动者对劳动的基本观点和态度，直接决定着劳动者的价值判断和价值选择，是劳动者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重要组成部分。[11]幼儿对劳动的价值有一个正确的认知即意味着其能够正确认识到劳动中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以及人与自我的关系。对于劳动价值观的培养，可以从幼幼、师幼、家幼三个方面来考虑。首先，在幼幼方面，利用游戏中的同伴关系，幼儿可以得到同伴对自己劳动的认可，学会在劳动中尊重和帮助他人，提升自己服务他人的劳动意识，提高劳动积极性，削弱劳动“功利”取向。其次，在师幼方面，教师可以利用幼儿园一日生活流程、课程渗透、艺术作品陶冶、榜样示范来进行幼儿劳动价值观的培养，帮助幼儿理解劳动对于他人的价值。最后，在家幼方面，家长可以利用日常生活渗透，让幼儿了解到劳动的实用价值，从而对劳动产生正确的价值判断。

(二)转变家长传统思想，树立正确劳动教育观念

家长作为幼儿的第一任老师，是幼儿在日常生活中接触最早、最多的人，幼儿的发展离不开家长的参与与支持。家长应该树立正确的劳动教育观念，认识劳动对于幼儿全面发展的重要性。在树立家长劳动教育观念上，幼儿园可以起到监督与引导作用，幼儿园可以通过邀请家长旁听幼儿园劳动教育课程、定期组织相应的劳动教育讲座等方式，向家长传递正确的幼儿劳动教育观念，引导家长给予幼儿劳动机会、鼓励幼儿积极参与劳动。家长应在日常生活中及时把握幼儿的游戏心理，减少代劳行为，根据幼儿的兴趣与能力因势利导，帮助其培养劳动意志品质。社会应形成尊重劳动、劳动者的良好环境氛围，引领正确的劳动舆论风气，从而给家长的劳动教育观念带来积极正面的影响。

(三)拓宽劳动教育培养途径，增加幼儿参与公益劳动机会

参与公益劳动是培养幼儿劳动行为习惯的一大途径，然而部分家长、幼儿园不重视实践劳动的培养，导致公益劳动开展形式乏味，机会匮乏，因而丰富劳动教育培养途径与形式十分必要。拓宽劳动教育培养途径，可以从家庭、幼儿园、社区三方主体进行考量。首先，家长可以开展家庭引导，充分发挥日常生活优势，帮助幼儿进行各种家务实践劳动，使家庭成为劳动教育的重要场所。幼儿园可以结合自身特色，形成相应劳动课程，并在幼儿园内组织多样的公益劳动活动。社区可以发挥其聚集功能，组织场地、活动为幼儿提供劳动交往的机会，与周边商农场、劳动基地、劳动实验室等进行合作交往，帮助幼儿多参与公益劳动，增加劳动机会。[5]

(四)注重家庭、幼儿园劳动教育的一致性

家长与教师在劳动素养各方面的认识总体上存在一些偏差，这些偏差和家长对于劳动教育的认识、教育观念以及幼儿园的培养途径密切相关，因而，确保家园劳动教育一致性，加强家庭、幼儿园的联系、互动至关重要。在深入开展家庭与幼儿园的合作方面，幼儿园可以设置重养成、重实践的劳动教育课程，以开设家长会、家长学校、微信群等方式与家长建立联系，形成鼓励劳动的氛围，引导家长之间互相交流经验与困难。家庭也要积极配合，多与幼儿园沟通交流，不断更新劳动教育理念，保证家园合作顺利开展。

(五)重视男生劳动素养的培养

男孩劳动素养水平整体上明显低于女孩，一方面是由于男女孩的身心发展差异，另一方面可能是由于成年人对男女孩性别的刻板印象造成。对此，在日常培养幼儿劳动素养的过程中，可以采用家校合作的方式。在家庭中，提高男孩家务劳动与自我服务劳动等劳动参与度，以及注重对幼儿劳动之后的表扬与鼓励，并且为其制订约定，督促其养成遵守约定的责任与意识；在幼儿园中，幼儿园可根据男女孩的性格和生理特点设置相应的课程以及相关的培养方案，更加细致地关注到培养不同性别幼儿劳动素养方式的差异性，并且在平时的培养过程中可以多对男孩给予一定的倾斜与关注。

(六)健全劳动教育保障机制，减轻幼儿园水平各项差异

不同的幼儿园由于地域、教育、物力、人力等资源的差异在劳动教育的培养与保障中存在一定差别，因而健全幼儿园劳动教育保障机制至关重要。相对而言，农村园幼儿比城镇园幼儿具有更多接触劳动的机会和场所，而城镇园则拥有更好的师资与教育理念。因此，可通过建立城乡合作纽带来健全农村园和城镇园劳动教育机制，利用农村园的场地资源帮助城镇园幼儿增强其劳动行为习惯水平，同时利用城镇园的师资与劳动教育理念去帮助农村园提升其劳动教育水平。

(七)结合蒙氏园特色，提升幼儿劳动意志水平

蒙氏园更加注重幼儿实践能力的培养，在培养途径上能充分利用混龄、独立“工作”的特色去培养幼儿劳动能力，而非蒙氏园一般都是同一年龄阶段、集体教育，幼儿在劳动意志方面还较为薄弱。因而，非蒙氏园可以参考蒙氏园特点，设置一些需要独立完成的“工作”，在日常中开设一些劳动课程，让不同年龄层级的幼儿能够共同劳动，并及时给予表扬与鼓励，从而达到促进幼儿劳动意志发展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