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社会风险背景下生命价值观的重构

2014-04-10 10:42石春梅
宿州学院学报 2014年7期
关键词:个体价值观意义

石春梅

合肥师范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合肥,230601

现代社会风险背景下生命价值观的重构

石春梅

合肥师范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合肥,230601

在现代化发展进程中,全球化和日趋扩大化的核风险、科技风险以及异化的自然风险造成了个体的“本体性安全危机”和“存在性焦虑”。个体化的生存方式导致了个体生命体验中缺乏社会意义感和归属感;非理性主义思潮影响下,又形成了个体生命责任感的匮乏;而在现代社会风险不确定性的压力之下,甚至出现了对本体生命敬畏感的缺乏和对生命终极价值追求的放弃。因此,需要引导个体了解生命的不可重复性和有限性,进而敬畏生命、珍爱生命;引导个体了解生命的社会归属性和责任性,帮助个体确立一种积极应对风险的现代生命价值观。

社会风险;生命价值观,生命敬畏;风险意识

最近20年,人们可以明显感受到社会语义和认知结构正在发生变化——一种从经济语义向风险语义的转换[1]。风险这一新语义在社会生活中成为越来越多被讨论和引用的话题。现代社会,全球性的社会风险已经对人们的社会生活和价值实践活动产生了重要影响。核威胁、现代生化和基因风险的不断扩大以及自然异化灾害的频发,使人们越来越真切地感受到身处一个充满不确定因素和风险危机的时代,处于一个未知的世界。同时,现代社会风险也引发了人类对生存环境和自身本体性生存问题的反思,对生命意义和生命价值的再次体认。

1 生命价值观的基本内涵

人的生命分为物质生命、社会生命和精神生命三个层次,与之对应的生命价值表现为存在性、延续性和超越性。生命的存在价值是前提和基础,生命价值的延续性是在生活中创造的,生命价值的超越性则需要人们在对真善美的永恒追求中获得。由此可见,人的生命价值作为主体的自我实现价值,具有主动性和创造性。概括来说,人的生命价值是人的生命对自身、他人和社会的一种作用和意义关系。

生命价值观是人们对生命存在总的认知和价值判断,是个体对待生命及其价值的基本看法和观点,它涉及生物、精神和社会三方面的对象。概括来看,人类历史上出现过生命神圣论、生命质量论和生命价值论三种不同的生命价值观[2]。由此可见,生命价值观也具有社会历史性。西方传统生命价值观主要是基督教的生命价值观,而到近代则是个人价值上升为生命的核心价值,以追求个人幸福和个人价值实现为最高价值目标。我国传统的生命观与自然观密切联系,强调社会价值和整体价值是生命价值的根本追求。在人类现代化的发展过程中,不断扩大的社会风险对人们的社会生活和精神世界都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人们对风险威胁下的生命价值认识和判断发生了新的变化,人们对于生命价值的认识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2 现代社会风险背景下生命价值观的偏差

现代社会风险情境下,人们的生命价值观发生了一些变化和偏差,主要表现为:个体化生存方式下,个体生命体验中缺乏社会意义感和归属感;非理性主义思潮影响下,个体生命责任感的匮乏;风险的不确定性下,个体对生命终极价值追求的放弃、对他者生命的漠视以及对本体生命敬畏感的缺乏。

2.1 个体化生存方式下,个体生命体验中缺乏社会归属感和意义感

现代社会的自我被更多地赋予个体化意义。现代性改变了现代社会生活中生命最为个人化的方面,现代社会中对自我的理解从传统社会群体主义向现代社会的个人主义转变,自我被更多地赋予个体化意义。面对全球化的社会风险,这些个体化的生命必须自我选择、自我决策并独自承担风险的后果。个体曾经所依附的确定的“组织”“文化类型”和“意义系统”日趋崩溃,各种固定的和确定性的制度和组织趋于消解,人们在个体化的生存方式中独自面对风险的判断选择和责任后果,缺乏一种社会的归属感和意义感。

而人是一种社会性的生命存在,人的生命价值是在同他人和社会的关系中得到体认的。杜尔凯姆认为,哪里的大众观念和意识有力地引导着个人生活,那里的自杀率就低。反之,哪里的大众观念一味地强调个人主义,削弱个人对社会的依附,那里的人就容易走上自杀的道路[3]。在风险社会背景下,个体化的生存方式会使个体因社会归属感和意义的匮乏而陷入对自身生命价值认同的危机。

2.2 非理性主义思潮影响下,个体生命责任感的匮乏

传统理性主义把个体存在消溶于普遍与整体之中,把人性抽象化;而现代非理性主义则走向了另一极端,将个体完全从社会和集体的联系中分离出来,个体因此而丧失了生命的责任和创造性。

现代社会风险推进了非理性主义思潮的兴起。从根本上看,风险源于人类理性的有限性,风险往往来源于人的未知领域,风险的存在既体现了人类理性的力量,也暴露了理性的限度。而启蒙理性以来理性主义的高潮又进一步扩大了科技、生态和发展等方面的风险,理性主义从根本上反映的是资本生产和关系下人性的异化。现代社会风险情境下,理性价值的神圣地位遭受普遍质疑,非理性主义则从现代性负面效应出发,对风险社会进行全面的反思,对科技理性、工具理性进行了批判,进而超过风险社会的现象存在对其现代性的传统文化和道德主张提出质疑。

非理性主义思潮对主体性的过度强调,导致个体生命责任感的匮乏。非理性主义抛弃了理性的准则,过度强调人的主体性,从风险社会下“孤独的个人”出发,否认有某种从普遍人性推导出来的普遍的价值观念,将风险中的个人主义推向了极致。在这种极端的个人主义之下,人们无法从社会与个体的关系中来认识自我和生命的价值,而是从个体出发来定性自我存在的意义,这样的自我是单向的自我,是绝对的自我,是一种膨胀的自我。这种割裂所有联系的个体化生存中,抽离了对他人和集体的责任,生命价值中对社会和他人的责任意义也随之流失,无形中也削弱了个体对整体责任后果的分摊意识。非理性主义的根本缺陷还在于片面地强调相对性,从而走向了虚无主义,对社会风险持悲观消极的态度,对生命存在的价值缺乏信仰。

2.3 自我保护之下,对生命敬畏感的缺乏

面对风险的可能,个体本能的反映之一就是自我保护。但是,人在自我保护的遮蔽下开始迷失自我、自我异化,在过度地守护自己各种权利的过程中丧失了自我生存的自由和自立[4]184。过度的自我保护还无意中为自己构建了一种“孤立的生存状态”,即在自我生命的过度关注中对他者存在价值和意义的忽略。

在“孤立的生存状态”之下,个体可能会形成对本体以外生命的漠视与伤害。“伤熊事件”“虐猫事件”以及不断报道的虐杀动物的残忍行径,这些坦然侵夺无辜动物的生命,漠视动物生命的行为,反映了个体应对风险采取的另一种极端的消极防御方式——通过对他人生命的侵害来释放自身的焦虑和恐惧[5]。面对风险,个体在过度的自我保护和利益追求中可能会对本体外生命形成漠视与伤害,进而丧失对本体生命的珍惜和尊重,也即个体对自我生命的珍爱和对他人生命的尊重,丧失对一切生命存在应有的敬畏之感。

2.4 社会风险的不确定性下,对生命终极价值追求的放弃

贝克指出:“平等的乌托邦包括很多实质的和积极的社会变迁目标,而风险社会的乌托邦是特别消极的和防御性的。”[6]风险社会生活的高度不确定性下,价值观发生了断裂,社会现实生活被极端理性化,导致个体对价值生活的放弃,甚至是对生命的放弃。死亡、疾病、自然灾害和战争等传统风险是人类每个阶段都面临的共同风险,在全球化和信息化的当代社会,它们被进一步扩大和强化,增加了个体对生命存在的焦虑感。而在现代化发展进程中,由人类中心主义和科技主义思潮导致的生存性危机、生态风险和核风险的全球性与毁灭性的可能性,引发了人类对本体性生存问题的关注与反思,对终极价值信仰的质疑和放弃。

3 现代社会风险背景下生命价值观的重构

现代社会中不断扩大的风险感知已对人们的生命价值认知和判断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甚至引发了一些价值观念的偏差和困惑。因此,在现代社会风险背景下,个体需要社会帮助才能在掌握生命科学知识和价值规范的过程中感受生命的价值与意义,进而形成一种尊重生命、发展生命的积极生命价值观念。

3.1 对生命价值认知的引导

“风险社会变动不居、充满不确定性,没有人能告诉他人一定会如何,每个人都在探索,其核心是对生命意义的向往与追寻。”[4]181因此,在现代风险社会中,首先应当引导个体对生命的意义和价值重新认知。对生命价值认知的引导包括两个方面的基本内容:一是帮助个体掌握生命科学知识和生命价值规范;二是引导个体在教育过程中获得一种道德和价值体验,通过体验去感受生命的价值与意义。

对生命本体价值认知的确立是在对生命科学知识积累中获得的。生命科学知识的缺乏表现为对生命本质的忽视,对死亡问题的逃避,对生命神圣性的无知。在遭遇风险问题时,不能从生命本体来思考,缺乏足够的心理适应与辨别能力,却以消极的侵害生命的行为来缓解内心压力与冲突。比如,一再出现的虐待和伤害动物事件,可以通过引导个体对生命的科学认识,尤其是对生命有限性和不可重复性的了解,才可能形成一种敬畏生命、珍爱生命的科学的生命价值观念。

从风险社会的境遇来看,生命价值规范中最基本的内容是生命权的平等。对生命的平等对待是对平等的最基本要求,而正是对人之外生命体生命价值的忽视,对其生命的不平等对待,才有了过度捕杀导致自然生态的失衡;正是对弱势群体生命平等权的漠视,才有了“李刚事件”“血沿事件”的频发,社会公共安全风险扩大。

生命道德价值也是生命价值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强调的是对生命本源与生命价值归属的认识与感悟,更加突出人的道德本质,是人对生命体的反思。在这种自觉的反思中才能积极面对生命存在中的种种不确定性。

3.2 对生命归属性和责任性认知的引导

个体生命的发展离不开其他生命和非生命物质的支持,在社会群体生命的精神支持之下,个体生命被赋予了道德色彩,生命不仅仅是自己的生命,也是社会和大自然的生命。同时,个体生命是人类生命追求永恒价值的依托,个体生命所要达到的最高境界就是实现人类生命自身的意义与价值,当个体找到了自身的存在意义与价值的同时,也就找到了其生命的归属性。此外,生命的责任性是生命归属性的延伸,归属性决定了生命具有责任性,责任性使得生命的归属性得以升华。

人的“真正的存在”是主体与客体、权利与义务、自主与自律的辩证统一。生命的责任性要求生命个体对待自身生命要有一个全面的认识,生命的存在实质上是一种关系的存在,是一种责任的存在。每个生命都承担着相应的责任,这其中既包括对待自身生命的责任,又包括对社会、他人和自然的责任。

对生命价值认知的引导还要以人的生命本体为基础,以尊重人的生命尊严和价值为前提,以促进人的生命整体性、和谐性发展为目的[7]。首先,生命价值最本质的特征是它的主体性,生命价值依附于生命的本体,生命的本体价值是其他一切价值的前提条件和基础。其次,生命价值是在体验中实现和提升的,通过道德生活的完善而实现生命境界的圆满与和谐。

3.3 马克思主义生命价值观的确立

在生命价值观念的认识问题上,西方注重个体生命的价值,中国则强调人的道德、精神、灵魂等方面的陶冶与升华。儒家的生命观主要从生的角度来看待生命,是一种入世的生命观,它虽然承认生命具有价值,但为了某种原则,人们可以抛却生命,这种原则便是“仁”。“仁”是儒家人生价值的重要表现,人的生命价值就在于对“仁”的追求。在欧洲中世纪,教会以“神的旨意”作为真理,人的生命意义和价值在于维护神的旨意。总之,当人的生命意义有所依托之时,人的生命价值才有所归依。而风险社会的不确定性将一切的归依都打破,生命价值无所寄托。但是,依附于宗教信仰上的生命价值观虽然在某种意义上有利于生命本体价值的维护,却同时是对生命价值主体性和创造性的束缚,更不能将生命价值提升于审美的更高境界。

马克思主义生命价值观认为,在人的有限生命过程中,生命价值的主体性和创造性是在社会实践活动过程中实现的。社会性是人的本质属性,因此,只有在社会交往中人才能获得幸福感,才能真正体验生命的价值与意义。每个人的真实生命是每个人心与身和谐归一的良知良能与社会实践活动相和谐的生命活体[8]。人只有创造性地为他人生活,才能创造性地为自己生活。

最后,在现代社会风险情境下,人们还应确立一种积极的风险意识。简单地概括,风险即“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既可能是负向的也可能是正向的,风险的程度取决于它与预测的结果间的差距,而并不在于它的发展方向,这就表明了风险本身是意味着创造性。因此,风险意识包含对事物未来正向发展和负向发展两个方面的预期,它能够为个体的行为决择提供更高程度的理性,又能够及时提供合理的应对措施。这种风险意识归根结底是人的一种实践意识,是人类在社会生活实践中对自身的理解、对人与自然的关系的认识以及对人与社会关系的认识,反映了人们对自己生存状态的一种自觉关照。

总之,现代社会风险的不确定性和反思性对人们的精神生活产生了重要影响,引发了“信任危机”、“存在性焦虑”和“自我认同困境”等价值观危机,进而引发了更高层次的生命价值观上的偏差。因此,需要引导个体在理性认知中确立生命意识,在生活世界中找到生命根基,在生命体验中感受生命意义。

[1]周战超.风险文明:一种新的解释范式[J].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05(6):21-30

[2]李红霞.试析生命价值观及伦理冲突[J].青海师范大学学报,2008(5):40-43

[3]迪尔凯姆.自杀论[M].冯韵文,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210

[4]楚江亭.风险社会视野中大学生自杀问题的省思[J].人文杂志,2010(1):177-185

[5]石春梅,朱平.风险社会理论视域中的价值观危机及其消解[J].安徽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1):60-65

[6]贝克.风险社会[M].何博闻,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4:56

[7]孟媛媛.当代大学生生命教育问题探析[D].山东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2009:29-30

[8]王晓红.生命价值教育的理论依据新探[J].社会科学论坛,2005(10):9-11

(责任编辑:周博)

2013-05-18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近代中国家庭观念的嬗变及其当代价值研究”(13YJA720014)。

石春梅(1979-),女,安徽舒城人,博士,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价值观教育。

10.3969/j.issn.1673-2006.2013.07.006

G641

A

1673-2006(2014)07-00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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