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面包

2018-01-11 12:36陈柏清
食品与健康 2018年1期
关键词:豆腐干玉米棒我们仨

陈柏清

现在跟先生到超市去,我仍然喜欢在面包柜台前流连,闻香睹色,眼中尽是小姑娘一般的期盼。先生拉着我的手问:“想尝哪一款?”我却摇摇头,眼前的面包可观、可赏,却不是我心底的味道。我不能忘怀的,是爸爸的面包。

爸爸的面包,可不是爸爸做的面包。爸爸是个“厨盲”,对于一切食物能够实施的操作只有——吃。我心底里怀念的爸爸的面包,是他买回来的面包。小时候,爸爸在距家一百多里地的地方上班,交通不便,每个月只能回来一次。但只要他回家,我就有面包吃。长大后,我常想象:年轻的父亲,挎包里装着三五个面包,急匆匆走在山路上的样子。想必,他的心里是满满的急切。

父亲给我们兄妹面包之前,总要戏耍一番。有时他会把面包藏在衣柜里,有时他把面包藏在几本书的后面。但每次,我们都能闻香找到,随即引发欢喜的笑声。有一次,爸爸别出心裁,把面包藏在窗前房梁上挂着的柳条篮子里。那个柳条编的小篮子,整年挂在房梁上,是我们家的悬挂式小巧储藏间,里面装着一些咸豆腐干、咸鸡蛋、咸鸭蛋、花生米。在翻找了所有惯常的“窝藏地点”无果后,姐姐无意中一抬头,从篮子的缝隙间看见了面包的身影。我们一阵欢呼,可马上安静下来,变得沮丧——因为大家身高不够,面包虽近在眼前,却无法拿到。

我们仨像青蛙一样站在炕上使劲儿向上跳,可跳了半天,仍然拿不到。个子最高的哥哥站在窗台上伸直手臂,像一根笔直的枝杈伸向篮子,但仍然差那么一点点。于是,我们仨只得在窗台上排排坐,望面包兴叹。那只小小的柳条篮,似乎得意洋洋地低头嘲笑我们。最后,哥哥说:“我们去找那只小耙犁吧。”每年的秋收时节,大人们会把玉米秸秆摞成一垛一垛的,秸秆垛里藏着好多小个儿的玉米棒。烧饭时,如果需要,妈妈就用小耙犁够些玉米棒当柴烧。

我們兄妹三人在南墙边找到了小耙犁。回到炕上,哥哥举着它跳起来往下够篮子。我和姐姐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见哥哥跳了一下,两下——终于,随着“哗啦”一声,篮子一倾,面包滚落在炕上。可是,随面包倾泻而下的还有花生米、咸鸭蛋,甚至有一块豆腐干落到了屋门边。幸亏哥哥反应快,马上光着脚跳到地上,在大灰鸭跑进来偷袭之前成功抢救了豆干。我和姐姐赶紧帮忙,一阵忙乱后,把东西都收拾到了炕上。可是,怎么把它们放回篮子里呢?不能坐等爸爸妈妈回来责备我们吧?急中生智!此刻,哥哥有了办法,他让我骑坐在他肩头,姐姐捡起那些掉落的吃食递给我,我再放回篮子。不一会儿,豆腐干、咸鸡蛋、花生米就都归位了。我们仨坐在炕上,累得满头大汗,看着被冷落的香喷喷的面包,再看看彼此满是汗水的花猫脸,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爸爸的面包,是香甜中融入了爱、惊喜、冒险的复合型童真滋味,是我生命年轮里再也无法复制出的快乐与美好。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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