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时间的声音

骆熠

有人说，时间是有声音的。对此，我一直都不以为然，时间是一个抽象的词语，怎么可能会有声音？直到那天，我听见秋风拂过山楂树梢……

因为父母工作忙，自小我就住在乡下，由爷爷奶奶照顾。小时候的我不爱吃饭，爷爷听说山楂可以健脾开胃，就托人买回了一棵山楂树苗。“爷爷，您栽什么树呢？”看着爷爷拎着铁锹在院子里挖坑，我好奇地问。

“我栽的是山楂树，以后咱们就能摘山楂吃了。”爷爷笑着说。后来，那棵神奇的山楂树年年结果子，山楂或是被奶奶做成山楂糕，或是被熬成山楂罐头，让小小的我开胃又开心。

在我七岁那年，山楂树长得比爷爷家的房子还要高，我也到了该读书的年纪。爸爸把我接回镇里读书，爷爷就经常骑着那辆旧自行车在乡镇之间来回奔波。没上过化肥的青菜、吃玉米面长大的土鸡、不含防腐剂的山楂糕……但凡爷爷有一点儿收获，他都会用自行车驮着给我送来。有一次，看着他汗流浃背地往厨房拎东西，我郑重其事地对他说：“爷爷，等我长大会骑自行车了，我也会驮一大堆好吃的去看您。”爷爷听了我的话连声说：“好，好！”可惜，孩子的诺言太轻了，被风轻轻一吹，就飘远了。

那一年我升入了初中，也学会了骑自行车，可我一次也没有骑车去过爷爷家。写作业、学游泳……我有太多重要的事情要忙，爷爷家的山楂树又结了多少果子，又长了多高，这些事情就变得无足轻重了。我不再着急长大，也不再惦记给爷爷“驮一大堆好吃的”。年少的我以为，未来的日子还很长，长得即使我踮着脚、伸直脖子也看不到头，自己还会有大把的时间去实现幼时的诺言。可惜，意外不会管你如何打算，它的到来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接到爷爷摔倒的消息是在一个深秋的下午。我赶到爷爷家时，他已经打完止痛针，安静地躺在床上睡着了。我抹着眼泪问奶奶：“爷爷怎么就摔倒了呢？”奶奶红着眼眶说：“你爷爷打算趁天气好，摘些山楂给你晒成果干。可能是仰头久了，他感觉头晕了一下就摔倒了。”听了奶奶的话，我瞬间泣不成声。我怕把爷爷吵醒，就跑到了山楂树下，靠在碗口粗的树干上流泪。就在此时，我听到缀满红果的山楂樹在秋风中“沙沙”作响，我仿佛听见了时间流逝的声音。山楂树的树干一天天变粗，结的果子也一年年变多，我在慢慢长大，爷爷却在快速变老。

不久后，爷爷恢复了健康，我却再也不允许他骑车来回奔波了。每逢周末，我都会用自行车载上一箱牛奶或是一串香蕉，来到爷爷家。虽然我没能驮着“一大堆好吃的”去看他，但是我会在山楂树下陪爷爷聊天，还会在睡觉时钻进他的被窝。此时我感觉到，自己幼时的诺言没有被风吹离太远，它正在一点点被实现。

如今，爷爷家院子里的那棵山楂树已经亭亭如盖，每当有风吹过，它都会“沙沙”作响。我想：风未曾停歇，时间未曾停歇，我孝敬爷爷的步履也不会停歇。

教师点评

在作者的笔下，爷爷对“我”的爱可谓无微不至：因“我”不爱吃饭而买回山楂树苗，每年都让“我”能吃上山楂糕，经常骑自行车给“我”送好吃的……在时间的流逝中，“我”懂得了回报爷爷：经常回家看望爷爷，陪伴爷爷。文章注重细节的刻画，以特写镜头的形式展现“我听见时间的声音”，就是听到缀满红果的山楂树在秋风中“沙沙”作响。文章主题鲜明，选材新颖，叙述细致，语言流畅。

（指导教师：李 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