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颂》与《楚辞·九歌》中祭祀文化的比较

2019-12-27 13:51
文化学刊 2019年11期
关键词:天神祈福神灵

王 娜

一、祭祀的对象

《楚辞·九歌》是传统商祭祀文化下的产物,《诗经·颂》是周文化下的祭祀文化的产物,二者皆提及鬼神之事,且涉及的活动大多为祭祀、召唤鬼神。《颂》与《九歌》以诗歌形式记述了古人的整个祭祀活动,在活动中,祭祀对象为主,祭祀形式次之[1]。对象和百姓的祈福有着直接的联系,如祈风调雨顺需祭拜风神雨神,希五谷丰登需祭拜土地公神……所以,祭祀对象是极为重要的。

《颂》中的祭祀对象祭祀对象分为两类:一类为自然万物神,即天神与地祇;另一类为逝世先人魂,即人神。古人面对未知事物,心生畏惧但却无法避免,便幻想出了神灵鬼怪,幻想人死后幻化为鬼魂神仙,这也是他们的向往,所以先民祭拜逝去的祖先,一为尽孝,二为祈福,并向自然神灵表达他们的敬畏之情。

《颂》为宗庙祭祀乐歌,意为美德祈福,告诸于神明,内容一为祭祀先祖,二为祭祀自然,三为赞颂君王。《九歌》内容一是祭祀迎接神灵,二是祭祀送别鬼魂。

《周颂》中,《执竞》[2]《潜》[3]等为祭祀祖先之诗,《丰年》[4]《载芟》[5]等为祭拜神灵之诗,《维天之命》[6]《武》[7]等为赞颂君王之诗。《鲁颂》4篇全为赞颂鲁僖公之诗。《商颂》5篇全为祭祀先祖之诗。《颂》中祭祀对象为逝去祖先以及自然之神灵。

楚人更为敬畏自然之神,即敬畏天神与地祇。《九歌》祭祀对象为神和人鬼,依作品名称可直接了解有天神、云神、湘水神、寿命神、子嗣神、太阳神、河神、山神和阵亡将士之鬼魂,《九歌》中鲜有祭祀祖先之事。

《九歌》的祭祀对象一般分为天神、地祇、人神三类。《颂》中更多的为人神即祖先、先王,是因为西周的宗亲血缘关系的重视,社会生产力的提高使得人们生活水平提高,带领人的功绩卓越,地位上升与神同等重要。《九歌》中更多的是对天神地祇的崇拜,它本身就是为祭祀山川之神的祭祀之歌,加上楚地巫文化的影响,所表现出来的玄幻色彩较为明显。

二、意象之比较

意象是一种艺术形象,是作者用来表达自身思想感情的一些特殊的、或者能引起作者思想情感上波动的客观物象。

不同于《风》《雅》,《颂》中提及的在祭祀活动中运用的意象很少,整首诗歌并无缠绵悱恻之情,也无清新淡雅之感,而是一种庄严肃穆的氛围,提到的事物有清庙、牛羊、鼓筦、黍稻、鼐鼒等,都是祭祀所需物品。出现意象较多的为《鲁颂》,提到各种马匹、兵车。严格意义上来说,《颂》中提到的事物不能全部称之为意象,它们只是作为一种祭祀用品出现在诗歌里,牛羊是作为祭祀品,镰刀黍稻代表粮食丰收,马匹兵车作为君王功绩德行高的象征。

《九歌》里处处透露着一种浪漫玄幻的氛围,楚人敬自然之神,意象便更为神秘浪漫。《东皇太一》[8]中有能够发出动听悦耳之声的玉器竽瑟,有桂花椒兰酿造的美酒,乐器余音袅袅,美酒皆为香草所酿,长剑也不是上阵杀敌之剑,而是能够舞出美妙剑舞的长剑。《湘夫人》[9]中的白玉石兰、香草美人,其石温润如玉,其草沁人心脾,其人国色天资,皆是真善美的象征,给人浪漫欢愉之感。《大司命》[10]中的灵衣玉佩,《少司命》[11]中的蕙带佩剑,飘飘洒洒,神秘美好。《九歌》中更多的充斥着诗人的感情和希冀。

北方多山使得北方诗人性格多粗犷豪放,南方多水使得南方诗人性格多温柔细腻,地理环境的差异、日常所见的事物影响着南北方人,北方的葛藤、卷耳,南方的桂枝、秋兰,诗人总会将日常所见植物写进作品中,《颂》的现实理性与《九歌》的浪漫感性显而易见[12]。

三、内容的比较

《颂》是宗庙祭祀之乐,《九歌》是民间流传之歌。

《颂》内容上涉及的祭祀形式很少,只是在表达追逝、祈福、赞颂,用一些常见的祭祀事物来代表整个祭祀活动,《丰年》[13]提到用黍稻、甜酒来敬献先祖先妣,表达丰收的喜悦,表达对先人的思念。《载芟》[14]记述的是一年中从粮食的最初耕种除草到收获制作,国君百姓齐耕作共食用、团结一致、其乐融融的场景,用这样平常所见的形式来表达祭祀,表达对社稷神的供养。

《东皇太一》[15]描述了迎接天神的祭祀过程,为迎接上皇抚剑奏乐,敬酒击鼓,高歌弹瑟,在一个吉日来迎接东皇。《云中君》[16]迎接云神,先兰汤沐浴,采英更衣,然后,巫代表众生与神沟通,来到供神之处寿宫,开始赞颂云神,希望天神下凡来接受众生参拜,云中君穿着华服驾着蛟龙,托降于寿宫,又飞入云端俯望众生。《湘君》[17]中的湘君居于水洲之中,出行乘桂舟架飞龙。《山鬼》[18]中的山鬼居于幽篁山间,出行乘赤豹结桂旗。《九歌》用更多的语言描述了对天神地祇的迎送祭祀,与天神有关的描写更为具体详细,内容情感更为细腻复杂。屈原加入自己的情感表达,借神喻己以明志,心系国家社稷,怎奈满腔忧思,无处倾诉。

灵媒或称祭司,是在祭祀人与祭祀对象之间起联系作用的主持者。《九歌》中的主持者是巫,主要迎送天神,代替人们表达愿望,《颂》中的主持者是礼乐制度下设立的一个官职,主祭祀,或是由君王在宗庙祭祀,王公大臣助祭陪。北方较之于南方更早进入阶级社会,史官文化占主流,南方楚国文化中神话色彩更为浓重,以巫官文化为主[19],较之于北方祭祀活动的庄严正式,南方祭祀而显得更为热闹丰富,在祭祀活动中,《九歌》中表演性十分明显,歌、乐、舞三者合一,形式多样,内容丰富。《颂》中的祭祀活动中很少有载歌载舞的场景,显得更为理性化、礼仪化。南方祭祀更为浪漫感性,而北方祭祀更多的是现实理性。

四、结语

《颂》体现了现实主义,《九歌》体现了浪漫主义,虽然同为祭祀之歌,却有着极大的不同,这不仅是由于诗人的创作意图决定,更多的与他们所处的地理环境、政治经济文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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