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平行语料库的英汉互译对应研究
——以“坚持”一词为例

杨 娟

(常州工学院外国语学院，江苏 常州 213002)

基于平行语料库的英汉互译对应研究
——以“坚持”一词为例

杨 娟

(常州工学院外国语学院，江苏 常州 213002)

平行语料库为翻译对应研究提供了切实可行的平台。对“坚持”及其英译对应项的相互对应研究表明英汉高频词汇短语在互译时都可能有很多对应项，这是词义泛化的结果;英汉两种语言因为分属不同的语言体系，难以实现较高的互译对应率;英语译文和英语原文在用词上是有差别的。

平行语料库;翻译

语言之间的对应关系是语言对比和翻译研究的重要内容，随着语料库语言学的不断发展，描述跨语言词语或短语在形式、意义和功能等层面的对应关系日益成为语言学家和学者们关注的重要方面［1］32。当前的语料库应用研究证明利用平行语料库进行双语对比研究是有效的。平行语料库既包含原语文本，又包含与原语对应的译文文本，二者通常在句子或段落层面上对齐，为观察、统计词语和结构的有关跨语言对应数据提供了切实可行的平台，可以作为对比研究“可操作的出发点”［1］41。

本研究之所以选择“坚持”一词，是因为这个词在现代汉语中使用频率非常高，在“国家语委现代汉语平衡语料库”中的出现次数为1 861［2］，在本研究所使用的语料库——政府工作报告(2001—2010)平行语料库中的出现次数为259，平均在每个报告中出现25．9次。但有关该词的翻译对应研究目前尚无人涉及，因此，本研究借助双向平行语料库，以“坚持”及其英译对应项为例，研究汉语词与其英译复现对应项之间的相互对应关系，借以增加对英汉互译过程中产生的翻译对应关系及其概率的认识与了解。

一、研究工具及用途

本研究用到的研究工具及其用途如下:1．国家语委在线语料库提供的“汉语词频统计工具”［3］，用于对所收集的语料——政府工作报告(2001—2010)(下文简称“报告”)进行词频统计，生成词频表，观察“报告”用词规律，选择要考察的汉语词。2．“国家语委现代汉语平衡语料库”的词语频率表［4］，辅助“报告”词频表最终确定要考察的词语。3．绍兴文理学院平行语料大世界中“报告”(2001—2010)部分［5］，用于检索“坚持”的汉译英对应项。4．国内专业科研数据服务网站——数据堂提供的“汉英句对齐语料12 602行”［6］，该语料由713 046个汉字和423 159个英语单词组成，属于新闻类型语料，与所使用的汉英平行语料语体相当。笔者对该语料进行了逐条检查，确保无误。本研究利用该语料对“坚持”的汉译英对应项进行英译汉平行检索。5．中国传媒大学开发的平行语料检索软件CUC_ParaConc，作为英译汉平行检索工具。

二、检索结果与讨论

(一)“坚持”的英译对应

在所选取的汉译英语料中检索到213条包含“坚持”的索引。逐条人工检查发现，有些索引所包含的检索词不止1个，有2个的，3个的，甚至更多，最多的一条索引包含7个“坚持”。把所有的检索词计算在内，一共统计到259例，其中，有11个“坚持”作为词素出现在“坚持不懈地”一词中，不作统计。另外有58例零对应①，也就是说，由于英语语法、文化背景、词语联想等方面的需要，这58例“坚持”在英语译文中找不到明确的对应项。可能被省略意义被整合到其他语言形式的翻译中;也可能英语中更换了表达方式，但新方式和“坚持”一词不形成对应。无论零对应的具体情况是什么，本研究要考察的是“坚持”及其英译对应项的关系，所以对这58例零对应亦不作统计。因此，本研究统计到作为独立的汉语动词并具有英译对应项的“坚持”共有190例。

“坚持”的汉译英对应项(如果是动词，其基本形式，-ing形式和-ed形式归入同一个对应项，下同)共有20个，但其中有8个只出现了一次，它们分别是:determine，retain，proceed，remain committed to，make every effort to，forster the spirit of，unflaggingly，constantly。在这 8个对应项中，remain committed to同时翻译了2例“坚持”，所以这8个出现一次的对应项共译了9例“坚持”。其他频数为2或2以上的翻译复现对应数据见表1。

表1 “坚持”的英译对等项

从表1可以看出，频数为2或2以上的“坚持”的英译复现对应项共有12个，为类符数。对应项的复现总数为173次，为形符数。其中，有1例同时使用了unswervingly和uphold，这两个英语单词共同作为同一例“坚持”的英译对应项。另外，adhere to复现49次，共翻译了58例“坚持”，这和上文中提到的 remain committed to一样，由于英汉的表达习惯不同，有时汉语中重复使用动词“坚持”，构成并列形式，在汉译英过程中因不同语言规则的限制、修辞的需要和翻译技巧的运用，被重新整合，从而出现用一个英语对应项翻译数个复现汉语表达的现象。这种现象在有关adhere to的检索中共发现了4处，翻译了13例“坚持”。这种情况和零对应不一样，可以说是一种隐形对应，特此说明。

复现翻译对应项的形符数为173，占全部翻译对应项形符总数的96%(173/(173+8))。其中continue和adhere to两个形式的出现频数尤为突出，占到了翻译对应项形符总数的65%，可视为高频对应项。

从表1还可以看出，汉语动词“坚持”被译为英语时，其意义可以用动词表现，也可以通过副词表达出来。例如:

(1)必须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按客观规律办事，……

We must always be realistic and act in accordance with objective laws，…

(2)我们将坚持改革开放不动摇，……

We will unswervingly carry out reform and opening up，…

(3)第二，必须坚持落实科学发展观。

Second，we must steadfastly apply the Scientific Outlook on Development．

虽然这些副词的使用频率明显低于两个高频对应项，但其总体出现频数也占到了翻译对应项形符总数的11%(19/173)，这说明，在“坚持”一词的英译对应项中，副词是一个不可忽略的组成部分。

表1还显示，“坚持”的英译对应项可以是单词，也可以是词组。从类符看，12个复现翻译对应项中，只有2个为词组，单词的比例远远高于词组;但从形符看，差距就大大缩小，特别是两个高频对应项continue和adhere to，出现频数分别为69和49，而且如上文所述，这49个adhere to共译了58例“坚持”。这样看来，对“坚持”进行英译时，虽然使用单词会稍多一些，但并没有译为单词或短语的强烈倾向性。

(二)“坚持”英译对应项的汉译对应

使用CUC_ParaConc和“汉英句对齐语料12 602行”对“坚持”的英译对应项进行英语原文检索和英汉平行检索发现，“坚持”的12个复现英译对应项在英语原文文本中的出现频率、英译汉对应项的类符数都存在极大的差别。具体数据如表2所示。

表2 “坚持”英译对应项的汉译对应数据

由表2可知，“坚持”的各英译对应项中，continue和follow在英语原文中的复现频数最高，分别达到248和245次，二者之和远远超过其他10项的频数之和。这和英译“报告”有相似之处:在英译“报告”中，continue的出现频数也是最高的，follow的出现频数较continue少很多，但排序上相差不远，位据第三，也是个使用频率很高的词。由表1、表2可知，在英译“报告”中高频使用的表达adhere to(49次)，在英语原文文本中的复现频率极低，只有2次;频频使用的persist in和 unswervingly两个形式在英语原文中没有检索到，其出现频数为0。可见，英语译文和英语原文在用词上有相似之处，但两种文本之间的差别也是非常明显的。

表2还显示，follow，keep，stay，甚至 always的英译汉对应项都非常多，follow的复现频数虽然和continue基本持平，但其英译汉对应项的类符数却多达65个，远远超过了continue的15个; stay一词的复现频数只有88，其英译汉对应项却多达48个，平均每个对应项的复现频数不到2。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实是，这些词在译成汉语时，很少被译为“坚持”。从表2可以看到，译为“坚持”的频数总和为6，涉及“坚持”的4个复现翻译对应项，但没有一个超过2次。

(三)相互对应率

相互对应率是Altenberg提出的概念，“指双向语料库中语法和词汇手段相互被译的程度”②。如果两种语言进行互译时，A总是译成B，而B又总是译成A，那么这两个对应项的相互对应率就是100%;如果两者从不互译，则相互对应率为0。在0和100%之间有不同程度的对应关系，相互对应率计算公式为:

注:MC表示两个翻译复现对应项的相互对应率，At和Bt分别表示两个对应项在译文中出现的频数，As和Bs分别表示两个对应项在原文中出现的频数。

按照这一公式进行计算，“坚持”与其英译对应项之间的相互对应率很低。如表3所示，最高也只有19%，与adhere to的相互对应，其次是与continue(14%)的相互对应。这两个词在汉英平行语料库检索中作为“坚持”的对应项，复现频率都很高，但在英汉平行检索中，adhere to在英语原文中仅出现2次，没有一次被译为“坚持”，continue在英语原文中大量使用，但以“坚持”为对应项的只有1例。这说明，在英汉互译中，双向对应可能会出现严重的不对称情况。

表3 “坚持”的英汉双向翻译相互对应数据

表3 (续)

由表3可知，由于“坚持”的英译对应项在译成汉语时，很少译为“坚持”，所以这些对应项的英译汉对应率都很低，最高也只有6%。还可以看到，有很多对应项的汉译英对应率和相互对应率是一样的。原因如下:如相互对应率的计算公式所示，影响相互对应率的因素有4个，相关的4个数量还可以构成两对比值，即At/As和Bt/Bs，具体到本研究，分别表示汉译英对应率和英译汉对应率。“坚持”的英汉互译对应数据，有以下几种情况:

(1)“坚持”与persist in和unswervingly两个词的对应。因为后者在原文中的出现频数是0，其汉译对应项自然就不存在，记为0，也就是说Bt=Bs=0，在这种情况下，相互对应率完全由At和As决定，即(At+Bt)/(As+Bs)=At/As。

(2)“坚持”和 adhere to，steadfastly，uphold，always，ensure的对应。由表2可知，这几个英语单词或词组译为汉语时，其对应项中没有“坚持”一词，也就是说 Bt=0;还可以看到 steadfastly，uphold和adhere to在原文中的出现频数都很小，always和ensure的出现频数较大，分别为54和57，但这和“坚持”在汉语原文中的出现频数259相比，仍然较小。这些很小或较小的出现频数，在相互对应率公式中对最终的计算结果影响不大。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相互对应率仍主要由At和As决定，即(At+Bt)/(As+Bs)≈At/As。

(3)“坚持”和keep，stay的对应。由表2可知，这两个英语单词译为“坚持”的频数Bt分别为1和2，两词在英语原文中出现的频数Bs分别是116和88，在相互对应率公式中，分子分母都增加，结果巧合汉译对应率。

结合表1、表2和表3可以发现，有些英语表达在英语译文中作为“坚持”的翻译对应项高频复现，在英语原文中的复现率也很高，但却很少或根本不会以“坚持”为其汉译对应项。例如，continue作为“坚持”的高频英译对应项，在英译汉平行语料中检索到形符248个，但却仅有1例被译为“坚持”，结果，汉译英时27%的对应率，在英译汉时，仅存1例的对应率完全可以忽略不计(1/248)，相互对应率自然大大降低。还有follow一词，在汉英平行检索中，作为continue和adhere to之后较为高频复现的“坚持”的对应项，在英汉平行检索时大量出现，但没有1例被译为“坚持”，相互对应率只有2%。这说明，虽然英语译文和英语原文在选词上存在着某些相似之处，但英汉双向翻译对应率仍然很低。

(四)被译为“坚持”的英语表达

“坚持”的英译复现对应项在进行汉译时极少被译为“坚持”，那么，英语中哪些词或词组在译成汉语时常以“坚持”为对应项呢?作者又在英汉平行语料库中对以“坚持”为翻译对应项的英语表达进行了检索。结果发现，“坚持”作为英译汉的翻译对应项共出现56次，涉及英语表达10多个，其中insist的复现频数最高，达到29次，占“坚持”总复现频数的52%(29/56)，“坚持”有6次作为“增词”出现在译文中，在英语原文中没有对应项。除此之处，stick to出现了3次，maintain和stay分别出现了2次(如表2所示)，还有12个对应项(包括表2中的continue和keep)只出现了1次。

三、结语

平行语料库可以为词语翻译对应研究提供客观坚实的数据基础，是这一研究可行的出发点。本研究借助英汉和汉英双向平行语料库对“坚持”一词的英汉互译对应关系作了详细的检索、观察和探讨，得出以下结论:

(1)英汉互译时，有一些词，如汉语中的“坚持”和英语中的follow，stay，keep和always，对应项非常多。原因是这些词在各自语言使用中都属于高频词。由于使用非常广泛和频繁，这些词的意义变得泛化，对这些词的具体理解强烈依赖语境，译成另外一种语言时，就具体化为很多对应项。

(2)汉译英平行检索中所检索到的“坚持”的高频复现对应项，在进行英译汉时很少或根本不译为“坚持”，造成英汉互译在相互对应上的不平衡，致使相互对应率非常低。因为英语和汉语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语言体系，英汉词汇存在着严重的不对称和不等值现象，也就是说英汉文化中都有一些独特的、用其他语言无法表达的思想、概念或事物，或者涉及同一现象或事物时所用的语言在不同文化中包含着不同的文化内容。翻译时，需要借助语境对原文词汇的具体文化内涵加以确认，对译文的用词和表达方式加以甄选，再加上语言自身和译者本身种种因素的制约［7］，很难实现这两种完全不同的语言体系间较高的互译对应率。

(3)英语译文和英语原文在语言的使用上是有区别的。从本研究中adhere to在两种文本中的检索结果可见一斑:在译文中大量使用(49次)，在原文中少之又少(2次)。为了验证这一情况，作者又使用香港教育学院(The Hong Kong Institute of Education)的在线平行语料库检索系统［8］对adhere to进行了检索，结果146万词的英语来源文本中(包括香港法律文件、英文小说、英语演讲稿、英语传说故事)，只检索到2例，都是源自英文小说;又检索了20万词的英美名人演讲稿(语体更加接近”报告”)，没有一例。这似乎可以说明，adhere to这一短语在英语原文，特别是非小说中，使用率很低，尽管在汉译英“报告”中大量使用。这种不同的原因大约是译文文本受到被译语言文化的影响，使其在选词和表达上不同于原文文本。可以断定，两种语言相关的文化差别越大，译文文本与原文文本的差别也就越大。

注释:

①易焱、王克非:《基于平行语料库的“大家”的对应研究》，《外语与外语教学》，2013年第3期，第53页。

②卫乃兴:《词语学要义》，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1年，第246－247页。

③④persist in和unswervingly两个形式在英语原文中没有检索到，所以它们的英译汉对应率都是不存在的。

［1］卫乃兴．基于语料库的对比短语学研究［J］．外国语，2011 (7):32－42．

［2］肖航．国家语委现代汉语平衡语料库［EB/OL］．［2014－06－15］．http://www．cncorpus．org/CCindex．aspx．

［3］肖航．汉语词频统计工具［EB/OL］．［2014－06－15］．http:// www．cncorpus．org/Resources．aspx．

［4］肖航．现代汉语语料库词频表［EB/OL］．［2014－06－15］．http://www．cncorpus．org/Resources．aspx．

［5］杨坚定，孙鸿仁．汉英平行语料汇集［EB/OL］．［2014－06－15］．http://corpus．usx．edu．cn．

［6］汉英句对齐语料12602行［EB/OL］．［2014－07－15］．http:// www．datatang．com/data/44083．

［7］李雪梅．等值翻译理论及其实践中的制约因素［J］．沈阳建筑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4):243－246．

［8］Wang Lixun，Greaves C．English Chinese Parallel Concordancer (E-C Concord)［EB/OL］．［2014－08－15］．http://ec-concord．ied．edu．hk/paraconc．

责任编辑:赵 青

H315.9

A

1673－0887(2015)01－0067－05

10．3969/j．issn．1673－0887．2015．01．014

2014－11－04

杨娟(1974— )，女，副教授。

常州工学院校级科研基金项目(YN1242);常州工学院教学改革研究课题(A－3001－13－0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