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问陶《续西涯诗意图》册探微

◇彭冰

张问陶《续西涯诗意图》册探微

◇彭冰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藏有一册张问陶（1764—1814）绘《续西涯诗意图》册，风格飘逸隽秀，形神疏朗，展现了船山习画早期的特点，那么这册描绘京都十二处景色的山水册有着怎样的绘画渊源和面貌呢？

一、续西涯诗意的来历

西涯在明代名臣李东阳（1447—1516）的京城故居附近，他生于此，幼时在此钓游，度过了许多时光，也因之自号“西涯”，惜后来西涯位置散佚，无处可寻，直到清嘉庆二年（1797）梧门法式善（1753—1813）尽考诸家之说后，在《西涯考》中指出了西涯之所在：“至于西涯，则今之积水潭无疑。潭即水关，在诸河极西，林木丛郁，水石清幽。”〔1〕并考证了李东阳故宅的确切地点：“盖广福观（法式善注：在今鼓楼斜街）之南，响闸（法式善注：今之万宁桥澄清闸）之西，月桥（法式善注：今之三座桥）之北，海潮寺之东，地名煤厂，文正故第当在是。”〔2〕

法式善，姓乌尔济氏，原名运昌，字开文，号时帆、梧门、小西涯居士，蒙古正黄旗人，乾隆帝赐改今名，满语意“勤勉有为”。他是乾隆年间进士，官至翰林院侍讲学士，是清中期著名的少数名族诗人。很巧的是，法式善居住的杨柳湾寓所在西涯之南，而后他因替友徐镜秋守旧宅，不得不移居至钟鼓楼，又在西涯之北，自云“钟鼓楼为《西涯十二咏》之一，与净业湖壤连脉接”。他在《自净业湖移居钟鼓楼四首》中，详述了自己幽居在西涯附近的闲适生活：“卜居净业湖，方今十二年。日饮莲井绿，时踏松树烟。茶陵宅咫尺，细认慈恩砖。杨柳枕溪头，李公桥岿然。缅想怀麓堂，雒诵西涯篇。一龛梧竹声，春雨初娟娟。高卧北窗下，诚哉地不偏。栖息及子孙，广厦奚求焉。”〔3〕李东阳祖籍湖南长沙府茶陵，有书斋名怀麓堂，曾作《西涯杂咏十二首》，分别咏赞故居四周的风景，题为海子、西山、响闸、慈恩寺、饮马池、杨柳湾、钟鼓楼、桔槔亭、稻田、莲池、菜园、广福观。可见，法式善先后居住的杨柳湾和钟鼓楼都属于西涯周边的景物，二人曾在不同的时空毗邻而居。

[清]张问陶 西崖诗意图册题端纸本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藏

[清]张问陶 西崖诗意图册之积水潭20cm×27cm 纸本设色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藏款识：何年积此水，浸润春明城。西山一夜雨，万柄荷花生。积水潭。钤印：禅说（朱） 小西涯斋（朱） 县学教谕宫学教习国学典簿（朱）

[清]张问陶 西崖诗意图册之汇通祠20cm×27cm 纸本设色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藏款识：甃石蓄春流，筑堤泄秋涝。欲访法华庵，晚蝉烟柳噪。汇通祠。钤印：妙悟（朱） 小西涯斋（朱）

为和李东阳西涯杂咏的诗意，嘉庆三年（1798）法式善作《续西涯杂咏十二首》，用的是东阳诗中五言绝句的韵律，题为积水潭、汇通祠、什刹海、净业湖、李公桥、松树街、慈因禅院、虾菜亭、慧果寺、丰泰庵、清水桥、诗龛。此后，交友甚广的法式善在与友朋的西涯雅集中常请人图绘西涯，并征索题咏〔4〕。

二、《续西涯杂咏十二首》的图像版本

法式善因慕李东阳之才学人品和功业，对他大加肯定，东阳号西涯，梧门就自号小西涯，并在多首诗歌中表达了对李东阳的敬仰，而且乐以东阳自况：“我于李宾之，旷代默相契”（《赠盛藕塘植麒上舍》）“与君比邻居，结此旷代慕”（《诗龛十二像·西涯像》）“前身我是李宾之，立马斜阳日赋诗”（《题白石翁移竹图后》）。他不仅详考西涯故址之所在，还为东阳画像题诗，评述生平，校《怀麓堂集》，修订年谱，查访东阳墓地，倩人作碑文，为东阳赎墓田作记，重修墓祠，作《李东阳论》，为其辩诬正名，而且自嘉庆二年（1797）始，每年的六月九日为东阳做寿，召友于西涯雅集唱和，征索西涯图及西涯图题咏，绘图题诗者众〔5〕。

由此推断，当时存世的关于西涯的图画，数量应不少。目前就笔者所见，传世有三个图绘西涯景致以附法式善诗韵的版本，分别是罗聘（1733—1799）绘《续西涯诗画册》，张问陶绘《续西涯诗意》册以及顾鹤庆（1766—1836？）绘《续西涯十二咏诗意山水》册，前两册绘于1798年，后一册绘于1799年。

1929年，中华书局印刷出版了一部珂罗版画册，名为《法诗龛罗两峰续西涯诗画册》，原册不知藏于何处，册中包括罗聘根据法式善《续西涯杂咏十二首》诗意所绘的十二景，每页由隶书题诗名，另有翁方纲、吴省钦、汪瑞光、张问陶、洪亮吉、王芑孙、陈居震、赵怀玉、吴锡麟的题诗，以及钱泳、朱本等的题识。嘉庆三年（1798）六月九日，法式善召朋旧于西涯旧址集会，为李东阳做寿，罗聘为座上宾，此册应为当年所作〔6〕。罗聘，字遯夫，号两峰，又号衣云和尚、花之寺僧、金牛山人等，祖籍安徽歙县，侨居江苏扬州，好游历，终身布衣。他是金农的入室弟子，善绘山水、花鸟、人物，尤善画鬼趣图，是扬州画派颇负盛名的画家。罗聘曾三次进京，第三次进京期间与法式善交往颇深，为梧门画了不少朋旧交游的图画〔7〕。这册《续西涯诗画》册作于罗聘去世前一年，可窥两峰晚年成熟的绘画风格，画中处处体现了罗聘阔笔放纵，古拙清奇之风，下笔劲简，无一笔繁缛，重景色之悠然恬静而并不忽略形似，达到了形神皆备、妙趣横生的境界。

2010年，嘉德春季拍卖会书画专场上有一件顾鹤庆的作品，名为《京都十二景》册页，其签条上的名款为《续西涯十二咏诗意山水》册，为台湾板桥林氏家族的林朗庵（1897—1971）旧藏，估价25万—45万，最终以28万成交。顾鹤庆，字子余，号弢庵，晚号乳山逸叟，江苏丹徒人，善山水人物、书法，工诗文，生平好游，饱览名川，诗歌风格明快豪放。嘉庆四年（1799），顾鹤庆为求更好的发展北上京城，结识了众多名流雅士，有更多机会观摩宋元书画名作，水平日精进。蒋宝龄在《墨林今语》中说他在京期间“纵观名迹，画逐日进，宋人千岩万壑无一笔不减，元人枯竹瘦石无一笔不紧，弢庵得之”。尤其为法式善图绘了《续西涯十二咏图》册、《诗龛图》、《怀麓堂图》、《驿柳图》等，画柳尤精，获得了顾驿柳的美名〔8〕。

顾鹤庆笔下的西涯风景更像是两峰和船山版本的加法，十二页景色幽闭秀润，苍翠可人，每一页均有行书题法式善《续西涯杂咏十二首》，对应丹青，诗中有画，画中有诗，韵味自然天成。此本册页绘法甚精，构图疏密有致，富有变化，每一笔都精致用心，张弛有度，整体风格淡雅明净，清丽爽朗，空灵中不失文人逸士的雅趣，体现了顾鹤庆高超的绘画水平。对照诗文观看可知，顾氏恪尽诗意，有“雨”就有润，有“访”就有人，有“风”就有树影波光摇曳，尽情尽兴，画家笔下秀润清新葱翠欲滴之感可能也来自其胸中的江南风情。

那么张问陶版本又是怎样一种面貌呢？

三、张问陶《续西涯诗意图》册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收藏的张问陶《续西涯诗意》册，由李初梨（1900—1994）捐献。本册绘好后，应藏于法式善的诗龛中，十二页图均钤印“小西涯斋”，梧门先生每遇朋旧来访，招而观之，汪正鋆（汪志伊之子，生卒年不详）、王芑孙（1755—1817）先后于船山作画当年和次年，在画册上留下了题记。册中签条上用隶书写“船山画续西涯诗意”，并钤“韫玉”白文印，册首有隶书大字“西涯诗意”，可能为石韫玉（1756—1837）所书。有三方收藏印钤“寄厂所藏”“寄厂收藏金石书画印”“通州李玉棻韵湖庚子后所收书画印”，前两方所属待考，后一方属清末通州书画鉴藏家李玉棻（生卒年不详），他曾将景其浚、曾协均、僧明基三家所藏书画及自己平日所见辑书为《瓯钵罗室书画过目考》，同治四年（1865）至光绪二十三年（1897）始成书，推断李应活动于同治至光绪年间〔9〕。另有一收藏者或名“宗可”，张朝墉（1860—1942）和张伯英（1871—1949）都遵其嘱，在画册上留下了题记。

张问陶（1764—1814），字仲冶，号船山，又号药庵退守、老船、豸冠仙史、宝莲亭主、蜀山老猿、群仙之不欲升天者等，四川遂宁人，清代诗人、书画家。他自幼聪慧过人，15岁就能赋诗，一生留下诗作四千多首。作诗主张“性灵说”，力求抒写“性情”“性灵”，认为诗歌应表达人内心真实的精神、思想和情感，释放天性，不去模仿，不慕门派，走自己的路。他在《论诗十二绝句》中写道：“文章体制本天生，只让通才有性情。模宋规唐徒自苦，古人已死不须争。”足见其对拟古的批判态度。而诗性反映在他的绘画风格上就是，用笔极简，不求形似，情趣天然。

[清]张问陶 西崖诗意图册之十刹海20cm×27cm 纸本设色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藏款识：梵宇俨号舍，而名十刹海。坛上石竹花，春风吹尚在。什刹海。钤印：心太平（朱） 小西涯斋（朱）

[清]张问陶 西崖诗意图册之净业湖20cm×27cm 纸本设色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藏款识：但许人看花，不许人打鱼。畴是净业人，来此湖上居。净业湖。钤印：如无文字（白） 小西涯斋（朱）

此十二册页，每页都有船山行书抄法式善《续西涯杂咏十二首》的诗文，挥毫潇洒，诗末钤印船山的闲章如“拾得”“放下”“天真”“知足不辱”“游戏”“鸿爪”“妙悟”“禅说”“如无文字”“心太平”“妙明心”等，足见其赋诗作画的真性情。由画风观之，气韵趋于简约淡雅，设色恬美清新，逸笔草草又颇得神韵，有一种小泼墨的雅兴。由王芑孙的题记可知，作此册时的船山学画并不久，但是进步很大，尤喜乘着酒意的泼墨手法，所作西涯图却有沈石田（1427—1509）之风，对他赞誉有加，现结合诗歌分页赏析如下：

[清]张问陶 西崖诗意图册之李公桥20cm×27cm 纸本设色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藏款识：既禠李广名，藜光更无着。谁举李公桥，补入景物略。李公桥。钤印：天真（朱） 小西涯斋（朱）

[清]张问陶 西崖诗意图册之松树街20cm×27cm 纸本设色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藏释文：僻巷涩藓花，万叶松涛哑。犹有古月痕，留我秋绿下。松树街。钤印：妙明心（朱） 小西涯斋（朱）

（一）积水潭

此页船山仅用一花一叶来表现积水潭夏日荷花万柄的生机，可谓乖张大胆，丝毫不拘泥于前人的绘法，以一敌万，给人以极大的视觉冲击力。《益州书画录》中谓之“画近青藤，不经意处，皆有天趣”，此言甚是，他运笔如徐渭般狂恣豪迈，纵横不拘，不求形似但求气韵生动，气势撼人。

（二）汇通祠

此页船山着重表现了诗中后两句的意境，静谧的法华庵掩映在一片柳林中，红墙白台与林中绿意交汇，被乱石包围的寺庵尤显古意，充满了无限生机。

（三）十剎海

此页船山选取了一个俯瞰的视角来展现梵宇庄严的什刹海，除此之外的景色都被干笔一扫而过地加以弱化，白墙、烟柳、田野都匆匆带过，田田相连的荷塘虚写了浩渺的海子，虚实相接，构图颇费考量。

（四）净业湖

此页的地平线被船山抬至画面三分之二高处，表现了净业湖上聚居的人家，过着绿树环绕的幽静生活。他并未用波光表现湖水的广阔，而是在虚白中点缀荷叶与荷花，构思巧妙，极尽天趣。

（五）李公桥

此页表现了李公桥及其周围的景色，法式善居近李公桥，门外即是杨柳湾，画面用写实的手法刻绘了李公桥以及附近丝绦飘扬的垂柳，用笔极简淡，赋色雅丽，赏心悦目。

（六）松树街

两峰和弢庵笔下的松树街均有市井趣味，民居相连，皓月当空，而船山此页仅以松林表现画面，近景逸笔挥洒，远景以墨点赋之，远近连接处用淡墨晕染，水墨交融，颇似一幅西方的水粉画。

（七）慈因禅院

此页表现了慈因禅院周围的景色，依然逸笔草草，风致潇远，船山作画的视角好比一个长镜头，被湖光山色绿树掩映的慈因禅院格外幽深寂静，看似毫无规律乱点而成的荷塘凸显了水波浩渺，墨点积累的树枝也烘托了图中悠远高古的气氛。

（八）虾菜亭

此页的构图元素与两峰版本颇似，柳树、荷塘以及亭子，共同组成了诗意的画面，只是罗聘把水光留给了虚空，而船山依然以简练的构图、潇洒的笔法，用荷塘衬托水光缥缈，意蕴无穷。

（九）慧果寺

两峰用近景表现慧果寺，笔法洗练，意图直接，而船山更多吸取了“乱山藏古寺”的意境，把慧果寺刻绘在山石丛林之中，挥毫间灵气自现。

（十）丰泰庵

此页船山按照梧门的诗意表现了丰泰庵的风景，门前芦苇塘，墙角桧柏树，唯独没有诗中的白发僧，而以两匹嬉戏饮水的白马替代，有马即有人，这种虚虚实实的手法不仅体现在绘画技法上，也体现在绘画的立意中，甚妙。

（十一）清水桥

此页船山依照诗意刻绘了一种雅致空灵的意境，月下柳条垂动，荷花绽放，诗人或许刚刚与友朋交游之后归家，时恰月到天心处，门前暗影浮动，人心与晚景一样安宁祥和。

（十二）诗龛

诗龛是法式善的书斋名，他常常和友人们在此欢聚，雅集交游，不亦乐乎。船山此页着重刻画了诗龛的景色，主人正伏案阅读，室内藏书万卷，周围景色宜人，并记：“梧门先生嘱画续西涯/杂咏十二首诗意时问陶/初学画草不逮意真可/怜也戊午七夕张问陶记。”船山所记颇为谦逊，也自证当时习画不久，由题记时间推断船山所作《续西涯诗意册》应是当年六月初九为李东阳做寿之后，应法式善之请而作。

结语

法式善是蜚声乾嘉年间的著名文学家，“生平以友朋为性命”的他重交友，好雅集，围绕他形成了一个广泛的诗书画友群体，他们之间相互影响、切磋、学习，产生了大量有关文学、诗文和书画的创作，无论是罗聘、张问陶还是顾鹤庆笔下的《续西涯诗意图》册都只是这些伟大创作的一小部分。随着研究的深入，可能会有更多视觉材料问世，佐证当时雅集的辉煌盛况，让后世领略“诗龛”的魅力。

（作者单位：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

[清]张问陶 西崖诗意图册之慈因禅院20cm×27cm 纸本设色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藏款识：慈恩不可见，兹院题慈因。僧厨蒲笋香，饭后来儒绅。慈因禅院。钤印：造因（白） 小西涯斋（朱）

[清]张问陶 西崖诗意图册之虾菜亭20cm×27cm 纸本设色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藏款识：水光绿半城，花影红一墙。徜徉此亭中，何必买虾菜。虾菜亭。钤印：知足不辱（白） 小西涯斋（朱）

注释：

〔1〕〔2〕（清）法式善《存素堂文集》卷一，扬州绩溪程邦瑞刻，1807。

〔3〕《自净业湖移居钟鼓楼四首 有序》，载法式善著《存素堂文集》

〔4〕李淑岩《法式善诗学活动研究》，黑龙江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178—180页。

〔5〕同上，第168—178页。

〔6〕（清）法式善《六月九日招同人集西涯旧址》，载《存素堂诗初集录存》卷七。

〔7〕刘青山《罗聘<小西涯诗意图>考论—兼论罗聘与法式善之交谊》，《艺术探索》，2010年第6期。

〔8〕史宝珍《垂丝千条顾驿柳—京江画坛顾鹤庆的绘画艺术》，《京江画派学术论坛文集》，中国文联出版社2005年版，第229—234页。

〔9〕朱万章《祝枝山楷书<简亭记>考论》，《东方艺术》2006年第16期。

[清]张问陶 西崖诗意图册之慧果寺20cm×27cm 纸本设色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藏款识：佛阁耸溪头，夜深灯火断。时闻梵呗声，清切语天半。慧果寺。钤印：鸿爪（朱） 小西涯斋（朱）

[清]张问陶 西崖诗意图册之丰泰庵20cm×27cm 纸本设色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藏款识：门受芦苇风，檐滴桧柏露。萧然白发僧，半生狎鸥鹭。丰泰庵。钤印：游戏（朱） 小西涯斋（朱）

[清]张问陶 西崖诗意图册之清水桥20cm×27cm 纸本设色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藏款识：略约仄难行，藕花烟外吐。只许说诗人，月下款我户。清水桥。钤印：拾得（白） 小西涯斋（朱）

[清]张问陶 西崖诗意图册之诗龛20cm×27cm 纸本设色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藏款识： 心悦李公诗，居近李公第。但愿公同龛，不愿公同世。龙龛。梧门先生属画续西涯杂咏十二首诗意，时问陶初学画，笔不逮意，真可怜也。戊子七夕张问陶记。钤印： 放下（朱） 船山（朱） 小西涯斋（朱）

[明]董其昌 寿高孩之诗卷30cm×572cm 纸本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藏释文：寿高孩之。曾请长缨廿载前，新加大纛主恩偏。寄知岁月以潜久，犹立春秋鼎盛年。弧矢正悬森戟库，兕觥交进斗茶天。同时九牧揆予者，多有臣歌老骥篇。专诸四十当为雄，况及东南倚折冲。虎视几留青眼客，（膺）鹰扬翻属黑头公。诞弥夏帝乘权始，赋有吴都在部中。极目奇云壶岛外，旌帷来日蕊珠宫。东海泱泱旧建牙，隼与龙节玺书加。行间旌鼓高文苑，字里风霜准法家。盾墨磨将笔放彩，幕莲开处词生花。虽然方叔称元老，不似冯唐遇主余。中朝推榖事防胡，江左留恂顾子孤。胆落鲸夷闻杖钺，恩沿贱室见投珠。故应进履称孺子，未问雕龙许壮夫。起为清新开府寿，悬知泽畔揽揆珠。己未秋日，其昌书。钤印：知制诰日讲官（白） 董其昌印（白）

[明]徐渭 草书自度曲轴125.5cm×51.6cm 绢本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藏释文：锣鼓声频，街坊眼慢，不知怎上高高骑。生来少骨多飞筋，软斗腾飜。依稀略借鞭和辔。做时鹘打雪天风，停犹燕掠桃花地。下地。不乱些儿珠翠，堪描能舞军装伎。多少柳外妖娇，楼中笑指，颠倒金钗坠。无端归路又逢谁？斜阳系马陪它醉。青藤居士。钤印：文长（朱） 徐渭之印（白）

[明]黄道周 行书七绝诗轴142cm×52cm 绢本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藏释文：去年梅老雪花新，今岁梅开春逼人。不是去年寒冻卉，应直新筍动西邻。黄道周。钤印：黄道周印（白） 一凤五化（朱）

[清]龚晴皋 行书古笈好花七言联211cm×38cm×2 纸本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藏释文：燛垣大兄雅属。古笈偶披一二卷，好花常放两三枝。晴皋龚有融。钤印：龚有融印（白） 晴皋（朱）

[清]伊秉绶 隶书海阔水流十一言联172cm×33cm×2 纸本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藏释文：海阔天空容淂闲曹充吏隐，水流云在好从寂境悟禅机。书应芳亭先生雅属。先生以文章太守再镇悔疆，献愈壮而识超荐人，所谓淂江山之助耳。嘉庆六年立春日，汀州愚弟伊秉绶并记。钤印：伊秉绶印（朱） 西湖长（白）

[明]王宠 行书白雀帖32cm×739cm 纸本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藏释文：王子元肃有精庐，在虞山，去白雀不数里。缄书报之，不在，返棹怅然，寄以长句。昨来栖卧虞山云，抚枕中宵苦忆君。荒凉白雀古萧寺，钟声咒梵空林闻。朝云吐吞蛟蜃气，旭日滉漾波涛文。佛楼岌嶪列峰抱，海甸莽苍孤村分。楝花风动雪乍卷，麦秋气爽天无氛。缄书报君君不遇，孤凰踯躅求其群。闻君山中有精舍，面势正直莲峰下。临篁万挺球玉鸣，悬泉百道飞龙挂。房廊窈窕闲且清，花木玲珑秀而野。清风澹荡堪挥尘，白日阴森可销夏。此中与尔静谈玄，快读数过逍遥篇。林间饱啜苍耳饭，石上一枕青芒眠。不知尘网在何处，翩翩自谓瑶台仙。差池万事总难料，振衣欲往空茫然。我今暂返越来溪，抱甕山中还灌畦。秋高更礼虞峰顶，期尔纵躡青云梯。癸巳四月廿日，雅宜山人王宠书于白雀行窝。钤印：王履吉印（白） 雅宜山人（白）

[清]郑簠 隶书朱熹诗轴267cm×89cm 纸本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藏释文： 放勋始钦明，南面亦恭己。大哉精一传，万世立人纪。猗欤叹日跻，穆穆歌敬止。戒獒光武烈，待旦起周礼。恭惟千载心，秋月照寒水。鲁叟何常师，删述存圣轨。元亨播群品，利贞固灵根。非诚谅无有，五性实斯存。世人逞私见，凿智道弥昏。岂若林居子，幽探万化原。晦翁朱夫子斋居感兴二首，庚申春书。谷口郑簠。钤印：郑簠（朱） 谷口汝器（白）

责任编辑：欧阳逸川 刘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