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2019-07-19 13:05阿微木依萝
四川文学 2019年3期
关键词:深渊短篇小说性格

创作谈

阿微木依萝,彝族,1982年生。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人。现居四川西昌市。初中肄业。自由撰稿人。写小说和散文。文字见《钟山》《花城》《散文》等刊。出版小说集两部。获第十届广东省鲁迅文学奖中短篇小说奖,《民族文学》2016年度散文奖等。

回到深山三个半月,我写了三篇散文和三个中篇小说一个短篇小说,共十万字出头,其中就有中篇小说《蚁人》和短篇小说《深渊》。这几乎是我在东莞一年的创作量。

写小说六年,我觉得小说是深邃的,是隧道的内部,是漆黑而内心透明,是不可言说而奇妙无穷,是通向大地内里、摸到灵魂幽深处境和喜乐哀愁的路子,它的纹理复杂,不可一概而论,文字与作者的气息完全融合之后流露的情绪。我从不能完全解说自己所写的东西。因为它们出自我内心活动,就仿佛大风从我心中刮过,我仅仅个人的感受足了,我十分了解它们,但却无法将它们所有的特质说给别人听,就好比我要介绍一个好看的朋友,我张口说出来的一定仅仅是“好看”这两个字,以及对方的名姓和简单的生活习惯,而这位朋友的性格一定是多样的,给人的感受是一百种的,有人喜欢她喜欢得要死,有人恨她恨得要死,因此我觉得读小说仍然需要自己的眼睛和心,永远只有自己才能读到并汲取切合心灵需要的养分,说到底,我们的心是长了鼻子的,它有它敏锐的嗅觉,它所需要的永远是属于自己喜欢的那种气味。我不一定写出了这样的气味,但我在朝着这个自己喜欢的方向努力,写作也讲求内心的喜好,我偏爱这样一种叙述,就肯定无法满足所有众人所需,作者与读者也是相互挑剔,爱之恨之,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我曾在新浪微博收到一些学生的提问,都是关于散文的,问我怎么解读自己所写的某篇散文的中心意思,很抱歉,我没有标准答案。我是个很差的学生,从小对书本上老师要求填写的中心思想的捕捉全靠瞎蒙。好在每次也能蒙个十之八九。我是依靠好运气考上中学的。答案都蒙对了。我也因为运气变坏而初一上了半学期辍学。就算我一直有钱读书,我怀疑我也考不上大学。

我相信很多人會觉得我的小说有点看不懂。问也是白问。我是个概括力很差的小说写作者,我对自己创作的小说的中心意思也靠瞎蒙。其实心里明白,但说不完全,因为我表达的往往不是单层的意思,并且我觉得任何一个人所创作的文字它的指向肯定是多样,就好比它是一条河,它难道会一直那么乖顺地听你的指挥吗?不会的,它总有暴躁的时候,总有冲毁一些东西的时候。一个鲜活的小说,从它的主人那儿脱离以后,它自己就独立起来了,它有它自己的性格,谁读它,它就是谁的朋友或敌人,它与不同人的不同交流,是创作它的人无法把控的。它会跟着那些人的情绪走。就好比我,有时候读书还怪天气太差,影响我的心情,同样一本书今天看得懂明天看不懂,今天觉得它给了我人生的启发,明天就觉得不知道它在瞎说什么。这就是为何人们在阅读之后要坐下来交谈关于某篇文章的心得,其实这就仿佛大家都认识一个人,因吃不准对方性格而需要在哪儿找到更确切的答案。答案肯定是没有的,是徒劳的,我坚信。

我崇尚自然,写小说也一样随心所欲,也可说,是直觉性写作。写作的人都是爱做梦的人,她在她的王国里干的每一件事情醒来之后能记住和讲述的必定是细碎的,不是完整的,你得进入她的王国,你必须亲自感受,去触摸那些梦的纹理。然后,你开始想象。读者也是需要想象的。你只有想象才能靠近真相。

写了这么多我也无法切入正题来归纳我的小说。也觉得没有必要。就好像我不能吃过饭后坐下来细算我吃了多少颗米饭。

我向来不会写创作谈,我的创作谈都是离题千里。本来这篇文字应该主要谈一谈《蚁人》和《深渊》,写到这儿我回头看了一下,我好像啥也没谈。我只能说《蚁人》写于夏天,《深渊》出自秋季,它们是今年我回到四川大凉山定居后,坐在我兄弟为我腾出来的一间开门见山的小房间的窗边完成。

我不能归纳《蚁人》也无法归纳《深渊》,我对自己所写的文字都不想多说,我愿意让别人说,说好说坏都无所谓,说得越多它们越幸运。

而我为何能走上写作这条路,究其原因,我现在觉得可能是我家前后左右都被大山围堵,我一出生就是山旮旯渺小的人,我不能用现实的力量推开妨碍我视线的山梁,所以我艰难地爬上文字的脊梁,即使我如此愚钝又笨手笨脚,也喜欢做一个深夜里自由地走在山梁上企图摘星星的人。

责任编辑 杨献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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