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萧红小说对生命的同情与关怀

2016-12-06 10:19李菁瀚
新教育时代·教师版 2016年25期
关键词:萧红关怀小说

李菁瀚

摘 要: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萧红是一位对生命进行过深刻思考的女作家,她把自己对生活、生命的独特体验熔铸到作品中,进而表现出了对普通民众人生价值的思索。

关键词:萧红 小说 生命 关怀

萧红是现代文学史上著名的女作家,被誉为“30年代的文学洛神”。她用短短不足十年的创作时间写下了近百万字颇有影响力的作品,独特的艺术风格及其作品的社会价值显示了她在文学史上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高尔基曾指出:“文学是最富于人道的艺术,文学家可以称为职业的博爱者和人道主义者。”[1] 萧红的作品之所以能够深深地打动读者并长期受到研究者的关注,正是因为她对生命的同情与关怀以及对人生意义的追问。

一、女性的生命体验和视角

身为女性,萧红一出生就受到传统文化的诅咒,被认为是不祥的孩子。在升学、婚恋等一系列问题上阻力重重,并且在她开始写作的时候,仅仅23岁就已经历了一个女人可能经历的所有苦难。这使她对女性的生存有着特殊的敏感,女性与母性的精神从始至终涵盖了她所有题材的写作,小说取材最多的就是女人们的命运故事。萧红将自己所有的经验和记忆都化为一种“彻悟与悲悯”的女性视角,始终关注着女性的生命体验和生存状态。[2]萧红的作品写出了她们挣扎于生存与死灭之间的生存困境,揭示出女性孤独而无望的生命真相,表现出对女性命运的理解与同情。

萧红曾经说过:“你知道吗?我是个女性。女性的天空是低矮的,羽翼是稀薄的……不错,我要飞,但同时觉得我会掉下来。”爱情,这个五四以来女性作家热切关注的文学主题,在萧红小说中几乎成为“死角”。她终其一生追求爱,但一直到生命的终点都没能得到一份幸福的爱情,心中有着对爱情的悲观与绝望。作为女作家,爱情婚姻是其审视人生的惯常焦点,但在萧红的小说中男女之间没有情爱的愉悦,只有男性对女性的压制和摧残。

二、对生命的描绘与思考

郭沫若在《生命底文学》一文中写到:“生命是文学的本质,文学是生命的反映。离了生命,就没有文学。”[3]在萧红的创作中,生命是一个主旋律,她一生信仰生命,她的创作的全部归宿,从某种意义来说就是在探索与表现各种各样的生命形式,用笔捕捉它的光影,让生命之火永不熄的过程。

1.关注生命价值

在萧红的笔下,生活着这样的人物,“他们过的是既不向前,也不回头的生活,是凡过去的,都算忘记了,未来的他们也不怎样积极地希望着,只是一天一天地、平板地、无怨无尤地在他们祖先给他们准备好的口粮之中生活着。假若有人问他们,人生是为了什么?他们并不会茫然无所对答的,他们会直截了当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人活着是为了吃饭穿衣。再问他:‘人死了呢?他们会说:‘人死了就完了。”生活在萧红作品中的人物从来没有自觉地思考过自己的价值,甚至还轻贱无视生命的价值。在他们眼里,“农家无论是菜棵,或是一株茅草,也要超过人的价值。”《呼兰河传》中,老冯家的小儿子踩死了一个小鸡子,竟被他母亲打了三天三夜,最后打出了一场病……萧红笔下人物的生命价值是扭曲的,人的生命竟然还比不上庄稼的一粟一粒,着实让人心痛心寒。

2.对顽强生命力的歌颂

萧红在组诗《沙粒》的第一首中写道:“七月里长起来的野菜,八月里开花了。我感伤它们的命运,我赞叹它们的勇敢。”萧红在创作中融入了自己生命苦难的真切体验,讲述了许多生命的残酷消逝,但在她的心中依然渴望健康美好的生命形态。萧红的小说虽然痛苦,却并不悲观,这也是萧红小说经久不衰的重要原因之一。鲁迅先生在为《生死场》作序时说:“这自然还不过是略图,叙事与写景,胜于人物的描写,然而北方人民的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却往往已经力透纸背。”萧红小说中出现的人物多数愚昧麻木,然而同时萧红也感佩他们的生命力,他们同样遭受到“自然的暴君和两条腿的暴君”的摧残,却都以一己之躯战胜了这些,显示出原始生命的魄力。《后花园》中冯二成子就像后花园的植物一样依凭自然而生,顽强得不怕任何摧残,在妻子孩子相继离世后,他“仍旧在那磨房里平平静静地活着。”他们经受住了命运的狂暴折磨,原始的生气使得整个生命始终在跳动。

3.对人应有尊严的维护

王小波说过:“尊严就是你走在任何地方,都被当做一个人物而不是东西来看待。”人应该像人,应该有与动物相区别的独具尊严意义的形象,这是萧红作品的生命意识中另一个基本的观点。萧红小说中对生命的关怀不仅仅表现在对人物生存状态的关注,还有对笔下人物渴望有尊严地生活着的维护。《手》是萧红短篇小说中的力作之一,主人公王亚明是一个农村穷苦染匠的女儿,他的父亲把她送到城市读书求学,因为长期浸在染料里,她的手蓝的,黑的,好像紫的,因为这样一双手被同学们叫做“怪物”。我们能看到一个朴实憨厚的女孩形象,但因为一双奇怪的手及与城里学生有些不符的言语行为,总是被同学和老师们嘲笑和厌弃。校长因担心外国人看见她的黑手使出操队伍不整齐,不让她参加早操,她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于是从父亲那里拿来手套戴上想要弥补并融合进集体中,然而,校长轻蔑地粉碎了她天真的幻想,“不必了,既然不整齐,戴手套也是不整齐!”,校长践踏的不只是王亚明向父亲借的手套,还有她那一直珍惜的尊严。那夜王亚明哭了,她的哭是对做人尊严的强烈诉求,是对这个不公平的社会的坚强抗争,萧红说“我想她的眼泪比我的同情高贵的多。”

萧红笔下的人物愚昧无知,却依然鲜活,即使麻木也并不是行尸走肉,她笔下的人物活在自己的希望和尊严里。即使在我们看来那尊严是卑微的,甚至是可笑的,萧红都一一给予了维护,让人物卑微而自尊地顽强生活着。《呼兰河传》中以有二伯为代表的滑稽的世俗小市民的尊严,读后让我们觉得发笑,却又对尽力去维护自己所剩无几的尊严的人物心生感动。有二伯的尊严是卑微的,但尽力维护尊严的有二伯却是伟大的。萧红笔下的生命是脆弱的,同时又是坚韧的,在多重苦难的压迫下,生命被打磨出最原始、最纯粹的状态,照亮了萧红的文学之路,也启示了后世一代又一代惶惑的人们。

参考文献:

[1] 邹云方、傅明和.中国现代文学名著选评[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6年:145.

[2] 刘艳.孤独而无望的女性生命存在——萧红小说生命哲学意蕴解读[J].齐鲁月刊,2006.

[3] 郭沫若.郭沫若论创作[M].上海:上海文学出版社,1983年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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