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詹姆逊思想研究综述

2011-03-31 02:16杨艳妮
关键词:詹姆逊乌托邦后现代主义

杨艳妮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哲学院,湖北武汉430073)

国内詹姆逊思想研究综述

杨艳妮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哲学院,湖北武汉430073)

詹姆逊对中国学术界影响巨大、全面、深刻而久远。1996年以来,国内学界从詹姆逊后现代主义研究、文化批评与文化研究、现代性研究、全球化研究、乌托邦研究、政治思想研究等方面,对詹姆逊予以了广泛的关注。

詹姆逊;思想;研究

国内詹姆逊研究历时23年之后,对詹姆逊的后现代理论和文化研究进行了多方面的理论整合与探索,所涉及的论题十分广泛,主要有:詹姆逊的后现代主义研究,詹姆逊的文化批评与文化研究,詹姆逊的现代性研究,詹姆逊的全球化研究,詹姆逊的乌托邦研究,詹姆逊的马克思主义研究,詹姆逊的政治思想研究。

一、詹姆逊后现代理论研究

詹姆逊对后现代的研究在我国学界最受关注,以此为研究对象的论文发表近百篇。詹姆逊涉及后现代的文本主要有《后现代主义与消费社会》、《后现代主义,或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逻辑》、《时间的种子》、《文化转向》、《快感:文化与政治》、《政治无意识》等,揭示了后现代社会的两个新层面:一是视象文化盛行;二是空间优位,形象成为商品,幻象取代了真实的生活,空间超出个体用身体确定位置的能力,成为异质的。

从目前国内研究成果来看,韩雅丽的博士论文《詹姆逊的后现代主义理论研究》指出,厄尔奈斯特·曼德尔的晚期资本主义理论、雷蒙·威廉斯的三种文化理论以及马克思主义的生产方式理论是詹姆逊后现代主义理论的基础。在此基础上,詹姆逊提出了“后现代主义是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逻辑”的重要论断。李春敏的文章《论詹姆逊后现代主义空间理论对马克思的继承》认为,“空间”是詹姆逊对后现代主义进行理论阐释的重要维度,詹姆逊敏锐地注意到后现代的“空间化”特征,并尝试将其纳入马克思主义的话语框架,马克思主义也就成为詹姆逊后现代空间理论的基本视角。这种视角可具体化为:实践的视角、资本的视角、总体性的视角和批判的视角。周怀红的文章《马克思主义视野中的后现代主义》指出,詹姆逊在其著名的《后现代主义》一文中,对后现代主义做了马克思主义的说明,坚持了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基本原理,提出并论证了后现代主义是基于晚期资本主义经济的文化现象的观点;坚持了马克思主义的“总体性”方法,提出并论证了后现代主义是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主导”的观点;坚持了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历史观,对后现代主义在社会历史中的作用做了辩证的、历史的分析。刘梅的文章《詹姆逊文化理论关键语总体解读》认为,詹姆逊深入探讨了文化发展三个阶段的符码化形式,德勒兹和伽塔里在《反俄狄浦斯》中以语言的尺度指出了特定的社会和历史发展的叙述形式,将最初的人类社会界定为“规范形成”或“符码化”时期,此后的神圣帝国时代将其界定为“过量规范形成”或“多元符码化”时期,最后是再创造阶段将其界定为“规范重建”或“重新符码化”时期。其余大多数文章探讨了后现代主义的四大特征——深度模式的消解、历史感的消失、情感的消逝、边界的消失和后现代主义三方面的文化转型:视象文化盛行、空间优位、高科技狂欢。

二、詹姆逊的文化批评与文化研究

詹姆逊的文化批评与文化研究在我国也是研究热点,张艳芬的专著《詹姆逊文化理论探析》对这一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在前言中,她概括了詹姆逊语境中的文化的四个特征:形象性、文本化、实践性和群体性。胡亚敏的文章《詹姆逊文化转向与批评实践》指出,詹姆逊前期的文学批评侧重于阶级斗争和阶级对抗,在后现代文化研究中,经济和技术的因素则被大大突出,政治无意识开始向文化无意识转化,二元对立的结构主义思维方式开始转向多元共存的后现代思维。

在这种认识的前提下,学者们从不同角度展开了论述。陈胜云的《论詹姆逊文化研究的范式危机》认为,詹姆逊的文化研究的范式危机表现在:第一,生产方式在资本批判逻辑中的抽象化,把以生产方式为基础的理解模式简化为对生产方式的简单分析,同时,把对生产方式的理解抽象化为对资本、商品逻辑的批判性分析;第二,意义范式的意识形态遮蔽,詹姆逊以批判的总体性要求去观察当代文化现象时,深陷后现代文化叙事与马克思主义之间的理论调和之中,并最终以传统意识形态批判模式遮蔽了对文化碎片的真实意义分析;第三,交往范式在集体意识中的理论缺失,在否定现实民主政治对话可能性的条件下,詹姆逊文化理论守护着对集体意识的臆想,最终逃离的却正是马克思主义批判理论的真实逻辑。相较而言,李世涛的文章《文化研究的批判性视角》分析较透彻。文章指出,詹姆逊认为新形式下文化研究要做到,第一,既要分别研究特定社会现实中的阶级、种族和性别,又要把它们联系起来进行综合性的研究;第二,要重视对阶级范畴及其各种新的存在形式的研究;第三,探讨性别和种族问题时,一定要考虑到阶级、身份因素。文章进一步指出,詹姆逊从学科发展、政治意识和现实关怀等方面肯定了文化研究的合理性及其取得的成绩,但又指出了其迷恋于权力分析、学院政治、批判性的削弱和对马克思主义的改良等局限,希望文化研究重建其问题意识,更有效地干预现实,取得更大的发展。

三、詹姆逊的现代性研究

提到现代性,李世涛认为,现代是指依靠元话语使自身合法化的科学,现代性是指依靠元叙事、宏大叙事建立起来的观念、思想和知识。现代知识借助于本质主义产生了合法性,通过追求同质化的认识律令、道德律令等方式树立了权威。现代知识需要元话语,而元话语又依赖于宏大叙事的支持,借助于同义反复,二者得以共谋并形成了合法的、权威的知识。福科开启了对现代性的质疑,影响到利奥塔、吉登斯、鲍曼,形成从规划(哈贝马斯)、态度(福科)、叙事(利奥塔)、时期(鲍曼)、体验(伯曼)等角度理解的现代性。大致说来,现代性概念主要反映了西方世界自“启蒙运动”以来发生的社会方面的变革、创新,社会与文化之间的对抗、矛盾,以及由此引发的世界范围内的人们的种种情感、体验、意识和反思。面对现代性问题的复杂性,詹姆逊的研究思路是,首先区分现代化、现代性、现代主义三个概念,现代性是一种由传统社会发展而来的新的历史状况,现代化的行为促成了传统社会向这种状态的转变,现代主义则是对这种转变过程的反应和记录。现代性既重构了资本主义的进步、创新、民主、自由的叙事,又遮蔽、压抑、歪曲了其他的叙事。现代性理论有着极强的意识形态指向,即拒绝乌托邦追求、压制集体性的变革、影响后发现代化国家的发展进程等。除了关注现代性自身外,还须考虑科技、商品化、资本与现代性的关系。现代化依靠技术进步建构了进步的意识形态,现代性追求创新,但创造的结果和创造本身又面临被商品化,资本经历了移植、发展生产和金融投资三个阶段。资本的作用主要体现在对文化和现实的抽象中,这种抽象影响了文化的符号系统。胡希东认为,在詹姆逊看来,现代主义意识形态主要有以下表现,它通过社会制度、文化机构、文化惯例等对文学的渗透,形成有组织的主导意识形态,并进而形成一种时代风格。

四、詹姆逊的全球化研究

1994年10月,杜克大学召开了“全球化与文化”国际研讨会,詹姆逊提交了题为《论作为哲学问题的全球化》论文,首次给出他对全球化的定义:“全球化是一个传媒概念,交替地掩盖和传播文化和经济意义。”杨生平的文章《詹姆逊文化全球化理论评析》认为,詹姆逊认为文化全球化的过程是以通讯技术为基础的经济与文化不断渗透的过程,消费文化的产生加剧了文化全球化的过程;文化全球化是技术、经济、政治、文化与社会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美国强大的经济与政治力量确保了它的文化在全球的霸权地位。

华章琳、蔡萍认为,詹姆逊在论述全球化的不可抗拒性的同时,又从约翰·格雷在《虚幻的灵光》和塞缪尔·亨延顿在《文明的冲突》中看到拯救的希望。格雷主要的观点是反对一味的自由放任市场,他认为任何一种真正的政府放任的市场的建立,都包含着大规模的政府干预。亨延顿是以一个新自由主义反对者的面目出场的,他不仅反对美国口口声声的普遍主义,而且尤其反对美国在全球范围里进行宪兵式的军事干预的现行政策。詹姆逊从格雷的理论中得出格雷的现代性方案,格雷所描述的抗拒全球自由市场的力量终究不是文化,而是社会,形形色色的文化被赋予了一种重要特征,就是能够利用不同的社会力量(群体、共同体、血缘关系),以反抗并超越自由市场。詹姆逊认为亨延顿反对美国普遍主义的原因是:被人们视为普适的西方价值实际上并非植根于永恒的人性之中,它们是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是在众多的价值系统中的特殊的一种——美国式的体现。

五、詹姆逊的乌托邦思想研究与其他

林慧在詹姆逊的乌托邦思想研究方面下足了功夫。她在《论弗雷德里克·詹姆逊批评理论中的乌托邦思想》一文中指出,詹姆逊思想的核心是政治无意识,政治无意识是被压抑的乌托邦欲望,阐释的任务就是找到这种最初的乌托邦的欲望。在《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逻辑》中,詹姆逊指出,乌托邦在第一世界的后现代社会中已变成一个强有力的政治词语。对詹姆逊而言,乌托邦思考是进行有意义的社会变革的前提条件,而想象乌托邦就是一种激进的政治实践形式。他将文学、文本看作乌托邦的空间,看作与现实对抗的场所,阐释活动是一种乌托邦的投射和寻求真理的过程。詹姆逊对乌托邦的集体思考侧重于集体心理的层面。政治无意识就是一种集体心理,只有从集体心理的角度出发,才能克服资本主义纯消费意识形态的遮蔽。詹姆逊的乌托邦并不代表希望、美好等意义,而是批判否定的词语。乌托邦思考的意义在于它的失败性,在于它使我们认识到想象未来的无能为力,认识到我们当前的局限,即我们被囚禁在意识形态系统的封闭之中,任何可以想象的事物都不是乌托邦,因为作为个体,被所处的历史、社会等条件所制约,因此,有关未来的任何乌托邦想象都是失败的,乌托邦是一个革命的概念,拒绝再现、叙述和任何想象。同本雅明的历史的救赎和布洛赫的希望哲学相比,詹姆逊的乌托邦思想是当下的政治介入,通过对文学、文化现象的剖析,帮助人们做出对现实正确的认知测绘。

詹姆逊对于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思想的论述,国内研究文章篇目较少,李世涛的专著《重构全球的文化抵抗空间》对该问题研究较充分。李世涛认为,詹姆逊指出,唯物主义被认为是一系列关于物质的命题,尤其是关于物质与意识的关系问题,而不是一组关于语言的命题,唯物主义的基本宗旨在于严格区分所指和指称对象,这无疑会造成巨大的构造秩序与个别主体的迥然不同;而且,唯物主义在今天又有了新变化,晚期资本主义引起当代理论的变化,20世纪60年代一个最大的变化就是理论的普遍化,当代理论取代了哲学、文学、社会学理论,不再致力于提出新的主张、真理,误把所指当能指对待,受这种变化的影响,唯物主义逐渐远离现实、物质世界、真理、所指,成为文本斗争的场所,意味着信念的消亡。这样的理论并不将其使命想象成对真理的发现和对错误的拨乱反正,成为纯语言学程式的斗争。阿尔都塞提出“多元决定论”来加以纠偏,即上层建筑的变化受制于政治、经济、法律、文化等多个层面,是由这些层面共同决定的。虽然詹姆逊认同阿尔都塞的探索,希望以此克服一些马克思主义者夸大生产力与经济基础的作用,忽视生产关系与上层建筑的作用的错误,也希望突出文化、政治等层面的作用,但他并没有完全认同“多元决定论”。

[1]李世涛.重构全球的文化抵抗空间[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8.

[2]张艳芬.詹姆逊文化理论探析[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

[3]林慧.詹姆逊乌托邦思想研究[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

责任编辑 韩玺吾 E-mail:shekeban@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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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1395(2011)01-0163-03

2010 10 -16

杨艳妮(1972—),女,湖北咸丰人,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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