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空间理论关照下的语篇回指

2011-11-30 13:43张艳玲
唐山师范学院学报 2011年4期
关键词:回指缺省图景

张艳玲

(河南财经政法大学 成功学院,河南 郑州 451200)

心理空间理论关照下的语篇回指

张艳玲

(河南财经政法大学 成功学院,河南 郑州 451200)

有关语篇回指的讨论由来已久,语言学家们从不同视角进行了研究。从认知角度研究语篇回指是一个比较新颖的视角,通过在心理空间理论的指导下对语篇回指进行尝试性分析,发现心理空间理论对语篇回指,尤其是先行语缺省、回指语缺省及指称晦暗(referential opacity)等现象有较强的解释力。

语篇回指;认知语言学;心理空间理论

语篇分析于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伴随语用学的出现而形成,在语言学乃至整个人文和社会科学领域取得前所未有的发展,成为一门跨学科科学。“语篇的生成和理解是一个动态的认知过程,通常被称为语篇过程(discourse process)或语篇处理(discourse processing)。”[1]语篇和认知之间存在着十分密切的关系,近年来随着认知语言学的不断发展,一些语言学家开始用认知理论对语篇和语篇现象进行研究,并取得一定成果。

一、语篇回指的认知语言学视角

回指(anaphora)是语篇组织的重要手段,指语篇中的两个指称词语,即回指语和先行语表达的一种同指关系。回指现象最早是哲学家和逻辑学家的关注对象,在西方学术史上有比较悠久的研究传统。到20世纪70年代,回指现象成为现代语言学理论研究的中心课题之一[2]。语言学家们从各种不同的研究视角对回指进行了探讨,如句法学、功能语法、语用学、语义学等。随着现代认知语言学的发展,一些学者试图从认知的视角来研究回指现象。认知侧重于探讨回指的认知机制,对回指现象有较强的解释力。Chafe、Prince、Ariel、Van Hoek等学者用不同的认知理论对语篇回指进行了各自的研究,不同的研究角度得出的结论也有所不同。

1. 可及性理论与语篇回指

可及性理论是Ariel提出的,她认为说话者或作者之所以要在语篇中使用不同类型的指称词语,其中一个重要作用便是向听话者或读者标示所指实体的不同可及性(accessibility)[3]。可及性是一个认知心理语言学概念,是指人们在语篇产生和理解过程中,从大脑记忆系统中提取某个语言或记忆单位的难易程度。因而就指称词语的这一功能来说,它们是可及性标示语(accessibility markers)。可及性标识语可以分为高可及性标识语、中可及性标识语和低可及性标识语。所以,语篇中的回指语可及性高,认知主体就很容易找到先行语,确定回指关系。而如果回指语可及性低,认知主体就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找到先行语。根据影响指称语可及性的因素,Ariel通过实证研究提出了可及性标志阶(accessibility marking scale)[3]。

Ariel的主要贡献是把指称词语看作可及性标示语,对此加以分类,并讨论了可及性在回指确认中的重要作用。但是,她并没有具体讨论指称对象的确定方法。语篇回指是一个复杂的心理认知现象,有待更多视角的研究。

2. 图景理论与语篇回指

人们大脑储存的知识按内容或主题分门别类,以模块(chunks)或准模块形式贮存在大脑中。这种模块被Minsky称为框架(frame),Norman和Rumel-hart称为图式(schema),Schank称为图样(script)。Sanford和Garrod提出自己的解释,把这种模块称为图景(scenario)。不同的学者强调点不同,但在其理论中认知模块基本结构由空位(slot)和默认值(default values)两部分组成。空位是有联系有层次的知识体,默认值则是在正常情况下填充空位的事物、动作或事件。例如火车站图景包括人物空位、物体空位以及动作空位,其默认值为乘客、售票员、火车、售票窗口、买票、售票等。

Sanford和Garrod认为知识库就是由许多图景组成的,“以图景为基础的理解的成功取决于作者在适当的时间选择恰当的描写去引出合适的图景”[4]。例如:

例1 Peter quarreled and beat his desk mate today. The teacher is teaching him a lesson in the office.

在上面的例子中,从第一句话中读者或者听话人很容易在头脑中激活一个“学校”的图景。“学校”这个图景包含了teacher和office等实体表征及一些基本的关系。默认值the teacher填充了人物空位,默认值the office填充了物体空位。图景理论对回指现象有一定解释力,但Sanford和Garrod并没有解释一个恰当的参照域或图景是怎样选择的。

3. 关联理论与语篇回指

Sperber和Wilson提出的关联理论是认知科学的大转折点,语言学家们运用关联理论解决了许多问题。Sperber和Wilson认为“任何明示性交际行为(ostensive communication)都意味着本交际行为所传递的假设具有最佳关联性”[5]。关联理论对于语篇回指也有一定的解释力。例如:

例2 We arrived in a village. The church was closed.

例2中的明示刺激就是两个地点village(村庄)和church(教堂)的关系,可以很快在大脑中激活语境。根据Sperber和Wilson的关联理论,村庄和教堂之间有着最佳关联,通过推理可以得出暗示的结论:教堂是村庄的一部分,进入村庄后,我们来到了教堂,教堂已经关门了。

二、心理空间理论与语篇回指的分析

1985年Fauconnie[7]提出了心理空间理论。语言学家们运用心理空间理论对不同的语言现象进行了研究,但从心理空间理论的角度对语篇回指进行研究还很有限。

1. 心理空间理论简介

美国认知语言学家Gilles Fauconnier提出的心理空间理论是认知语言学中一个十分重要的部分,旨在解释语言即时或实时地产生于理解的过程。所谓虚拟的心理空间,并不是语言形式结构本身或语义结构本身的一部分,而是语言结构中相关信息的“临时性容器”(temporary container)[6]。心理空间的构建依赖于空间构造语(space builder),空间构造语有许多种,比如介词短语(in the picture, in 2010等)、副词(really, possible, here等)、连词(if, then等)及主谓关系词组(He believes …, I hope…, Mary claims…等)。例如:

例3 I don’t have a car. Otherwise, I would drive it to work.

上面的例子中有两个心理空间,一个现实的空间和一个虚拟的空间,如图1所示。

图1 现实空间、虚拟空间关系图

图1中,R是reality,代表现实空间。而H是hypothetical,代表虚拟空间,这个虚拟空间的建立借助于空间构造语otherwise。在当前的现实空间R中,car不存在。而在虚拟的空间H里car是存在的,我(“I”)可以开着汽车(“it”)去上班。当然,也可用其他手段构建心理空间,如概念域(conceptual domain)、直接经验(immediate experience)等。

心理空间其实是一个复杂的心理现象,一个语篇通常由一系列心理空间构成,这些心理空间之间不是孤立的,而是相互联系的。例如:

例4 Ten years ago, the teacher was a student in Xi’an Normal University.

例4的问题在于,如果十年前这个老师是学生的话,那时的他就不可能是老师。所以,这个句子实际上有两个心理空间参与了构建,如图2所示。

图2 多个心理空间关系

在图2中,M代表现在这个时间空间,M’代表十年前那个时间空间,x代表现在的教师,而x’代表十年前的那个学生。x也叫激活者(trigger),x’叫目标(target),x与x’之间被连接物(connector F)相连,因为x和x’是一个人一生的不同阶段。

2. 心理空间理论对语篇回指的解释力

心理空间理论是认知语言学中一个比较重要的理论,它把语篇中出现的各种实体、各种关系和过程理解为一个个相互联系的心理空间,为语篇回指的理解提供了全新、可靠的视角。例如:

例5 Tom isn’t here. I’m having a talk with him.

例6 Tom isn’t here. Or I would be having a talk with him.

上面两个例子中都含有Tom isn’t here这个句子,但是例5是错误的,例6是正确的。因为例5中只有一个心理空间,而这个心理空间里没有Tom这个角色,所以我们就不可以用代词him来代替Tom。但是例6中的空间构造语or帮助构建了一个虚拟的心理空间M’,所以例6中共有两个心理空间,如图3所示。

图3 心理空间对语篇回指的解释

图3中,第一个心理空间M中没有角色Tom,但是第二个空间M’中有。因此,用him指代Tom成立,例6中的回指现象是可以理解的。

(1)先行语缺省

语篇回指是一种复杂的语言现象,英语语篇中存在着一些特殊的回指现象(其先行语与回指语是一种潜在的指称照应),例如先行语缺省、回指语缺省、指称晦暗(referential opacity)等。先行语缺省是一种比较容易解释的回指现象,例如前面提到的例1,从表面看the teacher和the office没有对应的先行语,但听话人很容易理解这个语篇回指,因为谈话双方可以根据语言和语用信息建立起一个彼此差不多的心理空间,如图4所示。

图4 在学校里的心理空间

说话人此时构建了一个“在学校里”的心理空间。在这个心理空间中,说话人引入了成分:“students”,“teacher”和“office”,Peter和his desk mate都属于x“students”。所以,虽然说话人第一个句子中没有提到“teacher”和“office”,却在第二个句子用了“the teacher”和“the office”。这种先行语缺省的回指现象并不会给听话人带来理解困难,原因在于y和z处在听话人的心理空间里。

(2)回指语缺省

Faucaonnier[7]提出的识别原则[ID(identification)Principle on Spaces]对于回指语缺省这种特殊的现象有较强的解释力:

已知两个心理空间M和M’,通过F相互连接,一个名词短语NP,或者将成分x引进到M中来,或者指向M中的成分x。

a. 如果x在M’中有一个对应体x’,则NP可以识别x’。

b. 如果x在M’中没有对应体x’,则NP可以在M’中建立一个新的成分,并且能够识别这个成分。

识别原则中的a原则说的就是图2的情形。语篇回指中回指语(即心理空间理论中所说的目标 target)缺省时容易造成歧义,这时候就有赖于原则b帮助解决歧义的问题了。

例7 In the picture, the girl with black hair has blonde hair.

图5 缺省图示回指语

如图5所示,例7看似有歧义。x(the girl with black hair)属于现实空间M,它在对应空间M’中的对应体缺省。但是,根据识别原则b,x可以在M’中建立一个成分x’(the girl with blond hair)并加以识别,如图6所示。

图6 回指语缺省识别

(3)指称晦暗

由于人们对现实的观念并不总是精确的,包含有命题态度的语境(关于信仰、希望、渴望等的句子)就会导致指称晦暗(referential opacity)。例如:

例 8 I dreamed that I was Brigitte Bardot and that I kissed me.

例8是著名的Brigitte Bardot例子,回指语下划线“I”很难理解因为这里涉及到一个分裂指称(split reference)。“I我”既是一个现实的人又是一个演员,或者说一个现实的人和他的小说中的对应体。图7有助于更好地理解回指语“I”。

图7 指称晦暗及其识别

从图7中,我们可以看到例8中包含了两个心理空间:REALITY心理空间(在这个现实空间里,“I”就是“I”)和心理构建语I dreamed帮助构建的DREAM心理空间(在这个空间里,现实中的元素被映射成两个不同的元素,即“I”既是“I”又是“Brigitte Bardot”)。元素“I”在现实中的是一个男人有着男性的身体和一定的思想、感觉和信仰,正在描述一个发生在梦里的事件。在梦中,“I我”被“Brigitte Bardot”吻时仍保持着自己的身体、思想、感觉和信仰。同时,我的意识还存在于Bardot的身体中,因为Brigitte Bardot的意愿和判断已经被我的替代了。

语言学家已经从不同的角度对语篇回指进行了研究,认知领域也在语篇回指的研究方面做出了重要贡献。从心理空间理论的角度对语篇回指的研究有着比较重要的理论和实际意义,不但可以丰富心理空间理论的研究,还有助于读者或听话者理解语篇,也有助于教师在英语教学中更好地解释语篇中出现的回指现象。

[1] 苗兴伟.语篇分析的进展与前沿[J].外语学刊,2006,(1):44-48.

[2] 徐赳赳.现代汉语篇章回指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

[3] Ariel, Mira. Accessing Noun-phrase Antecedents[M]. London: Routledge, 1990: 73.

[4] Sandord, A, Moar, K. and Garrod, S. Understanding Written Language Exploration in Comprehension Beyond the Sentence[M]. Chichester: John Wiley, 1981: 127.

[5] D. Sperbere and D. Wilson. The Principle of Relevance[A]. In Yang Dafu and Tan Zhiming, eds., Reading on Linguistics[C]. Xi’an: Northwestern Polytechnical University Press, 2002: 264-272.

[6] Coulson, S. and G. Fauconnier. Fake Guns and Stone Lions:Conceptual Blending and Privative Adjectives[A]. In Fox, B. A., D. Inrafsky, L. A. Miehaelis, eds., Cognition and Function in Language[C]. Palo Alto, CA: CSLI Publication, 1999: 143-158.

[7] Fauconnier, G. Mental Spaces: Aspects of Meaning Construction in Natural Language[M]. Cambridge: The MIT Press, 1994: 22.

(责任编辑、校对:朱 燕)

The Anaphora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ental Space Theory

ZHANG Yan-ling

(Chenggong College, Henan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Zhengzhou 451200, China)

The study on anaphor has a relatively long history and has roused the interest of linguists from different fields. It is relatively new to analyze anaphora from a cognitive perspective. And the present study on anaphora is carried out with Mental Space Theory. It has been proved that Mental Space Theory has strong explanatory power in analyzing anaphora, especially when there is no antecedent or anaphor, or when there is referential opacity.

anaphora; cognitive linguistics; Mental Space Theory

2011-03-24

张艳玲(1977-),女,河南安阳人,硕士,河南财经政法大学成功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文体学、认知语言学。

H0-06

A

1009-9115(2011)04-00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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