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安全”目标下粮食产业链供应链风险防范对策研究

2023-02-24 23:06李丽菲
山西农经 2023年22期
关键词:产业链粮食供应链

□李丽菲

(河南省社会科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2)

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在粮食安全保障方面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一方面,要归功于国内粮食生产供应能力的大幅提升,口粮自给率达98%以上。另一方面,得益于我国粮食产业链供应链不断完善,能够有效应对重大突发事件等不确定性风险的冲击,这对增强粮食安全治理能力意义重大。

当前,受新冠肺炎疫情肆虐、中美贸易摩擦、国际地缘政治冲突不断等影响,粮食等大宗农产品的产业链、供应链和物流链遭受冲击,甚至造成“断链”,给世界粮食安全带来巨大冲击和不确定性,我国粮食产业链供应链的稳定和畅通受阻,粮食数量安全与质量安全运行面临威胁。为构建与新发展格局相匹配的粮食“双安全”新格局,我国必须有效防范产业链供应链内外部风险,在提高粮食产业链供应链的安全性、稳定性、协同性的前提下,确保粮食数量安全和质量安全。

1 “双安全”目标下粮食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的理论逻辑

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人们的第一层需求是生存需求,即对粮食的需求。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不断提升,人们对粮食数量安全的需求得到满足,进而追求高层次的粮食质量安全,粮食安全的内涵也逐渐从数量安全转向数量安全与质量安全并重。新冠肺炎疫情、中美贸易战已经证实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具有不可替代的价值,安全成为与效率同等重要的维度,共同构成了产业链供应链的竞争力。在复杂多变的国内外经济形势下,实现粮食“双安全”需要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以其协同高效逻辑、自主可控逻辑引导粮食实现数量安全和质量安全。

1.1 协同高效逻辑

粮食产业发展到一定阶段会呈现一种链状结构,产业链上中下游产业之间基于链条的收益分配、成本管理、风险分担等进行博弈,供应链的核心企业通过对信息流、物流、资金流等业务活动的控制,不断向链条的上游生产环节和下游消费环节拓展,实现价值最大化。产业链上下游环环相扣,供应链前后端紧密关联耦合,其协同高效构成了粮食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的基础。一方面,产业链供应链协同高效是强化粮食保供稳价能力的基础。实现粮食“双安全”不仅要求具备粮食生产能力、粮食储备能力以及重要农产品供给保障能力,还需要贯通生产、分配、流通、消费各环节,构建以“产购储加销”一体化为基础的现代粮食产业供应链,确保高效协同,增强粮食“双安全”综合保障能力。另一方面,产业链供应链协同高效是提升粮食产业链供应链现代化水平的题中之义。粮食产业链供应链通过开展紧密型纵向协作,可以促进信息流、资金流以及物流的发展,推动粮食产业链供应链各环节协同联动和整体升级,在提高粮食生产经营效率的同时,优化产业结构,提升产业核心竞争力,实现粮食数量安全与质量安全的目标。

1.2 自主可控逻辑

产业链供应链自主可控是在外部供应受限时能够依靠国内稳定运行的产业链供应链提供相应产品和服务,满足国民经济运行的基本需要,在极端情况下能够自我循环[1]。粮食作为重要的战略物资,粮食产业链供应链的自主可控是指粮食供给、生产、流通、消费、储备、贸易等方面不受外来威胁和控制,主要体现在种业科技自立自强、种源自主可控,粮食基本能够实现自给,保证饭碗要牢牢端在自己手中,这是粮食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的必然要求。

目前,全球粮食生产和消费的空间分布错位,粮食贸易呈现出高度依赖少数大型粮食净出口国的态势。2020 年联合国粮农组织(FAO)发布报告称新冠肺炎疫情至少影响到44 个需要粮食进口的国家[2]。事实上,全球粮食产量并未因新冠肺炎疫情、地区冲突等突发事件出现明显减少,粮食安全危机主要来自出口国的出口禁令,这导致国际粮食产业链供应链运行不畅,一旦关键环节被发达国家“卡脖子”,就有可能造成粮食产业链供应链窒息。同时,俄乌冲突加剧国际局势动荡,个别西方国家为了霸权与利益,利用粮食禁运作为武器操控粮食市场,对世界粮食供应链和价格产生严重影响,全球粮食供给处于明显失衡状态,一些以粮食进口为主、粮食产业链供应链缺乏自主可控的国家受到了明显冲击。

2 粮食产业链供应链安全面临的风险

粮食产业链供应链具有参与主体多、环节多、领域广的特点,系统内部诸多要素相互关联的特性,使粮食安全面临的风险更加复杂,特别是当前百年变局加速演变,贸易保护主义、单边主义上升,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受到非经济因素严重冲击,增加了全球粮食安全保障的风险及不确定性。相关人员准确识别粮食产业链供应链的关键风险点,预判粮食产业链供应链发生风险的可能性,这是保障粮食“双安全”的内在要求。

2.1 产业链供应链内部风险

就粮食产业链供应链内部而言,链上相关经济主体根据自身在链条中的相对适应性选择和调整策略时,风险主要来源于生产、流通、消费等环节。

一是供需错位风险。随着我国城镇化率不断提高,粮食需求刚性增长和粮食生产减少同时存在。据专家测算,未来我国每年粮食需求量将增加150 亿~250 亿kg[3]。但在当前技术水平和水资源、耕地等资源环境约束下,粮食增面积、提产量的难度越来越大,未来“谁来种粮”“如何种粮”的困境亟须破解,粮食供求将长期处于紧平衡态势,适度进口存在必然性和必要性。同时,我国粮食生产“高产量”与“高消耗”并存,耕地的高强度开发、化肥农药的过量使用、面源污染等问题严重,使农业可持续发展能力减弱,严重影响粮食数量安全与质量安全。

二是结构矛盾风险。在总量大的基础下,我国粮食结构问题始终存在。从需求端来看,我国城镇居民的食物消费结构正在向高级化升级,饮食结构呈现不断改善且多元化趋势,稻谷和小麦等主食消费占比下降,大豆和玉米等相应饲料粮的需求量增加。从供给端来看,当前稻谷和小麦等口粮产量有绝对保障,库存充足,小麦优质、专用品种供给不足,大豆产需缺口较大,粮食阶段性供过于求和供给不足并存。

三是产业链供应链现代化水平低风险。粮食产业链供应链越完善,粮食安全基础就越牢固,抵御风险能力就越强。“老坛酸菜”“红薯粉条”等食品质量安全事件反映出我国粮食在优质原粮的保障、精深加工程度等方面存在明显不足,“北粮南运”粮食产销新格局下粮食物流体系的低效率和高成本矛盾凸显了粮食供应链畅通、流通环节效率的重要性,我国亟待进一步提升粮食产业链供应链现代化水平,从以粮食规模扩张为主导的粗放式增长方式,向以质量效益为主导的质量数量并重的可持续发展方式转变[4]。

2.2 产业链供应链节点衔接风险

粮食供求的脆弱性,其核心问题在于粮食产业链供应链的不稳定性,节点衔接处任一环节出现风险都会影响整个产业链供应链的安全稳定[5]。

一是粮食产业链供应链运行效率风险。粮食生产、加工、运输、消费各个环节应有机统一,如果产业链供应链上下游企业间的信息不对称、粮食产业组织化和一体化程度不高、主要供应链节点企业间耦合度较低、链条环节之间相互脱节等,会使链条中的某一个环节出现问题,从而有可能触发产业链供应链内部和外部的多种风险,引发粮食安全问题。

二是粮食产业链自主可控能力风险。新冠肺炎疫情、贸易摩擦、地缘政治冲突等突发事件再次强化了粮食作为重要战略物资的地位。与世界先进水平相比,我国种业核心技术自主创新能力不足,导致粮食种子在品种和数量方面对进口有着不同程度的依赖,部分跨国粮商凭借其在全产业链等方面的竞争优势形成粮食霸权,影响了我国在部分作物种子价格上的主动权和市场话语权,对国家粮食安全构成威胁。

三是粮食进口来源的集中化风险。我国以大豆、玉米为代表的进口粮在种类和来源两方面存在结构性失衡问题,较为单一的粮食进口品种和相对集中的进口来源容易导致粮食海外贸易风险和不确定性上升,会对我国的粮食安全带来不利影响。同时,我国国际粮食供应链主要以海运方式进行,大多会以巴拿马运河与马六甲海峡作为重要海上运输节点,运输线路的单一性可能对粮食国际贸易安全性造成不利影响。

2.3 产业链供应链外部风险

粮食产业链供应链还面临着经济风险、政策法规风险、舆情风险等外部性风险。

一是粮食金融化和能源化风险。随着粮食金融化态势越来越明显,涉粮金融衍生品炒作已经成为国际粮价持续走高的主要原因之一,粮食成为热钱投机的对象。粮食金融市场价格长期走高和国内粮价的竞争劣势会影响到生产端的粮食生产策略,降低粮食生产者的积极性。此外,在地缘政治冲突、全球新冠疫情持续等因素叠加下能源价格飙升,由此产生的对生物燃料的强劲需求是目前国际粮食价格飙升的主要因素。

二是政策法规风险。政策法规的不健全、体制机制的不完善会加剧粮食产业的不规范性和复杂性,政府对粮食产业链供应链上各业务环节的直接干涉与操纵可能导致调控失灵,中央和地方储粮的权责不清和监管不力等问题导致政策调控出现负面效应,从而进一步影响粮食产业链供应链的安全稳定。

三是舆情风险。粮食问题关系生存根本,突发事件可能引发粮食危机,一些受非客观信息的渲染而产生的非理性恐慌情绪可能引起部分居民的抢购粮、囤积粮等行为,加上全球新冠肺炎疫情、极端天气等因素的影响,有可能会恶化粮食市场预期。如果舆情把控不及时或者消费者反馈评价处理不到位,会加剧市场粮食保供压力,对粮食“双安全”造成冲击。

3 “双安全”目标下防范粮食产业链供应链风险的对策建议

确保粮食“双安全”,既需要防范产业链供应链内部风险,形成“以我为主、立足国内”的粮食发展格局,始终把饭碗端牢在自己手上,也需要防范产业链供应链节点衔接风险,掌握粮食安全主动权,实现粮食高水平自立自强,更需要防范产业链供应链外部风险,提升抵御风险能力,为粮食“双安全”营造良好环境。

3.1 防范产业链供应链内部风险

强化基础建设,稳步提升粮食综合生产能力,在确保产能的基础上解决粮食质量安全问题。

一是加强基础能力建设。通过立法加大水土资源保护力度,运用信息化手段充分挖掘现有耕地资源的增产潜力,突破农业资源硬约束;加强粮食主产区的农业基础设施建设,改善粮食生产条件,稳定粮食生产能力;提升主产区的粮食加工转化能力,真正实现“谁种粮,谁受益,谁受益、谁种粮”的良性循环;加快建设高效畅通、布局优化、便捷配套的粮食物流骨干通道网络和枢纽体系,强化粮食流通体系韧性。

二是优化粮食生产结构。加强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充分发挥国内粮食市场的巨大潜力和优势,紧贴市场需求动态调整种植结构和空间布局,以农业科技创新提升大豆等粮食的单产水平,形成需求牵引供给、供给创造需求的高质量动态平衡;优化粮食主产区的种植结构,明确粮食主销区的发展定位,确保粮食产销平衡区粮食自给率的稳定,有效化解国内粮食供需匹配不合理和结构性矛盾。

三是构建现代农业产业体系。构建集良种繁育、规模生产、精深加工、物流销售和循环利用于一体的现代农业产业体系,提高产业链供应链的稳定性;建设现代化农业经营体系,将小农户与现代农业有效衔接,发展多种形式的适度规模经营,促进粮食安全保障主体多元化发展。

3.2 防范产业链供应链节点衔接风险

坚持产业链、价值链、供应链“三链协同”,不断提升粮食产业发展效率与效益,实现粮食安全和现代高效农业相统一。

一是延伸粮食产业链。实施全链发展行动,将产前的育种行业、产中的粮食精深加工行业、产后的现代物流以及休闲观光农业等融合到粮食产业链的协同发展中,拓展粮食产业链增值空间;持续深化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充分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决定性作用,激发整个市场主体的活力,大力培育龙头企业、产业集群,全面提升粮食产业质量效益和竞争力。

二是提升粮食价值链。坚定不移走好质量兴农、绿色兴农、品牌强农之路,推动新技术、新业态、新模式与粮食“产购储加销”深度融合,提高粮食产业链供应链的科技创新水平,实现粮食价值链向中高端迈进,更好地满足消费者升级的需求;完善利益联结机制,提升粮农产业化经营积极性及分红收益,让农民在价值链上分享更多增值收益。

三是打造粮食供应链。加快以“产购储加销”一体化为基础的粮食供应链建设,促进供应链各环节精准对接、协同联动,实现各环节由分散经营向一体化发展转变,增强粮食供应链的稳定性、安全性、抗力性和协同性;在保障粮食安全的基础上,把适度进口粮食作为保障粮食“双安全”的重要手段,构建更高层次、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可持续的粮食安全保障体系。

3.3 防范产业链供应链外部风险

坚决扛起粮食安全重大政治责任,不断提高粮食安全保障能力,堵住粮食安全漏洞。

一是树立开放型国家粮食安全观。把保障粮食“双安全”置于不断扩大开放合作的大背景下加深认识,以高水平开放推进粮食产业链供应链国际合作,加强与主要粮食生产国特别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伙伴关系,在全球发展格局中谋划粮食产业链供应链安全;支持有实力的农业企业利用“一带一路”等战略机遇“走出去”,从产业链前端的生产、物流环节入手,积极广泛参与国际农产品产业链分工,构建粮食原材料产业链,并且将农产品加工、仓储、物流、贸易、信息等关键环节上的先进科技水平“引进来”,培育中国自己的世界粮商。

二是提升粮食安全监管水平。以实现粮食“双安全”为目标,以实时化、精准化、科学化的风险监测预警及防范为方向,加强粮食数量监管,抓好粮食稳产丰产,做好粮食收购、储备和市场调节,加强粮食质量监管,定期开展专项检查,确保群众放心消费,加强粮食价格监管,密切关注市场动态,切实维护粮农利益,确保我国粮食市场总量充足、质量安全、价格平稳。

三是防范粮食金融化、能源化风险。发展粮食期货市场,指导农户调整种植业结构,帮助粮食生产者增强风险管理能力,将期货活水引入粮食生产、收购、加工、仓储、流通等各环节,强化期货市场投机度监测,避免出现过度投机;将保障粮食供给与“碳达峰、碳中和”战略结合,在牢牢守住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底线的基础上,通过农业技术创新,挖掘农业减排增汇的潜力,实现降碳和保供的协同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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