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山书法艺术的独特风格及其成因探讨

2010-09-25 05:21杨信鸽
科学时代·上半月 2010年6期
关键词:行草傅山书法艺术

杨信鸽

[摘要] 本文试图阐析傅山书法艺术的独特风格,并探讨了形成其独特风格的主客观因素。

[关键词] 傅山独特风格四宁四毋

一、傅山书法艺术的独特风格

傅山(1607-1684年),初名鼎臣,字青竹;后改名山。字青主,号丹雅翁、丹雅子、石道人、傅道人、朱衣道人、酒肉道人、真山等,阳曲(今山西太原)人。傅山的书法,生机勃勃,高古静穆,以坚质、深情出之又能参悟造化,其晚年那全呈气象、一派天机的法书,具有恒久的光芒。对于他的书法成就,历来评价都比较高。大思想家顾炎武曾说傅山书法“萧然物外,自得天机”。比傅山年长20岁的大书法家黄道周,曾说傅山书法为“晋唐以下第一家”。

傅山书法艺术的独特风格:

(一)人书合一

傅山明末清初人,入清不仕,满怀与清廷对立的民族情绪。作为“清初六大师”之一的傅山,关心民间疾苦和民族兴亡,不同程度地具有进步思想,这种思想贯穿着他一生的书法作品。《晋公千古一快四条屏》行草。书于七十八岁。此书是傅山去世之年所作。通篇和穆静谧,无一丝力感,却不见弱,观之使人心平气和,如沐春风。四条屏中,愈到后,写得愈从容自在。如果视他早、中年书作如外家拳法的话,此件作品就如太极,力量全收敛含蓄,无处见力,亦无处不有力在,特别是第三屏,更见空虚幽怨,直入化境。《东海倒座崖诗轴》行草。此作笔势劲挺,放多于收,中锋行之,用笔变化亦丰富。顺治十三年(1656),傅山因“朱衣道人案”牵连入狱,出狱后,有江南之行,盖其复明之心不死,欲察江南之形势。此年秋至海州,欲浮海而去,但因怀念老母而返回山西,此诗即作于海州时。其中写了此际愁闷的心境,“一灯续日月,不寐照烦恼”,“日、月”为“明”,不忘故国,遂有烦恼。由于诗之内容及傅山书时为五十余岁,因而整幅作品便偏挺拗劲瘦,字字坚挺展脱,笔势开阔,有千里之志。他于书法,虽亦由技法入,但着力于做人,如他所言“人为天之便”,于“人”的深刻理解使他得了天之真,这“真”映照到书法艺术中,便形成了他那卓尔不群、空前绝后的书风。他主张书法表现性情之所以特出,就在于将这种民族情绪带到了书论中来,力主书法要表现人格精神。其《作字示儿孙》说:“作字先作人,人奇字自古。纲常叛周孔,笔墨不可补。诚悬有至论,笔墨不专主。一臂加五指,乾卦六爻睹。谁为用九者,心与腕是取。永真朔羲文,不易柳公语。未习鲁公书,先观鲁公诂。平原气在中,毛颖足吞虏。”他认为“人奇”,书字中自然表现出来。由此他极力推崇颜真卿书法,因为鲁公气节高迈;并由此“极不喜赵子昂,薄其人,遂恶其书”。赵身为宋朝皇族至亲,入元出仕,其书“浅俗”,“熟媚绰约”,故使人“恶”之也。傅氏由此还指责董其昌“好好笔法近来被一家写坏,晋不晋,六朝不六朝,唐不唐,宋元不宋元,尚暖暖姝姝,自以为集大成,有眼者一见便窥室家之好”。

二)众体一法

傅山将真、行、草、隶、篆各体视为一体,诸体皆各为一种表达形式,相区别的是表面特征,以“书法”的意义去衡量,众体一法。他说:"楷书不知篆隶之变,任意写到妙境,终是俗格。钟王之不可测处,全得自阿堵。老夫实实看破地功夫,不能纯至耳,故不能得心应手。若其偶得,亦有不减古人之分厘处;及其篆隶得意,真足吁咳,觉古籀、真、行、草、隶,本无差别。"傅山对于书法“众体一法”的这个观点足发人深省,为书法的学习指明了一条大道。傅山是一位诸体俱精的大书法家,书法作品流传于世者甚多。他的行草作品,几乎可以说是前无古人的。他的行草不以法行而由意运,不是温柔地委曲心志,而是激昂地直泻愤怀;在疾速的运笔过程中,大量地省去了折笔和提按动作,字与字之间相互连属,相互咬合,亦吐亦吞,彼此难分,使人置身于欲醒还醉,似梦非梦的境界之中。《饯莲道兄十二屏条》是傅山四十九岁前后之作,是给他许多帮助的魏一螯所书,魏为孙奇峰弟子,为傅山至交。该作气势夺人,点画狼藉,字之大小起落变化悬殊,来如狂风暴雨,压人胸臆。字间有颜之意,真气弥漫,全由桀骜不驯之性格成之。《丹枫阁记及跋》行草,是傅山行草书代表作,是其由颜真卿向王羲之过渡之作,且已具王之气韵,颜真卿笔伐明显减少,刚猛之气也渐内敛。特别是记后跋文,更见精彩,笔势浑圆,点画迎退已趋自然。此文为其好友戴廷栻所作,,“丹枫阁”是当时他们志同道合的朋友相聚之处。顾炎武、李因笃、朱彝尊等都说文论道于此处。文称“梦古冠裳者数人”盖有所寄托也。“古冠裳”即明时服,因而傅山写来自是感情全部投入,深沉浓烈,笔墨间性情自见。此帖历来评价极高,有将它与王羲之《兰亭序》、颜真卿《祭侄稿》并列称“天下三大行书”。《小楷千字文》是傅山四十九岁时所书,是其小楷代表作。其中已无初学颜之笨拙感,点画精劲,空灵含蓄,古穆高远,其中亦见钟繇之法迹。于右任说:“余见青主先生大字多矣,爱其如生龙活虎,而小字乃温厚和平如此,乃知有道君子真不易测也。”

(三)支离丑拙

傅山在《训子帖》中宣称:“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直率毋安排,足以回临池既倒之狂澜矣。”这是傅山提出的著名美学思想,真正含义归纳起来,“四宁”的本义应释为:真纯不羁、虚静通明、大巧若拙、大朴不雕、朴实厚重、率性而生、自然天成、质朴无华。古人说“百巧不如拙”、“弄巧成拙”,从书法而论,拙是人生的真实流露,艺术的真实也需要表露拙,为归真返朴之拙,并非笨拙之拙。这里的朴拙自然,并非道家思想中的"复归于朴",而更是儒家"文质彬彬"中的"质",是对真挚朴茂雄浑的原始生命力和活泼灵动的创造性的强烈呼唤,在他看来,由二王开启的传统帖学一脉已经发展到丧失这种鲜活丰沛生命力的绝境,失去了"质"的精神底蕴和强大感染力,所以,他要以厚重朴茂的"质"重振书法的生机。在书于1650年代初的一件题为《啬庐妙翰》的杂书卷中,傅山以一种近乎激进的方式演示了他的“支离丑拙”美学观念。卷中以中楷书写的那部分,用笔虽有颜书的特点,但结字和章法杂乱无序。字的笔划彼此脱节,结构严重变形,甚至解体,字与字互相堆砌,字的大小对比悬殊。傅山还打破行间的界限,许多写得较大的字甚至跨到另一头。由于缺乏清晰的行距,且结体松散,使人很容易将一个字的笔划看成邻近一字的一部分,让人感到困惑。傅山喜欢把字进行夸张变形,一个字的每个组成部分都成为可以在字的组合中按己意拆改置换的元素。傅山还常常挪动字的偏旁部首,把原本在一个字中或左或右的部分,移置于上方。傅山当然不是第一个把汉字的结构变形的书家,但他无疑是中国书法史上最经常也最极端地使用变形手法的书法家。

二、独特风格的成因

研究傅山,其与众不同的独特艺术风格固然值得关注,另外还值得关注的,是成就这样一位伟大的书法家,究竟有哪些因素在起作用?

(一)书学渊源有关傅山的书学渊源,他自己曾说说:“贫道二十岁左右,于先世所传晋唐楷书法,无所不临,而不能略肖。偶得赵子昂香山诗墨迹,爱其圆转流丽,遂临之,不数过而遂欲乱真。此无他,即如人学正人君子,只觉觚棱難近,降而与匪人游,神情不觉其日亲日密,而无尔我者然也。行大薄其为人,痛恶其书浅俗,如徐偃王之无骨,始复宗先人四五世之所学之鲁公而苦为之,然腕杂矣,不能劲瘦挺拗如先人矣。比之匪人,不亦伤乎!不知董太史何所见而遂称孟頫为五百年中所无。贫道乃今大解,乃今大不解。写此诗仍用赵态,令儿孙辈知之,勿复犯此,是作人一着。然又须知赵却是用心于王右军者,只缘学问不正,遂流软美一途。心手之不可欺也如此。危哉!危哉!尔辈慎之。毫厘千里,何莫非然?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直率毋安排,足以回临池既倒之狂澜矣。”“吾八九岁即临元常,不似。少长,如《黄庭》、曹娥》、《乐毅论》、《东方赞》、《十三行》、《洛神》下及《破邪论》无所不临,而无一近似者。最后写鲁公《家庙》,略得其支离;又溯而临《争坐》,颇欲似之,又进而临《兰亭》,虽不得其神情,渐欲知此技之大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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