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接续型乡村规划及实践要点*

2016-03-24 02:13DiscussionontheConnectingRuralPlanningandPractices
西部人居环境学刊 2016年1期
关键词:乡村规划

Discussion on the Connecting Rural Planning and Practices

李麦产

LI Maichan



论接续型乡村规划及实践要点*

Discussion on the Connecting Rural Planning and Practices

李麦产

LI Maichan

摘 要我国曾长期是一个农业社会,农村是整个社会的主体,尽管现在仍处在向城市时代过渡的高峰期,但乡村规划及其建设依然具有重要意义。综合各种情况,接续型乡村规划应成为当代中国乡村规划的主流模式。这种兼顾继承与创新的规划,具有延续文脉、有机更新、成本低廉等优势。在运用该种规划模式时,要尊重乡村的内在空间肌理及历史沿革,突出与彰显人文特征,使用与乡村规模相适宜的小尺度,关注乡村社会经济的当代转型等。

关键词接续型;乡村规划;实践要点

李麦产. 论接续型乡村规划及实践要点[J]. 西部人居环境学刊, 2016, 31(01): 56-60.

* 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13ZD100)

Abstract:Although China was an agricultural society in long-term and countryside was the main body of the society, it is still important to do rural planning and rural construction in the background of the current era of urbanization now. From the current view, connecting type of rural planning should become the main working mode of contemporary China’s rural planning. This mode of rural planning with both inheritance and innovation, has the advantages of continuing national context, realizing organic renewal of countryside, low cost and so on. In adopting this planning mode, planner should respect the internal space texture and history of a village, learn more humanism, use a more small scale of planning that is suitable for the village, and pay close attention to the rural social and economic transition and so on.

Keywords:Connecting Type; Rural Planning; Practices

0 引 言

在当代中国实施城市化战略和建设美丽乡村的双重背景下,乡村建设与规划具有显著价值。数千年来,我国一直坚持农业立国,农村社会在历史上曾是整个社会的主体。当代中国正在大力执行城市化战略,但无论城市化率达到多高,仍会有一定比例的人口留在农村。重视农村规划与建设,具有必要性与合理性。

现在,更多人把注意力放在了国家的持续城市化上,不过,不能因此而放松对乡村这个经济、地理、社会空间体的关注。城市化固然是国家重大战略,但健康、理性的城市化需要新农村规划与建设的协同。可以说,城市化的美好愿景能够实现的程度,将与乡村的未来发展、建设状况有着密切关联:当绝大多数乡村人口伴随土地、资金等要素一起参与到城市化进程,最终聚集到城市并成为不可分离的组成部分,而留在乡村的人口也同时等幅度地获得相应的生活改善与生产改进,才能够说城市化战略得以完整实现。故而,在重视、加强、创新城市化工作的同时,做好乡村规划与建设,为留守在乡村的人们提供优化的社会物理空间,是一件意义非凡的事情。

如何建设具有中国风格而又现代化的乡村,进行适宜性的规划,已有多人进行研究,且早期多从乡村整治入手,近来又衔接上美丽乡村的主题。

谢晓玲从村庄空间肌理与农村社会、文化、经济、生态等子系统可持续发展的关系,总结了村庄肌理结构具有的年代久远、信息丰富、与自然和谐共生、地缘和血缘特点突出等特征,提出要兼顾保护与更新,而“保护”是历史、文化、生态等系统的延续和发展,“更新”是时代性与功能性[1]。王健等从村庄作为一种缓慢自然生长的聚落形态,认为要坚持倡导式、原则式、渐进式等原则,注意保留地方特色和社会特征,实施有机更新[2]。张建等从保留村庄风貌的角度,指出在传统风貌的基础上改善基础设施,处理好保护与开发[3]。住建部和质检总局联合发布的《村庄整治技术规范》要求,不应简单套用城镇模式,防止破坏历史风貌和资源以及特色景观,延续、传承优秀文化,保护乡土特色,突出农村、地域、民族性,优先采用当地原材料,结合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农民生产与生活,考量人口与村庄发展趋势,充分利用现有自然和人工环境以及建设条件[4]。王婧媛也从乡村的保护与更新,探讨了如何在实践层面兼容村庄的自然环境格局与肌理[5]。

上述研究与规范从诸方面阐述了乡村规划与建设的继承、创新,具有深刻的理性和实践价值,不过尚未给这种规划理念、模式与技术路线一个简明扼要的命名。本研究认为,此即接续型的乡村发展与规划(图1),且结合规划实例,概括出实践中应注意的若干技术要点,以为乡村规划及规范的实施略尽绵薄之力。

图1 延安呼家坡村留、舍并用的原建筑Fig.1 buildings left and removed in Hujiapo Village

1 接续型乡村规划的缘由

1.1 当代中国乡村概况

乡村规划作为一种处理乡村场域内人地关系及人际关系的具体实践与方法,由来已久。可谓乡村的历史便是乡村规划以及在规划意识指导下的乡村建设的历史。

近一百多年,中国乡村社会经历了数次由各种力量主导的乡村规划与建设。例如民国时期的乡村建设派的实验,新中国成立初期对农业的社会主义改造,“文革”前开始的人民公社化运动等,从经济、社会、政治、文化等方面对乡村进行了规划建设,带动了乡村面貌的深刻改观。其中,有的是在调研、斟酌中国传统乡村固有特征基础上进行的,但更多的是采取一种硬性的外科手术式的操作,较少考虑中国乡村社会所具有的自然特殊性与社会规定性。因为无论是上述哪个时段的乡村规划与建设,面临的都是乡村的贫困、落后、封闭、愚昧等。为了实现救亡图存,或者复活凋敝的乡村经济、巩固农业基础地位等,只能由知识分子或政治精英为彼时的乡村设计一套蓝图,医治当时的弊病。

时至今日,乡村各方面的状况皆非昔比。尤其是最近三十多年,中国乡村整体上获得了全面发展与进步。今天,尽管城乡二元对立的体制依然存在,但中国乡村所取得的长足发展是不容质疑的。当下的中国乡村具备了配合城市化、现代化进程的能力与条件,而不再是一个需要全面改造、彻底更新、各种要素完全移植并实施全面替代的乡村。

1.2 接续型乡村规划的内涵

作为一种规划思想或技术路线,对接续型乡村规划的探讨尚需在实践中进一步深化与展开。它是在考量当前乡村规划的偏颇与乡村本身的成长性、社会性等属性特征基础上而提出的一种可商榷的概念。实质是在推动新农村或美丽乡村建设过程中,怎样既能够留住乡愁和有机持续这一乡村的核心特征,又能够给乡村嵌入现代功能、使之现代化等[6]。

简单地说,接续型乡村规划就是一种在确认并继承乡村建设已经取得成果基础上的规划创新。它不是全面推倒乡村既有的自然与社会人文景观,对乡村实施旧城改造式的彻底置换,而是在剖析与梳理乡村微观且具体的各种规划要素基础上的针对性规划,它因地制宜,坚持“‘传统性’与‘现代性’并重”[7]。就规划的技术路线看,接续型乡村规划是一种对综合环境产生低冲击度的开发模式的体现,具有节约、经济的特征,具备可行性等特点。

更重要的是,接续型乡村规划承认乡村传统、坚持地域性。乡村聚落具有明显的历史继承性[8]。我国传统乡村聚落虽受到一些社会人文因素的干扰,但基本上仍然是在其既有轨道上运行,有其内在的发展路径与规定性。乡村作为一种自成的人居环境单元,有着自身的基因密码。接续型乡村规划的思路或方针即是对乡村聚落的历史脉络进行梳理,并延展之、接续之,从而有助于建设各具特色的美丽乡村。

2 接续型乡村规划的实践要点

2.1 有别于城市规划

受益于长期城市规划实践的锻炼,相关规划主体积累了较多的城市规划方面的经验,总结出了较丰富的城市规划理论。与城市规划方面的丰硕成果相比,乡村规划实践及理论探索均存在明显不足。一段时期,为了应对新农村建设的迫切需要,一些机构或个人采取了直接套用城市规划的工作方法与操作模式,让城市规划“旅行”到乡村,弄出若干城市规划的乡村版本。这种生搬硬套的做法,忽视了城市与乡村作为两种具有较大差异性的社会物理空间的事实,不仅没把乡村建设好,反而弄巧成拙,在田原大地上留下败笔。乡村“与城市风貌越来越趋同”,从而导致“传统村落的个性与特质逐渐丧失”[9]。《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对此也做了概括式描述。城市规划与乡村规划虽然都是对未来空间的畅想,但彼此场域迥异,创作场景不同,自不能无条件套用。

在推进城市化的进程中,一些城郊村或城中村首先被“新村化”,通常方法即是集中兴建连体别墅房,虽然保留了原乡村居住的排列式空间格局,但很大程度上是“城市化”(图2),丧失了传统乡村的凌乱美与差异化。另外,这种同时建成的新村建筑与设施,固然整洁、崭新,但也面临一个同时进入衰败期的风险。届时,为了实施更新,村庄内聚集的所有要素必须同时腾迁,不利于实现织补性的改造。

图2 城郊新村Fig.2 a new village in city suburb

图3 鄂西纳水溪村落形态随古驿道与新公路而变化Fig.3 a village changing with the roads

在异质性的特征之外,当代中国城市具有良好的成长性,各种资源要素向城市聚集。盘活存量与添加增量,使得城市持续扩容。城市规划得考虑如何盛纳如此纷繁多彩的城市生活,打造一个超大的容器[10]。其实,乡村亦是容器。例如,硕大的福建土楼是聚族而居的空间形式,更是一类具象的盛载各种社会内容的村落。然而,城市与乡村的区别在于容器里面的生活内容的种类、数量、性质等,却有很大的区别。

从趋势上看,中国乡村数量必将日益减少。乡村在收缩,其要素与资源在加速流向城市。城市的聚集与吸纳功能仍在加强。这会直接影响到乡村规划与设计,乃至实施。因此,在做乡村规划时,应秉持一种内敛而非扩张的心境。

2.2 尊重乡村沿革与内在肌理

因其微小,很多乡村无史无志。这是乡村不同于城市的又一面。如果说城市与宏大叙事相关,是大传统与主流,乡村注定是社会历史的毛细。尽管如此,乡村却以集体存在的形式成为社会最稳固的根基。单个乡村的倏兴忽灭虽无大碍,乡村作为整体却不能轻视。乡村缺乏的仅是由知识精英记录的历史。很多乡村本身不仅有历史,而且悠久、绵长。“我们居住的村舍下面也许就是某一个王朝宫殿的遗址”[11]。因此,乡村规划同样不能忽略对规划客体渊源的梳理。

乡村的历史信息,虽有少量的体现在族谱、宗祠、庙寺、碑塔、老树等上面,但更多地却是隐藏在民俗、传说、神话等非物质文化里面。对于乡村这些凌乱而又缺乏统一载体支持的历史线索、故事,需要规划设计人员做实地踏勘与深入访谈,从平等和敬仰的视角予以整理和发掘,转化为下一步规划的依托,让乡村的历史和发展脉络从自在状态升华成自觉状态,此即所谓的延续文脉。

另外,乡村是慢慢长成的,其生命经历像村树那样,是一个自然历史过程。尽管一些乡村在形成、发展、成长期间,也加入某些人为干预的成分,诸如修建寨墙与村路、公共墓地、按照一定的原则划分居住址等。不过,村庄简单的空间格局与可能形态,多是在经历一个较长时期之后而达致的。也就是说,乡村建设固然不乏勃然而兴者,但大多数普通乡村却是按照一种缓慢的节奏在演进(图3)。经长期的自然孕育与发展,每个村庄都已形成了一个与当地自然、社会诸因素紧密杂糅的“具有地域特质的聚居环境”[12]。做乡村规划,自当衔接上乡村的历史,承继已经形成的乡村空间肌理,不要奢想借新农村建设等契机而短期内把乡村改造成“新天地”。

空心化是乡村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也是当前突出问题之一。对之,亦可采取自然主义的态度。在乡村要素不断外移的情况下,采取反向措施来避免空心化,终将于事无补。关键是对空心部分采取什么样的技术手段予以处理。技术主义或者一般城市规划者仅仅看到了空心斑块在视觉上的不协调性,便急于填充之,或者是通过归并而化零为整,把纸面上做出来的建设用地指标挪用于其他目的。

其实,对于乡村的空心部分,倘若改为菜圃、林地、花园等,用于绿化、增收、游憩、休闲等农村公益,并不会带来什么视觉危害或资源浪费,反而会在间隙获得效益。乡村的空心部分,栽种上树木,播植上豆菽,摆设一些健身器材,或者转化成晒场等,既被充分利用,又美化了环境,使乡村充满绿色。

2.3 突出与彰显人文性

城、乡规划都应坚持以人为本,这是由空间规划的合目的性所决定。不过,乡村规划更应该提升此价值目标的位次。个中原因,与城、乡不同性质的聚落空间或差别有关。

从城、乡之间的类型对比来看,二者有同有异。在差异方面,城市在社会属性上是异质性、物理空间上是大尺度的,社会活动频繁且复杂;而乡村是小空间、小尺度的地理单元,在社会属性上具有长期的稳定性,要素交换与流动的频率低,人际关系与交往相对简单。如果城市算是陌生人社会的话,乡村则是熟人社会。空间规划虽然是综合布局诸如物理、科技与社会人文等要素,但乡村规划可能在很多情况下都需要把社会、人文因素予以特别对待。

泛而论之,人类社会自始即是一个血缘社会。后来,文化昌明,不断进步,社会复杂化程度提高,社会组织及相关制度设计日益精巧,法治社会、城市时代到来。而在中国,血缘的特征是异常突出的。虽然日益的社会发展与现代化在不断弱化血缘因素对人们彼此关系的重要性,但还不能无视它的存在。在传统社会特征保留最集中的乡村,血缘依旧是进行乡村建设与规划、设计时,应予以慎重斟酌的变量之一。

对于乡村规划所面临的这种社会生态环境,费孝通先生早就指出,聚族而居的村落构成了乡土中国的基层社会单位[13]。费先生的论断至今还是有生命力、解释力的。乡村的社会物理空间的格局基本依然如故。乡村居民彼此之间存在着的社会联络,在进行乡村物理空间格局的调整、重构、优化时,应当注意其影响。历史上,乡村聚落空间分布形态的形成“是人们在自然、经济、社会乃至文化过程中长期选择、不断适应与调整而逐步形成的”[14],彼此存在亲缘等关系的乡村居民,通常愿意共处在一个特定的局部区域。乡村规划应尊重这些客观情形。

2.4 采用小尺度,做精致规划

相对于城市规划,乡村规划是一种在较小空间范围内的规划实践,其开发、建设深度也不及城市规划。譬如,乡村规划一般不考虑对地下空间和地表高空资源的利用,通常仅是对有限的地表进行规划设计。乡村建设及规划的这些特点,决定了乡村各种具体地理环境因素对其影响将会相对明显,带来了农村规划的若干特殊性,需要具体分析与应对。例如,地质地貌上的相对较少的高程落差、溪流走向、光照与风速等,以及民风民俗、生活习惯、产业类型等社会人文因素,都会成为农村规划时必须予以考虑的重大参数与变量,而这些因素在做较大尺度的城市规划时,有可能是可被忽略的。其原因在于,乡村规划是一种在小空间、小尺度条件下更具操作性品格的规划,其具体性标准要求高,建筑体量通常较小,空间框架也不大(图4);而城市规划是大尺度、大规模或大范围的规划,各种相等体量的自然与社会因素对规划实施的影响当然也就下降了。

通过案例实证分析与对比研究,发现乡村聚落景观“空间集聚性存在不同尺度分形特征的差异”,呈现“中心村>镇>县城”的鲜明特征,即:愈是小尺度、具体场域下的聚落的景观特征,分形特征愈是明显,所受到的自然、人文、社会与经济等因素的影响的痕迹或烙印就越凸显[15]。以前的一些乡村规划,没有认识或自觉这一事实,照搬、套用城镇规划,甚至连规划的尺度都直接拿来使用,结果是比例严重失调。

虽然城、乡同列在大地上,但城市面貌对大地自然景观的改造或修正程度,自在乡村之上。同样的自然地理因素与特征在不同体量与容积的城、乡面前,其制约和影响力也就不同。一般而言,除非格外的地理因素与特征(如高山大川),通常不会对城市规划、建设有突出的限制或影响;而更多时候,较低程度的地理因素与特征即会对乡村发展走向、格局形成等产生制约。乡村聚落具有明显的自然依托性和乡土特性[16]。而在互有差异的“自然条件、人文因素和整体功能定位”的决定下,“不同地域的乡村在空间与形态上形成各自不同的风貌与风格特征”[17]。这就要求乡村规划应当精雕细刻,掌握好细部、处理好微环境等。

只有在乡村规划中自觉运用小尺度,重视“地域性元素运用、村庄的肌理保护与更新、地域性景观的保护和吸收设计”等[18],才能够保证建设特色乡村。我国幅员辽阔,地质地貌多样,社会经济文化发展水平呈现区域间的不均衡性,而乡村体量既小且紧紧依赖上述诸自然和社会因素,“乡村聚落总是通过其聚落空间形式直观地体现对自然环境的适应关系”[19]。这就从根本上决定了我国乡村形态的多样性,以及规划时应当区别对待的必要性。

图4 安徽黟县宏村作为天然尺度的村树Fig.4 a tree as the natural scale of village planning

2.5 照应乡村社会经济持续转型

动态化是当前和未来一定时期中国社会的特征。这种时代条件不允许对乡村做刻舟求剑式的静态规划。乡村规划应尽可能在详尽剖析、研判乡村经济社会持续转型的基础上,做出准确预测,从而提高规划的针对性和有效性。

在技术层面,乡村规划的物理空间安排应密切结合乡村经济社会关系的变化。如农业用地的集中经营、城市化对农村居民的虹吸等所导致的部分农村居民对乡村居住地硬需求的减少,以及少部分人(农业经营大户和其他经营主体)对乡村用地空间的扩大化要求。这些情况将会在乡村同时存在,对它们应当一并考虑。

人口要素的流动是城、乡规划都务必考虑的事项。目前,全国流动人口总量达2.45亿,且依然保持向大城市流动的趋势[20]。在这庞大的人口流动潮中,农民工占流动人口的95.5%。这是否意味着乡村规划毋需考虑这部分人的需要?

从历史上看,乡村本是农业人口的聚集空间和地理单元。长期以来,在“中国二元经济结构”背景下,农村居民居住方式的变迁则基本停滞[21]。但改革开放以后乡镇企业的迅猛发展,以及构建全国统一的市场经济体制进程的不均衡性,导致劳动力市场的建设领先于其他要素市场而走在了前头[22],不少农村人口进入乡镇企业,或者被裹挟着加入庞大的农民工潮流,从而带来当前大多数农村人口不再务农的现象或结果。然而,这部分从农村溢出或挤出的人口,虽然改变了职业身份,但在我国城乡二元割裂与对立的管理体制尚未根本性变革的情况下,其社会身份依然未曾更改,乡村仍是他们的故乡。但乡村也确实发生了悄然巨变:居住者中大约过半的人口是非农从业者,传统乡村以承载农业人口为主的属性变了。尽管如此,在庞大的农民工并没有完全融入城市的情况下,规划师应该在做乡村规划时为这个群体预留空间位置。

在当代社会经济结构转型的大背景下,传统而纯粹的经典乡村已不复存在,城市文明与城市因素越来越多地渗透、散播到乡村空间,乡村聚落呈现农业文明要素与城市文明要素交织并存的状况,从而密切了城乡关心、形成了“城乡连续体”(图5)。在乡村内部逐渐形成了新型的经济空间、社会空间,并导致新型乡村地理空间的产生[23]。这说明,乡村自身在发生着变化。乡村规划,务必要斟酌这些动态因素,做好统筹与综合。

图5 某高速公路旁的连绵村庄Fig.5 a highway aside the villages

3 结 语

继续推进城市化战略,让城市聚集和容纳更多的包括人口在内的各种要素,有利于释放规模效应,有助于推动社会转型、经济发展,为实现与生产力水平提高相匹配的农业集中经营创造条件。所以,未来进行农村规划与建设,当有联系全局的眼光。

乡村规划不能再是城市规划的简单照搬,应当是继承乡村自然、社会、人文、历史等发展脉络之上的提升。当代中国乡村规划应是接续型的规划创新。

接续型乡村规划是在梳理、承认既有乡村建设成果前提下的规划嬗变。中国乡村保留了不少传统文化的基因,且受自然地理因素等的影响,地域特征鲜明、突出。接续型乡村规划不是推倒重来,而是一种有机更新,成本低廉,理性客观,有助于建设各具特色的美丽乡村。

接续型乡村规划的愿景是一方面配合、助推国家的城市化战略,同时期待在未来能够涌现绝对量比现在少、却充满生机与活力、面貌上兼具民族风格与时代气息的新乡村——令人向往、值得宜居且乐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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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表来源:

图1:中国城市规划学会. 新常态:传承与变革[M]. 北京: 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 2015.

图2、5:作者拍摄

图3:武静, 张斌, 杨麟. 鄂西纳水溪古村落景观及其变迁研究初探[J]. 华中建筑, 2008 (12): 229-233.

图4:Atang. 皖南古村落——西递、宏村[EB/OL].(2011-01-14)[2015-08-10]. http:// blog.163.com/atang_photo/blog/static/78609 52620110142366625/.

(编辑:申钰文)

收稿日期:2015-08-11

作者简介李麦产: 河南大学黄河文明与可持续发展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912933154@qq.com

DOI:10.13791/j.cnki.hsfwest.20160110

文 章 编 号2095-6304(2016)01-0056-05

文献标识码A

中图分类号TU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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