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读回龙沟

2017-06-02 10:11乔阔
躬耕 2017年5期
关键词:龙沟南召县鲁山县

乔阔

南阳盆地北部盆沿儿上,有一道不太宽的回龙沟。回龙沟东西宽不过300米,南北长大约22.5公里,它不仅是一条山谷,也是一个行政村,全村人口1500人,面积34平方公里,可谓地广人稀。夹缝两边山势陡峻,直插云霄,最窄处不足60米,一条回龙河在幽深的谷底流淌,哗哗哗地回响,清寂逼人,特别是夏日的午后,悠长的道路上不见人影,有时水流相互撞击,仿佛有人在拍打水面,很是瘆人。两边的山腰上,常年云雾缭绕,神秘而幽深。这样的峡谷,只有中午时分,太阳才能普照到谷底,万物才有了光辉,然而眨眼间,一切的一切重新隐藏在浓重的阴影里,仿佛一个混沌的世界。

回龙沟之所以叫回龙沟,缘于沟口一个叫长龙岗的地方。长龙岗是一条黄土岭,远远看去,好像一条长龙,龙首、龙身、龙爪、龙角俱在,特别是那龙头,由一座小山组成,高高仰起,威风凛凛,可惜,龙首已被斩断了,成了一条没有生机的“死龙”,所以这个地方后来就叫“斩龙岗”了。而距此不远的一条山岭上,还有一条巨龙,好像要去回龙沟隐藏。这些有趣的风物,实际上在演绎一个故事:原先,长龙岗的旁边,是一个大湖,两条恶龙隐蔽其中,兴风作浪,祸害百姓。这惹恼了在附近蜘蛛山上修行的蜘蛛精,蜘蛛精为民除害,勇敢地潜入湖中,与恶龙搏斗,在附近村民的帮助下,杀死了其中一条,而另一条要逃到回龙沟隐藏,因此,这条恶龙要去的山谷就叫回龙沟了。

回龙沟村不仅是南召县与鲁山县的分界,也是南阳市与平顶山市的分界,更是南阳盆地与中原地区的分界。绵延的伏牛山横亘在这里,就成了南阳盆地北面的盆沿,这下好了,不仅把这里的天与地隔开了,而且在行政区划上,也成了两个相距甚远的行政管理机构了。穿过回龙沟,翻过分水岭,头上顶的已经是中原地区的天,身上淋的是中原地区的雨,那完全是另一方天地了。但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回龙沟在风俗习惯上,更趋近于隶属中原地区的鲁山县,而有别于南阳盆地的南召县。比如女人坐月子,南召这边都兴送鸡蛋、送挂面,让女人吃了补身子,而回龙沟和鲁山人一样,是送山药,送红枣,说这些东西更有营养。早些年,与之相邻的南召人,吸的是南阳白河桥烟,喝的是卧龙玉液、赊店酒。而回龙沟人,吸的是许昌烟,喝的是宝丰酒。那时,到了回龙沟,就像出了南召县,出了南阳盆地似的,有一种疏离和陌生感。实际上,鲁山县从来就没有管辖过回龙沟,干部们开会,老百姓领结婚证、打官司,都得去南召所属的的办事机构。他们离所属的崔庄乡政府也不过15公里,离县城更近,也就10公里左右的路程,而回龙沟人,宁愿翻过分水岭,去更远些的鲁山县四棵树乡赶集、卖山货,也不愿走出山谷,到更近的乡政府或县城去。问他们到底为什么?他们说:习惯了,历来就这样。我百思不得其解,他们这不是舍近求远,自找苦吃吗?

后来仔细琢磨琢磨,回龙沟人对南召县或者南阳盆地的这种疏离感,是有历史原因的,这可能与他们所经历无数次的战争蹂躏有关。因为他们给他们带来苦难和战争的,大都来自于南边的南阳盆地,而他们的背后的鲁山县,是幽深广袤的大山,是南阳盆地管辖不着的中原,是他们可以赖以隐蔽与退居的大后方,如此说来,他们在生活和习俗上,更接近于中原地区,也是世道给逼出来的。

回龙沟村,深深打上了许多的战争烙印。最早可考的战争遗迹,是我国最早的长城——楚长城。这段楚长城,修建在分水岭的山脊上,这条山脊,是南召县与鲁山县的分界,也是南阳盆地与中原地区的分界,也就是说,正位于南阳盆地沿口儿,南北两条高耸的山脊匍匐下来,形成了一个垭口,便成了北通中原或者南下南阳盆地的关隘,一条斑驳陆离的石墙横在垭口间,成了一道“所谓的”边墙,这就是有2700多年历史的楚长城。春秋战国时期,南边,也就是南阳盆地这边,是当时的楚国,而北边,则是称雄中原的晋国。一道楚长城,成为两个国家对峙的最前沿。现在看去,这段石墙稀松冰凉,高不超过二米,长也不过数百米,构筑方式也极为简单,是用花岗岩石块干垒而成,年深日久,花岗岩早已严重风化,一块一块叠压一起,像“麻酥”一样,用手一捏,就能碎成粉末,用肩一扛,整个城墙恐怕就会訇然倒塌。不要说阻挡敌人,连一只活蹦乱跳的山羊也挡不住。可是,当年的楚国就是要越过这里,“问鼎中原”、“饮马黄河”,去实现称霸天下雄心,有多少个战士用自己鲜血和生命作为代价,用尸骨把这两米的高度填平,然后,才能实现他们的图霸大业的最初一步。分水岭下的一个小山村里,至今还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斗大的石头城头摞,专打外国犯来兵。”冷兵器时代,一块石头,放到城头上,就是威力无比的武器,足可以令逾越长城之敌胆寒。我亲眼看见一个放牛的孩子,从石墙上掀起一块巨石,放到山下,那巨石在山谷间横冲直撞,发出巨大的轰响,仿佛一枚出膛的炮弹。冷兵器时代,石墙上这样的巨石一齐放下,而山下成群结队的敌兵,该是多么的惊恐和绝望。我不敢把自己想象成这样一个攻打楚长城的士兵,果真是那样的话,也逃不脱血肉横飞葬身荒野的下场。现在,楚长城下,到底发生过多少场战争,已无从可考了,但它作为一个战争的符号,留在了这里,仍在默默地诉说着关于战争的故事,让每一位看到它的人都不敢藐视它。

在回龙沟,还有一场战争,记载在中国的战争史上,但因岁久年深,大多数人都不记得它了,这场战争就是捻军与清军的回龙沟之战。我在回龙沟包村多年,只听说过这场战争,但具体发生在什么地方,双方作战情况如何却一概不知,很想了解这段历史,但寻遍回龙沟的角角落落,也没有找到一点痕迹。最近读一位史志工作者的文章,才弄清了这场战争的来龙去脉。当年,捻军与清军的确在这里进行了一年多拉锯式的鏖战。1864年1月,捻军移师李青店(即现在的南召县城)一带活动,清军则从北边鲁山县的下汤而来,屯兵分水岭一带,凭借天险,截着了捻军北上的路线。这与我原先的想象很不一样,我曾想当然地认为,捻军是农民起义军,兵力上一定处于劣势,会躲进险关要塞的回龙沟,与清军周旋,而清军势力强大,必定是进攻的一方,他们必定会屯集在地势开阔的地方,比如李青店镇,去进兵回龙沟打攻坚战。事实完全相反,而是清军屯兵回龙沟深处的分水岭,而捻军则驻扎在当时就是宛北重镇李青店,两军争夺的,就是天险回龙沟。清军谨小慎微地兵出回龙沟寻衅,捻军则从李青店镇出兵迎敌,而第一战,就让清軍吃尽了苦头。那时年节将至,大雪封山,清军既无粮草,又无援兵,只好出沟偷袭捻军。平地积雪尺许,山中蹊径莫辨,清军派出精锐,携框斧攀岩凿磴蚁出沟偷袭,而捻军却早有防备,以万众截击,双方鏖斗一时许,捻军将清军副将、把总击毙,大挫清军。为避其锋芒,捻军主动撤出战斗,清军为泻愤,焚烧沟口的赵家庄、王家庄捻营而返。我曾经到赵家庄、王家庄寻访,提起捻军的事情,百姓竟一无所知。此后清军每每吃了败仗,则龟缩到回龙沟,捻军战场失利,则撤回李青店镇,在李青店与回龙沟之间的曹村、花坪之间进行无数次较量,互有胜负。最终,由于捻军在其他战场战事吃紧,在此盘亘一年多后,主动撤离回龙沟一线而转战陕西。

我弄清这一历史事件后,再去回龙沟,沿着那蜿蜒崎岖的山路,目睹这里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村村寨寨,感触与以前大有不同,面对这些沟沟壑壑,山山岭岭,脑海中风雷激荡,刀光剑影,杀声震天,让人热血澎湃,浮想联翩,久久不能平静。但时间是无情的,也就一百多年时间,回龙沟好像完全把这事儿遗忘了,像没有发生过一样。但实际上当你了解了回龙沟,了解了这一段历史,回过头来再审视它时,它便生動起来,活鲜起来,它的每一处景色都让你过目不忘,铭刻在心。

回龙沟这个地方,因地理位置特殊,常被外部势力挟裹,卷入动荡的历史风云中,身不由己,当地的百姓虽苦不堪言,逆来顺受,没有他法。杆匪张锡勇盘踞回龙沟占山为王,就成为这样的历史事件之一。

杆匪头子张锡勇的故事,至到现在仍在南召流传,可见他对南召的影响之深。张锡勇是李青店镇北张庄人,祖父是个晚清秀才,父亲是个普通农民,张锡勇小时读过私塾,粗识文字,成人后,守着家中30亩薄地,自种一部分,出租一部分,还兼作些小生意,日子还能过得去。但那是一个动荡年代,他经商不济,又染上了赌瘾,家境日渐衰落。而一个偶然事件,改变了张锡勇的一生。有一年,张锡勇的内弟在外地拐骗一妇女,窝藏张锡勇家中过夜,此女夜半逃出,告至官府。官府四处捉拿张锡勇,使其不敢回家。无奈之下,他出逃外地,做起了牲畜生意(俗称赶牲口),结识同行20多人,往来于鲁山、宝丰和襄樊、老河口等地,此时,这些地方都是杆匪活跃区域。民国8年(1919年)春,张锡勇等人回李青店,被官府诱捕,张锡勇等人凭借熟悉地理环境、乡缘较好的条件,佯装归顺,乘敌不备,夺枪与之死拼,击败敌方,获枪100多支,当即拉杆起事,蹚起了土匪。

张锡勇讲义气,能容人,归附者日渐增多,遂把“队伍”拉进了易守难攻的回龙沟开辟营盘,占山为王,广聚造反饥民。这年夏天,恰逢特大水灾,次年严重干旱,方圆百里十室九空,饿殍遍野,饥民纷纷前来归顺,鼎盛时达万余人,再加上打着张锡勇旗号的大小杆匪,人数更是难以计算。此时的张锡勇,可谓是呼风唤雨,所向披靡,他率领杆匪曾一口气攻破柴岗、南河店、寨凹、皇路店、曹店等大小集镇30多处,除李青店之外,到处烧杀抢掠,肆行无忌。大本营也由回龙沟扩大到方圆40多公里范围内,活动区域向北延至鲁山、宝丰、郏县、小禹州,向南扩展到石桥、南阳、襄樊等地。民国13年(1924年),建国豫军曾收编张锡勇率部随师北伐。但几个月后,因粮饷无着,张锡勇又率杆返回李青店。民国14年(1925年)3月,官府派两营兵力来回龙沟,围剿张锡勇,双方在山中展开激战。由于官兵不熟悉地理环境,加之兵力有限,伤亡惨重。3月24日黄昏,官兵欲撤,张锡勇在鹰嘴沟指挥人马追击,突然被流弹击中头部,当即毙命。张锡勇死后,树倒猢狲散,手下的这些杆匪,遂被官军遣散。

张锡勇可谓一介草莽英雄,在回龙沟盘踞达6年之久,最终也把自己埋葬在了回龙沟,回龙沟是他的天堂,同时也是他的地狱。张锡勇在此留下的血雨腥风,让回龙沟人铭刻在心,难以忘怀。至今,南召一带妇女吓唬孩子时,不说鬼怪,就说张锡勇来了,孩子立马噤声,可见张锡勇在人们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史志部门在记述张锡勇时,把他认定为农民起义领袖,这也没有什么可以辩驳的,毕竟张锡勇是穷苦百姓出身,又仗义疏财,有农民义军的一些特质,加之时间久远,谁也不再去计较。如今,回龙沟有关张锡勇的遗迹,仅留一个张锡勇洞,只知道在白龙潭上面的山坳里,但很少有人去过。

回龙沟还发生一件事情,史料上没有,知道的人也寥寥,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把它讲出来,作为一个历史教训,也作为回龙沟人饱受匪患伤害的一种控诉。

这个故事,是回龙沟村老文书雪文玉的亲历,应该不会有太大出入的。大概是1948年春夏之交,南召县第一次解放不久,社会局势动荡不安,国民党残余和土匪盘亘在回龙沟一带,活动十分猖獗。当时,新生政权刚刚建立,政府无力大规模剿匪。一天下午两三点光景,有四五个解放军战士,背着油印机、纸张等办公用品,从鲁山方向翻过分水岭,进入回龙沟,显然,他们是解放军的文职人员,要去刚刚解放的李青店镇的。他们沿着谷底的山间小路,朝南召方向而来,行至即将出沟的栎树庙,由于天气炎热、人困马乏,饥肠辘辘,加之即将出沟,就放松了警惕,拐进了这个只有两户人家的小村子里,准备做饭休息。其实,自打他们进入回龙沟后,就有土匪紧紧跟随着他们,当时回龙沟的一部分人,亦匪亦民,他们下地干活时,常常把枪支顺在地垄沟里,一边干活,一边瞭着路上的行人,一旦发现可干的“目标”,摇身一变,就干起了杀人越货的勾当。这几位解放军战士进入回龙沟后,就被这样的几个土匪尾随,但苦于没有下手时机,解放军在栎树庙逗留,无疑给他们提供了一个绝佳的下手机会。解放军歇脚的地方,正是老文书雪文玉的家,当时雪文玉只有几岁,约略记得,水缸里刚好没了水,一位解放军战士就到门前的回龙河里取水,当提着水罐从河里折返回来时,土匪在对面山坡上扣动了扳机,打中了战士手中的瓦罐,那位战士飞奔回来,土匪又开一枪,打在了雪文玉家上屋的石门墩上,溅起一团白烟,子弹弹跳起来,正好击中旁边一位战士的前胸,这位战士受伤倒地。解放军误以为被土匪包围,一看情况紧急,赶紧向后山疏散。但不幸的是,他们撤离的那面山坡,亦被土匪把守,两下夹击,一位解放军战士,在悬崖上被土匪击中,滚下山坡,当场牺牲。他们只好撤回来,沿回龙河疾奔而下,又有一位解放军战士牺牲在土匪的枪口之下。待解放军战士逃脱后,土匪们冲下山坡,对解放军战士的枪支及财物进行了掠夺。分赃时,谁打死了解放军战士,枪支归谁。而后,他们扬长而去。

驻守李青店的解放军部队得知消息后,紧急驰援,但土匪早已逃之夭夭。只好把牺牲的三名解放军战士抬回去安葬。后来,这几位恶贯满盈的土匪,在剿匪反霸斗争中,被当地群众勇敢地揭发出来,他们全都是回龙沟人,就在回龙沟口召开万人审判大会,宣布罪状,就地正法。在宣判他们的罪行时,还发生一个小插曲,那个背负几条人命的匪首,趁人不备,撩开腿脚,五花大绑的,竟然逃离了审判会场,沿着陡峭的山坡,眼看就要扬长而去,情急之下,武装人员只好开枪把他击毙,真可谓是死有余辜。而另几位土匪中,只有一位通风报信、罪恶较轻的一个,被判了有期徒刑,押往新疆劳改场服刑,其他的全被枪毙。我在回龙沟包村时,见过那位服满刑期的参与者,问为什么要加害解放军战士时,他说:那年月,没好人坏人的概念,手中有支枪,才能保护自己。说话才硬气,没枪就受人欺负,别人就会要你的命。他们见解放军手中有枪,不管青红皂白,就想把它夺回来,别的啥也不顾了。这就是土匪的逻辑。他们只知道用枪去夺取别人的性命,从未考虑过枪也会夺取他们自己的性命。我听了,既痛恨土匪,也同情土匪,深为回龙沟人受“土匪文化”的侵染而遗憾、而痛心。这些人若是生活在别处,兴许一辈子老实本分、淳朴厚道,绝不会做下如此出格的事情。但遗憾地是,他们生活在“土匪窝”里,耳闻目染,就生出了“匪心”、“匪性”,干了“匪事”,沦为人所不齿的、人见人恨的土匪,这不仅是他们本人的不幸,也是乱世之中回龙沟的不幸,更是那个动荡社会带来的不幸。

现在的回龙沟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虽然自然风貌上没有大的改变,仍然是怒岩暴起,绝壁低垂,但如今看起来已不那么狰狞可怖,反而有种雄浑壮阔的刚阳之美。山腰仍然有云,有雾,有山岚,但已不那么让人感觉压抑、喘不过气来,反而有种奇幻瑰丽的神秘之美。太阳照例来得很迟,但金子一般,照在人们身上很温暖,很踏实,有种轻松愉快的祥和之感。

回龙沟的改变,应该是从修建207国道开始的。1964年,南召动员全县的民工,苦战一年多时间,打通了从南召县城通往鲁山县的公路,当时叫南——四公路(即南召县城到鲁山县四棵树乡),后来这条公路和207国道连结一起,成了北起内蒙古锡林浩特市,南至广东省徐闻县海安镇的全国公路大动脉。207国道纵贯回龙沟,后又成了国道,车和人渐渐地多了起来,从此回龙沟不再闭塞,人来人去,车水马龙的,回龙沟渐渐地热闹起来,但这些车辆和路人,毕竟是路过,与回龙沟的联系不大。真正让回龙沟热闹起来的,还是南召的本地人,特别是县城人,因为交通便利,距离又较近,职工干部每逢星期天或节假日,总到回龙沟拾柴,回龙沟人端着饭碗,蹲在路边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县城人,总要打个招呼,扯句闲话,或是县城人上门讨口水吃干粮,他们也是热情有加,所以,回龙沟人也渐渐和县城人就熟络了,他们再去县城,带些山货和吃不完的土鸡蛋什么的,卖不掉的时候,就去找曾经的“熟人”,把这些东西卖掉或换些购粮券什么的,渐渐地,回龙沟人不再去鲁山县的四棵树赶集,而常常要到南召县城去,慢慢的,回龙沟人就融入到南召这个大环境里面了。

特别是10多年前,南澳高速又从回龙沟经过,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像一根长长的锋利的钢钎,彻底地把回龙沟这只神秘的气球给戳破了,幽深神秘的回龙沟里,再也藏不住什么,掖不住什么了,回龙沟的一切的一切,全部暴露在过路人的目光中,他们忽然发现,回龙沟竟是这么美,这么的让人向往,于是不光是南召人,还有南阳人,更有中原地区的洛阳、郑州人,他们自己找上门来,每逢星期天或节假日,有的乘坐旅游大巴、有的来个自驾游,更有成群成群的驴友,他们纷纷汇集到回龙沟,来回龙沟或野炊、或攀岩、或探险,那些文艺范儿的少男少女,甚至在村子邊,晒场上,举行篝火晚会,更多的人们,拖家带口,到这里看山看水看风景,一时间,回龙沟热闹得如同都市,成了休闲娱乐者的天堂。于是乎,这短短的一条山谷,派生出了上百家农家乐宾馆、生态园什么的,人们在河谷边,树荫下,一边享受农家菜肴的美味,一边欣赏风景如画的山水风光,岂不快哉!

此回龙沟已非彼回龙沟了。现代文明无坚不摧,和昔日回龙沟的愚昧落后彻底说拜拜了。取而代之的,是现代社会的热闹与繁华。回龙沟人的风俗习惯,生活质量,已经与山外人没有什么差别,这是回龙沟人想不到的,也是山外人所想不到的。但愈是这样,我愈觉得有必要写写过去的回龙沟,写写它曾经的苦难与辛酸,让人们知道,这个南阳盆地盆沿上的一条缝儿,在不同历史时期所经历的不同遭遇,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知道一条山谷的蝶变,是多么地艰难和巨大,它是一笔财富,值得我们永远铭记和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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