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汉语教育与中国文化软实力的建构

晏 丽

普洱学院 外国语学院，云南 普洱 665000

美国学者约瑟夫·奈在其1989年出版的《注定领导：美国力量的转变》一书中首次提出“软力量”的概念。“软实力是一个国家的文化与意识形态吸引力，它通过吸引力而非强制力获得理想的结果，它能够让其他人信服地跟随你或让他们遵循你所制定的行为标准或制度，以按照你的设想行事。”构建和传承文化的重要载体是语言。美国学者塞缪尔·亨廷顿认为，“任何文化或文明的主要因素都是语言和宗教。”法国著名思想家罗兰·巴特也认为，“无论从哪方面看，文化都离不开语言”。“文化之所以成为当今世界‘一个至关重要的大事’，是因为文化已经直接关系到，或者已经成为了一个民族国家生存发展的根本利益之所在”[1]。对于中国来说，在“一带一路”背景下，增强对沿线国家的汉语教育，既是构建中国文化软实力的重要内容，也是提升中国文化软实力的重要手段。中国通过它几千年的语言文化资源构建它的软实力。2006年11月，美国《纽约时报》一篇题为《中国的又一热门出口产品：汉语》的评论中说:“中国正在用汉语文化来创建一个更加温暖、更加积极的中国形象”[2]。

在“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上，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一带一路”要走文明之路，要以文明交流、文明互鉴、文明共存为核心，而不是文明隔阂、文明冲突、文明优越。不同国家和地区之间的文明交流互鉴，是人类文明进步和世界和平发展的重要动力。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行的汉语教育，意味着以语言为平台，向海外国家传播中国博大精深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汉语国际传播既是建设中国文化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提升中国文化软实力的重要工具。

一、“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国文化软实力建设的必要性

文化软实力是衡量一个国家和地区综合实力的重要标志，是提升国家影响力、塑造良好国家形象的主要推动力。中国正从世界大国的地位向世界强国的行列迈进，必须高度重视国家软实力建设对促进中国大国成长的作用。

文化软实力的建设有助于塑造中国整体良好形象。我国文化资源丰富，历史悠久，“一带一路”的建设充分显示了尊重不同形态的文明，充分尊重各国历史、文化、宗教差异，充分发掘各国深厚的文化底蕴，继续弘扬“丝绸之路”这一文化符号的广泛亲和力和感召力，积极发挥文化交流合作的作用，使各国人民产生共同语言，增进互信，增进感情。因此，提升中国文化软实力是抵制霸权主义、减少文化误解、塑造中国良好国际形象的必由之路。

文化软实力的建设有助于促进文化交流、合作。“一带一路”建设为各国文化交流与合作提供了平台，营造了各国之间平等自由交流的良好氛围。中国作为倡议国，以“共商、共建、共享”全球治理理念为指导，积极推动沿线各国文化交流与合作，向世界推广中华文化，展示中华文化的魅力。通过文化交流与合作机制，“一带一路”促进沿线国家建构共同参与、共同建设、共享利益、共识推动的文化平台，实现文化资源跨境整合，从而形成文化共识。这不仅有利于建成文化遗产的保护发展长效机制，为各国文化遗产带来活力，也有利于各国之间的文化交流，取长补短，促进不同国家和地区文化的繁荣发展，实现各国各地区文化、经济的互利共赢。

文化软实力的建设使得国家的发展具有可持续性。孟亮认为，中国的崛起是在中国失去世界文明控制权150年后，中国的民族复兴、经济发展和文化觉醒，是世界秩序和西方文明历史中有着影响深远的重大事件。因此，我们需要从全球视野来看，把中国的发展纳入国际视野和历史视野。真正的大国复兴，不仅要为人类提供物质财富，同时还要为世界提供政治体制、法律制度、科学技术、文化艺术、生活方式和语言[3]。中国的发展不能只追求“物质增长”，也要让文化复兴和文化软实力成为中国和平发展的持久不衰的动力源泉。

二、海外汉语教育对提升中国文化软实力的意义

李长春同志在第十七届六中全会上指出：“当今综合国力竞争的一个显著特点是文化的地位和作用更加凸显，越来越多的国家把提高文化软实力作为发展战略的重要内容。从一定意义上说，谁占据了文化发展制高点，谁拥有了强大文化软实力，谁就能够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赢得主动。”

（一）教育能够助推国家软实力的提升

海外汉语教育在促进中国传统文化传播、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方面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近年来，中国政府在海外开展了形式多样的汉语推广活动，建立了多家孔子学院，采取多种措施扶持和弘扬传统文化，目的就是为了增进各国人民对中国语言和传统文化的了解、理解，甚至通过对话，发展中外友好关系，促进多元文化世界的发展，构建和谐世界。同时，文化软实力在文化凝聚力、文化生产力、文化创新力和文化传播力四个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海外汉语教育可以帮助海外华侨更好地掌握汉语，了解本国的历史文化，以凝聚侨心、团结侨力的方式，与世界进行和平对话，从而架起一座文化沟通的桥梁。这一切都为扩大中国文化在海外的影响力、增强吸引力与亲和力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为中国文化软实力的提升创造了更大的空间，提供了更多机遇。随着全球孔子学院稳步发展，汉语教师和志愿者派出人数不断增加，越来越多的院校开始招收汉语国际教育硕士专业的学生和外国留学生。同时，关于“语别化”和“本土化”的教材开发力度越来越大，中国和北美地区推出汉语水平考试网络在线考试系统，“汉语桥”系列大赛的持续开展，华文教育扶持力度加大等一系列活动，使中国文化传播渠道、传播内容以及受众群体得以稳定增长。因此，海外汉语教育不仅能够承担对外传播中华文化的任务，也能担当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的重任。

（二）海外汉语教育推动了中国文化产业的发展

发展文化产业是建设中国文化软实力的重要内容；提高文化影响力和辐射力是建设中华文化软实力的必然要求，也是发展我国文化产业的客观需要。中国有丰厚的文化资源和历史底蕴，海外汉语教育有利于我国优秀文化的继承与创新，促进中国教育国际化，因而对中国文化软实力的发展具有促进作用。“一带一路”倡议将为中国5000年历史文化走向世界提供良好契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全面提升，中华文化的国际影响力也日益增强。海外中华文化交流中心、孔子学院的建立及迅速发展为其提供了重要保障，尤其是孔子学院的大规模发展，催生了世界范围内的“汉语热”，迅速提升了中国文化软实力国际影响力和辐射力。近年来，国家开始大力培养文化领域的后备人才。2012年底，为加快动画高层次人才培养，教育部和文化部启动了“动画高层次人才联合实验班计划”第一期实验班；北京师范大学、中国传媒大学和北京电影学院3所高校联手组建了专家组织机构，采取“三校一体、四年一贯、校企合作、协同育人”机制，培养了首届21名大学新生；中国戏曲学院附中中国少年京剧团，为培养适应时代发展需求的优秀京剧后备人才，积极探索动漫艺术与舞台艺术相结合的艺术人才培养模式。可见，孔子学院为提升中国文化产业竞争力做出了不懈地努力。截至2011年年底，孔子学院总部已经在108个国家建立了400家孔子学院，500多家中小学孔子课堂，派遣海外汉语教师及志愿者近2万人次，同时设立了孔子学院海外留学生奖学金，每年有几千个名额。随着中国经济发展的进一步提升和中国在国际舞台上影响力的不断壮大，世界人民将越来越热爱汉语和中国文化，这无疑将带动和催生中国国际汉语推广产业的不断发展，从而提高我国文化产业的竞争力。

三、海外汉语教育是提升中国文化软实力的实现途径

（一）改革人才培养模式，重视传统文化的建设

为提升中国文化软实力，教育应该在改革人才培养以及培养模式方面做好充分准备。首先，教育要为中国蓬勃发展的文化产业培养后备人才。文化产业是一个低污染、高附加值的领域，可以解决很多就业问题。2011年，文化旅游业直接创造了50万个就业岗位。影视、体育等产业也发展势头迅猛。文化领域的这种局面需要大量相关领域的人才，这对未来的教育来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因此，要增强中华文化的软实力，就必须改革人才培养模式，形成一支适应国家发展需要的复合型人才队伍。其次，要培养出既掌握中国文化精髓又具备良好外语素养的双语人才。在传统教育模式影响下，我国的人才培养存在一些劣势。例如大多数外语人才不懂国学，而学中文的学生往往外语水平不高。因此，教育必须要改革人才培养模式，培养一批既有优秀的外语素养，又深通中国文化底蕴的双语精英人才，为中国文化传播起到媒介、使者的作用。

教育的国际化要立足于课程改革和教育革新的探索，承担语言人才的培养工作应该落实到全国外语院校中。改革人才培养模式首先从改革课程设置出发，既要加大中国传统文化课程的内容，又要探索出多语种、多学科的中国文化人才培养模式。同时，能够设置一个被国际认可的、能吸引国际留学生或交换生前来中国学校留学的具有中国文化元素的国际课程体系，使中国教育真正国际化，为中国从教育大国转变成教育强国做好充分的师资、教学管理和课程的准备。

软实力最重要的标志应该是反映在生活方式所体现的文化价值观。中国需要在本土文化中找到世界喜欢并真诚认可的价值观。只有这样，对方才能全面、客观地了解中国传统文化的内涵，了解现代中国的发展成就，为进一步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奠定基础。这就需要我们在汉语国际传播过程中，精心选择那些包括物质文明、精神文明以及制度建设等在内的不同文化内容进行传播，以保证传播效果的最优化。

（二）坚持中国视角，打造契合国际发展趋势的文化理念

在海外开展汉语教育时，要充分考虑所在国的文化背景，尊重其历史、宗教与文化，在求同存异的基础上进行文化传播，共谋发展。但是，在海外进行汉语教育时，除了要尊重他国文化，更重要的是要始终不渝地坚持中国视角，让世界更好地认识中国，了解中国文化，从而促进世界文化的多元化发展，丰富世界文化。如果在海外汉语教育过程中摈弃了中国视角，就会无法体现中国的语言文化特色，并让中国文化逐渐消融在他国的语言文化中，这不仅违背了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的初衷，不符合国家战略发展的需要，也阻碍了世界文化多元化发展的进程。

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就要努力地传播当代的中国价值观念。我们所说的当代中国价值观念其实就是一直为我们所熟知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价值观，它代表了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4]。反映出生活方式上的文化价值观是软实力的最重要符号。美国学者约瑟夫·奈认为：“文化软实力是通过吸引而非强迫或收买的方式达到自己目的的”[5]。为了避免文化差异造成的理解和接受障碍，中国必须从本土文化中找出足以让沿线国家从心底认同的价值观，探寻超越国别、民族和种族的人类共同价值基础，从价值观、思维方式、处世哲学、审美情趣等核心文化要素中进行对外传播，打造契合国际发展趋势的文化理念。因此，从这一点来说，文化软实力是具有普世性的。在开发文化软实力资源的时候，我们需要考虑如何把文化软实力资源和人类的普世性价值结合起来，推动沿线国家接受中国的传统文化和发展模式。当前，国家全面倡导要坚持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当代中国社会精神之魂，是最具时代特色且最为重要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文化要素。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核心价值观是文化软实力的灵魂……，一个国家的文化软实力，从根本上说，取决于其核心价值观的生命力、凝聚力、感召力”[6]。

中国文化“和”的理念，其既有开放性，又强调包容性，不仅是构建和谐世界的重要思想源泉，还是中国文化国际传播必须遵循的核心理念。在海外进行汉语教育传播中国文化时，需认真秉承这一理念。只有坚持“和”的传播理念，中国语言文化才能在海外以一种更加包容开放的姿态与他国文化展开良性互动，才能有条不紊地在世界各国传播，不断扩大中国文化软实力在海外的影响力。比如，中国在外交上所奉行的“求同存异”“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在某种程度上传承了中国人“和而不同”的处世原则；“一带一路”建设旨在向世界传递中国和平发展、开放包容、互利共赢的价值观；中国传统文化主“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对于应对当今世界面临的气候变暖等环境问题具有积极的借鉴意义；作为中国文化基本价值取向的“以和为贵”，对于和平解决国际和地区争端意义重大。

（三）丰富对外文化传播的渠道，注重传播策略

加强对外文化传播的实质在于传播积极的正面信息，防止外媒在信息的选择、加工和重新结构化过程中因价值观念的差异而产生歪曲，从而让中国文化的核心理念能够真实地呈现在受众面前。

首先，实现中国文化在国际上的有效传播离不开国家的扶持政策。国家的政策有着杠杆和导向作用，能够把更多的企业吸引到对外文化传播领域。根据《文化产业振兴规划》，国家将“重点扶持具有民族特色的文化艺术、电影、电视剧、网络游戏、出版物、民族音乐舞蹈等产品和服务的出口，抓好国际营销网络建设。支持动漫、网络游戏、电子出版物等文化产品进入国际市场。鼓励文化企业通过独资、合资、控股、参股等多种形式，在国外兴办文化实体，建立文化产品营销网点，实现落地经营”[7]。这些政策的实施，将会大幅度地提高中国对外文化的传播效率。

其次，在世界各地兴办孔子学院是提升中国文化软实力的重要途径。《孔子学院》章程中明确规定，孔子学院的宗旨是增进世界人民对中国语言和文化的了解，发展中外友好关系，促进世界多元文化发展，最终实现构建和谐世界。截至2011年年底，孔子学院总部已经在108个国家建立了400家孔子学院，500多家中小学孔子课堂，派遣海外汉语教师及志愿者近2万人次，同时设立了孔子学院海外留学生奖学金，每年有几千个名额。开展海外汉语教育主要依托孔子学院，不仅可以帮助海外华人更深入地掌握汉语，了解中国的历史文化，也有利于国家通过凝聚侨心、文化相融与世界进行和平对话。因为海外华人同时了解中国文化和他们入籍国的文化，从而起到联系中国与其居住国的桥梁作用。目前海外汉语教育呈现良好的发展势头，为中国文化海外影响力的增强和中国文化软实力的提升奠定了基础。

此外，海外文化传播方式的创新和对战略布局的重视，也是通过海外汉语教育提升中国文化软实力的重要途径。一方面，重视运用现代科技手段，积极建设汉语远程学习平台和汉语学习互动网站。通过发展健康向上的网络文化，借助新媒体的力量，不断研发多媒体和动漫等汉语学习有声读物，提高网络文化传播能力，这有助于对海外展示中华民族的文化价值和生存智慧。另一方面，在孔子学院的汉语教学只是基础，应该把孔子学院的教学计划与国外汉学研究相结合，这样才有利于提高汉语教学质量。对于一些汉语学习刚起步的国家，应努力在实践层面建立完整的汉语教学体系，培养更多具有本科以上学历的高级汉语人才和足够熟练汉语的语言教师。同时，在对外汉语教学中，教师要有意识的加入中国传统文化的元素，通过提高课堂的趣味性，让海外民众对学习和了解中国文化产生更大的兴趣。

四、结语

文化软实力是国家软实力的最核心组成部分，对提升国家综合国力、国际地位、促进全面发展至关重要。语言不仅是文化的组成部分，更是文化传播与推广的重要载体和工具。“一带一路”是新时代背景下我国提出的全面对外开放的重要举措，也是我国对外宣传的重要渠道。在文化软实力作为衡量当今一国综合国力重要指标的国际环境下，我们需要将中国文化软实力的建设同其相结合，采取积极主动策略，开展以传播和推广汉语和中华文化为主要内容的汉语国际教育，加强海外汉语教育工作，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提升中国文化软实力的国际影响力，从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