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中“基于”或“考虑”样式对论文被引次数的影响

汪舒雯 许元杰 穆梦迪 卢小莉 吴登生

1 引言

标题是科技论文的作者和读者之间的桥梁，一个合适的标题可以清晰地反映论文的内容和深度，为论文吸引更多的读者，从而使学者的学术思想得到更广泛的传播。影响学者下载和引用一篇论文的因素有很多，其中论文的标题和论文被引量的关系一直是文献计量学的重点研究方向，现有研究已经关注到标题长度、标题特殊符号、标题结构和其他标题属性对论文引用的影响[1]。作为重要的标题属性之一，标题样式对论文引用的影响在近年已逐渐成为研究热点。

在科学研究发展的过程中，部分固定样式的论文标题出现得较为频繁，比如在标题中使用“基于”或“考虑”这一类固定样式的论文越来越多。化柏林[2]对1989年到2005年的图书情报学核心期刊中的论文进行计量分析，发现包括“基于”在内的停用词在图书情报学论文标题中使用的次数较多，“基于”作为题首词，位于高频词的第7位。纪雪梅统计了CNKI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中，题名使用“基于”一词的文献数量及其所占比例的变化规律，发现“基于”一词的使用呈S形增长，虽然增速放缓，但增长仍然迅速[3]。在这些发现的基础之上，涂志芳[4]从时间分布、所占比例、位置分布等方面对标题中有“基于”样式的学术论文进行统计分析，发现作者在撰写标题过程中使用“基于”一词主要出于语法组织与表达的需要、内容衔接与界定的需要、难以找到更合适的替代词、期刊编辑部的修改意见和建议、受到标题特殊术语流行现象的影响等需求；通过统计分析发现在图书情报领域确实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基于”样式学位论文“流行”甚至是“泛滥”的情况。

论文的被引量是衡量学术论文研究价值的重要指标[5]。随着文献计量学领域的发展，国内外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从多维度来探索论文的引用规律。现有研究将影响学术论文引用的因素主要分为内生性因素和外生性因素。内生性因素从本质上影响论文的质量，进而对论文的引用造成影响，包括论文的创新性、内容表达完整性、实验设计合理性和研究方法可行性等；外生性因素主要影响论文的传播过程，包括论文标题样式、作者属性、论文篇幅和论文发表形式等。在总结论文被引量影响因素的基础上，本研究聚焦于研究标题中的“基于”或“考虑”的特殊样式对论文引用次数的影响。

综上所述，探讨论文引用规律是文献计量学的重要研究内容，但是现有的研究还存在一些不足。首先，在研究问题层面，很少有研究关注到标题样式对论文引用次数的影响。比如在标题中使用“基于”或“考虑”的论文数量越来越多，但是不规范不合理的情况也日益增多；“基于”或“考虑”此类过度流行的标题形式给读者造成了审美疲劳，可能导致读者在引用论文时对此类固定模式的论文产生排斥心理[4]，因而主动减少对此类论文的引用。通过研究具有特殊标题样式论文的引用规律，我们希望发现学者对这些论文是否有引用偏好或是引用厌恶。其次，在研究样本层面，多数学者关注到的是一个领域的所有期刊论文样本数据，但是不同期刊的等级参差导致论文质量差异显著，因此在分析的时候论文质量因素难以控制。《FMS管理科学高质量期刊推荐列表2022》是由中国优选法统筹法与经济数学研究会、管理科学与工程学会、中国系统工程学会三家管理科学领域国家一级学会联合研制发布的高质量期刊推荐列表，选择这些期刊上的论文可以间接地控制研究样本论文的质量。最后，在研究方法层面，传统的方法是通过简单的统计分析来发现引文规律，但是在文献计量领域，使用计量经济学的方法相对于传统的统计分析得到的结论准确性更高，同时可以帮助发现其他一些潜在因素对论文引用规律的影响。因此，在考虑了期刊演化过程中存在的更名情况等因素后，本文选取2018-2021年发表在《FMS管理科学高质量期刊推荐列表2022》检索到的管理学领域高质量期刊上的所有论文数据为研究对象，根据样本数据特点建立负二项回归模型，并通过倾向得分匹配方法对结果进行稳健性检验，主要回答以下几个问题。

RQ1：“基于”或“考虑”样式标题对论文引用的影响如何？

RQ2：“基于”和“考虑”样式在标题中的位置对论文引用的影响是否存在差异？

RQ3：“基于”和“考虑”样式标题对不同研究子领域的论文引用的影响是否存在差异？

2 研究设计

标题是表达论文核心内容最简明、准确的形式，也是读者检索论文的重要搜索方式，具有表达作者意图和传递文本主旨核心的重要作用[6]。随着学术论文的标题中使用“基于”或者“考虑”一词的现象越来越多，以这类现象为代表的题名雷同化现象越来越普遍。结合《现代汉语规范词典》[7]、《现代汉语大词典》[8]和科研论文撰写时的使用习惯，对“基于”一词的解释是“由于，根据”；对“考虑”的解释是“在解决问题时将某个要点纳入思考范围”。在标题中使用“基于”和“考虑”往往表明论文的思想是建立在某些已经成熟的理论或是模型之上[3]，这会增加文章的可靠性和严谨性；也有部分作者出于拟定标题的便利性来选择在标题中使用“基于”或“考虑”一类的词汇[4]，因此在使用的过程中往往存在一些词不达意的情况，从而影响文章质量。这些有重复性质的标题在受到作者广泛使用的同时也可能会造成期刊编辑和读者的审美疲劳，降低作者阅读和引用此类论文的兴趣[4]。以上是学者在之前的研究中总结的支持“基于”或“考虑”的特殊标题样式对论文引用有影响的理由。然而，在标题中使用“基于”或“考虑”这类特殊样式对论文的传播和引用是否有影响还没有得到明确的证实。因此，我们希望通过严谨的回归分析方法来得到更加稳定准确的结论，从多维度分析论文在标题中使用“基于”或者“考虑”对引用的影响。

2.1 数据获取与预处理

本文选用了2018-2021年发表在《FMS管理科学高质量期刊推荐列表2022》所检索到的中文期刊上的全部论文作为研究对象。为了分析管理科学领域论文标题中“基于”或“考虑”这种特殊样式对论文引用的影响，本文在数据获取和预处理阶段做了以下工作：首先，从CNKI中提取每篇论文元数据和被引次数，在去掉一些重要字段有缺失值和异常值的论文之后，共得到42,594篇论文，其中标题中含有“基于”或“考虑”的论文有12,372篇，占论文总数的29.05%。其次，我们对论文的重要字段数据进行处理和计算，比如，计算论文标题长度、论文页数和合著作者数量，划分第一作者所属研究机构的声望等。数据下载的时间是2023年1月5日，不同年份发表的论文的引用时间窗口不一样，我们在回归中将论文发表的时间和数据下载时间之间的年份差作为控制变量。本实验中数据处理和分析的主要工具是python工具包和Stata 软件。

2.2 变量定义

本研究关注的因变量是论文被引量，引用次数是反映论文影响力的重要指标。

本研究构建了四个主要的自变量，均为虚拟变量。一是论文标题中是否含有“基于”（jiyu）一词；二是论文标题中是否含有“考虑”（kaolv）一词；三是论文标题中是否含有“基于”或“考虑”一词（jiyu or kaolv）；四是“基于”或“考虑”样式是否出现在标题开头（begin of title）。当回答是肯定时，这些变量的取值为1；反之，取值为0。

关于影响文章引用次数的因素受到了很多研究人员的关注。Judge[9]等综合考虑了影响论文的普遍特征和特殊特征，通过构建结构方程模型发现论文写作质量、研究问题新颖程度和期刊声望等因素对论文引用有影响。论文的作者合著情况是科研合作的重要体现，随着学科日益渗透和扩展，科研合作越来越受到科研人员和研究机构的重视[10]。牟象禹[11]等发现合作情况是影响论文引用的主要因素。Bornman[12]从合著作者数量、合作机构和合作国家这几个不同角度分析了合作情况对论文引用的影响，发现科研合作活动和论文引用之间的相关关系不显著。Gaule[13]等对PNAS上的4,388篇文章进行分析，发现高质量论文的作者倾向于以开放获取的形式发表论文，同时开放获取论文的被引量也普遍较高。Qian[14]通过对China Computer Federation（CCF）推荐列表中的超过100,000篇论文进行分析，发现在计算机领域，相同等级的会议论文的引用量比期刊论文的引用量更高。郭峰[15]等以经济学权威期刊为研究样本，发现在中国“关系稿”（该期刊隶属单位研究人员发表的文章）的引用率显著低于非“关系稿”。徐琳宏[16]等区别了论文施引文献的引用极性，通过非参数检验和逻辑回归等统计推断方法，发现正面引用论文的影响力明显高于中性引用论文的影响力。

此外，已经有部分文章考虑到了标题的属性对论文引用的影响，魏瑞斌[17]对论文的标题特征与其被引关系进行分析，发现标题越长（标题包含信息越丰富）的文章越容易被引用，标题中有问号的文章容易被引用；Guo[18]等对Web of Science中的论文进行分析，发现2000年以前，论文被引量与标题长度负相关，2000年以后，论文被引量与标题长度之间呈正相关关系。Paiva[19]和Jamili[20]的研究表明，在标题中体现研究问题和研究结果的论文更容易获得较高的浏览量和被引量。Nair[21]等关注到了管理科学领域内论文的标题特征和被引量之间的关系，并且通过多个维度来评价论文的引用情况，发现出现非字母数字的标题和标题结构的平衡性对论文引用计数有显著影响，但是论文标题长度对标题引用的影响不显著。

基于此，我们控制了除主要自变量之外，其他的一些可能对论文引用产生影响的因素：分别为标题长度[22-23]，即论文标题所含单词个数；论文页数[24]；合著作者人数[25-27]；关键词个数[28]；第一作者所属机构声望；论文发表到统计被引量期间的年份差；期刊在FMS中的评级。其中，第一作者所属机构声望[29-30]，即论文的第一作者所属高校或者是科研单位的声望，本文参照2017年教育部发布的“双一流”建设高校和学科名单将该变量分为三个等级：1表示其他高校、2表示世界一流学科建设高校、3表示世界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我们将期刊名与FMS列表中的期刊进行人工匹配，并且考虑了期刊更名的情况，将等级为T1的期刊编码为2，将等级为T2的期刊编码为1。变量的名称和含义见表1。

表1 变量及其含义Table 1 Variables and Their Meanings

2.3 研究方法

本研究的因变量是引用频次，属于非负整数的计数数据，且呈现出离散分布的特点，一般情况下符合泊松分布[31]。这一类数据适合的模型是泊松回归和负二项回归，作为泊松回归模型的广义模型，负二项回归模型有一个额外的参数来模拟过度分散（被解释变量的方差和均值差异较大）的情况，因此根据本文研究数据的特点，我们选择了负二项回归模型。基本回归方程如下：

其中，Citation是论文的被引量，X是主要自变量，Y是所有影响引用量的控制变量的集合。在以上基础模型之上，本文根据每个阶段的实证分析所要解决的研究问题，调整主要自变量。首先，为了探究标题中“基于”或“考虑”是否存在对论文引用量的影响（样本包含所有数据），本文以X3（标题中是否含有“基于”或“考虑”）作为主要自变量。其次，为了探究“基于”样式或“考虑”样式标题对论文引用的不同影响，在区分不同因变量维度的情况下，我们设置了两个主要自变量X1（标题中是否含有“基于”）和X2（标题中是否含有“考虑”），构建了回归方程。

倾向得分匹配（Propensity Score Matching，PSM）方法在本文中被用于验证结果的稳健性。PSM可以帮助排除因果推断过程中，其他可观察特征的影响所造成的偏差和选择性偏差。在本文中，处理组为标题中含有“基于”或“考虑”的论文，控制组为标题中不含“基于”或“考虑”的论文，论文的引用量为结果变量。首先，本文通过解释变量以外的其他变量估计二元Logit模型，以获得倾向得分。为了消除选择偏差，我们建立了Logit模型，如公式（2）所示，以估计在给定条件下文章标题中含有“基于”或“考虑”这类特殊样式的可能性（即倾向得分）。其中，β是系数向量；而X是用于匹配的多维变量。

其次，通过倾向性评分对标题中含有“基于”或“考虑”的论文和标题中不含有“基于”或“考虑”的论文进行1:1，1:3，1:5的近邻匹配，进一步分析标题中特殊样式对论文引用的平均处理效应 （ATT） 的大小、正负及显著性。最后，本文基于1:1匹配后的样本数据拟合负二项回归模型以验证标题中“基于”或“考虑”的特殊样式对论文引用的影响。

3 结果分析

3.1 描述性统计分析

基于所有论文的变量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和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矩阵如表2所示。从表中可以看出，2018-2021年发表在管理科学领域的高质量期刊上的文章截至2023年初统计所得的论文总被引量的均值为22.664，标题中含有“基于”或“考虑”的论文数量占论文总数的29%，并且标题中含有“基于”样式的论文数量比标题中含有“考虑”样式的论文更多。从相关性系数中可以初步观察到论文的引用次数与标题中含有的“基于”或“考虑”样式呈显著负相关（β=-0.035,p<0.1），结果还反映出标题中含有“基于”或“考虑”样式的论文的标题长度和其他论文相比显著更长。此外，表格中自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均低于0.6，因此可以认为模型不存在严格意义上的多重共线性，数据适合用回归模型拟合。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和相关系数矩阵（N=42,594）Table 2 Descriptive Statistics of Variables and Correlation Coefficient Matrix （N=42,594）

3.2 回归分析结果

3.2.1 标题中“基于”或“考虑”样式对论文引用的影响

“基于”或“考虑”是管理科学领域论文中较常见的特殊标题样式之一，我们首先对这一大类具有特殊标题样式的论文引用规律进行分析。在表3中的模型1中，我们关注了标题中是否含有“基于”或“考虑”一类的特殊样式对论文引用的影响。这几个模型的结果都表明标题中的“基于”或“考虑”这一类特殊样式与论文的引用次数具有显著的负相关关系（β=-0.201，p<0.01）。此外, 标题长度、文章页数和关键词个数都和论文引用次数之间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β>0，p<0.01），合著作者数量和被引量之间有显著的负相关关系（β<0，p<0.01）。在控制了期刊所属研究类别和期刊等级等一系列因素之后，本研究证实了标题中广泛使用的“基于”和“考虑”一类的特殊样式对论文的引用具有负相关作用。

表3 标题中“基于”或“考虑”样式对论文引用次数影响的回归结果Table 3 Regression Results of the Impact of the "Based on" or "Considered" Styles in the Title on the Number of Citations

由于“基于”和“考虑”的含义不同，在标题中的使用场景也不一样，因此本文讨论了标题中含有“基于”和“考虑”的不同样式对论文引用的不同影响，结果见表3。模型2主要研究的是标题中“基于”这一类特殊样式对论文引用的影响，结果显示标题中含有“基于”样式对论文的引用有显著的负向影响 （β=-0.160，p<0.01）。模型3主要研究的是标题中“考虑”这一类特殊样式对论文引用的影响，结果显示标题中含有“考虑”样式同样对论文的引用有显著的负相关作用 （β=-0.477，p<0.01）。

3.2.2 标题中“基于”或“考虑”样式所在位置对论文引用的影响差异

为了进一步研究“基于”或“考虑”在标题中出现的位置对论文引用的影响，我们选择了在标题中含有“基于”或“考虑”样式的12,372篇论文作为新的样本进行负二项回归，结果见表3中的模型4。模型4的结果表明，对于标题中含有“基于”或“考虑”这类特殊样式的论文来说，“基于”或“考虑”出现在标题的开头与论文的引用次数是显著负相关的（β=-0.478，p<0.01）。一篇学术论文的标题有长度限制，而作为引导词的“基于”或“考虑”出现在标题的开头是较为常见的情况，我们的研究表明在标题的开头使用这类引导词不利于文章的引用。

3.2.3 标题中“基于”或“考虑”样式对不同研究领域论文引用的影响差异

为了探索标题中的“基于”或“考虑”的样式对于不同研究领域的论文引用的影响，我们将《FMS管理科学高质量期刊推荐列表2022》中文期刊列表中的所有管理科学类期刊划分为5个研究领域，分别是工商管理、经济科学、公共管理、管理科学与工程和信息资源管理。FMS管理科学高质量期刊推荐列表是在可靠的大数据、科学的计量方法和广泛的学界调研基础上得到的，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学界的共识。对于管理科学这样一个覆盖范围广并且领域交叉深的学科而言，研究领域的划分准则难以统一，本文根据FMS研制过程中开展的期刊主题聚类分析、内容分析和专家研讨结果，形成上述分类。对每个子领域进行分组回归后的结果见表4。

表4 不同领域内“基于”或“考虑”的特殊标题样式对论文引用次数影响的回归结果Table 4 Regression Results of the Influence of "Based on" or "Considered" Title Styles on Paper’s Citations in Different Fields

结果显示，首先，工商管理领域的论文数量为6,814篇，信息资源管理领域的论文数量为4,492篇，在这两个领域，“基于”或“考虑”的特殊标题样式对论文引用有显著的负相关作用（β1=-0.088，p<0.01；β2=-0.099，p<0.01）。其次，经济管理相关的论文数量最多，为16,287篇，公共管理方向的论文总数为6,634篇，然而对这两个领域的论文来说，“基于”或“考虑”的特殊标题样式对引用无显著影响（β1=-0.027,p>0.1；β2=-0.047，p>0.1）。特别的，对8,367篇管理科学与工程类期刊的论文进行分析之后，我们发现“基于”或“考虑”的特殊标题样式对该领域的论文引用有显著的正相关作用（β=0.041，p<0.05）。以上结果表明对于不同研究领域的论文来说，标题中“基于”或“考虑”的样式对论文引用的影响不同。本文在分组回归之后使用似无相关估计进行组间系数差异性检验，结果显示标题中是否含有“基于”或“考虑”的特殊样式在5组之间的系数差异是显著的（p=0.0045），表明组间系数具有可比性。具体来说，此类特殊标题样式对信息资源管理领域论文的负向影响作用最大，对工商管理、公共管理和经济管理方向的论文引用的负向影响逐渐减弱。

3.3 稳健性检验

本文在PSM分析中纳入了以下变量：标题长度、页数、合著作者人数、关键词个数、第一作者所属高校声望、论文发表到统计引用之间的年份差、期刊的FMS等级。表5中1:1近邻匹配的结果表明，实验组的平均处理效果（ATT）为-2.573，呈现出显著的负向作用（|t| >1.96）。这意味着，在两组倾向得分相当的论文中，标题中含有“基于”或“考虑”的论文的引用量比标题中不含此类特殊样式的论文低2.573。当采用1:3和1:5近邻匹配方法时，得出的结论一致。此外，本文基于匹配后数据进行了负二项回归，结果见表6，标题中含有“基于”或“考虑”样式与论文的引用之间呈现显著的负相关（β= -0.213，p<0.01），“基于”和“考虑”一词出现在论文的标题中都会对论文引用产生负向影响 （β1=-0.169，p<0.01；β2= -0.355，p<0.01），并且当此类特殊样式的标题出现在开头时，对论文的引用产生显著的负相关作用（β=-0.406，p<0.01）。所得出的结论与3.2中的分析一致，说明实验结果具有稳健性。

表5 倾向得分匹配后的平均处理效应估计量（ATT）Table 5 Average Treatment Effect Estimator（sATT）After Propensity Score Matching

表6 1:1 倾向得分匹配后数据拟合的负二项回归模型结果Table 6 Negative Binomial Regression Model Results of Data Fitting After 1:1 Propensity Score Matching

4 讨论与结论

本文以2018-2021年发表在《FMS管理科学高质量期刊推荐列表2022》索引的中文期刊上的所有论文为样本，发现在中国的管理科学领域内，论文标题中使用“基于”或“考虑”的情况较为普遍，在42,594篇全样本论文中的12,372篇（29.05%）论文的标题中包含“基于”或“考虑”样式。进一步利用负二项回归的方法并加以倾向得分匹配方法的稳健性检验，研究了论文标题中的 “基于”或“考虑”这类特殊标题样式与文章被引量之间的关系，分析了“基于”和“考虑”的特殊标题样式对论文引用的差异性影响，探讨了“基于”或“考虑”一词在标题中出现的位置对论文引用的影响，并且进一步探索了这类特殊的标题样式对不同研究领域论文的引用影响差异。得出以下几个结论。

（1）标题中出现“基于”或“考虑”样式与论文引用有显著的负相关关系，含有“基于”样式的标题与含有“考虑”样式的标题对引用量都有显著的负向作用。这表明这两类特殊标题样式在使用普遍化的同时也存在一些问题。首先，从相对低的引用量上来看，具有此类特殊样式标题论文的科学影响力显著低于其他没有使用此类特殊样式标题的论文，这表明使用此类标题不利于促进知识传播。第二，过于注重此类“标题创新范式”正在对论文受到读者的青睐和引用造成负面的影响。论文标题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论文的选题创新[32]，“基于”或“考虑”在标题中出现作为科学研究中的一种“范式”，有时强调的是研究的视角，有时强调的是研究方法，在一定程度上是作者研究创新性的一种表现，然而恰到好处的标题和突破标题创新性传统体现形式才是促进论文在差异化竞争中脱颖而出的有效方式。第三，“基于”或“考虑”这类样式可能造成读者审美疲劳，从而影响此类文章的有效传播和引用。科研人员对使用“基于”或“考虑”一词的认知较为模糊，这种“趋同”“跟风”和“自然模仿”行为是非理性思考下的决策[4]，因此作者应该在“合理使用”范畴内使用此类特殊的标题样式。

（2）“基于”或“考虑”样式在标题中出现的位置影响论文的引用，当“基于”或“考虑”这两个词汇出现在标题开头时会显著削弱论文的引用次数。学术标题是给读者留下第一印象的关键因素，“基于”或“考虑”一词除了出现在标题开头，另外一种常见的情况就是出现在论文的副标题中。标题应该起到明确概括文章主旨的作用，一些文章在最初版本的标题中没有明确体现文章主旨，因此在审稿人和编辑的建议下通过添加“基于”或“考虑”此类样式开头的副标题对文章的内容和主旨进行提炼[4]。但结合上述分析结果，作者在撰写论文时，应该审慎决定如何使用“基于”和“考虑”这类特殊标题样式。

（3）当区分论文所属研究子领域时，本文发现“基于”或“考虑”这类特殊的标题样式对工商管理和信息资源管理类的研究论文引用次数的负面影响最大，在发文量最多的经济科学子领域上，这类特殊标题样式对论文引用的影响不显著。特别地，在管理科学与工程领域，包含“基于”或“考虑”这类特殊的标题样式的论文引用量比不包含此类特殊标题样式的论文更高。这可能与不同研究领域的特点有关。不同学科领域使用的研究范式、理论基础和研究方法都有较大差异，因此适合各个学科的促进论文传播和引用的标题范式也不同，作者应结合学科特点撰写标题。

本文的主要贡献如下：第一，在方法上，和传统的统计分析研究不同，本文首次根据样本的分布特征，通过严谨的计量经济分析证实了标题中含有“基于”或“考虑”的特殊样式对论文引用的影响，并且通过分组回归分析得到稳健性更强的结论。第二，本文从多角度考虑论文标题中的“基于”或“考虑”这类特殊样式对论文引用的影响，对规范论文标题样式和促进中国管理科学论文的高质量发展具有指导作用。

本文存在一定局限性。比如，本文只是分析了特定标题样式对论文引用的一种特殊情况，即标题中是否含有“基于”或“考虑”对论文引用量的影响，但是学术论文还有其它特定的样式，如在标题中使用副标题或者在标题中使用特殊标点符号等，这些因素对学术论文引用规律的影响同样值得探索。此外，未来研究可以围绕“基于”和“考虑”在标题中与不同关键词的共现关系对论文引用的影响机理等问题展开。比如“基于”或“考虑”可能会与“理论”“研究”“方法”和“数据”等关键词一起出现在标题中，不同的排列组合会涉及到更复杂的语义知识，如何从语言学、认知科学和逻辑性的角度来理解不同的标题样式对知识传播的影响，这还需要更深入的分析。本文的研究思路和研究方法将为后续研究提供参考，以期得到更全面的结论。

作者贡献说明

汪舒雯：采集、清洗和分析数据，撰写论文和最终版本修订；

许元杰：采集数据，撰写论文；

穆梦迪：文献收集与分析，撰写论文；

卢小莉：设计研究方案，修改论文；

吴登生：提出研究思路，论文最终版本修订。

支撑数据

支撑数据由作者自存储，E-mail:wds@casipm.ac.cn。

1.吴登生.FMS_article_and_citations.xlsx.

2.吴登生.FMS 管理科学高质量期刊2022.xls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