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仙境

周志强

2018年的春节，我在纽约度过。清冷而微甜的空气与大都会博物馆里目不暇给的各国艺术珍品，让人心旷神怡。走在具有150年历史的光线明灭的地铁里，看到墙壁上激情欢笑的各种肤色的面孔，在大型商场的橱窗里，有恭贺中国新年的中文标语。当我走在布鲁克林桥上的时候，曼哈顿的恢宏景观让我觉得宛若置身人间仙境。

这里有充满效率的工作方式。市政大厅在四周巨大的建筑物包围中显得矮小局促，却有效管理一个庞大的城市。各种公共设施齐全完备，人性化程度极高。天气预报按照小时进行，准确到了分钟。街头的警察和工人，严肃认真地工作，未见懈怠的痕迹。然而，有趣的是，虽然到处可见人们礼貌的微笑，却更多地看到人们眼睛里的呆滞和表情的板结。似乎这个城市的欢乐全都被储存在鲜艳的LED巨屏上了——没有比媒体里的辉煌与人们冷酷的疲倦更具有讽刺意味了。

透过我居住的房间的窗户，可以看到吸食大麻的青年人探身在窗外。街頭乞讨和睡觉的人们时时可见。这个城市只有两种人生：不顾一切地活，和放弃一切地活——所谓“冷酷的仙境”，正是此题中之意吧？

2018年3月匆匆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