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种创新模式并举，应对颠覆性挑战

陈小洪

关于大型国企创新问题三点认识

第一点认识是有关技术创新模式的问题。大型国有企业可以用多种创新模式应对颠覆性的挑战。在中国，颠覆性技术或者颠覆性创新的概念是很受各方面的重视。

国内通常将颠覆性技术理解成颠覆已有技术的创新技术。在国外，学术界关于颠覆性技术（disruptive technologies）或者颠覆性创新理论是指企业发明了新技术，由于种种原因新技术没有在这个企业发展起来，但在其他企业得到发展，或者他人推出了某种主流市场不接受的新技术、新产品，但最后也获得了成功发展。总之，不被看好的新技术新产品发展起来了，创新企业占据了市场，原来的领先企业落伍了，市场结构变化了或者说被颠覆了。柯达是电子照相技术的早期发明者，但它坚守胶卷产业，最后反而是日本企业电子照相产品发展获得很大的成功。

美国讲颠覆性技术，按理论提出者哈佛大学商学院克里斯坦森教授的说法，主要是讲企业常常因为思维、战略认识及组织惯性问题制约技术创新，最后不被看好的颠覆性技术发展起来了，市场结构被颠覆了。中国讲颠覆性技术或者颠覆性创新，主要讲的是新技术的颠覆。中美的概念及解读，关心重点有所不同。在美国学术界，与中国讲的颠覆性技术最接近的是突破性创新或者突破性技术（radical innovation或者radical technology）概念。还有变革性技术的说法，是指有根本性变化的技术。所以，技术创新可以是突破性创新，也可以是改良性创新或者渐进性创新。

第二点认识是大企业可以通过突破性创新及多种创新模式结合，应对技术变化带来的颠覆性创新的挑战。前面讨论颠覆性技术的概念及不同理解，是为了说明创新的技术颠覆和市场颠覆可能相关，但含义仍然不同，有关的相应政策及创新策略亦有所不同。从改变市场结构的角度理解颠覆性技术（克里斯坦森教授的理解），渐进性技术创新也可以改变甚至颠覆市场结构。中国光伏技术颠覆了全球光伏市场结构，靠的就是在已有技术发明基础上的渐进性创新。

我们还会发现，大企业通过突破性技术创新或者突破性创新与渐进性创新结合，也可以持续保持市场优势，市场结构未必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或者颠覆。

小企业可以凭着先进的、突破性的技术发展成大企业，在国外，谷歌、微软就是从小企业发展起来的大企业。微软有近50年的发展历史，已经是大企业了。在移动互联网时代，曾经不被看好，现在通过支持和获得非常热门的OpenAI开发的ChatGPT技术及与已有的产品结合，突破性创新与改良性创新结合，有可能在人工智能时代再居市场领先地位，成功应对颠覆性技术的挑战。中国也有案例，华为等中国通讯设备企业就是通过突破性创新从4G开始一直保持全球业界领先地位。

第三点认识是大型国企可以通过突破性创新及与多种创新模式结合，应对可能的颠覆性挑战。为此，首先，要有远大的抱负和愿景持续创新。不能认为大型国企能稳坐天下。其次，制定实施真正的创新驱动发展的战略。创新战略不是只指研发战略，它是与企业发展战略密切结合覆盖企业价值链整体的价值创新提升战略。创新战略往下分解是技术战略、研发战略及有关的管理实施體系。最后，创新要付诸于实际行动。

大型国企要在三方面发力创新

一是要加大人才、人力资源、资金、技术研究和开发等方面的投入。在研发投入，尤其是研究投入方面，中国企业与发达国家企业差距较大。2018年，中国企业基础研究费用占总研发费的比例为0.2%。而早在1980年，美国企业基础研究费用占总研发费的比例就已是3.2%，日本是5.2%，1996年韩国为7.3%。中国大型国企必须研发及基础研究、应用研究投入比例不高，必须加大研发，特别是研究的投入。

二是要用开放思维、系统工程、投资创新三者相结合的方式，应对创新的不确定性，应对颠覆性挑战。创新过程及结果都有不确定性。应对之举首先是用开放思维以解决“我们不知道我们不知道什么”的问题。系统工程是指要靠覆盖情报、战略及管理，覆盖研发及其实施和动态调整的战略系统，减少不确定性的挑战。重大的创新，从起步到实现需要很长的时间，需要通过系统工程减少不确定性的风险。

三是要充分认识到创新是试错过程，应对创新不确定性挑战最重要的方法就是投资创新。投资创新存在两难：不投资等死，投资找死。解决创新投资风险的办法不是不投资，而是对创新投资风险进行管理。

目前，解决创新投资风险的管理模式或者方法有很多。发达国家领先企业的创新管理模式值得借鉴。一个基本模式是与创新进程管理相结合。该模式有三个关键要点。

其一，是明确投资的战略及指导思想。创新投资针对的是已有业务的改进，还是企业进入新领域，或者是进入没有先例的探索性的创新领域，企业必须有很好的创新投资组合规划及相应的投资目标及规则。

其二，是根据SG模型进行评估管理。SG模型指即阶段门槛（Stagi- Gate）模型。创新是从基础研究到应用研究到开发，再到小规模量产，最后到大规模量产的过程。在研发及创新的每个阶段对创新推进情况，对具体的项目进行评估，评估通过后再往前走。

评估要有工作评估、财务评估、风险评估，更要有战略评估及技术路线图的评估。不同的项目及项目不同的发展阶段评估方式、指标将有所不同，只按一般的财务指标评估，很容易误判项目。微软的搜索业务Bing市场份额很小，所以它主要是坚持战略考量，认为未来会有重要的战略价值。

其三，是利用国家创新系统帮助企业创新。企业资源有限，利用大学、国家科研机构等，搞开放式创新很重要。中国大型国企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要结合评估方式的改进，敢于进行更大规模的创新投资。为此，要按创新思维的观点进一步改进已有的创新及研发项目的管理模式及评估指标乃至方法模式。这里讲的投资创新，既指投资研究、开发，也指通过收购、兼并方式收购创新型企业乃至创业企业。

中国企业，特别是大型国有企业必须加大创新投资，否则难有突破性创新，难以成为真正的创新策源地，难以胜任链长的重任。大型国企要坚持创新驱动发展，以改革促进创新，勇于进行多种模式的创新，才能够应对各种颠覆性的挑战，成为中国企业创新的主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