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公共图书馆数字包容实践及其特点摭谈

陈 雪

(宿迁市图书馆,江苏 宿迁 223800)

“社会包容”是指社会的制度体系对具有不同社会特征的社会成员及其表现的各种社会行为不加排斥的宽容对待、平等相处,并扶持弱者、共同发展的状态[1]。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国际图书馆联合会共同制定的《公共图书馆宣言》强调:“信息、扫盲、教育、包容、公众参与和文化方面的任务应当是公共图书馆服务的核心内容。”有学者指出,图书馆区别于其他社会机构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负有社会包容的重要使命,这一使命成为推动图书馆发展的重要政治资本[2]。“数字包容”是现代信息技术条件下社会包容特有的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倡导数字包容的目的是缩小与弥合“数字鸿沟”。公共图书馆从事数字包容实践具有天然的优势,国外许多公共图书馆已经在这方面取得了诸多经验,可以为我国图书馆开展数字包容服务提供有益的借鉴。

1 数字包容的主要内涵和理论基础

1.1 数字包容的主要内涵

数字包容首见于2000年美国电信和信息管理局提出的《在网络中落伍:走向数字包容》的报告,虽然该报告并未给出具体定义,但指出“保证每个人都融入数字社会中。”[3]。此后,国际电信联盟、国际图书馆联合会等国际组织、科研项目团体和不同学者都对数字包容下过定义,但侧重点不尽相同,或强调技术的接入和应用,或突出社会参与的有效性,或更重视对残疾人、老年人和农村以及边远地区人群的关照等。归纳而言,数字包容的内涵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理解:一是数字接入,包括现代信息基础设施、技术支撑和信息资源的可及性。二是数字能力,包括利用现代信息技术的动机、意识、觉悟、信心和实际达到的水平,以及获取信息资源的质量与效率等信息素养。三是数字环境,包括政策、法律法规、社会氛围等。

1.2 数字包容的理论基础

虽然学术界对数字包容内涵的理解存在差异,但其理论都建构在弥合“数字鸿沟”的基础上。“数字鸿沟”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即对现代信息技术的获取差异、利用差异和效果差异。“数字鸿沟”的危害在于加深以信息技术为首的数字排斥,其背后非均衡的社会参与以一种更隐蔽的方式加剧了社会阶层的撕裂和固化,构成了社会层面的排斥。因此,弥合“数字鸿沟”对社会发展和人类文明进步至关重要,而数字包容的目的正在于此[4]。目前,学术界推出了关于数字包容的若干理论框架与模型,并对影响因素、政策措施、评价机制等进行了广泛研究,而在此基础上的实践活动更是如火如荼。

2 部分国家公共图书馆数字包容实践的主要内容

2.1 开展网络基础设施建设

计算机网络、移动通信和宽带接入是数字包容的基础性工作。在澳大利亚,80%的公共图书馆都是“eSmart图书馆”项目的成员,该项目旨在为图书馆构建一个安全的网络框架,并通过智能系统为用户提供基于信息共享平台的服务[5]。在英国,自2014年政府发布《数字包容战略》起,《英络兰独立图书馆报告》《公共图书馆服务基准框架》《公共图书馆蓝图》等调查报告或文件陆续出台,其中图书馆信息基础设施建设都是图书馆关注的重点领域。据统计,目前美国57.6%的图书馆下载速度大于10Mbps,但仍有2/3的公共图书馆希望进一步增加带宽,提高网络的运行速度[6]。另据美国图书馆协会调查,2020年美国有1/3的公共图书馆为用户提供热点服务[7]。2021年,美国政府出台《基础设施投资与就业法案》,其中就包括《宽带、平等、接入和部署计划》,这为图书馆改善信息基础设施提供了新的契机。

2.2 从事数字信息素养教育

提供公共场所的数字素养教育是公共图书馆数字包容要完成的关键任务之一。据报道,在美国约有94%的公共图书馆为用户提供数字素养课程教育,其中大型图书馆占63.2%,而且大都是系统化的正式培训。在澳大利亚,公共图书馆通过Myskills网站和社区信息中心为用户提供在线共享数字素养教育。2017年,英国文化、媒体和体育部提出《英国数字化战略》,其中“技能与包容性:帮助每个人掌握其所需的数字技术”成为其七大战略构想之一。2019年,英国公共图书馆网络为192,000名用户提供了近100万次的数字技能课程服务[8]。英国公共图书馆网络还创建了“编码俱乐部”,目的是使用户参与“科学、技术、工程及数学议程”,通过利用高端信息技术开展创新。

2.3 对弱势群体给予帮助

数字包容实践的最重要目的之一就是使老年人、残疾人、边远地区人群、语言交流障碍者(如移民)、低收入者和失业者等特殊人群克服数字恐慌,增强他们融入数字社会的信心,并为此提供实质性的帮助。例如,芬兰几乎所有的公共图书馆都提供芬兰语、英语服务,还有的图书馆提供瑞典语服务。对于老年人,芬兰图书馆通过与ENTERry的深度合作,提供诸多阅读设备、软件和在线咨询等个性化的信息服务。在澳大利亚,公共图书馆与基金会合作开展“技术精明的老年人”项目,帮助老年人利用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等现代化设备[9]。澳大利亚公共图书馆还专门通过对“数字包容”指数的测度,为少数民族、土著居民、难民、移民等提供数字包容服务[10]。总体来看,国际图书馆界针对弱势群体的数字包容实践呈现出多样化、灵活化、丰富化、项目化与合作化的特征。

2.4 提供综合性技能服务

用户对利用信息技术和信息资源的需求目的是多元化的,包括求职、旅游、度假、酒店和车票预订、医院导航和证件办理、政策咨询以及行政许可、纳税等电子政务等,促进了图书馆数字包容实践的融合化、延展化、兼顾化趋势。据报道,美国97.5%的公共图书馆能协助人们完成电子政务表格,74.1%的公共图书馆提供社区、公民参与电子政务服务,59%的公共图书馆能帮助用户识读健康信息,48%的公共图书馆能辅助用户理解健康相关的主题。另外,美国73.1%的公共图书馆能解答用户的求职咨询,并协助完成求职申请、材料投送、简历内容填写和装帧设计、面试准备;63%的公共图书馆可以为用户提供求职数据库信息的查询,或者提供职业规划拟定和求职就业的指导。英国国家图书馆的商业与知识产权中心还实施了“重置和重启项目”,结合国家的法律法规及政策,面向全国中小企业开展产品开发调研、竞争形势分析等服务。

3 国外公共图书馆数字包容实践的特点

3.1 政府支持

数字包容实践的效果取决于政府的认识、导向和决策。在欧美国家,政府普遍高度重视数字包容问题,并往往将其上升到国家战略高度。例如,欧盟委员会发布的《数字欧洲2005:一个推行全欧数字包容的新阶段》《数字欧洲2020:欧洲数字化议程(2010—2020)》等,新加坡的《数字化就绪蓝图》、英国的《数字政府包容战略》、芬兰的《数字罗盘战略》《政府数字战略》等。有的国家还将数字包容纳入法制化轨道予以规范,如瑞典的《数字公共服务可及性法案》、芬兰的《数字服务法》等。在国外,许多数字包容战略规划都明确了图书馆的地位、任务和实践路径,如:在《数字欧洲2020:欧洲数字化议程(2010—2020)》实施过程中,公共图书馆扮演着门户建设者、资源整合者、跨境交换者、服务提供者等重要角色[11]。尤其需要提到的是,自英国《数字政府包容战略》实施以来,英国政府出台了一系列对图书馆数字包容的支持政策,如《英格兰独立图书馆报告》《图书馆法定服务》《公共图书馆服务基准框架》等。

3.2 项目管理

项目管理是国外公共图书馆数字包容实践的突出特点之一,具体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一是地区层面的项目,如欧洲的《公共图书馆协同行动》《公共图书馆发展项目》《公共图书馆与自主学习者》等。二是国家层面的项目,如:在美国“宽带技术项目”中,公共图书馆可以获得该项目的资助,用于信息基础设施建设,并向用户提供就业、卫生、电子政务等方面的服务[12]。在美国“数字包容领导奖项目”中,公共图书馆是项目实施的中坚力量,主导了城市数字包容任务[13]。三是图书馆联盟层面的项目,如“美国阿拉斯加在线图书馆项目”“亚利桑那公共图书馆接入项目”等。四是图书馆层面的项目,如英国国家图书馆的“国家数字化平台项目”、美国堪萨斯城公共图书馆的“移动互联网热点试验项目”等。图书馆数字包容项目管理的益处是便于规划管理和评价监督,特别是易于得到政策、资金、技术等方面的支持,同时有利于聚拢社会优质资源。

3.3 行业推动

作为社会的“数字中枢”,公共图书馆无疑是当今社会加速数字包容形成并保障其可持续发展的关键力量。2014年,英国政府在《英格兰独立图书馆报告》中提出重振英国公共图书馆的口号,倡议在国家数字化浪潮中发挥公共图书馆的重要作用,建议增加对公共图书馆的投资,在重大决策中始终坚持公共图书馆的基础性地位。同年,国际图书馆联合会(IFLA)在《公共存取:支持数字包容》的报告中提出,公共图书馆具有独特的价值,是社会中唯一可以使用新技术获取信息资源的地方,其将技术创新的红利拓展到全球各地人群,特别是边缘化群体,帮助他们更有机会、更有效率地融入现代社会。在促进数字包容实践中,美国图书馆行业组织的作用相对更加突出。早在2014年,美国图书馆学会就发布了《数字包容性调查报告》与《权限之后:图书馆和数字授权报告》,对美国公共图书馆数字包容状况进行评价。2021年,美国公共图书馆在“公平化、多样性和包容性”基础上发布《美国公共图书馆技术调查报告》,提出系列性的改善图书馆数字包容理论与实践的措施。

3.4 合作共赢

数字包容绩效的取得需要集中政府以及非营利组织、企业、个人等社会力量,而合作成为必然的选择路径。在澳大利亚,公共图书馆联盟与国家数字包容咨询委员会合作,自2015年起持续开展涉及访问能力、支付能力和数字能力等三个维度的数字包容现状调查。在英国,大英图书馆、阅读机构、书商协会、广播电视组织等开展大规模合作,从事数字包容实践。在美国“宽带技术计划项目(BTOP)”中,美国国家电信和信息管理局在对公共图书馆数字包容项目予以监督和资助时指出,达成利益相关方的充分合作是十分必要的。同时,针对“宽带技术计划项目”资助者向利益相关者进行项目推广与构建合作关系,美国国家电信和信息管理局提供了具体的推广方案供图书馆借鉴和参考,并通过“三大流程”与“六大目标”促进各个方面的合作。实践证明,合作促进了图书馆与相关利益方的沟通和互动,为数字包容实践构建了良好的社会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