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调框架能改变网民看待社会事件的态度吗？
——基于2015年网民社会意识调查数据的分析

龙良秀子 西南交通大学公共管理与政法学院

一、问题提出与理论基础

随着互联网时代的到来，信息传播方式日渐丰富，公众获取信息的能力不断增强，信息无时不刻地以各种形式出现在公众面前。框架效应作为信息呈现过程中对信息接收者的态度和观念的影响自提出以来，受到许多学者的关注。当下，中国网民已经成为了中国社会中不容忽视的群体，他们通过网络渠道获取各类信息并在网络上发表个人观点与态度。2015年网民社会意识调查发现，整体网民的社会意识偏“右”。那么，面对不同框架的干预，偏“右”的网民看待社会事件的态度是否会发生改变？在网民本身具有观念倾向的前提下，不同框架的效果是否一致？由此，本文将通过研究不同框架下网民对社会事件看法的变化，探讨信息对中国网民的影响程度。

根据研究框架效应的学科背景和研究视角的不同，可以把框架效应分成两种不同的类型：强调框架效应和等效框架效应[1]。本文使用强调框架效应。强调框架效应是指在描述某一问题或事件的过程中，强调一组可能相关的考虑因素，从而使个人在构建自己的意见时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些考虑因素上，就会产生框架效应[2]。

二、实验假设与过程

本文使用2015年网民社会意识调查的数据资料，借由问卷中对“占中”事件的不同框架描述，探讨网民在看待社会事件时是否受到框架效应影响。由此提出实验假设，不同框架对网民看待社会事件的态度有影响。

在2015年网民社会意识调查问卷中，问卷的第22题为调查问卷中设计的实验题项，被试要从桔子、苹果、香蕉和葡萄中任选其一。选择桔子的被试将在之后转至第23题（社会秩序框架），选择苹果的被试转至24题（自由民主框架），选择香蕉的被被试转至25题（竞争性框架），选择葡萄的被试转至26题（无框架）。四种水果任选其一的题目设置，是为了实现实验的随机分配。网民在阅读完四种水果所对应的题目后，都会收到“就当前香港的政治社会发展现实情况来看，社会秩序和经济发展相对于香港人的自由和民主，哪一个更为重要”的提问。

三、数据分析与讨论

参与调查的网民主要是由23-49岁的中青年人（76.6%）组成，大量网民的教育程度为专、本科（67.8%），高于全国平均水平。被试对四种水果的选择数量不相等（690、1343、770、977），即受到四种干预的数量不同。选择苹果的被试最多，因此在实验干预过程中，受到自由民主框架干预的数量最多，“这可能是网民选择时更偏好苹果这个选项造成的，是自然产生的”。

对四种框架干预下被试的选择进行分析。方差分析发现，四种框架干预下网民的选择没有显著性差异（P=0.647），但通过描述性分析可以发现(图1)，无框架状态下，被试选择自由民主更重要的占比大于社会秩序更重要，这符合前人的研究结论，中国网民中“右派”多于“左派”[6]。

图1 四种框架干预下的选择分布

将无框架下的选择作为控制组与实验组做对比。社会秩序框架组与控制组相比，社会秩序框架下，被试支持社会秩序优先的比例增加，框架效应在社会秩序框架中存在。自由民主框架组与控制组相比，选择自由民主优先的被试减少。自由民主干预下的被试对自由民主的选项不增反减，传统的框架效应在自由民主框架中似乎并不存在。这和被试的基本社会政治态度有关。在无框架干预下，被试选择更倾向于“自由民主”，在被试的潜在意识中，可能对该事件的“自由民主”方面更为看重，这导致了被试潜意识中对于“自由民主”的期待较高，具有更高的内心标准。框架对“自由民主”的强调唤起被试对自由民主的要求，但未达到被试的内心标准线，因此转向选择“社会秩序更重要”。

分析结果表明，框架影响了网民看待社会事件的态度，实验假设成立。不同框架干预下被试的选择差异虽不显著，但不同框架干预下的网民选择确实存在差异，竞争性框架降低了单一框架的影响力度；与被试个人持有观念相反的框架信息调节了被试的偏“右”倾向，框架效应存在；在与个人原有观念相似的框架信息干预下，传统的框架效应并未发生，部分被试转而做出相反的选择。

四、结论

本文发现对“占中”事件不同角度的框架描述会影响网民看待该事件的角度，框架效应对网民看待社会事件的态度产生影响。但其中框架的作用不绝对，强度会随着框架干预的类型及网民本身所持有的社会态度产生改变甚至消失。

研究发现给予我们启示和提醒，第一，网民作为吸收各类新媒体消息的途径最广泛的群体，容易受到信息的影响。虽然网民了解事件的渠道更为方便、途径更丰富，但依旧很难获得中立、客观、全面的事件信息，带有不同观点的事件描述与评价会影响网民看待事件的态度。第二，虽然带有框架的信息会影响网民看待事件的态度，但大多数网民都拥有一套自己对待社会和世界的基本态度，框架效应的影响力度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