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课程开发的视角看性教育主题儿童绘本的选择与使用

兰 曦

(山东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山东济南，250000)

3—6岁的幼儿处于一个特殊的性心理发展阶段，弗洛伊德将这个阶段称为“性蕾期”，这是幼儿性发展的关键期，也是性教育卓有成效的时期，在此时期，幼儿容易对性感到好奇，产生探索欲。[1]在“性蕾期”对幼儿进行性教育非常重要，有利于幼儿性生理和性心理的健康发展。绘本是一种图文并茂的幼儿文学样式，兼具直观性和形象性，符合幼儿年龄特点、审美需要与情感需要，被公认“是最适合幼儿阅读的图书”[2]，适合用来对幼儿进行性教育。然而，当前市场上关于性教育的绘本质量参差不齐，因此，探索科学鉴别、选择、使用性教育绘本的方法具有现实意义。

一、课程开发对绘本的选择和使用的必要性

关于课程开发，泰勒认为，任何学校开发课程都必须回答四个问题：学校应该达到怎样的教育目的？为达到这些教育目的应提供什么样的教育经验？怎样有效组织这些教育经验？如何确定这些教育目的正在实现？[3]从确定目标、选择经验、组织经验到评价结果，这是一个线性的、步骤明确的课程开发程序，符合客观理性原则。施良方把curriculum development翻译为课程编制，认为它是指完成一项课程计划的整个过程，包括确定课程目标、选择组织课程内容、实施课程和评价课程等阶段，是一个不断改进课程的过程。[4]综合来看，课程开发框架包括确立目标、确立内容范围和水平、材料的准备和选择、师生互动活动的组织、评价与优化。

绘本作为一种独特的阅读资源，可成为课程的基础组成部分，成为课程的重要载体和主要内容。教师应有针对性地结合不同领域的发展要求和幼儿发展特点，选择合适的绘本，开展一系列教学活动，实现幼儿的学习和成长。事实上，在选择和使用绘本时，应把它看成完整的课程开发过程的一部分。

二、课程开发框架下性教育绘本的选择与使用

(一)幼儿性教育目标的确立

我国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就提出将青春期教育概括为性生理、性心理、性道德教育三个方面，但性教育未涉及幼儿层面教育。[5]幼儿性教育作为一个融合了健康、社会、科学多领域的教育主题，其目标的设定可以参考《幼儿园教育指导纲要(试行)》(以下简称《纲要》)。例如，《纲要》在健康领域提出“生活、卫生习惯良好，有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知道必要的安全保健常识，学习保护自己”的目标；在社会领域提出“对周围的事物、现象感兴趣，有好奇心和求知欲”的目标，这些都是幼儿性教育应达到的目标。[6]

近年间，随着幼儿性教育越来越受社会关注，也有研究者开始尝试探索专门适用于幼儿性教育的目标体系。例如，有研究者采用文献研究法，以幼儿教育的总目标为直接依据，以幼儿各年龄阶段的身心发展特点为根本依据，参照国外幼儿性教育目标，提出幼儿性教育的目标可以从“性别角色”“自我护理与保护”“爱的教育”三个方面进行制订。[7]也有研究者通过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收集并仔细筛选出50本性教育绘本，对它们进行NVivo 11.0的编码分析，提出目前性教育绘本的主题集中在“性别角色认知”“身体卫生护理”“生命来源认知”“自我隐私保护”四个方面。[8]

虽然目前关于幼儿的性教育没有统一、明确的要求和目标引导，但结合《纲要》、已有研究、幼儿的身心发展水平、当代社会生活需要，可以确定大致的目标方向。本研究认为，在目前阶段，将幼儿性教育的目标确立为“生命来源认知”“性别角色认知”“自我护理与保护教育”“爱的教育”这四个方面，是比较恰当的。基于教师的实际操作要求，将这四大目标范畴进行更细致的划分，以便开展具体的实践活动。

1.生命来源认知

参照相关生理学的研究成果[9]，生命形成过程大致可以分为受精和着床、妊娠的维持、分娩三个过程，根据幼儿的已有经验和发展水平，可以把知识简化为“精子、卵子的来源和作用”“胚胎发育”“分娩的大致过程”，在让幼儿了解生命来源的基本知识的同时，避免给幼儿造成太大的学习压力。

2.性别角色认知

从具体专业学科角度来看，性别有“生理性别”与“社会性别”之分，前者对应英文单词sex，是指根据身体结构与功能来确定的男女性别；后者对应英文单词gender，是指社会对男女性别的要求与期望。[10]这也就确定了幼儿的性别角色教育要涵盖生理和社会两大层面。有学者提出幼儿的性别角色教育主要包括性别概念教育、性别角色知识教育、双性化教育。[11]本研究认为这种划分是可取的。

3.自我护理与保护教育

自我护理即对自己的性器官进行护理，这要求幼儿了解自身性器官和护理性器官的方法；自我保护即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这要求幼儿能分辨哪些行为是对自己有害的，该用何种方式保护自己。有学者指出，自我护理与保护是以掌握生殖器官名称、卫生常识、识别不适当的身体接触为基础，通过训练与教育而自觉形成的一种行为。[7]

4.爱的教育

爱的教育是融合在幼儿各领域活动中的，性教育主题下的爱的教育，主要是让幼儿通过感受个体差别、感受生命的来之不易，从而学会尊重他人和尊重自己。

上述幼儿性教育目标的四大部分及其细分维度，都属“内容”划分。若参照教育目标分类学[12]来划分，则可以在相应的细分内容上增加“认知”“情感”和“动作技能”层面的划分，这样就可以初步形成幼儿性教育目标体系，如表1所示。

表1 幼儿性教育的目标

(二)性教育主题绘本的选择

1.性教育主题绘本的选择原则

参照一般课程开发的原则和程序，在目标确立之后，也就是在“在性教育领域应该教给幼儿什么以及分别教到什么水平”的问题解决之后，接下来就是与目标适配的教学材料的选择或编制。

教师在选择绘本时应遵循四个原则。第一，教师在选用绘本时要以幼儿为主体，结合幼儿的思维能力和心理发展水平来选择绘本，3—6岁幼儿处于心理发展的个性时期，具体形象思维是幼儿期主要的思维特点。第二，教师要考虑到幼儿在阅读上呈现缺乏稳定兴趣、注意力集中时间短，偏爱色彩鲜艳、图多字少、夸张、充满想象力且贴近生活的阅读材料的行为特点。[13]第三，教师需注意绘本中涉及的性知识是否科学，内容是否符合教育理念。第四，教师选择绘本时要站在整个性教育活动的角度考虑，即考虑绘本是否方便拓展延伸、是否方便游戏化等。

2.性教育主题绘本选择的案例分析

下面通过实例具体分析性教育主题绘本该如何选择。例如，为了实现“自我护理与保护教育”维度下的“分辨不适合的身体接触”和“具有防侵犯意识”两个目标，对绘本进行甄选时，可以做如下考量。如有一本绘本[14]是这样讲述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记住。在外面，要是有陌生人跟你说“一起去游乐园玩好不好？”“我给你买玩具吧！”“坐我的车去兜风怎么样？”“给我带路吧！”之类的话，你千万不要跟着他走啊！他也许想要看或者摸你的私密部位，也许想要让你看他的私密部位……所以，一定要当心！

可以看到，绘本中列举了几种常见的话术，帮助幼儿直观地理解什么样的行为可能是有危险的，符合幼儿简单直接的思维水平，是可行的。

另一本绘本[15]是这样讲述的：

在刚才的故事里，小女孩突然觉得很不舒服，你记得吗？很多人在遇到危险时会有一些特别的反应，就好像身体里的警报系统发出警报一样，比如突然觉得很紧张，或者肚子很不舒服。所以，当你身体内的报警系统起作用的时候，你一定要加倍小心。

在这本绘本中，作者通过描述身体会出现的不舒适的感觉来告诫幼儿要提高警惕，帮助幼儿理解，也是可以采取的教育办法。

还有一本绘本[16]这样讲到：

有时候，你不喜欢被人碰。有时候，你不想被拥抱或亲吻。即使它们来自你爱的人。这时你可以说：“不，现在不行，请别这样！”

这本绘本的句子简短精练，不会对幼儿的阅读和理解能力造成压力，多图少字的结构有利于吸引幼儿的注意力，同时，短小的句子便于活动中歌曲的创编。

值得注意的是，不建议采用对侵犯的细节描写过于详细的绘本，因为可能会对幼儿产生不良的心理影响，比如厌恶或者好奇。

在另一本绘本中，故事围绕小兔子展开，兔子叔叔想要摸小兔子的屁股，兔子奶奶和兔子妈妈不断提醒和保护调皮的小兔子。[17]用动物角色的好处在于能够避免此类题材让幼儿产生恐惧的心理；另外，也方便在课堂活动中组织幼儿进行角色扮演游戏，发挥幼儿的主动性，帮助幼儿更好地理解故事。

(三)性教育活动的组织与评价

把绘本作为课程材料用在活动中时，为了真正达成幼儿性教育的育人价值，教师还应贯彻“科学、爱与尊重”的精神。

科学精神是实施性教育课程必须遵守的原则，教师在使用时要尊重科学，不能模糊绘本中关于生命的来源、性器官等方面的科学知识，更不要对幼儿提问到的、自己不知道的知识进行错误的回答。这就要求教师在使用绘本前对绘本内容和相关知识有充分的准备和了解。同时，教师要注重培养幼儿的科学精神，鼓励幼儿大胆提出疑问。

爱是一种伟大的力量，教师在使用绘本时要考虑绘本是否在充满爱的氛围里展开，能否让幼儿感受到自己是因为大家的爱而来到这个世界上，能否让幼儿意识到要爱自己、爱其他人。教师组织活动时也要从爱出发，将爱融入课程，让幼儿在温馨友爱的环境中轻松地接受性教育。例如，在使用关于自我保护的性教育绘本时，教师要尽量减少对侵害行为的描述和渲染，让幼儿明白“什么行为是不合适的”即可，不能加剧幼儿的恐惧不安。

为了确保和不断提升幼儿性教育活动的质量，教学评价是不可缺少的一环。这就要求教师在活动开展后保持积极的观察和反思，一是要贯彻家园共育，及时与家长进行沟通，通过获取家长的反馈，了解幼儿在日常生活中是否能够掌握活动中提到的要求。二是将性教育活动融入教室环境和一日生活，通过幼儿的反应来了解幼儿的掌握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