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海》:隐喻“生命共同体”的文学体现

2018-02-22 23:39
学术交流 2018年8期
关键词:亚哥老人与海渔夫

刘 昕

(辽宁师范大学 外语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9)

文学是生活的表现,而且比生活显得更典型、更形象。20世纪美国最重要作家之一海明威的代表作《老人与海》就是这样一部作品,它的文字虽然简洁,是“海明威式的电报体”,但它通过表现老人桑地亚哥的战斗,来揭示海明威对人类社会与自然界生命意义的思考,在多种隐喻手段的运用中展示了他的思想与才华,同时也印证了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的认识。人类必须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人类对大自然的伤害最终会伤及人类自身,这是无法抗拒的规律。[1]这再次突显了“艺术的第一目的是再现现实”的原理,就像俄罗斯思想家车尔尼雪夫斯基所说的那样:“在艺术作品里面,一切都由作者亲自展露出来,加以说明;但是自然和社会却要人用自己的力量去揣摩。在这里,艺术的力量就是诠释的力量。”[2]

一、“大海即命运”喻意的铺陈与贯穿

“大海即命运”是《老人与海》中贯穿始终的隐喻,突出体现了以海喻人、以海状物的艺术特色。《老人与海》是一部以大海为背景的文学作品,对浩瀚无垠、飘忽不定的大海的描写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对大海深入细致的刻画是任何一部海洋文学的底色,也是直接影响海洋文学作品质量和影响力的最基本要素,这是海洋文学作品得以铺陈展开的外在客观环境。在海明威的笔下,大海还是比较温柔的、平和的,海水呈深蓝色,深得几乎发紫了。海水有时也会变得非常黝黯,阳光照射在水里,变幻成了七色彩虹。虽然海洋是仁慈而美丽的,可它却能变得非常残酷,而且说变就变。在美国作家凯特·肖班的代表作《觉醒》中,大海是一个充满魅力的诱惑者,大海的抚摸是性感的,把人的肉体紧紧揽抱在它温柔的怀抱里。[3]但大海在美国著名作家麦尔维尔的《白鲸》里却是一个六亲不认的家伙,除了它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他物可以控制和支配它。譬如在海上风暴来临的时候,就仿佛谁在海面上扔了一颗重磅炸弹,船的帆布被刮得精光,只剩下几根桅杆,光秃秃地在夜空中颤抖个不停。电闪雷鸣,仿佛一把把利剑从天上射下来,一直射入海底去了,无数火舌在海里蜿蜒,熄灭又产生,海天顿时搅在了一起。[4]在法国作家凡尔纳的《神秘岛》里,海洋同样是桀骜不驯、凶猛异常、捉摸不定的,一望无际的大海波涛仍在汹涌……大海犹如一块流动的平原,在暴风无情的抽打下激起无数巨浪,仿佛万马奔腾,白色的鬃毛随风飘荡。[5]由此可见,不管是在海明威,还是在麦尔维尔、凡尔纳的笔下,对于人类来说,大海永远是谜一般的存在,蕴涵了深刻的寓意,不仅变化多端、神妙莫测,而且凶猛异常、捉摸不定。

毫无疑问,关于海、海洋生物和人类的描写是任何一部伟大海洋文学作品不可或缺的构成要素,但如果仅仅对大海进行描写则是不完整、不充分、不深刻的,因为文学是愿望与希冀的自觉表现形式,它不是简单的、无目的的、静止的、粗糙的表现形式。文学要通过细致的描写、洗练的词语和带有想象力的巧妙构思来展示人性的真善美,把人类捉摸不定的命运以艺术的形式再现出来,从这个意义上说,文学“是表现人的命运最有效的工具”。就像美国作家亨利·詹姆斯所评论的那样:“如果没有人物的显现,情节是什么?如果没有人物,绘画或小说是什么?”[6]进一步说,作家的目的不是研究个人心理,而是要接受人性,展现人的本质和意义。[7]这就顺理成章地揭示了海洋文学中大海描写的目的就是要以海喻人、以海状物,具体到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就是把大海的变化多端、神秘莫测和与之有关的老渔夫桑地亚哥、小男孩马诺林、大马林鱼、鲨鱼群和海豚等的命运联系在一起。

从词源上来说,隐喻一词来源于古希腊,是指一套特殊的语言学程序,通过这种程序,一个对象的诸多方面被“传送”或“转换”到另一个对象上,以便使第二个对象似乎可以被说成第一个。[8]1它可以被称为“修辞”或者“比喻”,也就是说通过把语言的字面意义“转移”掉,从而转向它的比喻意义。其中最为直接的“转移”被称为明喻。也就是说,明喻总是直接提出转换,并且通过“好像”“宛如”一类的字眼加以解释。比如,“这块钢板盖在汽车的发动机上,就像一定遮阳帽戴在女人的头上”[8]4-5。19世纪英国著名诗人T.E.休姆在他的诗歌《秋》中就使用了明喻的表现手法:“我四处游荡,看见微红的月亮倚在篱笆上,就像个红脸的农夫。”[9]4-5

《老人与海》通篇都在以隐喻的艺术手法来表现老渔夫桑地亚哥、小男孩马诺林、大马林鱼、鲨鱼群和海豚等命运都如同大海一样富于变化,难以捉摸,不可知道,不可预测,更不能控制,“大海即命运”的主题发掘和隐喻表达奠定了整个小说的思想基调。[9]作为 《老人与海》[注]本文所引《老人与海》中的内容,均出自[美]海明威《老人与海》(吴劳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0年版。主角老渔夫桑地亚哥一开始就是以生活中的失意者出现的,在接连出海的84天里,一无所获,好不容易在第85天的时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差一点把老命搭上才捕获到了一条大马林鱼,但还是在归途中遇到了鲨鱼群,在击退鲨鱼的一次次进攻后,大马林鱼还是没有保住,他只能空手而归。老渔夫桑地亚哥可以拼力抗争,但却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古罗马思想家塞涅卡曾经说过,相信命运的人跟着命运走,不相信命运的人被命运拖着走。这位古罗马人要告诫世人的是,命运是人生的主宰,无论你是否相信命运,都要听凭它的摆布。命运与人是一个从古至今都纠缠不清、难以轻松了断的严肃话题,因为它直接指向了人类的终极关怀。隐喻作为一种艺术表现手法在《老人与海》中不仅运用得得心应手、娴熟自如,而且贯穿整个作品,大海作为一种自然组成和神圣上帝的作品,时而狂野、时而温和、时而混乱、时而平静,仿佛是一个永恒且令人敬畏的告诫,即人类即使具备超人的能量,也无法控制和战胜它,它深邃奥妙、无穷无尽且日变月更。它既像老渔夫桑地亚哥的命运,也是马林鱼、海豚等海洋生物命运的写照。

文学创作的实践表明,“适当地”使用隐喻,应当产生这样的效果,即通过熟悉与陌生两种成分的结合,为明晰的语言增添魅力和个性。隐喻必须“恰到好处”,它们绝不能过于冷僻、陌生,其目的在于明晰。这种艺术手法在《老人与海》中的表现就是,几乎所有的生命都是那样飘忽不定、变化莫测。那条鱼把老人折磨得要死,而鱼最终却死在了老人手里。正当老人以胜利者姿态返航的时候,他又遭到了鲨鱼的攻击,尽管他一次又一次地把鲨鱼打死,但他捕获的“猎物”最终还是没有保住,在经历了84天一无所获之后,不得不空手而归。但那条鱼骨却给人们留下了美好的想象空间,这种想象又以幻想的手法艺术地再现了“大海即命运”的隐喻。客观物质世界大海、非人世界海洋生物和老渔人三者构成了整部作品不可或缺的要素,三者之间的矛盾冲突与和谐共处演绎出无尽的故事,任何一个要素的缺失都将极大地损害《老人与海》的独特内涵和艺术感染力,可见作者具有根据一点或者几点的相似把一些主要方面各不相同的意象组合起来的能力。尽管大海、海洋生物和老渔人三者之间并没有“本质的或者当然的”联系,但《老人与海》把它们组合在一起是基于“某种偶然的重合”。它所再现的仅仅是事物之间的人为“相似点”的集合与回忆,即不管是老渔夫桑地亚哥、小男孩马诺林,还是大马林鱼、鲨鱼群和海豚等,他们的命运都如同大海一样富于变化,难以捉摸,于是,人—大海—鱼就走到了一起,产生了命运的共鸣,隐喻不仅“可以使一种意象或情感改变为多种多样”[10],而且也可以通过某种融合,使多种意象或情感合而为一,把许多情形合并为一个思想的瞬间,以便产生人类思想和人类情感的终极——整体。[10]

二、“生存即竞争”喻意的典型运用

“生存即竞争”是《老人与海》中作者通过隐喻所要竭力表现的主题,具有典型性。《老人与海》之所以受到广大读者的青睐,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作品对“生存即竞争”主题的深刻揭示,作品的许多重要情节都是根据这一主题展开的。

海明威如此浓墨重彩地描写老渔夫桑地亚哥与人的竞争、与大马林鱼的竞争以及与鲨鱼群的竞争,都是为了突显他与自己命运的抗争。尽管老渔夫桑地亚哥大有虎老雄风在之势,他用了三天时间,终于钓到了一条像他的船一样大的大马林鱼,他也曾一次次地把夺食他的猎物的鲨鱼打死、打退,但最终还是没有保住他的战利品,他不得不再次空手而归。这再次隐喻了大海是宽广无限并充满了无数危险的,在海洋上生存的危险无所不在、无时不在。[11]这种悲剧结局蕴涵了生存竞争的残酷性。这种主题的深刻挖掘也是隐喻手法的又一次成功运用,即隐喻中换喻的运用。

换喻是指一个事物的名称被加以转换,以代替与之相关的其他事物,比如用“白宫”代替美国总统,“王冠”代替君主等。很明显,这种转换过程也包括拟人,并且与提喻密切相关。在《老人与海》中,这种艺术手法集中体现在老人和“鱼们”为了各自的生存而进行的搏斗,通过老渔夫桑地亚哥与马林鱼、鲨鱼等的搏斗,充分体现出了其中隐含的强烈的“生存即竞争”意识,其中,隐喻起着一种滋养的作用,它把思想重新组合,在诗中形成“新的空隙和间隔”,并通过这样的方法为想象“扩大范围”。“象运动强化肢体一样……强化想象能力。”[12]转换的过程,便是隐喻的过程。隐喻所惯用的统一不同事物以及反复强调其“共同点”的方法,都刺激和显示着想象。艺术的力量就在于把一种能量灌输到心灵当中,迫使想象来产生它的画面。“用最简单的公式来说:当我们使用隐喻的时候,我们是让关于不同事物的两种观念一同活动,并且用一个词或词组加以支撑,其意义是这两者相互作用的合力。”[8]107这一点在《老人与海》中桑地亚哥对待大马林鱼及其自身生存态度上体现得最为典型。

文学是人性的拷问,伟大海洋文学作品的主题意义往往超越了海洋的界限,它是通过海洋这个媒介来引导读者思考和追问人生的价值和意义,这是海洋文学研究必须要深刻发掘的关键所在,文学的任务是唤醒人们的自我意识。[13]“生存即竞争”的隐喻能够在《老人与海》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一个最重要原因就是海明威所生活的时代和资本主义社会现实,“到了海明威时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弊端日益暴露”[14]。“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弱肉强食”的丛林法被公认为是资本主义社会的生存法则,虽然经历了数百年的洗礼与演变,但只讲利益,不讲道义,优胜劣汰的本质从来没有变化。资本主义社会激烈的、极端的、残酷的竞争表现出两大最为鲜明的特征,一是竞争的单一性,也就是说在资本主义社会里竞争被看作是发展的唯一推动力,竞争的目的既简单又明确,就是一切为了自身利益的最大化,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在竞争领域的单一化则表现为市场化主导一切,一切都归结为市场主导下的利益之争。二是竞争的残酷性,资本主义市场条件下的竞争绝不是英国绅士表现出来的那种虚假的、温文尔雅的宴会,而是相互厮杀、你死我活的角斗场,不是吃掉对方,就是被对方吃掉。大的吃掉小的、强的吃掉弱的被视为是天经地义、绝不心慈手软的自然法则,与自然界动物之间的生存竞争有着相似之处,资本主义社会条件下的这种竞争似乎就是丛林世界中的猛兽争食场面的翻版。[15]

海明威深受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影响,他看到海洋世界中同样遵循着诸如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样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由此联想到了人类社会的生存竞争丝毫不逊色于动物界,进而开始深入思考并阐释生物进化理论对人类社会的警示作用和深远意义。海明威从中得出的节论是:人类社会也和动物界有许多相似之处,尤其是人类不可能超越兽性,即动物性的本能,万物都有杀戮与进食的需求,生存竞争是不可避免的,暴力也因此不可避免,“不要幻想人类可以超越这一天性”[16]。

三、 生活无着的数字化含蓄表达

“生活无着”这一海明威时代众多下层劳动人民的生活现状,通过隐喻间接地表达出来,充满含蓄性,这是隐喻中提喻手法的恰当运用。提喻是一个希腊词语,意思是“整体地得到”,所采取的转换形式是转换某事物的一部分而代替该事物的整体,反之亦然。比如“二十个夏天”代替二十年,“十双手”代替十个人,或者像弥尔顿的《利西达斯》那样,用“贪婪的嘴巴”代替堕落的教士一样。也就是说,人们可以用“总统居住的地方”替代“总统”,从而“白宫”便是用提喻替代美国总统的例子。同样“手”可以代表人,“王冠”可以代表君主制,“好一桌”可以代表丰盛的美餐,等等。这种提喻手法在《老人与海》中得到了非常充分的运用,譬如作品中并没有直接描写打鱼老人的生活困窘,而是以“八十四天出海打鱼一无所获”给予了含蓄的表达,这就把老渔夫桑地亚哥生活的困窘无着以隐喻手法实现了形象的自然转换与表达,也就是“为一事物而借用属于另一事物的名称”[17],既形象具体,又简练直观。

虽然在《老人与海》中对老渔夫桑地亚哥的生活情节只是简单地以连续84天出海捕鱼却一无所获一笔带过,但生活困窘给读者的印象却是强烈的、清晰的,因为困境无着的生活,使他正变得消瘦憔悴,脖子后面有深深的皱纹,脸颊上长着一些黄褐斑,并从脸的两侧蔓延下去。他的双手也被绳索磨出了一道道深深的疤痕,那些疤痕没有一块是新的,就像沙漠中被侵蚀的枯裂的岩石一样,尤其是他船上的风帆已用面粉袋打满了补丁,卷起来看上去就像一面永远失败的旗子。由此可见,隐喻的一大妙处就在于它能够创造一种新的现实,相形之下,原本的现实倒显得不真实,甚至不重要了。[8]27隐喻在这里似乎是很自然地从题材中倾泻出来,同时又是题材的一部分。人们好像能听见一个说话的声音,其反响、音质和语调与其所说的内容是不可分割的。大部分对“平淡”的倡导都暗中强调着“明确”,因为要“通过”语言用视觉清晰地领悟对象,那是十分必要的。从对老渔夫桑地亚哥的脸、手以及风帆等的描述中,明确表现出在这种情况下隐喻的实际意义不是偏离常规,而是证实常规。它既涉及我们知道的东西,又涉及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既缩减和确证我们的视觉,又扩张我们的视觉。

老渔夫桑地亚哥不仅面临生活无着的困境,而且在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没有人来帮忙,不仅无助,更是一直无奈,就连他的唯一帮手小男孩马诺林也在他40天一无所获的时候离他而去,每每在这个时刻,他总是想起小男孩马诺林,一遍一遍地叨念他,譬如在桑地亚哥站起身来在船边小便而光线从他的肩上直射进海水的时候,他叨念道:“但愿那个男孩在,他可以帮我。”在他想起他曾经逮住过一条大马林鱼的时候,他说道“我真希望那男孩在这”。在他脸朝下,眼睛下方被鱼线划破一道口子,鲜血顺着他的脸留下来的时候,他又不禁自言自语地道“那男孩在就好了”。这反复的、简单的话语不知透出了老渔夫一个人在寂寥而充满凶险的大海上的多少无奈。但没有人来帮助他,他只能无可奈何地问海鸟:“你多大了?这是你的第一次旅行吗?”他在船上摇晃着拉着鱼线的时候还不忘叮嘱海鸟“这上面很稳当,非常稳当”。尤其是“昨天夜里也没有刮风啊,怎么把你累成这个样子了呢?”这时的老渔夫实际是借说话来给自己打气,因为他此时的后背已经僵硬地挺了一整夜了,现在正在剧烈地疼痛,可他还是安慰海鸟道,“如果你喜欢的话,就住我这儿吧”。通过这简练生动的描写,一个孤零零的老渔夫无助而又无奈的形象跃然纸上,表现出了极大的艺术感染力。

四、 生命共同体的建构性

老渔夫桑地亚哥生活的无着、无助与无奈,实际是海明威以文学的形式对人类面临生存困境的反思和追问,其实质是自工业革命以来海洋资源被大规模掠夺式开发,海洋资源和海洋环境遭受巨大破坏的集中表现。近海渔业资源是人类最早开发利用的海洋资源,但也是遭受破坏最为严重的海洋资源,过度捕捞造成了渔业资源的近乎枯竭。而人类活动聚集度最高的海岸带受到的破坏则是最为严重的,海洋环境污染、海洋生态退化、海洋灾害频发等问题触目惊心,[18]正在向着极度的不和谐、不稳定等方向恶化。像《老人与海》这样的海洋文学作品就是要力图反映人类对大海的情感取向与审美趣味的多向度变化,从中提示并警醒人们要注意人海关系的和谐与可持续发展,人类并不能自诩为大自然的主人,更不能肆无忌惮地掠夺海洋资源,将人与自然异己敌对的认识已经被实践证明是愚蠢的,也是隐藏着巨大危险的,其结果是必然给人类社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老人与海》通过各种隐喻手段的运用,来揭示人与以大海为代表的自然之间的变化多端、密不可分的关系,尤其是拟人隐喻的全篇涵盖是该作品最为突出的艺术特色之一。首先是大海的拟人化。与许多写海洋的作家不同,海明威把大海比喻为温柔的女人,在他眼里,大海就像女人湛蓝的眼睛,深邃且迷人。其次是把海鸟拟人化。在海明威的笔下,海鸟就如同可以倾诉的朋友,不时的说说悄悄话。其三是把鲨鱼拟人化。大海中的鲨鱼一开始就是以掠夺他人财产的强盗面貌出现的,正是这群凶恶贪婪、掠夺成性的鲨鱼,让老渔夫桑地亚哥的生活陷入困境,老渔夫桑地亚哥痛骂这些鲨鱼是“婊子”,以发泄愤怒。在拟人隐喻手段之间,作为真正有生命的人——老渔夫和小男孩贯彻其中,让“拟人”的和有血有肉的人一起活动起来,作者采用第一人称的方式,“以陈述、设问、反诘、自问自答的方式”实现了自然—生物—人的命运共同体的建构。

拟人隐喻是20世纪80年代由西方学者提出的,并把隐喻的目标设定在三个方面:一个是动植物,譬如猫狗等动物和花草树木等植物。二是无生命体,有自然的日月山川,有人造的国家、社区等。三是许多抽象的概念,如正义、权利、真理等,拟人隐喻的功能符合人的思维习惯,能够帮助受众激活并唤醒自身体验,以便能够更好地理解隐喻本体的抽象特征。习近平总书记在第70届联合国大会上关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演讲,就是运用拟人隐喻的典范,将世界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比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提出每个国家都是同一个地球村的居民。大家而临着相同的挑战和威肋,地球村的居民必须同命运、共呼吸;同甘苦、共患难;同舟共济、共克时艰,才能健康、安全地生存下去。如果不团结起来面对全人类的共同威肋和挑战,整个地球村的居民都要遭受相同的厄运。[19]这种拟人隐喻把世界各国之间休戚与共、合作共生的关系予以形象、生动、深刻的再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习总书记提出的“人类必须要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生命共同体的认识,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进一步深化和拓展,“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我们要建设的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推进绿色发展,加大生态系统保护力度,要牢固树立社会主义生态文明观”[1]40-41。这就为构建中国特色生态文明指明了发展方向。近年来,语言学研究呈现“社会转向”的趋势,越来越多的学者把研究兴趣转向语言的社会维度。[20]如何突破人与自然二元对立思维模式,树立尊重自然、顺应自然和保护自然的理念,构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态文明就成为人类社会面临的重大而又亟需解决的现实挑战。从这个角度来看,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对当今世界、当今中国依然有巨大的启示作用,体现了文学艺术反映社会生活、是社会生活镜子的功能,就像法国大文豪巴尔扎克所说的,“文学就像所代表的社会一样,具有不同的年龄:沸腾的童年是歌行,史诗是茁壮的青年,戏剧与小说是强大的成年”[21]。世纪是海洋的世纪,人们日益关注海洋生态问题,文学领域也作出了相应的反响,海洋文学不同于其他题材文学的可贵之处,就在于“现代的海洋文学肩负的另一个课题是重新认识围绕海洋的社会问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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