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拉姆拉错

文 ／杨盛龙

西藏加查县的拉姆拉错湖名气很大。寻访历代达赖喇嘛和班禅等大活佛的转世灵童，都是通过观此神湖看到的景象，分析判断灵童出生的方位。到了加查，哪能不去看神湖。

汽车过了加查雅鲁藏布江大桥，顺着崔久沟乡一直上行。7月的山林分外翠绿，河流格外壮硕。我们把波涛汹涌的崔久河追成小河，追得越来越瘦小；把郁郁苍苍的原始森林追成小灌木丛，追成高山草甸，追到小溪消失，追到寸草不生的石山岗，追到沙石公路的尽头。

观湖的山岭海拔5330米，下车处将近5000米。望山岭，五彩经幡猎猎翻飞，松烟缭缭轻抚云天。先到的一些信男善女，云集在山岭上守望着。上山的路险要陡峭，石级弯弯拐拐，大约1.5公里。

典型的高山气候——本来是晴天，飘来一片云彩就带来一阵雪花，一会儿出太阳，一会儿飘雪，三两分钟一换景，变幻莫测。

简易石梯路越来越陡峭。大口大口喘气，心跳明显加快，怀里像揣着一只兔子，剧烈奔突。走不多远就要停下来歇一会儿，再慢慢走。一路上见到许多树立的大石块，在直立的石块上再加上石块，有的垒了四五层。满山都是这种人工石块丛林，不知是多少人的感慨之作，是上山时的祈愿，还是下山途中的感动？有的人在石块上献上哈达，不少人将自己的汗衫、毛背心、头巾或帽子穿戴在石块上，在山石上寄托着祈愿上苍的永恒。

忙着观景，感受着雪花融化的沁心，鼻子忙不过来喘气，张大嘴巴帮忙，脉搏每分钟剧跳一百二三十次，心脏对胸壁的撞击让全身都感到一种有些疼痛的感觉。同伴提醒着：走慢点，登山队员也是慢慢走的。此时，我也确实体会到登山队员日记中写到的感受：登山时，多带一把钥匙都是沉重的负担。

快到山岭时见到一个藏族壮年男子躺在石窝里昏睡着；一个年轻藏族女子坐在石梯上捂着胸口喘大气，满脸痛苦中掩隐着收获的如愿；一个50来岁的藏族大娘脸色发白，被两个人架着。先期上去的朝圣者是一辆面包车和五六辆越野车载的，大概30多人，其中3人高原反应严重。他们都是长期生活在高原的人，可见高原气候的严酷。

我们这支队伍十几辆越野车40多人。几个年轻司机先到山岭，忙着挂经幡，点洒青稞面，燃点松烟。我在这支队伍中年纪居第三，是第三个到达山岭的。观湖的山岭呈马鞍形，横对着湖面。先前到的那些人，或站或坐或半身趴靠山石，静静地虔心观望神湖。

层层叠叠的经幡，在山石上累积了很厚，说不清积淀的是多少代多少年的祈愿和期盼。我找到一个空位，面湖而坐。我的左边坐着一位70多岁的藏族大娘，右边坐着一位80多岁的藏族老太太。老人静静地观望着神湖景象的变幻，满脸期盼，心怀虔诚。

拉姆拉错神湖在我们所在山岭东面两公里外的山窝里，湖面大约七八十亩，如同湖北湖南两省地图连起来的形状，湖四周是状如莲花的山，我们这面有一条小溪弯弯绕绕流入湖中，对面雪山还有一条小溪也流入湖中，湖的东南角似为水流出口。

几十人静静地坐在山岭上，守望着神湖，看云飞雾绕，看雨雪蓝天，看湖映山岭，看变幻莫测……

据介绍，二世达赖喇嘛根顿嘉措确定拉姆拉错为寻访活佛转世灵童的神湖。从那以后，寻访历代达赖喇嘛和班禅等大活佛的转世灵童都来朝拜此神湖，根据神湖变幻的景象，分析判断转世灵童出生地的方位，再进一步寻访而找到。

神湖神奇而灵验，不但能显示转世灵童所在方位，相传朝拜者还可从湖中景象变幻一窥命运所向。神湖是威严的，如果在湖畔高声说话，便会狂风大作，下起暴雪冰雹。据说，不少人亲眼见过那样的景象。

面对天地，守望神湖。此刻，观湖众人默而不语，守望着拉姆拉错，在静谧的气氛中沉思，在神秘的天地里默想，能让人悟出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