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牛奶

布尔兰

当我看到木黑牙提大哥用他的摩托车驮着金志英奶奶来村卫生室看病的时候，听到木黑牙提大哥的孩子们“金奶奶金奶奶”地叫着的时候，遇到木黑牙提大哥的妻子给金志英奶奶送牛奶的时候，我突然明白“语言不通、民族不同，也能成为互帮互助，相互关心的好邻居”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我的结对户是玛纳斯县兰州湾镇八家户村上片区的回族奶奶金志英，金志英奶奶和哈萨克族大哥木黑牙提是一墙之隔的邻居。金奶奶的子女常年在外务工，她经常一个人生活。木黑牙提大哥一家在八家户村放牧为生，两口子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水平极差，听不懂，更别提和他们的邻居金奶奶畅通无阻地交流。

有一次走访时，我和金奶奶坐在院子聊天，她和我讲起了她与邻居之间的趣事：有一年春天村委会给每家每户发放了菜苗子，金奶奶在自家院子里给菜苗浇水时，透过两家中间的铁丝网看到木黑牙提大哥院子里的大葱都绿油油地长出来了，好奇的金奶奶赶紧凑近查看，想的菜苗子刚发下来没几天怎么会长得这么快，看到后她当场捧腹大笑，原来木黑牙提大哥经常上山放牧，之前没有种过菜，种葱的坑挖得很浅，把葱苗的一大半都留在土外面。金奶奶赶紧把木黑牙提大哥和妻子喊过来，指导他们重新种葱苗。从此金奶奶成了木黑牙提大哥家的“种菜业务指导员”。有一年春天木黑牙提大哥上山放牧，院子里没种上菜，金奶奶发现后每天从自家的菜园子里摘新鲜蔬菜送到他们家。金奶奶骄傲地说：“每年村上我都是第一个种上菜的，因为春天积雪融化后，木黑牙提的儿子来清理菜园子的垃圾，翻地松土，天气转暖后我就把菜种上了。”木黑牙提大哥家因为养牛，经常给金奶奶送来新鲜牛奶。有一次金奶奶去村上的妯娌家聊天，木黑牙提大哥的妻子来送牛奶，发现金奶奶不在家后把一大碗牛奶放在她家窗台上便回家了，结果金奶奶晚上回来发现有一只白猫趴在窗台上，肚子圆滚滚的，旁边的碗底就剩一点牛奶。说话间，金奶奶指了指正躺在墙根慵懒地晒太阳的猫。

正聊着这些趣事，木黑牙提大哥的妻子端着一大碗现挤的牛奶来找金奶奶，看到我，让我帮着翻译他们平时想对金奶奶说但又表达不清楚的心里话。她用哈萨克语讲了许久，讲得最多的话是让金奶奶经常去她家吃饭、喝奶茶，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及时告诉他們，要每天按时喝牛奶……

当我好奇地问起他们平时是怎么交流的时候，木黑牙提大哥黝黑的脸上露出了害羞的微笑，不好意思地说：“很多时候，用仅会的几句普通话表达，着急了更是普通话哈萨克语掺杂在一起比画，实在听不懂或者比画不清楚时也会请我们家的孩子翻译……”简简单单的一句解释，让我明白这么多年他们虽然语言不通，但在你来我往地送牛奶、送菜，互相照看院子中成了生活中相互照应、陪伴的好邻居。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满是深情；虽然不是亲人，却胜过亲人；虽然语言不通，却能意领神会。

我在八家户村驻村的一年时间里见证了许许多多邻里间团结友爱，不同民族的村民相互帮助的故事。这些故事闪现着八家户村人与人之间的情义，也折射出八家户村这片土地上各族人民的善良与纯真。

这些民族团结小故事，汇聚成了中华民族团结大故事。

当我走在八家户村道上，微风吹拂着我的脸，风里夹杂着湿地泥土的气息，混着些青草的香味。我沉迷于这沁心的香味，一个悦耳的声音使我惊醒，我张望，哦，原来是天鹅！一群白天鹅排成一排从我头顶飞过，发出“克噜——克噜——克噜”的叫声，犹如一曲曲民族团结的赞歌，在八家户上空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