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背景下中俄能源合作动因、风险及对策

钟敏 其木格 侯淑霞

内容摘要：能源合作是中俄经贸合作的重要构成，也是中俄全方面战略协作的重点方向。近年来，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和“中蒙俄经济走廊规划纲要”的实施，中俄两国的能源交易规模持续增加。基于此，文章梳理了中俄能源的合作历程，从要素禀赋的互补性、经济利益的契合性、能源战略的契合性等角度分析了中俄能源合作的动因，并指出了中俄能源合作面临的风险与挑战。结果表明，在经济新常态下，中俄政府应抓住“中蒙俄经济走廊”政策契机，推动中俄货币融合，改善投资环境与能源市场，提升中国能源企业竞争力，从而不断深化中俄双方能源合作。

关键词：一带一路   能源合作   动因   风险   对策

中图分类号：F741   文献标识码：A

能源产业合作是中俄经贸合作的重要构成，也是中俄全方面战略协作的重点方向和领域。近年来，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和“中蒙俄经济走廊规划纲要”的实施，中俄两国能源交易规模大幅度增加，能源合作方式更加广泛。2016年6月《中蒙俄经济走廊规划纲要》签订，为中俄能源合作迎来了新契机。虽然两国能源合作态势良好，但同时也出现了如生态环境、能源安全、国际政治与经济格局变动等问题。在这种新形势下，中国如何开拓合作模式，从而进一步加强能源合作，值得思考。

中俄能源合作进展

（一）石油贸易进展

自1996年中国与俄罗斯能源贸易谈判开始，双方的石油贸易规模增长迅速。 2016年，俄罗斯已成为中国原油进口第一来源。2016年，中国从俄罗斯进口原油5238万吨，占到中国总石油进口量的13.75%。2017年，中国进口俄罗斯原油5980万吨，同比上涨13.95%。中俄石油贸易合作呈现良好态势，中国企业成为俄罗斯石油公司重要的合作伙伴。俄罗斯和中国企业已签订合同，未来将共同开发西伯利亚油田，此外还将在天津签署建设炼油厂。在当前欧洲市场饱和、独联体市场萎缩的形势下，中俄双方能源合作进一步深化，中国市场吸纳了俄罗斯近30%的油气出口量，而这一数量呈上升趋势。

（二）天然气贸易进展

我国正处于供给侧改革关键时期，天然气作为清洁能源，是我国政府重点扶持的能源消費品种。在中国，天然气消费年均增长率为5.4%，中国需要大量从外进口天然气。而通过能源消费对比分析可知，中国天然气消费2017年占全年总消费的7%，2020年预计上升至 10%，2030年将达到 13%，这远低24%的世界平均水平（孙梅，2013），即未来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而俄罗斯拥有大量的天然气储量，在两国能源合作中，天然气将成为中俄能源合作的主力能源。从2019年起，俄罗斯将向中国提供为期30年的天然气，俄方为此将获得4000亿美元收入，这对中俄双方来说都是互利的。

（三）中俄油气产业链一体化合作发展

当前中俄能源贸易已逐步进入深层次的产业链条合作模式。第一，在产业链上游的原油勘探与开发方面，借助于俄罗斯近年来的私有化政策影响，我国石油公司逐渐获得进入俄罗斯石油、天然气等领域的勘探开发许可;第二，在产业链中游的油气管道建设方面，2009年中俄双方就管道建设签订协议，开启了中俄石油合作的新纪元。天然气方面，2014年5月，中俄双方签署了中俄东线天然气购销合同，总价值超过4000亿美元，年供气量380亿立方米，期限长达30年;第三，随着中国进口俄罗斯油气资源数量不断攀升，中国与俄罗斯也开始开展产业链下游的项目合作，如包括1000万吨大炼油项目、百万吨乙烯项目都已经投产在建。随着中国油气企业介入俄罗斯油气资源领域程度加深，中方获得的回报也越来越多。

中俄能源合作动因分析

（一）要素禀赋的互补性

中国是一个能源消耗大国，其生产生活需要依赖大量的消耗性资源供应。如图1所示，2017年中国能源消费结构中风能、太阳能、核能等新式清洁能源的比重尚不足5%。

中国对于能源始终处于高度需求的状态，随着中国经济建设的快速发展，其能源需求增长也愈发加快，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增速达到了6.3%。由于中国能源产量远不能满足国内生产生活需要，因此长期以来都保持着较高的进口比例。以石油为例，截止到2017年，中国国内的石油产量仅为1.9亿吨，而进口石油总量达到了4.2亿吨，中国石油对外依存度达到了67.4%。以电力为例，截止2017年底，中国共从俄罗斯进口电力资源不低于200亿千瓦时。与俄罗斯建立能源合作关系，丰富了中国能源进口的途径，缓解了中国的能源紧张情况，中俄两国资源的互补性及良好的地理位置为两国都增添了更好的福利。对俄罗斯而言，其自身的能源消费量与其储量相比比例极低。2017年，俄罗斯石油新增储量达到5.5亿吨，天然气新增储量大于8000亿立方米，而2017年俄罗斯的石油消费量为每天32亿桶，即全年仅消费1.84亿吨的石油。俄罗斯依靠出口石油、天然气获得的收入占其对外贸易总值的70%。2012年，油气出口为俄罗斯带来的收入超过了整个俄罗斯预算收入的52%。2016年以来，俄罗斯石油开采量居高不下，稳定产量在40亿吨以上，与中国扩大能源贸易合作规模之后其出口量明显上升。出口量的上升意味着其经济收入的增长，这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俄罗斯摆脱经济制裁的能力。

（二）共同经济利益的契合性

中俄实施能源贸易以来，包括投融资、港口、管道建设、服务贸易等多种经贸合作得到了广泛发展。能源贸易的开展很大程度上带动了两国之间的经贸往来。自2011年以来，中俄贸易额出现波动性增长，这主要是由于2015年欧盟对俄实施的经济制裁措施，导致俄罗斯本国出现经济危机，这使其所有对外贸易均受到严重打击。而随着经济制裁影响程度的减低，中俄双边贸易逐渐恢复良好发展态势，其合作范围愈发广泛、合作关系愈加深入。此外，对中方来说俄罗斯石油价格普遍低于国际石油价格，从俄罗斯进口石油有助于降低中国能源进口成本。对俄方来说，中俄双方能源合作有利于俄罗斯摆脱经济困境，能源合作为两国带来了经济双赢局面。

（三）国家战略的需要

中国、俄罗斯两国均为大国，双方合作历史悠久，这对于世界保持安全稳定具有重要意义。能源贸易作为两国之间的纽带，进一步加深了双方的合作，与此同时，能源产品作为重要的战略物资，对于维护两个国家的稳定发展具有重要战略意义。中国是世界经济迅速发展的国家，在工业化进程中，势必会消耗大量的能源和原材料，而俄罗斯作为能源富集国家，可以满足中国这个巨大的消费市场。因此，互惠合作、合作共赢在两国发展战略中占据越来越重要的位置。此外，对俄罗斯来说，中俄能源合作，将有利于其拓宽资源出口模式、维护国家安全。当前，全球能源局势风云变化，俄罗斯是能源大国，寻找中方这样稳定而长期的合作伙伴将有助于其在欧盟、美国的夹击下始终保持一份较高的能源贸易收入。对中国来说，中俄能源合作，将有助于实现中方能源进口的多元化，加强中方能源安全。从距离上讲，俄罗斯与中国国土相邻，能源运输极为便利，相对于从中东、非洲进口能源资源，与俄罗斯进行能源交易更为安全。

中俄能源合作面临的风险与挑战

（一）价格分歧与汇率波动

在中俄两国的能源合作中，价格分歧一直是一个极大的制约因素。中方的采购价格以国际市场油价为基准，上下浮动较小。但俄方的出口价格基于自身勘探开采运输能源的成本考虑期望较高。故中俄双方分歧较大，很难达成共识，这严重影响了中俄能源合作。此外，中俄油气合作主要是通过管道运输，其油气管道建设维护费用高，能源投资的回报率不能保證，因此中国要求价格方面有所优惠，但俄罗斯出于保护自身能源价格的一致性不愿做出让步。在汇率方面，俄罗斯在欧盟、美国等其他国家经济制裁下，其卢布汇率始终不能保持在一个较为稳定的位置，因此，卢布汇率的变动也会对双方能源交易产生影响。

（二）俄罗斯政治环境的局部不确定性

两国能源合作还存在诸多政治不确定性。首先，俄罗斯作为一个联邦政府，各地方政府与中央政府不完全一致，而且很多联邦的地方政策并不明朗，这不利于开展国际能源合作。其次，官员腐败问题也一直是俄罗斯的政治难题之一。政商勾结、政府办事效率不高、地方政治生态不正常均会导致国外企业在俄生产经营受到干预。这为中俄能源合作带来了干扰。

（三）地区能源博弈加剧

俄罗斯作为能源出口大国，其除了与中国合作外，还与英、美、日等国家合作，若中国不能占据有利优势，则很容易在能源博弈中落得下风。虽然当前中国也有一些企业参与到俄罗斯能源企业的勘探开采中去，但其无论是从参股比例还是资金规模上都与发达国家存在一定差距。另外在东北亚地区，包括韩国、日本、朝鲜等在内的国家都在购买俄罗斯能源，其均是中国的竞争对手。其中日本是中俄能源合作的最大的竞争者和阻挠者。为了最大程度与中国争夺俄罗斯能源，日本从技术、资金等方面给予俄罗斯巨额援助，并签署了一系列能源开发合约。此外，日本为了本国利益，千方百计阻扰中俄能源合作。例如21世纪初，中俄签署的原油管道安大线建设项目便因为日方从中作梗而失败。未来针对俄罗斯的能源供给，地区间能源博弈将进一步加剧，这也势必会加剧中俄能源合作的风险与挑战。

（四）中国企业缺乏深度参与

当前中俄能源贸易合作多是集中于国家层面的政府合作，两国国内企业之间的合作很少，这不利于两国能源贸易健康平稳发展。在对俄罗斯能源贸易合作中，中国能源企业的参与与发达国家相比，其无论是在资金实力还是经营规模方面都存在一定差距。如中国的中石化、中石油和中海油的全部资产之和还不及埃克森美孚资产的1/3（方婷婷，2011）。另一方面，俄罗斯政府对能源开发的全产业链条把控较严，没有放开上下游开发的外国准入制度，这也影响了中国参与其能源产业的深度。

推进中俄能源合作的对策

（一）推动中俄货币融合，完善风险机制

绕过以美元为基准的货币体系是当前有效规避汇率风险的优势，现阶段中俄能源合作拒绝采用美元结算将有利于中俄双方的共同利益。自2018年以来，中俄关于货币融合的规划开始逐步实施，2018年3月14日，俄罗斯中央银行开设了其历史上第一家海外办事处，办事处地点正是中国首都北京。而在中国方面，其包括央行、工行等在内的金融机构纷纷在俄罗斯设立分支以开展人民币结算业务，这些举措将有效推动两国在货币体系方面的合作，进而惠及能源贸易以及其他经贸往来，这促进了中俄两国贸易额的增加，间接增加了两国相互投资数量，降低了贸易风险。

（二）改善能源投资环境，完善合作机制

中方要督促俄方加强能源环境的管理，表现为：第一，在实体经济方面，中方要督促俄罗斯制定政策，从而降低增值税率、缓解通货膨胀率。对于企业经营费，可通过制定多层级无缝隙的费用档次，降低企业缴纳费;第二，在金融服务领域，对民营企业与国有企业采用不同的纳税档次，这有利于降低企业资本管制门槛、降低企业财务成本从而促进资本循环的合理流动;第三，要加强经济部门法律法规建设，不断改进、完善经济立法，以保持其持久性与稳定性;第四，中俄双方要对外资企业公平合理对待，改善对外资的不公正政策，以树立投资者信心;第五，加强中俄政府之间的沟通，增强两者互信度，为中俄能源合作提供良好的政府沟通环境。中俄两国在能源领域的合作一直都采用“政府引导，企业落实”模式，对此应首先建立两国部长对话机制，积极开展两国能源外交对话，以此加强两国的信息交流与沟通，从而避免了因交流不及时、信息不对称而带来的问题;第六，建立能源合作管理系统，进行统一管理。中俄双方在能源管理上的统一能够更加方便快捷的解决问题，从而及时采取应对措施。

（三）改善能源市场，构建经济利益共同体

中俄双方要以合作共赢为出发点，两国时刻要秉持平等互利、诚实守信的原则进行能源贸易往来。由于中俄两国作为世界大国，不免要受到国际关注，故中俄双方要坚定友好往来，保持清醒冷静，共同应对国际跌宕起伏的政治环境与经济压力。其次双方要依托“中蒙俄经济走廊”，制定相关有利政策，从而使两国能源合作更上一个阶梯。

（四）提升中国能源企业竞争力，拓展合作模式

首先，中国政府要制定鼓励政策促使中国民营企业与俄罗斯企业开展合作、建立合作伙伴关系。如税收减免政策、进出口退税机制等，从而降低中俄能源贸易相关企业的经营成本。随着中俄双方能源合作的深入，中国企业要不断调整投资模式，积极探索上游领域的合作与开发。在俄罗斯不断改变政策的背景下，中国企业要与时俱进，推进多种协商机制，拓宽能源投资领域，不断寻求改变，加强与俄罗斯的主动合作，扭转被动合作地位，切实提高中俄经济的正向依存关系，强化两者平等互利的合作原则。其次，要丰富中俄双方合作方式，拓宽中俄两国在能源合作方面的主体和模式，减少对外能源合作主体的约束。例如允许民营企业在中俄贸易中有一定的参与资格。中国企业可以进行多种形式的投资，如通过成立独资公司、合资公司等形式参与中俄两国的能源合作。最后，中俄双方应积极推行科技领域方面的合作交流，科技领域方面的合作深化将会为两国的能源贸易提供技术支持。

参考文献：

1.黄雅娟.新时期深化中俄能源合作的思考[J].大庆社会科学，2013（6）

2.翟立强，谢慧.中俄能源贸易发展的现状、问题及建议[J].知识经济，2017（6）

3.苏科伍，赵国甫.中俄能源贸易发展进程及问题分析[J].湖南社会科学，2016（2）

4.翟立强，谢慧.中俄能源贸易发展的现状、问题及建议[J].知识经济，2017（6）

5.方婷婷.中俄能源合作：影响因素与现实选择[J].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11（3）

6.朴光姬，李芳.“一带一路”建设与中蒙俄能源合作——基于地区安全视角[J].亚太经济，2016（5）

7.解树江，弗·费金，阿·格罗莫夫等.中俄能源合作年度报告（2017）[J].中国能源，2017（12）

8.尤立杰.中俄能源产业合作动因、风险及路径选择——以亚马尔LNG项目为例[J].国际经济合作，201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