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微凉的片段

2015-05-12 19:55何红雨
美文 2015年7期
关键词:欧罗巴萧军萧红

何红雨

那些微凉的片段

有时候,会想起许多,童年的、少年的、青春的光阴。

那些光阴,带着无限的美好,穿越了或阴冷或明亮的时日,一一地将我裹挟,使我常常梦想可以回到以前的以前。

偶尔,我在梦里,会有甜美的微笑。那肯定是我梦到了童年的伙伴,或者童年的快乐。

偶尔,我在梦里,会有少年的烦恼,那肯定是我梦到了少年光阴中的忧郁事,或者少年时的虚伪和奢望。

偶尔,我在梦里,会有快乐的想象,那肯定是我梦到了青春的遐想,或者青春时候的同学甚或那青涩懵懂的爱情。

童年,我的童年,其实是缺少玩伴的。那时候,因为父亲常年在外工作,母亲又体弱多病,因而我并不能像其他小朋友那样有许多时间疯玩,更不如她们——享有太多的父母的溺爱,因而那时的我是有些卑微的,进而,会自卑,甚至很多时候,会没有勇气去加入她们中间,去玩那些快乐的游戏。

还记得,有个女孩子,小名叫玉儿,比我大半岁,那时侯她非常得霸道,偶尔和她们一起玩时,她总会欺负我,说我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软弱的我那时只会哭泣,只会悲伤……

而那时候,我在内心是多么盼望父亲能够常在我的身边啊。

后来,有次,父亲终于回来了,是在腊月的天气,非常寒冷。而我那时却顾不得寒冷了,只是一直央求父亲,带我出去玩。父亲答应了。他似乎明白了我幼小而敏感的心事,他将我架在他的肩上,带我出门了。我要父亲带我在附近的小巷里转,随便地转,父亲很快乐,一路给我唱着歌儿,都是他们那个年代所流行的老的革命歌曲。而我,则在父亲的肩上幸福甜蜜地笑着,我要求父亲多转一会儿,因为我说我很喜欢被父亲这么“架着”。其实,喜欢这样只是一小部分,最重要的是我想要炫耀,给那些总是嘲笑我也欺负我的小玩伴们瞧——我是有父亲的,我并不是“野孩子”,我也拥有她们所拥有的快乐和溺爱,而且,我的父亲远比她们的父亲爱孩子要多得多。

少年时代,我渐渐变了,似乎有些忧郁,又有些羞涩。

那时的自己特别虚荣。常常会羡慕身边的同学,羡慕她们有漂亮的衣服,羡慕她们有自己的单车,羡慕她们可以背着色彩鲜亮的双肩书包去上学。

而那时候,我们的日子是非常拮据的。母亲因病早已退休在家,只有非常微薄的收入,而姐姐也待业在家,全家的开销只靠父亲那并不太多的工资和稿费。

母亲为了我们能够有个好的身体,每周会为我们改善伙食。那时候,家里最常吃的是饺子,因为父亲最喜欢吃,也因为母亲觉得只有饺子才具有更丰富的营养,因此,她会将不同的馅都包在饺子里,然后幸福地看着我们狼吞虎咽地吃。

那年,大概是我刚入中学的那年冬天吧,我不愿意穿棉衣,虽然母亲亲手为我缝制了桃红色底子,上面缀有白色花儿的大襟棉袄。母亲说,大襟的棉袄穿着才最暖和。可是,我还是不愿意穿上它,我宁愿自己冻着,也还是不愿意穿。天气已经渐渐转凉,可我还是穿着姐姐退下来的旧毛衣,罩了姐姐退下来的旧的已经褪色的外套去学校,母亲、父亲、姐姐还有哥哥都要我穿上棉衣,可是,我始终固执地坚持——不冷,真的不冷。我就是不愿意穿上棉袄。说不冷的时候,我的内心是凄凉的也是悲伤的。她们又怎么会了解我虚荣的内心呢。为什么不愿意穿棉衣,是我不冷吗?当然不是,我那时总是瑟缩着,微微蜷缩着身子去学校,我之所以说我不冷,其实只是为了想要一件羽绒衣,因为那年特流行又轻又薄的羽绒衣。记得有次我和母亲提起,我说,妈妈我想要一件羽绒衣呢。可是,母亲当即就回绝了我,她只说,乖啊,咱家没那么多闲钱,等以后有条件了妈妈一定买给你……

就那样,那个冬天,我宁愿把自己冻着。虽然非常寒冷了,我也还是不愿意穿上母亲亲手为我缝制的棉衣。我是在用对寒冷的隐忍来惩罚虚荣的自己,还是在用对寒冷的隐忍来控诉对父母的不满呢,我想,当时虚荣的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虚荣心所左右的完全错误。

后来,常常会想起那年冬天。想起那年冬天我的隐忍,以及那些寒冷日子里的悲戚,还有我的现在看来非常可笑的虚荣。也常想,自己当初那样虚伪,那样一再地抗拒——始终不肯穿母亲亲手为我缝制的棉衣,而那时,却真的不曾想想父母的感受,想想他们的苦衷,或许,那时执拗而虚伪的自己,已经伤到了他们的心。

青春时期,非常贪婪地看爱情小说。一本琼瑶的畅销小说被我们一帮女同学看到几乎烂掉,而当时电视正在热播的根据琼瑶言情小说改编的电视剧,更是惹得我们这帮青春期的女孩子们总想偷着看。甚至,在学校里,我们会抓紧了课间仅有的十分钟,斜依在教室外那面有着暖暖阳光的墙上,津津有味地谈论电视剧的剧情,什么男女主角的性格呀、身材呀甚至于演员在剧中的表演,是否已经将角色塑造得淋漓尽致,是否真正接近了琼瑶小说中所要塑造刻画的人物形象……还有,我们还会一起唱那动听的歌曲,是电视剧的主题曲或是其中的某一段插曲。也有一本或者几本歌本,上面抄满了我们喜欢的歌曲。我们唱着,也喜悦着,感动着,甚至常常在羞涩内心的某个间隙,藏匿起一些关于爱情的幻想。我们会想象着——某一天,自己也会如剧中的女主角那样,遇到自己生命里的真爱,能够一见钟情的那种,然后两个人缠绵着,痴情着,互相牵手、相互依偎,直到爱情地老和天荒。

多年以后,会感觉自己的可笑。

是啊。为了炫耀父亲对我的疼爱,我竟然会那么要求父亲——架我在肩上,一直,最好是多些时间在小巷内闲转,即使天空分外得冷,也分外得黑。为了满足自己那可笑又强烈的虚荣心,竟然会赌了气忍受一个冬天的寒冷,就那么一直说——我不冷,就为了能够得到一件羽绒衣。为了心中那份幻想着的美好的爱情,竟然难以忘却许多言情剧,竟然会常常设想,倘若自己是那剧中的女主角,自己该如何。也常常在心灵深处想象自己将来的白马王子会是什么模样——是否也拥有高大挺拔的身材,浓浓的眉毛,高高的鼻梁,以及温情的笑容和磁性的男音。而自己,是否也会始终拥有剧中女主角的甜蜜爱情,和自己的那个他,白头偕老,痴缠永久。

多年以后,当我懂得了父爱、母爱,当我拥有了一定的财富,当我经历了也明白了什么才是真爱时,我会偷着笑话自己。笑话自己童年、少年甚至青春光阴的一些故事,会觉得,其实那些渴望贪婪、虚荣隐忍、幻想奢望其实都是美好的,虽然,在某种意义上讲,它们是有些可笑的,但是,那确是完全本真的自己。

那时候的想法或者需求,在而今物欲都非常满足的今天,在我已经走过了一小半人生的今天,其实,是那么得可爱。虽然,那些愿望或者要求在当时只是难以实现的奢望,透着浅浅淡淡的凄凉,甚至有些悲凉是贯穿了我生命的许多光阴的。可是,我依然觉得,在许多年之后,在我终于悟出了人生的许多道理后,那些零碎的片段,其实也是我人生的一种难得的插曲,使我能够常常回味,也在这样的回味中想念、感怀许多,也总是通过它们来思索人生的更多道理。

那些渴望贪婪、虚荣隐忍、幻想奢望,包括后来的许多我的人生经历,其实都是现在的我在拥有了许多美好、幸福以及快乐后所不能替代和感悟的。它们,虽然透着微微的凄凉和悲伤,但却永远值得我回味,一直回味。

雪姨

即使和她一起穿流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也依然在思考——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

我的思绪时而飘飞在城市喧嚣的上空,时而又盘桓于与她之间的过往中。

还在一个小店中徘徊走神,她却过来拉我的手,说,晓雨,快过来试这条裙子,很漂亮的。

迷迷糊糊中,我发觉自己似乎失去了判断和决策的能力,只是任由她“摆布”。

那条仅有暗红和墨绿的连衣裙穿在我身上时,我好像忽然清醒了过来。

嗯。的确很美。我不得不在心底佩服起她的不俗眼光。

就穿着这条新裙子去学校吧,我把旧裙子带回去洗了收好……

不知道她还在说着什么,潮湿的眼中只有她熟悉清瘦的影子来回地晃动。

在快餐店,她为我要了馄饨和包子。

而她,只是微笑着看我吃,也只是一再地说,晓雨一定要多吃哦!

很想开口唤她——妈妈。可是喉咙依然如哽住了一般,难以张开。

在快餐店的一个小时,我只说了一句话,我不在,你要保重身体。

走出快餐店,天色已经渐黑,天边有好看的灰黄色的云霞。

她一把拎过我的行李,然后笑着说,你休息会儿,所有的行礼都由我来拎。

转了两路公车后,我们终于抵达火车站。

站在更为拥挤的人潮中,我有些感动,亦有些不舍,我知道,或许以后自己不会再回来。

我朝着剪票口走去,甚至没有回过头看她,但是,我依然能够想象到她的模样——难过不舍的样子。也许,她的手仍然挥动在有些冰冷的空气中,也许,她的声音已经有了略微的沙哑……

耳边一阵的轰隆,醒来时候,发现软卧的枕头已经有了一片潮湿。转身望向窗外,是黑灰的一片迷蒙,偶尔,可以看见荒芜的田野和稀疏的树木飞驰着穿过。

缓缓起身,喝口水后,却再也不能入睡。

脑子里爬满了蠕虫,似乎是要吃掉我冷漠空洞的大脑。

在一阵隐痛中,我看到了她些微模糊的身影。

彼时,她正在为我缝制那条蓝色的学生裙,细细的银针在她手中飞快地轻舞,而她原先挺拔的背脊显然有了一些弯曲。

沉沉的夜里,我感到了温暖,还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抚过我的额头,我知道,那是她的手,一双充满了关切和慈爱的手。

十二年前的一个傍晚,疼爱我的母亲遭遇车祸,送进医院不久便离开了我们……

父亲因母亲的突然离去而病倒,我从此成了无人疼爱的可怜孩子。

最艰难的那段光阴,我想到了辍学,辍学赚钱为父亲治病。

我先后五次辍学,但也最终在她的劝导和抚慰中走进学校,开始静心地读书。

高二那年,父亲病愈。

但当我喜出望外地赶回家时,却看到了令我惊愕的一幕。

已经彻底康复的父亲正拥抱着她,好似正在对她轻声耳语,虽然当时看不到她的面容,但我依然能够想象她绯红了脸颊的模样。

一步冲上去,我用尽力量将她与父亲分开。然后哭着头也不回地跑回学校。

之后的一年,她多次来学校看望,给我带了她亲手做的馍馍和衣裙。虽然她笑着说,晓雨,这些馍馍是用鸡蛋和了菜油做成的,营养好又可口……但是,我依然毫不留情地把她连同她亲手做给我的馍馍、衣裙,一同推出了校门。

我在同学、老师以及亲戚们的接济中读完了高中。

高考前夕,我给父亲写了第一封信。

信中,我说,亲爱的爸爸,不管怎样,我都最爱妈妈,我不希望有陌生的女人进入家门,否则,我就永远地出走……

我甚至都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把这封不该发出的信邮寄了出去。

我最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而且那么突然地发生了。

再看到她时,她着了素色的衣服,脸色苍白地说,晓雨,不管怎样,都请你记住:这个世上,你绝不会只是一个人孤单地行走,无论如何,雪姨都会陪在身边,给你温暖。

暗夜中,我依然跪在父亲的坟前,伤心哭泣,不肯离去。

因为伤心,也因为懊悔,我甚至忘记了黑夜的可怕。当一双手递过来一条洁白且依然温热的毛巾时,我才终于不再压抑地放声大哭。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时光流走了多少,再醒来时,看到的依然是她——雪姨。

雪姨!我扑向她的怀抱,不住地哭泣。

我始终没有把自己埋在心底的话说给雪姨。那些话里满是歉疚,我很想说出来,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被我咽了下去。

父亲是在看到我的那封信后突然脑溢血发作,送进医院抢救无效死亡的。这是后来表叔告诉我的。

我知道自己错了。知道自己真的错了。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父亲真的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虽然我很想给予他很多,却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倘若,倘若父亲还在人世,那么,我肯定不会再写那样的信给父亲,我会亲自告诉父亲——我希望并且祝福他和雪姨有更美好的生活和未来。

一连两年我都没有回过老家。

去年春节,回老家,看到了雪姨,她比以前憔悴了许多,原先乌黑的秀发也不知何时已经添了霜华。

她微笑着看我,那眼神很好看,也很动人,因为那里面依旧是满满满满的疼爱和温暖。

我走过去抱住了她。

雪姨!我对不起您。

……

或许是我懦弱,或许是我想要忏悔。

我再一次地决定避开她。

或许,我是该安静地走开了。或许这样,雪姨会快乐一点,或许这样,我的内心会好受一些。

欧罗巴的“甜蜜时光”

在欧罗巴。

他们住在第三层的阁楼里。

萧红在散文《欧罗巴旅馆》里这样描述:“这个房间是如此的白,棚顶是斜坡的棚顶,除了一张床,地下有一张桌子,一围藤椅。离开床沿用不到两步可以摸到桌子和椅子。开门时,那更方便,一张门扇躺在床上可以打开。住在这白色的小室,我好像住在幔帐中一般。”

1932年10月。萧红与萧军来到哈尔滨新城大街(今道里尚志大街)。

穷困潦倒的萧红萧军,揣着裴馨园资助的五元钱,搬进这座俄罗斯风格的旅馆。

彼时,世间能够令他们真正信赖并依靠的,唯有十指相扣的彼此,而再无其他。

租住阁楼的那日,旅馆高大的俄国女茶房和中国茶房相继敲门进来,询问是否需要租铺盖。萧军说,租。但待旅馆茶房说完每日五角钱的时候,萧红和萧军异口同声地说了句“不租。”

于是,那铺在床上的铺盖以及那铺在桌上的桌布,旋即便被茶房揭起……

影片《黄金时代》的这个片段,大约会令观众不自觉地流下眼泪。

渐凉的秋里,以及冷冽的寒冬,萧红和萧军就在这里度过。

初来时,口渴了,没有水杯,便用大大的脸盆盛水来喝。萧军心疼萧红,每每都会先让着萧红。于是,年轻白皙亦美丽的一张面庞便埋进了一个大大的脸盆中。他们就那样喝下几口水,然后,便是相视着微笑。那微笑中,漾满了人生窘境里难能可贵的幸福和甜蜜。

平日里,两人吃的,只是大列巴蘸盐。

“玻璃窗子又慢慢结起霜来,不管人和狗经过窗前,都辨认不清楚。

‘我们不是新婚吗?他这话说得很响,他唇下的开水杯起一个小圆波浪。他放下杯子,在黑面包上涂一点白盐送下喉去。大概是面包已不在喉中,他又说:

‘这不正是度蜜月吗!

‘对的,对的。我笑了。”

这是萧红在散文《黑“列巴”和白盐》中的描述。

年轻一代的观众大约在观看《黄金时代》时并不能够想象得到萧红和萧军于那时生活的艰辛和贫穷。饥饿、寒冷、拮据,时时地威胁着他们。

而刚刚生育之后的萧红,又是分外虚弱的。

黑“列巴”和白盐,许多时日成了他们唯一的生命线。

甚至,及至后来,他们已然贫穷到了没有饭吃的地步。

于是,在欧罗巴旅馆,萧红生出了“偷”“列巴圈”的意念。

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萧红,在寒冷、饥饿和虚弱中感受着生命的困窘。

也是这段时期,她写下了散文——《欧罗巴旅馆》《雪天》《他去追求职业》《家庭教师》《提篮者》《来客》《饿》,详细地记录了两人的点滴生活。也在为后人留下感人至深的散文作品时,提供了20世纪30年代初期哈尔滨的风土人情。

从秋天到冬天,萧红在欧罗巴旅馆或者会联想到曾经的被囚禁以及被作为人质……而在这里,虽然也贫穷、饥饿、寒冷,却有着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

于是,身体虚弱,且忍受着贫血和饥寒的萧红,却在如此困顿的生命状态下,在欧罗巴旅馆,展开了她对生命深邃亦广袤的抒写。

雪花、饥饿皆被她写得生动、纯美、更分外轻灵。

文学仿如她的一双翅膀,引领她开启了生命的联想。

饿着肚子的萧红,没有忘记用手中的一支笔,来记录下她和萧军居住在欧罗巴旅馆的“甜蜜时光”。

“我虽然是腿颤,虽然肚子饿得那样空,我也要站起来,打开柳条箱去拿自己的被子。

小室被劫了一样,床上一张肿胀的草褥赤现在那里,破木桌一些黑点和白圈显露出来,大藤椅也好像跟着变了颜色。

晚饭以前,我们就在草褥上吻着抱着过的。”

十分清淡直白的文字,却显现出了意外的生动和轻灵。没有哭诉、埋怨,萧红只以记录者的冷静和客观,忠于历史地记下生活的点滴瞬间。

在欧罗巴旅馆的日子是艰苦些,但对萧红来说,其中的快乐和甜蜜却是世间最最质朴与可贵的。

其间,萧军给萧红写过三首诗,其中的一首这样写道:“浪儿无国亦无家,只是江头暂寄槎。结得鸳鸯眠便好,何关梦里路天涯。”

喝几口稀饭过一天。吃几口列巴过一天。更或者是——喝几口水,饿一天。

萧红在散文《饿》中写道:

“……黎明还没到来,可是‘列巴圈已经挂上别人家的门了!有的牛奶瓶也规规矩矩地等在别人的房间外。只要一醒来,就可以随便吃喝。但,这都只限于别人,是别人的事,与自己无关。

……过道越静越引诱我,我的那种想法越想越充胀我:去拿吧!正是时候,即使是偷,那就偷吧!

……我抱紧胸膛,把头也挂到胸口,向我自己心说:我饿呀!不是‘偷呀!

第二次也打开门,这次我决心了!偷就偷,虽然是几个‘列巴圈,我也偷,为着我饿,为着他饿。”

贫穷、饥饿、疾病,以及少年时的离家出走和众叛亲离,这世间极其苦痛的事儿,萧红全都体尝。

然而,即便身陷窘境的他们再怎么艰辛贫穷,于那些涩苦之中也是有着甜味儿的。

于萧红,则更是、更是!

萧红和萧军在欧罗巴旅馆的那段生活,便是萧红短暂生命光阴中的甜蜜时光了。

也于是,萧红在1936年漂泊日本的时候,会不间断地写信给萧军。其时,除了心心牵念的萧军,唯一能够令她高兴的也就只有写作上的成绩了。

萧红在给萧军的一封信中说“这不正是我的黄金时代吗?”萧红在日本的彼时,分外地思念萧军。在许鞍华看来,萧红写给萧军的这句话是具有反讽意义的。

而影片《黄金时代》的另外一个层面,也是在形容彼时文学大师们的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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