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空间变迁与价值重塑
——基于消费空间生产的旅游生态区视角

2019-03-18 11:28张国琴
创意城市学刊 2019年3期
关键词:生态区萧山空间

张国琴

提 要: 浙江省根据十九大提出的“乡村振兴” 战略新要求, 开展了一系列美丽乡村创建活动, 产生了一大批不同类型的乡村空间, 成为城镇居民休闲旅游娱乐的重要消费场所。 本文以杭州市萧山区南部旅游生态区为研究对象, 运用法国著名学者列斐伏尔的空间生产理论, 全面分析总结乡村空间生产中传统与现代如何实现互融, 又怎样发生碰撞, 在此基础上提出进一步重构乡村空间秩序, 恢复乡村空间正义, 重塑乡村价值的发展之路。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 年来, 中华民族实现了从站起来、 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 人民过上了全面小康生活, 大量的娱乐城、 主题公园、 购物中心、 体育馆、 健身活动中心等, 成为人们日常消费的主要场所。 根据资本的运作要求,资本不仅能在生产环节获利, 还能在城市物质空间更新与郊区化建设发展的生产与消费中获取高额利润。 美国学者哈维提出, 购物中心、 大型商场的出现标志着“无地方性” 消费城市的来临; 斯科特认为消费空间可以分为两类, 一类是包括中心城区消费及郊外旅游胜地、 文化节庆等形式的固定性消费空间, 另一类是包括专业性设计服务、 手工业及其他符合空间生产的流动性消费空间。 按照这些学者的观点分析, 目前兴起的商业项目, 如新天地、 万象城, 以及郊区的主题公园、特色小镇等都属于消费空间。 由此可见, 消费空间的生产既包括中心城区的商务空间, 也包括城市郊区的旅游消费空间, 并实现对传统乡村空间的重构。 目前,浙江省根据十九大提出的“乡村振兴” 战略新要求, 颁布实施《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高水平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行动计划(2018—2022)》, 开展美丽乡村创建活动, 产生了一大批不同类型的乡村空间, 成为城镇居民休闲旅游娱乐的重要消费场所。 如何构建好乡村空间, 实现乡村振兴, 不论在理论层面还是实践层面都已经成为一个十分重要的课题。

空间生产理论最早由新马克思主义理论学者列斐伏尔提出。 1975 年, 他在《空间的生产》 一书中提出了“空间生产” 的概念。 他将空间归纳为三种形式: 一种是绝对空间, 它是土地、 语言和血缘之间相互作用的一个产物, 强调的是空间固定的特征; 另一种是差异空间, 主要指日常生活的、 充满活力的空间, 它强调空间的使用价值高于空间的交换价值, 也是应对强权政治的一种工具; 还有一种是抽象空间,强调的是空间的抽象价值和交换价值, 是生产力与生产资料生产的社会关系, 它也是一种政治工具, 确保严格的级别及对地方的控制。 从中可以看出, 列斐伏尔把社会和空间之间的辩证关系作为空间研究的核心。 本文将从消费空间生产理论的视角,运用空间生产理论, 深入分析消费经济影响下的大都市边缘乡村的空间变迁与价值重塑。

一 空间生产中传统乡村与现代的融合

杭州市萧山区南部旅游生态区涵盖临浦、 义桥、 戴村、 所前、 进化、 浦阳、 河上、 楼塔等八个建制镇的全镇域, 人口32 万, 规划面积450 平方公里, 占全区总面积的31.7%, 不过生产总值却不到全区的十分之一, 但南部八镇拥有丰富的山林、水利等自然资源, 可以说, 南部八镇最大的优势是生态, 拥有得天独厚的生态旅游资源, 森林面积达35.92 万亩, 森林覆盖率52.15%, 林木蓄积量976598 立方米。植被类型多样, 植物物种丰富, 森林质量较高, 名特茶果丰盛, 是萧山乃至杭州市南部主要的生态“绿肺”。 南部八镇还拥有厚重的历史文化底蕴, 浦阳江沿线的人文历史尤为突出, 西施故居、 渔浦码头、 新坝村节孝牌坊、 临浦老街、 毛湾里印纹陶遗址、 东方文化园等, 推动着沿江各镇历史文化旅游建设。 2010 年杭州市批复同意浦阳江生态经济区发展规划, 使得建设浦阳江生态经济区上升为全市战略。 2015年萧山提出“旅游南进” 战略, 打造萧山南部旅游生态区。 根据2018 年萧山提出的“一心两翼” 城市格局, 南部旅游生态区将成为萧山腾飞的一只重要翅膀, 成为萧山经济发展的又一增长极, 而乡村建设肯定是其中的发展重点。 由于萧山南部旅游生态区是萧山南部八个镇统一打造的区域旅游区, 而各个镇、 村都具有不同发展特色, 因此把南部旅游生态区作为研究对象, 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萧山南部旅游生态区建设的实践表明, 传统乡村与现代在同一空间里得到了融合, 为乡村振兴提供了经验和启示。

(一) 土地: 线状布局与块状布局互构

土地是乡村发展的基础。 以前土地的布局和利用非常简单, 主要是耕地、 山地、林地, 还有就是江河。 浦阳江素有“浙江小黄河” 之称, 萧山境内流程达32 公里,流域面积350 多平方公里, 因此萧山南部旅游生态区也叫浦阳江生态经济区。 2015年萧山启动了浦阳江治理工程, 分四期, 共投入42 亿元。 首先是堤防加固工程, 袁浦大桥到义桥新大桥与山后村到积堰山下游分别进行了五十年一遇和百年一遇的堤防加固。 然后在浦阳江沿岸进行绿化景观建设, 不仅有汽车通行的现代化大道, 还有专门的自行车道和徒步道, 形成一个“水上看生态、 堤上看景观、 路上看发展”的生态旅游线。 今后还将通过沿线江、 堤、 滩、 村的有机结合, 在浦阳江自下游至上游种植不同季节的植物, 呈现“四季花海” 的景观带。 针对南片山林资源丰富现状, 2016 年和2017 年连续两年将林道建设项目列入为人民办好的“十件实事”。 目前已完成林道总里程191 公里, 其中骨干林道铺设简易路125.67 公里, 浇筑沥青路面46.6 公里。 通过林道建设, 原来因交通不便又分散在各个镇的山区景点形成了完整的旅游观光路线。 这些点线结合的空间格局, 打破了原来的土地利用现状, 土地不再仅仅具有农作物生产价值, 更具有了商业开发与旅游消费的功能。 如戴村银泰农旅小镇——城南商业中心, 商业比例达55%, 商业可建面积79253 平方米, 由银泰集团出资并打造成大型商业综合体。 这一项目落地后, 戴村的房价由原来的3000元/平方米, 一度超过15000 元/平方米。 这种土地利用嵌入现代化商业资本运营模式, 使单一化的土地耕作与利用形式得到了嬗变, 传统的农业在生态旅游空间开发中找到了新的契合点。

(二) 产业: 传统农业与现代产业的互存

以前萧山南部八镇经济来源主要依靠第一产业发展, 在建设萧山南部旅游生态区之后, 产业发展开始转型。 农业一旦与旅游消费结合, 就不再是一个低收入的代名词, 而是一个极具发展潜力的经济增长点。 萧山区5 个省级A 级以上景区村庄就坐落在萧山南部, 其中河上镇凤坞村被命名为浙江省3A 级景区村庄; 戴村尖山下村、 沈村村为浙江省2A 级景区村庄, 楼塔镇楼家塔村、 义桥镇昇光村为浙江省A 级景区村庄。 在农业产业化转型的背景下, 南部的很多村庄功能转向“居住+农业+服务”。 而村庄服务型空间主要被农家乐客栈、 餐饮占据。 特别是在双休日、 节假日,河上镇“东山玫瑰园”、 海鸟天地、 “惜晚庐”, 戴村镇的“青青农家” “竹海听涛”“七都山里”, 浦阳镇的浦阳江农庄等特色民宿一房难求, 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上海、 杭州等周边的游客。 南部村庄的服务业空间已经完成了从无到有、 从小到大的转变, 这些环境优美、 富有特色的民宿成了想远离城市喧嚣的市民旅游休闲的好去处。 比较南部旅游生态区建设前后土地利用格局, 可以发现旅游生态区建设后的产业构成已经趋于多样化, 特别是一些观赏性的农作物代替了传统经济型农作物, 生态旅游业、 服务餐饮业等第三产业的发展完全融入传统农业的发展空间。 类似于茶叶、 毛竹、 油菜花、 梅花等这些很普通的农作物, 在“旅游+” 理念指引下, 也焕发出市场活力, 实现了较好的农产品附加值。 如进化吉山梅园, 已经连续举办四届梅花节, 每届接待游客达10 多万人次, 是进化旅游最亮的一张金名片, 吉山梅园不再是简单的农业景观, 而是成为乡村振兴的金钥匙。 戴村镇的三清茶已经成为农民增收的一个产业。 自2009 年起戴村镇每两年举行一届三清茶文化节, 2011 年其被命名为“中国三清茶之乡”, 三清茶成为农民经济发展的新引擎。

(三) 文化: 民俗文化与现代文明互融

“如果说乡村传统产业与现代产业融合是为了乡村发展塑形的话, 那文化发展就是为乡村复兴塑魂。”[1]萧山南部旅游生态区建设之所以成功, 关键在于民俗文化的传承与创新。 千年古村凤凰坞, 通过政府修建、 民间众筹的形式建立了萧山抗战纪念馆和中美合作抗战纪念馆, 以独特的视角和众多的藏品真实再现了战火硝烟中的感人故事和红色烙印, 每年吸引游客不少于15 万人次, 多次被央视、 省市区多级媒体报道, 藏品还引起南京大屠杀纪念馆的关注, 获邀出展。 央视12 套对该村做了近两个小时的纪录专访节目。 有“风江故里、 同去(童趣) 东山” 的东山村, 作为第四批中国传统村落, 民俗文化底蕴丰厚, 民俗民风保存完整, 有关于刘秀后人的非遗“活金死刘”, 有上过中央新闻联播的东山年糕节, 有国家级森林公园道林山,有建于三国年间的兜率禅寺, 有泰戈尔唯一的中国学生魏风江等。 “桃李春风望清明” 的里都村, 历史上曾出过两位南宋皇后, 村内的望清明活动, 每年都吸引旅客不少于5 万人次, 里都清明点心还登上了2018 年央视春晚小年夜节目。 同时如绿野书舍、 古镇影院、 奶茶店、 文创空间、 特色小吃、 非遗项目等业态相继入驻河上老街, 使浓郁的历史文化气息与时尚潮流的产业气息融会贯通, 实现了老街的古韵传承, 深受好评。 这里还打造了法式风情庄园——梦娜斯庄园, 集酒文化、 马术运动、观光旅游、 影视拍摄等于一体, 是《奔跑吧兄弟》 《妻子的秘密》 《猎场》 《爱的阶梯》 《新丝路模特大赛》 等当红电视剧和综艺节目的拍摄地。 庄园拥有法式风情古堡和华东第一特色地下酒窖, 有藏酒37 万瓶, 还有按照国际标准打造的马术俱乐部, 是浙江省少儿马术训练基地, 不出国门就可以体验异国风情。 南部旅游生态区发展理念发酵后的乡村实现了华丽蜕变, 传统民俗文化与现代文明、 生态文明在乡村空间里完成了融合, 提升了乡村建设的品位。

(四) 生活: 原生态与工业化中后期生活互嵌

美国当代学者丹尼尔·贝尔把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分为三个阶段, 即农业社会(前工业社会)、 工业社会和后工业社会。 后工业化时代主要表现为服务业成为经济的主体, 目前, 我们虽然还没有进入后工业化时代, 但已经处于工业化中后期, 这一时期的生活已经特别注重个体的身心发展、 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 工业社会初期的各种农药化肥泛滥的农业时期已经过去, 萧山南部旅游生态区的生活开始追求返璞归真的自然情趣。 如在乡村休闲旅游活动中, 会有很多农业乡村农活体验: 在农作物种植中, 有以有机肥料代替化学肥料的培育方式; 在农田灌溉时, 采用脚踩车将水从池塘运到田里; 在晒谷时, 采取扬场脱粒、 风车脱谷等方式, 在劳动中体验丰收快乐; 自己用石磨将小麦磨成面粉, 制作面条、 麦疙瘩; 自己纺纱织布, 制作小饰品等。 这些看似农技水平的严重倒退, 人们似乎又回到了早期农耕生活时代,但事实上人们这种选择性的倒退就是因为对原始绿色生活的追求与向往, 也表明人们在追求生态文明方面的需求更高了。 所以说, 工业化中后期及后工业化时代的出现, 并不是向农耕生活方式的后退, 而是对农耕生活精神的一种再造, 乡村休闲旅游正好实现了原生态与后工业生活的互嵌。

二 空间视角下传统乡村与现代的碰撞

经过短短几年建设, 萧山南部旅游生态区取得了长足发展。 但随着空间资源的充分利用、 资本的输入及各方利益的博弈, 也出现了一些新现象。 根据列斐伏尔三阶段空间衍化的划分, 南部生态经济区的空间生产建设也存在绝对空间异质化、 抽象空间分异化、 差异空间倒置化现象, 需要引起关注。

(一) 绝对空间异质化

列斐伏尔认为, “绝对空间” 是一种最原始、 最本真、 最自然的空间状态, 最早起源于农牧空间, 是由农牧民或半游牧民使用并占领的空间。 在萧山南部生态旅游区建设之前, 当地农民依靠传统种植业, 特别是偏远乡村的农民处于自给自足状态, 享有着这最天然的物理空间。 但随着南部旅游经济区的建设开发, 美丽乡村建设的实施, 南部乡村的面貌焕然一新。 但在规划建设中, 打破了原有的乡村空间文脉, 人们过去所熟悉的道路不存在了。 反映地区文化意象的标志物如村祠堂、 村口牌坊等, 也被重新塑造与设计。 比例失调的建筑体量使乡村文化的场所感有所丧失,原来的乡村空间是充满乡土文化和生机活力的空间, 是充满亲切的邻里关系的场所,而现在的美丽乡村建设在强化治理力度和效果的同时, 忽视了对原有乡土特色的延续和文脉的传承, 使原有的场所在丰富物质载体的同时缺少了文化归宿。 萧山南部地区乡村都处于大山大水的怀抱, 重峦叠嶂、 沟壑纵横, 山水田林与村庄交相辉映。但缺乏规划与指引, 导致对原有自然生态环境的保护不足, 大填大挖的方式将起伏变化的山地或街道填平, 天然的冲沟、 林地、 农田、 水体等生态廊道被填平或建造,建筑物沿着道路两侧无规划地蔓延, 形成“有山不见山, 有水不见水” 的全封闭式的街道。 有些地方很难判断是乡村还是城市, 如在基础设施上, 有停车场、 活动广场; 在休闲体验上, 有影视拍摄、 流行歌手演出、 户外骑行等活动, 这些将最潮的娱乐休闲嵌入乡村空间的行为, 事实上就是以游客喜好为导向的文化异质化带动乡村空间异质化的过程, 从本质上讲它是对乡村原有文化的挤压。

(二) 抽象空间分异化

列斐伏尔认为, “抽象空间” 就是由国家管理和控制以及资本主导的一种空间,这类空间能表达政府的意志, 往往被理解为一种政治化的工具。 在空间生产上, 抽象空间具有等级化、 同质化和碎片化的特征, 它对应的形态为资本主义社会形态。随着政府和资本的进入, 萧山南部旅游生态区由原来的绝对空间开始转向政府主导的抽象空间。 2015 年萧山区委十四届八次全体(扩大) 会议提出要“以湘湖为核心, 实施‘旅游南进’ 战略, 打造向南片八镇拓展延伸的商务旅游产业带”。 萧山把南片八镇打造成一个大景区, 实现南部旅游生态全域景区化, 让一个一个村庄成为一个个美丽的景点。 “浦阳江省级旅游度假区” 的创建首次列入2016 年萧山区政府工作报告, 萧山南部旅游生态区建设就是在政府主导下进行的。 在政府的招商引资政策下, 一批企业参与到乡村建设中来, 如银泰集团、 开业旅业、 原来登峰集团等, 建成了一些很有影响的项目。 同时在政府招引下, 一批带有资本属性的本地或外地创客也纷纷入驻, 如河上镇通过官微和媒体向社会公开进行“河上店掌柜、 荣誉村长和荣誉村民” 的招募活动, 在全镇千人大会上, 还对5 名创客授予荣誉村民的称号。 同时推出创业大赛, 为入围者提供5 万元创业基金, 对部分区块进行免租。 成功引进了下门美术馆项目、 宝贝走天下项目、 漂流项目、 创意农业项目和文创工作室等小资空间。 这种政府—资本联手打造的生产者在乡村建设中拥有了较强的话语权, 成为空间真正意义上的主人, 而村民则客居一隅, 无法真正参与其中。

(三) 差异空间倒置化

“差异性空间” 对应的是后资本主义时代, 它是一种超越抽象空间的空间。 差异性空间一方面强调使用者的空间价值和权利, 另一方面又化解了空间的同质性。差异性空间的生产, 意味着从支配到居有的转变, 以及使用优先于交换, 同时也意味着私有财产以及国家对空间之政治性支配的终结。 从萧山南部旅游生态区空间生产看, 其通过“生态游憩观光” “生态创意产业” “生态人文体验” “生态养生休闲” “生态品质人居” 的形式, 打造了与城市化快速发展截然不同的路子, 并把原先作为生存需要的农作物成功转化为经营型和观赏型农作物, 农民不再安心于土地上的精耕细作, 而是希望踏上观光农业的路子, 于是土地的使用价值被土地的交换价值超越。 在乡村旅游发展中, 在对空间的改造过程中往往失去了其原有的独特韵味, 留下的则是过多的人工雕琢, 出现千篇一律、 千村一面的情况, 比如将富有历史痕迹的民居建筑一味刷墙翻新, 或者修建不符合当地特色的公园、 民宿等, 没有与本土民俗文化融合起来形成当地特色景观, 缺乏文化品牌标识。 虽然萧山南片有义桥昇光村、 浦阳桃北新村、 河上凤凰坞村等小有名气的乡村, 但特色亮点和知名度还不够: 论古镇, 不如乌镇、 西塘; 论生态, 不如安吉、 临安; 论民宿, 不如桐庐、 莫干山。 萧山南部旅游生态区建设需要不断挖掘内涵, 走出一条富有萧山特色的乡村旅游之路。

三 空间再造与乡村价值重塑

萧山南部旅游生态区建设很好地实现了传统与现代的融合, 但在空间生产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碰撞, 需要更进一步重构乡村空间秩序, 恢复乡村空间正义, 重塑乡村未来发展之路。

(一) 重构乡村空间秩序

随着城镇化快速发展, 农业经济比重逐渐下降, 而农村地区服务业则迅速崛起, 再加上城乡之间人口流动, 乡村空间秩序的发展难免出现失范的状况。 要重构好乡村空间秩序, 必须把握好两个方面。 一是规范好乡村生活秩序。 虽然在实现农业现代化背景下, 戴月荷锄的老农、 暮归的老牛这种农耕生活已经离人们远去了, 但在人们的内心深处, 依然喜欢亲近乡土, 热爱大自然, 就是因为有这一份挥之不去的乡土情结, 才会有乡村旅游的兴起。 对于土生土长的农民来讲, 这份情结更是无法割舍。 为此, 乡村振兴战略实施绝对不能离开农民的这份特殊情感因素, 必须最大限度地保留农村传统风貌、 乡土习俗, 减少资本逻辑对农村和农民绝对空间生活秩序的破坏, 使农民能够较好地按自己的生活习惯来安排自己在地域空间中的生活生产, 而不是一味促使农民也去追求城市生活方式。 二是规范生产秩序。 乡村发展前进的基础是乡村地域空间的生产。 由于“规范的空间生产实践能较好地解决许多与空间相关的问题, 形成和谐的人与许多复杂人化关系和睦共处、 良性共生的新发展生态”[2], 因此在乡村振兴战略中, 十九大将“生产发展” 升级为“产业兴旺”, 这就要求农村走一条农业多功能性的产业融合发展之路。乡村优美的环境、 优质的食物、 深厚的乡土文化都深深吸引着人们, 而提升乡村新供给能力, 满足人们对美好生活的需要, 成为促进农村产业融合, 培养新业态的重要切入点。 这就需要农村形成一种新能力, 满足人们对于生态环境、 休闲旅游、 乡土教育等对于农业多功能性的新需求, 从而使农业不再仅仅是经济业态, 更是涵盖了生态、 社会、 文化等的新业态, 实现第一、 第二、 第三产业的融合发展, 为乡村振兴提供有力的物质保障。

(二) 恢复乡村空间正义

作为被空间化的一个正义概念, “空间正义” 涵盖了乡村地域空间内权利分配、资源配置、 机会参与等要素的平等共享, 也就是说空间内的任何一方主体都对空间发展拥有自己的话语权。 但在现实中, 农民参与乡村空间发展的途径很少, 空间中的强势话语权往往是由政府掌握。 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 越来越多的力量参与到乡村治理中, 在资本、 财富面前, 农民的话语权又被大大压缩, 乡村空间中的空间正义性更加不足。 但乡村振兴的主体是农民, 必须发挥农民参与乡村治理的主动性和积极性。 维护乡村空间的正义性, 就是要尊重农民的意愿, 激发他们的创造性,激活乡村振兴的内在动力, 回归到弱势群体空间话语权表达的不足上。 首先要转变基层政府的角色定位。 在传统的乡村治理模式中, 政府里的行政人员扮演着专家的角色, 而农民也习惯依赖于政府的判断与决策, 但现实情况并不如此, 执行效果与决策预期往往不一致。 因此, 基层政府的角色转换尤为重要, 应由原来的主导者转变为乡村治理的合作者、 农民参与的推动者。 角色的转换关键还是观念的转变, 要信任农民并积极聆听接受农民的意见建议。 农民的广泛参与有利于实现各方利益的平衡, 体现社会的公平正义, 也是农民当家做主、 表达利益诉求的最好形式。 其次要建立公众参与机制。 乡村空间也是农民生活和公共活动的空间, 他们最清楚乡村空间的魅力和问题。 建立公众参与机制, 能够有效地对乡村空间设计的策略进行反馈与指导, 具有广泛的群众基础, 灵活的问询手段, 通过问卷调查、 村民直接参与策略制定等形式参与到乡村建设中来。 特别是萧山南部地区的乡村空间设计, 由于当地农民较低的文化认知水平和薄弱的乡土文化保护意识, 公众参与机制的建立更是一种行之有效的宣传教育手段, 可以提高村民的保护意识和认知水平。 通过公众参与实现空间多主体的合作治理, “创造一个既包含自我又包含他者的框架, 达到一个基本公正的图景”。

(三) 提升空间附加值

要实现乡村地域空间的转型就必须对土地进行合理的开发与利用。 随着越来越多的农村土地被开发征用, 农用土地的弱质性被资本改造后, 它的增值效益得到了明显提升。 提升土地的附加值就成为乡村建设的重要内容。 一方面, 要做好整合土地空间功能这篇大文章。 一是转变用地功能。 当原有乡村空间功能退化,而更合理的用地空间功能出现时, 要及时转变用地功能。 如近年来, 很多古镇的改造与旅游产业的结合就采用了这一转化模式, 它将原有古镇的民居迁移或部分迁移, 然后修缮民居, 将原有的居住功能转化为商业用途, 进行旅游开发。 二是分散用地功能。 随着乡村建设的发展, 镇区的人口和规模不断扩大, 特别是对于处在山地环境中用地条件受限的乡镇, 空间发展会显得更加狭窄, 为了能够实现有序发展, 保护老区的乡土文脉, 应该要适当分散用地功能, 减少功能种类, 同时对新旧区进行有机的功能结合, 使新旧区协调发展。 三是拓展用地功能。 这个功能是为了达到重塑或者强化乡村历史文化空间的效果, 拓展用地功能是以保护传承为前提, 在空间更新的同时更好地保护历史文化, 让文化更好地传承下去,如在乡镇建设中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增加一点商业功能、 休闲娱乐功能。 另一方面,为了防止乡村建设陷入乡村资本化、 过分商业化的旋涡中, 还需要提升农民开发土地价值的能力。 如果农村第一产业不能成为优势性产业, 农民群体在与其他空间主体进行利益博弈时肯定缺乏资本与底气, 由于开发土地能力薄弱, 只能将土地的开发权交给别人, 那么在利益分成中无疑会处于不利局面。 为此要加强对新型职业农民的培训, 打造一支爱农业、 懂技术的新型农民队伍, 通过努力, 让农民走上一条自我发展、 主动建设乡村振兴的新路, 唯有这样, 才能避免将农民土地过度投入市场化的资本循环之中。

注释

[1] 申明锐等: 《新型城镇化背景下的中国乡村转型与复兴》, 《城市规划》 2015 年第1 期。

[2] 陈忠: 《空间批判与发展伦理: 空间与伦理的双向建构及“空间乌托邦” 的历史超越》, 《学术月刊》2010 年第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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