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珠宝化妆盒里的东方风情（上）

□朱 倩

西洋珠宝化妆盒里的东方风情（上）

□朱 倩

Collection of European jewelry boxes from mid-19th century to the 20th century is one of the major collecting projects in Hong Kong Liangyicang Museum. The value and standard of this type of collections in the museum are rare and precious both in Asia and the world. The collections had been exhibited in Beijing Palace Museum, Summer Palace and London Goldsmith Exhibition Hall. This paper chooses 43 dressing cases and jewelry boxes with oriental elements. By traditional method of classification, the article gives primary introduction and studies of the decorative elements and styles according to the collections’ own texture. This text also wants to show western jewelry decorating styles in the late 19th century to the early 20th century, when there was a number of exotic oriental pearls and jewels due to close exchange between the East-West, and the unique oriental decorative elements reflect the the beautiful oriental world in the eyes of European people.

一、缘起东风西渐

15世纪开始的航海大发现，使东西方商品贸易直接往来逐渐频密，而随之亦带来文化上的交流和碰撞，以致融合。在瓷器、丝织品、漆器、家具、象牙雕刻件等深受西方市场欢迎的产品中，中西方文化因素融合的产物屡见不鲜，但限于当时的交通条件，以及中国、日本等东方古国封闭的锁国政策，对欧洲人来说，只有贵族和富有的商人才可能享受到来自远东的奢侈品。

18世纪以前，清代的中国主要通过广东向西方出口货物。19世纪中叶，情况发生变化：中英鸦片战争战败，中国被迫陆续开放上海、香港等港口，一系列战争及决策的失利，使庞大的中华帝国渐渐沦为半殖民地。日本迫于无奈，于1859年开放了横滨和长崎两个港口，保守的幕府统治被推翻后，它主动打开国门，增加贸易往来，在保持固有传统文化的同时向西方学习，逐步强大。印度则于1858年成为英国殖民地，变为英国一部源源不断的提款机。

19世纪50至70年代，在英国、法国等地举办多次有关中国、日本器物的展览或博览会，专售远东产品的商店也在巴黎或伦敦纷纷开业。当时，《泰晤士报》等有社会影响力的报纸，推波助澜，大力报导这些充满异国风情的商品和展览。商业贸易的频繁往来加深了文化的接触与了解，欧洲尤其是上流社会逐渐形成以使用东方（包括远东、中东及埃及等地区）产品为时尚的社会风尚，相关产品有一定的市场需求。①

敏感的珠宝制造商们，从中嗅得商机，而东方产品对比以往，确实能相对便利并廉价地获得，他们从中汲取源源不断的设计灵感和素材，以至于19世纪以来，欧、美珠宝成品打上了深深的东方烙印。19世纪中期，在法国巴黎创立的著名珠宝品牌卡地亚（Cartier），就是其中一个典型的代表，20世纪初期的很多作品，设计中加入很多东方的元素和趣味。流传至今的很多著名珠宝品牌，Tiffany（蒂芙尼）、拉克洛什（Lacloche）、梵克雅宝（Van Cleef&Arpels）、宝狮龙（Boucheron）等，均有远东风格的产品。②

二、两依藏的珍宝们

19世纪末，公众尤其是贵族妇女对于化妆品逐渐接纳，需要精美的容器承载她们的口红、粉盒、香烟甚至零钱，以便优雅地出入上流社会的各种社交场合。珠宝商和金银工匠们便以珠宝工艺，不计工本地制造出一个个精妙的珠宝化妆盒、粉盒或手袋。③

两依藏珠宝化妆盒类藏品已超过400件，它们精彩纷呈又熠熠生辉，其中的一部份就是东风西渐的产物，跨越18至20三个世纪，20世纪之交的作品尤其出色。依照传统的分类研究方法，主要按藏品本身的质地，分金属嵌珐琅、金属、丝质、木质四大类。

第一类化妆盒本身的质地为金、银、铂金或金银合金打造，主要采用金属上涂珐琅或漆的工艺制作，再镶嵌各类宝石、钻石、玉石，甚至珊瑚、螺钿（贝母）、珍珠等加以装饰，数量最多，共31件，分三类。

Ⅰ类，以翡翠、珊瑚等中式珠宝类雕刻件装饰，共16件，具浓郁中国风格。

珐琅镶翡翠花卉钻石化妆盒 尺寸长11.18、宽3.26、高1.12厘米，金质，长方形，四角圆润。表面黑色珐琅，盖中央镶嵌花卉镂雕翡翠件，以钻石装饰固定。上下两端以金色莲瓣纹装饰。珍珠按钮，盒身一侧带镶钻石圆环。1920年，署名：Cartier（卡地亚）（图1）。

红色珐琅嵌翡翠花鸟化妆盒 尺寸长8.2、宽4.2、高1.2厘米，金质，长方形。表面为红色珐琅，盖上嵌禽鸟花卉翡翠镂刻件，上下两端配钻石镶中式花纹。盒内附镜，并有两个带盖隔间。约1925年。署名：Van Cleef&Arpels.France（梵克雅宝，法国）（图2）。

珐琅嵌翡翠雕花化妆盒 尺寸长8.2、宽4.3、高1.3厘米，金质，长方形，盒身黑色珐琅，两侧镶条纹玛瑙和钻石。盖中央绿地珐琅上嵌中式雕花翡翠件，四周以钻石镶嵌成圆弧形式，有波斯风格。盒内附镜，两个带盖小隔隔。约1925年。署名：Cartier（卡地亚）（图3）。

珐琅嵌珊瑚花鸟化妆盒 尺寸长1.5、宽9.8、高5厘米,金质，长方形，表面蓝色珐琅，两侧嵌青金石花卉刻件及玛瑙，盖嵌红珊瑚中式花鸟雕刻件。盒内两个隔间。1925年,署名：Ostertag（奥斯特塔格）（图4）。

图1　珐琅镶翡翠花卉钻石化妆盒

图2　红色珐琅嵌翡翠花鸟化妆盒

图3　珐琅嵌翡翠雕花化妆盒

图4　珐琅嵌珊瑚花鸟化妆盒

珐琅嵌翡翠刻花化妆盒 尺寸长7.66、宽5.01、高1.37厘米，金质，长方形，两侧圆润。表面黑色珐琅，盖中央装翡翠蝴蝶花鸟刻件，以红宝石装饰，用钻石固定刻件。按钮镶翡翠，盒内附镜、带盖粉隔，唇膏格、香水瓶格。设计巧妙。1925年，署名：Beurdley/Boarder（布尔迪耶）（图5）。

图5　珐琅嵌翡翠刻花化妆盒

珐琅嵌翡翠蝴蝶化妆盒 尺寸长7.6、宽4.5、高0.7厘米，金质，长方形，四角圆润。盖表面黑色珐琅，四周及中部在金质面上嵌绿色珐琅花朵及卷云纹。盖中央装翡翠蝴蝶刻件。盒附手提链及黑色玛瑙环。盒内附镜，有两个素金盖小隔间，口红管。约1925年。署名：Rozanes, Paris, Madrid（罗赞，巴黎，马德里）（图6）。

图6　珐琅嵌翡翠蝴蝶化妆盒

珐琅嵌翡翠龙形刻件化妆盒 尺寸长8.33、宽4.72、高2.74厘米，金质，表面粉色珐琅，盖中央嵌龙形翡翠件，上镶钻石。盒附镶钻石手提链及玛瑙提环。盒内分两个隔间，附镜，有记事象牙板。1925年，署名：卡地亚（Cartier）（图7）。

图7　珐琅嵌翡翠龙形刻件化妆盒

珐琅嵌翡翠琥珀化妆盒 尺寸长9.19、宽4.10、高3.78厘米，金质，长方形化妆盒，四长面以琥珀装饰，盖中央钻石镶嵌汉字“寿”，两个短面装翡翠。盒内有唇膏盒、粉隔、镜、记事用象牙面板，原配金笔已失。约1925年，署名：Lacloche（拉克洛什）（图8）。

图8　珐琅嵌翡翠琥珀化妆盒

珐琅嵌翡翠盆花粉盒 尺寸长6.1、宽1.9厘米，金质，圆形，表面黑色珐琅，盖镶翡翠盆花雕刻件，上有红、蓝宝石及钻石。盒内附镜，外附手提链及环，连接两端镶钻石及玉璧形翡翠的口红盒。1930年，署名：Cartier（卡地亚）（图9）。

图9　珐琅嵌翡翠盆花粉盒

珐琅嵌翡翠圆形粉盒 尺寸直径6.1、高0.6厘米，金质，圆形，盒盖嵌翡翠刻件，上有龙纹，镌“禹门”的牌坊，游鱼戏水等。按扣镶钻石。约1925年。署名：Berlioz-Leroy（柏辽兹-勒鲁瓦）（图10）。

图10　珐琅嵌翡翠圆形粉盒

镶玉刻件银质粉盒 尺寸直径5.83、高1.26厘米，银质，圆形，盖镶花卉玉刻件，盖内侧附镜，盒身外侧镶嵌绿松石和青金石。1920年，署名：Janesich(杰娜斯克)（图11）。

图11　镶玉刻件银质粉盒

图13　珐琅嵌绿玉钻石圆形粉盒

图12　金镶钻石刻花翡翠件化妆盒及唇膏盒

图14　金嵌珐琅亭台纹化妆盒

金镶钻石刻花翡翠件化妆盒及唇膏盒 尺寸直径6.42、高1.41厘米，化妆盒八角形，盒盖包嵌刻花翡翠件（可能为帽花改制），盖内侧附镜，并分小隔层，有镶珍珠小别针三枚。盖钮镶钻石。唇膏盒圆柱形，可能为清代官帽上的翎管改制，以金属链连接两盒。1920年，署名：Boucheron(宝诗龙)（图12）。

珐琅嵌绿玉钻石圆形粉盒 尺寸直径7.18、高1.23厘米，金质，圆形。盖面以红玉髓和绿玉镶嵌，形似中国古铜钱，绿玉四角以钻石镶成葫芦形。盒内有镜，附手提回字纹链。约1920-1925年。无署名（图13）。

金嵌珐琅亭台纹化妆盒 长方形，尺寸长6.5、宽3.7、高0.6厘米，两端为嵌入式，盒盖饰黑色珐琅，黄金镶边，点缀以金色花朵。盖有两层，第二层中间以钻石镶嵌出一个开光，内有中式庭园风景画。盒上下两端为黑色景泰蓝波纹装饰。约1925年，风格似中、日两国的糅合。无署名（图14）。

金嵌珐琅钻石风景纹化妆盒 质地金，长方形，尺寸长7.9、宽5.4、高1.1厘米，四角圆润。盒盖中圆形黑色珐琅背景上镂刻出中式风格的风景画，并镶嵌红宝石及钻石予以凸显。钩扣和铰链采用带状条纹玛瑙及钻石镶嵌。盒右侧安有一个黄金小环，穿一条黑色云纹绸丝带。盒内附镜，有带盖间隔。约1925年，署名：Janesich, Paris（杰娜斯克，巴黎）（图15）。

图15　金嵌珐琅钻石风景纹化妆盒

珐琅嵌钻石绿松石梅花粉盒 长方形，尺寸长8.45、宽4.5、高1.02厘米，表面材质为黑色珐琅，盒盖上以钻石、绿松石、红宝石镶嵌出一盆中国式折枝梅花盆景。1930年，署名：Van Cleef & Arpels（梵克雅宝）（图16）。

图16　珐琅嵌钻石绿松石梅花粉盒

珐琅嵌螺钿鼎足花盆八角形化妆盒 尺寸长5.1、宽5.1、高0.9 厘米，八角形盒身，盒盖外圈黑色珐琅，内圈红色珐琅，以螺钿镶嵌成三足鼎式花盆，卷云式花卉，珍珠盖扣。带手提链及环。1925年，无署名（图17）。

图17　珐琅嵌螺钿鼎足花盆八角形化妆盒

珐琅嵌红地金色花卉化妆盒 尺寸长6.06、宽4.12、高0.85厘米，金质，长方形盒身，四角圆润，表面黑色珐琅，盖中央菱形开光，填红地金色花卉。盒内附镜，带盖粉隔和打火机。带手提链及环。1925年，署名：Marchak（马契克）（图18）。

图18　珐琅嵌红地金色花卉化妆盒

Ⅱ类有6件，用钻石镶嵌，以中国传统吉祥表意文字如：福、寿来装饰。

红色珐琅嵌钻石“寿”字长方形化妆盒 尺寸长3、宽4.24、高1.78厘米，红色珐琅盒身，盖中央用钻石镶嵌一个寿字，两长条状钻石带，将盒身分成三部份。盒内附镜。约1920年，署名：Cartier in the style of Faberge（卡地亚）（图19）。

图19　红色珐琅嵌钻石“寿”字长方形化妆盒

珐琅嵌钻石“寿”字信封形粉盒 尺寸长8、宽6.3、高1.2厘米，长方形呈信封状，封口处呈圆弧形。白金质地，表面材质为黑色珐琅（或黑漆），盒盖封口处以钻石镶嵌成汉字“寿”。盒内有双层，附镜子和粉盒，粉盒又搭配一个丝绸小袋。约1920-1925年，署名：Lacloche Freres, Paris（拉克洛什）（图20）。

图20　珐琅嵌钻石“寿”字信封形粉盒

珐琅嵌钻石“寿”字圆形粉盒 尺寸直径5.4、高1.5厘米，圆形盒身，通体红色珐琅，盒盖中央为钻石镶嵌的“寿”字，内附圆镜。1925年，署名：Cartier（卡地亚）（图21）。

图21　珐琅嵌钻石“寿”字圆形粉盒

珐琅嵌钻石“寿”字山水画长方形粉盒 尺寸长8.2、宽3.8、高1厘米，长方形，质地金，盒身上下两侧为红色珐琅，以金色的中国山水画及钻石镶的“寿”字装饰，珍珠按钮。盒内附镜，并有两个隔间。约1925年，署名：Lacloche Freres（拉克洛什）（图22）。

图22　珐琅嵌钻石“寿”字山水画长方形粉盒图

珐琅嵌翡翠钻石“寿”字长方形化妆盒 尺寸长8.74、宽4.65、高1.23厘米，长方形，质地金，表面黑色珐琅，两端镶翡翠，盒盖上端装饰五爪龙纹，下端中间钻石镶嵌汉字“寿”。盒内附镜，分两隔，带盖，其中一盖上饰梅花，珍珠。约1920-1925年。署名：Lacloche(拉克洛什）（图23）。

23 珐琅嵌翡翠钻石“寿”字长方形化妆盒

蓝色珐琅嵌钻石“寿”字扣化妆盒 尺寸长4.5、宽3.35、高1.1厘米，长方形，金质，表面蓝色珐琅。盒盖似一个中国古代的书函，盖扣以钻石镶成寿字；盒内装饰浅蓝色珐琅及中式建筑栏杆及盆景花卉。1920年，无署名（图24）。

Ⅲ类，以螺钿片、漆片镶嵌装饰，共9件，具中国、日本、印度风格。

黑漆嵌螺钿人物化妆盒 长7.1、宽5.4、高1厘米，金质，长方形，两面均为黑漆嵌螺钿的远东人物风景画，可能取材自18世纪末或19世纪的中国版画，四侧有绿色珐琅、粉盒四角刻有中文寿字。约1925年，署名：拉克洛什（Lacloche）（图25）。

图24　蓝色珐琅嵌钻石“寿”字扣化妆盒

图25　黑漆嵌螺钿人物化妆盒

黑漆嵌螺钿山水化妆盒 尺寸长7.93、宽3.53、高2.24厘米，金质，上下两面饰黑漆，两头椭圆形红珐琅以钻石包边。壶形开光内为以螺钿的中式山水图案。盒内有镜子、唇膏和粉，且有象牙面板和金笔，并有后加的“寿”字。原有配链，已失。约1925年，无署名（图26）。

图26　黑漆嵌螺钿山水化妆盒

注释：

① "JEWELLERY IN THE AGE OF QUEEN VICTORIA—A MIRROR TO THE WORLD"Charlotte Gere and Judy Rudoe, THE BRITISH MUSEUM PRESS.

②台北国立故宫博物院《皇家风尚—清代宫廷与西方贵族珠宝》，2012 年6月出版。

③"VANITIES"Meredith Etherington-Smith and Xavier Narbaits,DOUBLE-BARRELLED BOOKS,A LIANGYI COLLECTION SERIES BOOK.

香港两依藏博物馆的收藏，始于20世纪80年代。当初以明式家具为主，渐涉清代家具，至20世纪末，藏品已具雏形。1999年台湾国立物馆的“风华再现—明清家具特展”就曾展出部份精品。因缘际会，两依藏主人偶然得睹西方贵妇用的珠宝化妆盒，被其色彩缤纷、做工精巧打动，遂决定又登上一个独特的美物收藏历程，而迄今，藏品亦有规模，分别于2011年、2013年在北京故宫博物院和伦敦的Goldsmiths Hall举办过专题展览。

本文图片由香港两依藏博物馆提供。

The Oriental Style in Western Jewelry Box

Zhu Qian

（责任编辑：郭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